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集懷璧其罪


    第一節義結


    眼見天色向晚,孟家莊後山峰頂那一男一女二位白衣人,仍是靜立山崖,呆望著山下莊院,一動不動。


    二人中男子名叫胡懷英,女子名叫胡懷心,是一對兄妹。眼下正作客於趙家堡。


    胡懷英兄妹是安徽穎州人氏,出生於有名的武林世家。二人在江湖之中也立有不小的名頭。其父胡天豪,在武林之中更是了不得的人物。胡天豪早年學藝於一神秘師門,藝成下山,在江湖中拚殺多年,終創下了赫赫有名的忠義堂,江湖人稱忠義公。


    忠義堂總舵設在潁州,其下共有一十八分舵,三十六個堂口。幫眾幾已遍布天下。胡天豪本是潁上遠近聞名的大戶,莊院占地千畝。加之天下有識之士紛紛前來附之,一時間,忠義堂威名遠揚,大有一統江湖之勢。在武林之中,可說胡天豪隻踱一踱腳,地也要跟著顫三顫。


    胡天毫與趙建德乃是世交,平素多有來往。兩家兒女也一般的大小,尚未婚嫁。雙方父母均有撮合之意,是故小輩交往更密,時時互相往來。這胡懷英兄妹二人便是借口切磋武藝為名,住在了趙家堡。實則二人心中各懷心思,乃是想一見意中之人。


    這話說來頗長,還得牽連到半年之前一事。


    胡懷英年方二十,正是風華正茂,書生意氣之時。他在江湖上闖蕩已有四年,如今已頗有些名氣。


    這日,他到得江蘇鎮江。眼見順江而上,在集慶(今南京)乘船渡江,便是安徽境內,行不幾日,就可到老家潁上,心神微微激蕩,不禁起了思家之意:“我這次出來幾已一年,不知家中一切可否安好?娘向來身子不好,眼下正是疾病多發之時,不要染了風寒才好。嗯,妹妹一向細心,定會想到了,倒不用多操心。隻是爹為了大業,一生殫精竭慮,從不肯將息自己,時日久了,定會累壞身子的。不知大哥二哥可曾勸勸他沒有?爹爹脾氣可是強得狠,想來勸也是無用的。”


    想到這裏,他不禁微皺眉頭,又道:“大哥二哥應該還好吧,隻是妹妹這小丫頭??????”心中想著,不覺間,已來到江邊上。其時正值江南春天,眼見著四周風景綺麗,詩意上湧,低聲吟起白居易的那首《憶江南》:“江南好,風景舊曾諳。日出江花紅勝火,春來江水綠如藍,能否憶江南?”


    一首吟畢,心中甚覺快意。便在這時,卻聽遠處傳來一陣慷慨激越之聲,有人與自己同感慨也!隻聽這聲音高唱道:“平沙淺草接天長。路茫茫,幾興亡?昨夜波聲,洗岸如霜。千古英雄成底事?徒感慨,漫悲涼。少年有意伏中行,割名王,掃沙場。擊楫中流,曾記淚沾裳。欲上治安雙闕遠,空悵望,過淮揚。”


    這聲音語調帶悲涼,蕩人心腸。胡懷英木然而立,一時竟然呆了。好半響方迴過神來,仍覺耳膜翁翁作響,餘音不止。他心中暗吃一驚:“這人好大氣魄,好強的內力!”忙尋聲望去,隻見江邊亭中一人負手而立,這人雙目遠眺,修長身形裹在一襲青衫之中,看不清麵目。(.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說網)


    胡懷英識得這首《江城子》,是宋人李好古過揚州時所作的詞兒,詞中表達了自己英雄無用武之地的感慨。鎮江與揚州隔江相對,也難怪那人會想起這首詞來。胡懷英一陣唏噓,心中大有英雄所見略同之感,不禁起了惺惺相惜之意,便欲上前與之結交,這時,卻見二人走進亭去。


    隻聽走在前麵那白衣人拍掌讚道:“好、好!好個割名王,掃沙場。正道中了孟某的心意,敢問壯士高姓大名?”


    青衣人緩緩轉過身來,隻見他臉皮白淨,卻是留了滿麵虯髯,根根如戟般‘怒發衝冠’。給人感覺威猛得又有些怪異了,應了一句話,叫做保證你過目難忘。這人雙目精光閃閃,顧盼有神。胡懷義在心中暗自叫好:“好一條漢子!”


