第九節祛毒


    知客僧把二人帶到方丈室外,道:“施主,方丈就在裏麵,你自己進去吧。”說完合十轉身離去。劉陛正欲敲門,屋內一人念了聲“阿彌陀佛”,一個聲音道:“門沒有鎖,師侄自己推門進來吧。”


    劉陛輕輕推開房門,見一老僧盤坐在屋中。這屋子不大,長寬皆隻有丈餘。在靠右手牆邊放了一張禪床,屋中地上鋪了幾個蒲團,除此別無它物。


    這時那老僧正盤坐在屋中蒲團之上,卻是背對了房門。劉陛攜了孟明義入到房中,行了晚輩之禮,道:“劉陛拜見四師叔,打擾四師叔清修了。”老僧緩緩轉身過來,輕輕點頭,示意二人坐在身旁蒲團上。劉陛這才得以打量自己這隻聞其名,從未謀麵的師叔。但見他須眉微白,一副慈眉善目的得道高僧模樣,心說:“四師叔盤坐較之常人高過一頭,這身材甚是高大,倒與師父有些相似。隻是二人氣度卻截然不同,師父他老人家可沒有這般慈悲法。”又想:“師父不知所蹤已久,不知現在可曾安好?”


    老僧看了劉陛,道:“老衲如今已是空門中人,法號慧覺。師侄不用拘禮,叫我慧覺即可。”聲音甚是慈祥。劉陛點頭道:“是,慧覺???師叔。”他大覺別扭,那“禪師”二字終還是改成了師叔。慧覺也不在意,道:“富貴已在信中把師侄的來意敘述清楚,你身中那蠱毒神掌,餘毒未出。你我同門,自當盡力替你醫治。”


    劉陛連聲道謝,慧覺道:“這本是分內之事,不用多謝。把手伸過來給我瞧瞧。”劉陛依言伸手過去,慧覺搭指在他脈門上端詳片刻,微微皺眉道:“你所中之毒雖然經富貴除了一大半,但體內餘毒仍存,隻是暫時被藥性壓住而已。我眼下可用內力幫你慢慢祛除餘毒,但卻非一日之功。”


    劉陛心中一凜,急問:“慧覺師叔,那需得多久的功夫?毒出之後我的功力是否還能恢複原狀?”


    慧覺道:“這事卻沒個定數。依我料來,少則三五幾載可好,多則十年八年也未必能既全功。隻能走一步瞧一步了。畢竟這無形蠱毒可是絕毒無比,我也從未有過療毒之經曆。隻是這功力一事你卻不用擔憂。眼下你身有五成功力,一旦毒除,立可複到八成。至於餘下二成你隻要勤加練習,過不一年,盡可複原。”


    劉陛稍稍放下心來。但思到這療毒時日之長久,心中無奈:“眼下師父失蹤多日,門中沒有了主持,也不是長久之計。須得快快尋到師父才好。不過好在三師弟,四師弟他們心無旁騖,團結為公,門中之事暫時倒也盡可料理得下來。隻是我這一身餘毒一日不出,誰人也料不定何時就發作了,反倒幫不上什麽忙。也好,我就在此安心的養病,一方麵也可尋機打探師父下落。”


    他目光落在孟明義身上,道:“慧覺師叔,這小孩兒也是身中了巨毒,你給瞧一瞧吧。”


    劉陛把孟明義抱過身旁,慧覺伸指過去搭了他脈搏,蹙眉道:“怎麽又是那無形蠱毒?他小小年紀,何人欲加害於他?”


    劉陛道:“這事我也甚覺奇怪。”接著便把自己如何昏倒河中得孟明義所救,到自己巧發現孟明義中毒援手,再到後來見到孟家莊滿門血案等事一一說了。慧覺聽得大皺眉頭,半晌無語,好半刻才抬起眼來道:“此事甚是蹊蹺,我一時半刻也不明所以,隻有待日後慢慢再來細細的推敲,眼下還是先為你二人祛毒療傷吧。”


    慧覺讓劉陛與孟明義並排坐了自己身前,伸出雙掌分抵了二人背心靈台**,開始運功替二人祛除體內毒素。過不多時,三人頭頂冒出一片白霧,衣衫已經被汗濕。這般行得二個時辰,他方迴掌收功。


    這時孟明義已經疲累至極,竟然坐在蒲團之上垂頭睡去。慧覺輕輕搖頭歎息:“這孩子根骨奇佳,是個難得的練武人才。憑我這數十年看來,實是當屬練武第一奇才,便是你那號稱練武天才的師父,也是多有不如的。隻是,唉??????”說到這裏,他又是搖頭,再說不下去了。


