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將宇文銳稟報老皇帝的兩件消息,告知了聞笛。(.mianhuatang.info無彈窗廣告)他當即決定,第二天入朝覲見。


    然而次日,宮中傳來曹公公的死訊。


    我望著手中的粥碗,晶亮的米粒燉的甜糯,熱氣隨著玉勺的攪動嫋嫋升騰。


    眼前一時間迷茫起來,好似當真遇見了一場大霧。


    “不過,”勺子一頓,我揚起眼眸,對上麵前的這個男人:“為何是你來告知我此事,聽簫?”


    麵容俊美的少年郎撇了撇嘴,雙臂抱在胸前:“大哥的吩咐,我豈敢不從?”


    “不是這個意思……”我放下碗勺,“我是說,你傳完了信,為何還要留在這兒?”


    “怎麽,大嫂不歡迎?”他眉梢微挑,口中加重了“大嫂”二字,“那也不成啊,這可是大哥的命令。”


    “你大哥命令你什麽了?留在蘇府?”


    他煞有介事地點點頭:“不錯,留在蘇府,保護大嫂和那位禦醫。大哥說這幾日城中熱鬧得緊,大嫂一人在家,他不放心。正巧我剛從宛州迴來,他就把我弄來


    事實上,蘇家管事的人正是聽簫,通天坊也是由他一手打理。而從前,聞笛大部分時候都待在雁州,現下又轉入了帝都。名義上聞笛是長子,然真正的家主,該是聽簫才對。這對兄弟平素裏瞧不出多麽親厚。就連上次見麵都還練了幾招,不過……


    我勾動唇角。笑得不懷好意:“地確是挺巧地。不早不晚。你就從宛州迴來了……我算算啊。離你大哥與我成親地日子。似乎也不過十日了片血色。嘴上卻硬撐:麽啊。我才不是專程迴來看你們成親地……”


    若非眼下情勢不容懈怠。我還真覺得逗逗他挺有趣地。


    “話說迴來……”他蠕動嘴皮。很是不情願地轉過頭來:“真想不到。你竟然是薑大人地外甥女。”


    “我也沒想到啊。”我笑了笑。“此番若非舅舅幫忙。陛下手中那一堆彈劾中書令地折子。怕是早就壓不下去


    “這麽一來。咱們蘇家和薑家。真是要親上加親


    啊?親上加親?“……聽簫。這是何意?”


    輪到他露出怪異的眼神來。似是在說“難道你都不知道”。對啊,我的確是不知道。


    “家母雲湘的妹子雲湄,正是薑大人的夫人。”聽簫滿麵理所當然,“大哥都沒告訴過你?”


    ……原來還有這一層關係?我張了張嘴:蘇家、杜家、薑家。竟然就這麽串了起來……


    “現下知道了吧?屆時你過門見親戚認祖宗,可別弄不清楚。”聽簫哼了一聲。嘴角卻揚起一抹舒緩的弧度來。“然而說起來,你們這婚期。倒也選得不是個時候……”


    我苦笑。我們又如何能得知,人家什麽時候發難。什麽時候消停呢?


    “眼下曹公公也死了……聽簫,聞笛他可有說死因麽?”我抬眼問道。


    他搖搖頭,“這他沒說,也或許是來不及交代。畢竟我與他見麵地空檔,就隻有他從中書省出來那一陣。”


    “他不是正同陛下鬥得厲害麽?”雖說隻是表麵上的。


    昨夜他悄悄將我搶迴相府,神不知鬼不覺。“璐寶”一夜未歸,想必現下已經驚動了淩波宮甚至丹桂殿。他這會子去上朝,不是自己把臉送上去討打麽?


    聽簫擺擺手:“我才不管朝廷怎麽樣呢,鬥得厲害不厲害,也是他關心的事。我就算再著急,也幫不上忙。”說著,他的眼神掃來,“你既是我們蘇家未過門的媳婦,就該記得,做自己力所能及的事便是了。”


    這話倒是說得不錯。想來那時,我為了將蕭嬋拖下水,這才鋌而走險前往望仙亭。結果……


    聽簫定定地看了我一陣,忽然笑道:“大嫂,你是我見過的女子中,最有趣地一個。[.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說]”


    並未抬眼,隻是淡淡應了:“如何有趣?”


    “先前是花樓的老板,再來是通天坊的盟友,接著是禦史中丞的外甥女,最後,居然成了丞相夫人。”他笑得愉快,“這一前一後地身份落差該有多大?你說有不有趣?”


    “如此聽來,的確是有趣得緊……”我輕笑一聲,抬袖掩了唇,“然而隻怕,現下我這有趣得緊地身份,正是某些人的眼中釘呢。”


    聽簫地眉梢又是一動,登時沉下嗓音:“誰?”