    那虯髯漢子抱拳道:“孟兄謬讚了。在下文滿山,路過此地,一時興起,便搬了前人幾句詩詞出來,酸酸嗓子。請教孟兄高姓大名?”


    白衣人道:“在下孟長風,這位是我的拜弟林未開。”說時側身過來引見,林未開抱拳作禮。


    胡懷英這時細細打量那人,隻見他生得甚是斯文秀氣,若不是聽他說話,便是一飽讀詩書的書生。但見他雙目流盼之間,卻自有一股威嚴,心道:“人說蘄州孟家莊年輕莊主孟長風胸懷大誌,為人豪義,是個了不得的英雄人物,可惜緣慳一麵。今日得見,果然盛名之下無虛士。嗯,他那義弟也頗不簡單。”


    文滿山哈哈一笑道:“果然便是孟兄了。我先聽孟兄自承孟姓,就猜是蘄州的賽孟嚐孟莊主,還真猜對了。”


    孟長風笑道:“相識是緣,小弟身邊帶了些酒菜點心,文兄,咱們何不坐下來薄飲幾杯?”


    文滿山大笑道:“甚好甚好,這亭中有桌有凳,既可飲酒觀景,又可吟詩作對,快哉,快哉!”


    林未開從身後提出一食盒,從中取出四碟涼菜點心,一壺燒酒。三人圍坐在亭中石桌旁,把酒言開。


    酒過三巡,卻聽文滿山道:“孟兄有意備酒而來,不知所為何事?”


    孟長風看著他,不答反問道:“文兄途經此地,不知聽過‘一劍一刀’之事沒有?”


    文滿山雙目微眯,目透寒光道:“一劍一刀,為虎作倀。強搶民女,百姓遭殃。孟兄說的可是它?”


    孟長風俯身向前,盯住他雙目,慢慢道:“不瞞文兄,我正是為此而來。”


    文滿山一掌大力拍在石桌上,倏地立起身來,道:“孟兄快人快語,說的正是文某心中想說之話。我在此候了半日,隻等那狗官一來,我便立取了他狗命。”


    正是酒逢知己千杯少,話不投機半句多。三位好漢大是相見恨晚,立時撮土為香,就在亭子中結了金蘭。按年歲論,文滿山最長,當了大哥。孟長風排了第二。林未開是老小,做了三弟。但若就武功而論,三人中實則孟長風排了第一,文滿山次之,最後還是林未開。


    孟長風幾人把酒闊論天下英雄,夾菜糞土世間狗熊暫且不表,先迴過頭來說說與這‘一劍一刀’有關之事。


    話說鎮江有一名知府,名叫圖察台,那可是聲名遠赫。不為別的,隻因這人實乃牛人一個,好一個‘色’字了得。你說當當官,泡泡妞,玩玩女人,本也算不得什麽。但這位仁兄不但玩了,那玩的卻是有些過火了。


    怎麽個過火法?這圖察台不僅天天泡女人,且要時泡時新。年青美貌那是自不必說了,更氣是這廝還有收藏處女之癖好。這下可苦了鎮江城周圍的百姓,閨女長得漂亮要遭殃,閨女待閣閨中更要遭殃。說來駭人,圖察台在鎮江做知府短短幾年間,鎮江城中年輕美貌的黃花閨女居然被他蹂躪一空,到了要出城搶奪民女的地步。這人用上現在時新的話來說,簡直就是“色豬”一頭――色中種豬一頭。套上洋話,那叫做仲馬,大仲馬那種。


    且說這一日,手下心腹兒郎又給他弄來了一年輕美貌的女子。這女子被捆了手腳,嘴中塞了破布,扔在房中。圖察台眼見到嘴的肥肉,雖然兩眼大放異光,口中哈喇子也止不住往下流。但他畢竟不是初涉此道的初哥一個,這經驗之豐富,早已是三朝元老了。那貓兒逮住老鼠,往往要慢慢戲耍,玩夠了性,吃著才夠味道。圖察台這花中老手,色中老狼,當然深譜此中三味。


    圖察台心中色急,麵卻假作上不慌,揮手讓下人送來酒菜,一邊小酒吃著,一邊用他那一對紅中泛綠的色眼肆無忌憚的向那姑娘打量。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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