    劉陛也是心情黯然,道:“這孩子真是命苦,全家被人屠戮一盡。那夜幸得遇了我把他**莊外,才僥幸不死。但如今空有這一副絕世的習武材料,卻是不能用了報仇雪恨,唉,可憐!”他自己受了那一記蠱毒神掌,一身功力大退。此刻聽得慧覺歎息,猜料孟明義無甚內功根基,自是從此與練武無緣。


    慧覺道:“那倒也未必,待我用功力幫他祛除大部分殘毒之後,他還是可以練武的。隻是??????他內力修煉到一定程度,就會受體內毒素所限,不能有所增益。隻有等到餘毒完全除盡,方能再有長進。如此一來,就少了別人一二十年的功力。在毒存期間,他最多能有三、四年的時間能修煉內力。不過若練了我三年的上乘內功,在江湖之中也可以算是一名三流高手了。”


    劉陛聽他這話的意思,竟是欲把自己的高明內功心法傳授給孟明義。心中一喜,忙代孟明義向他道謝。慧覺手撫著頜下胡須,道:“你也不用來謝我,我隻是瞧他這麽一塊上好的練武材料,浪費了太過可惜。不過我隻答應傳他內力,沒有收他為徒的意思。至於武功招式,是你自己的事情,你自己教他吧,我也沒有這份閑心。”


    自此,劉陛帶了孟明義在皇覺寺住下來。二人住的卻不是寺廟之中,而是寺廟旁的一塊菜圃邊上。這菜園子有數十畝地,邊上的二間小屋就是他二人的棲身之所。為不引人注意,劉陛在皇覺寺中掛了個司職,就是專門負責照看這塊菜地。雖然這菜圃子還另有人耕種,但劉陛身為“菜農”,平日裏少不得也要澆水施肥、除草翻地,裝裝樣子。他這演技實力派倒是做得像模像樣,把人物形象刻畫得入木三分。


    孟明義在孟村時就曾經拜過劉陛為幹爹,此時劉陛就真收了他做義子。他年過三十,膝下並無子女,是故對孟明義視如己出,疼愛有加。孟明義人雖小,心中也明白是劉陛救了自己的性命,他眼下無依無靠,自是把劉陛當成了世上最親的親人。二人一屋,一時間倒也其樂融融。


    慧覺每日替二人運功祛毒,忽忽已過了兩月。這一日,劉陛半夜醒來,卻不見孟明義在床上,心中詫異,忙起身尋找。他到得屋外,在月光下隱約可見一個瘦小的身影坐在不遠處一座墳頭上,就悄悄過去。


    孟明義正坐了墳頭墓碑頂上,以手支頤,望這對麵一處出神。劉陛順了他目光瞧去,見那處正是他父母的假塚。這一處假塚是劉陛替他起的,用木頭雕了他父母形象埋下去,也算得是對他死去父母亡靈的一個交待。


    看到這裏,他心中一陣難過,心道:“這孩兒親見他雙親叔伯被人殺死,那一幕的印跡在他心中永難磨滅,已經留下了陰影,他這一生都怕要生受其困。”劉陛輕輕走過去,把孟明義擁入自己懷中,輕撫他背,低聲道:“哭吧,孩子,哭出來你就會好了。”孟明義終於忍不住,蜷在他懷裏失聲痛苦起來。自那一夜見到自己親人被害哭過後,這許久的時間,還是第一次聽到他的哭聲。


    無疑,目睹親人的慘死,給孟明義小小的心靈帶來了永遠無法撫平的創傷,使他小小年紀就感受到了生命的無常。在日後很長的一段日子裏,他總是沉默寡言,常常一個人低頭想著心事,整個人變得孤僻,自閉。如果不是後來遇到了朱重八、徐達這幾個好兄弟,也許他會變成一個永遠孤獨幽閉的人。後來孟明義雖然走出了心中的陰影,但那傷痕實在太重,以至於在他雙目之中留下了一層淡淡的憂傷。這憂傷的眼神伴了他一生,至死也未變。


    約莫過得半年,在慧覺全力治療之下,孟明義身上殘存的蠱毒已經隻剩下一小部分。這時劉陛開始傳授他武功招式。皇覺寺毗鄰獨山,獨山雖然不高也不大,但勝在環境清幽,倒也是個不錯的練功處所。


    這日晨間,二人來到獨山上,劉陛把一套本門武功口訣和入門心法傳授給孟明義之後,便留了他一人在山上自行修煉,自己下山挑水拔草,繼續扮他那很有前途的“菜農”角色去了。


    未完待續??????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照心鏡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唐憂之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唐憂之並收藏照心鏡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