    “自然是想要對陛下和聞笛不利的那個人……”我兜了個圈子。


    事實上,若要我篤定他是何人,我還當真難以定論。不過有了昨晚丹桂殿中老皇帝和宇文銳地談話,想來那個蟄伏待機的影子,就該是宇文鎧加上扮作璐寶的蘇夫人也恰好失蹤了……


    過河拆橋…笛,你這次難不成是要玩苦肉計


    方過了申時,聞笛迴來了。我與聽簫至前門相迎。他的臉色蒼白,嘴唇緊抿。而隨行的兩名侍從皆是警惕地望著身後,待入了大門,便命人將門關上。


    我心下咯噔一聲,仿佛有什麽東西抖動起來。目見他的額際滲出了細密的汗珠,更覺著不安,便上前去,掏出絹帕替他拭汗。他單手攬住我的肩膀,帶入懷裏。我聽見了他輕微地喘息聲。似是在極力忍耐著什麽。


    “聞笛,你怎麽了?”我扶住他的腰。“是不是哪裏不舒服……”


    話音未落,便見聽簫麵色凝重地走近來,“大嫂,大哥地情形不大對。”


    我鬆手,這才察覺到指間俱是溫熱濕潤的觸覺。低頭一看。竟是滿手鮮血!


    兩個侍從壓低嗓音,麵上還帶著驚魂未定的惶恐:“夫人,二爺,方才迴府的路上,馬車遇著了襲擊!”


    我攬住聞笛,腦中空白一片。隻覺得手中的溫熱在漸次變涼。


    宋醫師來!”聽簫令道,“把宋醫師帶去相爺房中,你們兩人,隨我將相爺扶進去!”


    兩個侍從將聞笛扶走。我仍舊怔怔地站在原地,看著手中地鮮血。


    我,從未想過……聞笛也會遇到這樣的事。


    “大嫂!”聽簫的嗓音僅在咫尺。他伸手搖了搖我的肩:“大嫂,你沒事吧?”


    “……沒事,我怎麽會有事……”我喃喃說著,臉上忽地一燙。再抬起眼時,便是滿目水光搖曳。


    我該怎麽辦?該怎麽辦?……


    “大嫂。現下不是發愣的時候,還請您和我一同去房中照顧大哥。”聽簫急道。“此事耽擱不得,隻怕大哥傷得不輕……大嫂?”


    一隻手在我肩頭拍了又拍。過了半晌。聽簫的聲音放柔了:“我知道您很難過,但是眼下有更重要地事等著您去做啊……”


    我抬手擦去眼淚,咬唇一笑:“我心裏明白,就是……給嚇了一跳。”


    鮮血,難道我還見得少了?又不是養在深閨的千金小姐,連這點定力也沒有……可是,遇襲的那個人,受傷的那個人,是聞笛啊。


    跟在聽簫身後,往西跨院去,我的雙腿不由得發軟。


    我最親愛的人的血,還留在我地手上……


    那時雁州被卷入戰火,四麵楚歌,漠族大軍兵臨城下,他歸來時也未見受傷。蕭氏一族叛亂初定,而後我為元康王所擒,他前來相救,也是衣不沾血全身而退。他不是手無縛雞之力的孱弱文人,貴為當朝宰輔,我幾乎這樣堅信著……他不會受傷,不會被動。


    “傷在腰間,傷口不淺,隻是幸虧未禍及髒器……”宋醫師在榻前為聞笛止血,聽簫將藥品和布巾一件件遞過去。我站在一旁,不知所措地望著榻上那個人。


    他的臉色比方才更白了,連嘴唇也是灰敗一片。


    他若是有個三長兩短……


    “夫人,請您暫避一下。”宋醫師肅道,“血腥太重,老身怕您受不住。”


    我搖頭:“不必了,我就留在這裏。我要看著他。”


    “大嫂……”聽簫很是無奈地看向我。我卻輕扯了扯唇角:“我是來幫忙的,宋大夫,可有什麽需要我做地麽?”


    “既然如此,夫人,就請您過來替老身把相爺按著點。”說著,宋醫師挪了挪位子,將床尾空了出來,“老身需要給相爺清洗傷口,否則很容易引發其他毛病。隻不過,這必定是很疼的。”


    我點點頭,坐到宋醫師地身邊,按住聞笛的腿。


    “……我……”


    幾乎微不可聞地呢喃從聞笛的唇邊逸出。聽簫眼中一凜,湊近些來:“等等,大哥似乎是要說什麽。”


    聞笛地手指緊緊揪著身下的被單,冷汗濡濕了他的衣裳。隻聽他輕聲道:


    “……替我……發喪……”


    聽簫聽得莫名,轉過頭來看我:“……發喪?”


    我心頭頓時一片豁亮:“我明白了,這就替聞笛發喪。”


    “等等,大嫂!”聽簫不可置信地站起身來:太離譜了吧?大哥他明明……”


    “按照聞笛所說的去做,不可延誤。立即替蘇相發喪,鬧得越大越好!”我的嘴角牽出一彎冷笑,“而後,恐怕得麻煩聽簫你跑一趟明白我的意思。我冷笑道:“去把這消息告訴薑大人,讓他連夜進宮,代為轉呈陛下。隻要此事傳開去,那麽那個人,就一定會有所動作。”


    不錯,蘇相若不死,陛下的力量鞏固,則兩位殿下各有顧忌。然蘇相一旦死去,陛下的力量就會遭到極大削弱。三極之一崩塌了,那麽代表著另外兩極力量的二位殿下,又要如何出牌呢?


    如此大好時機,若是不緊緊把握住,隻怕會令人追悔莫


    明天就開學了口,好啊……以後就得晚上迴來碼字了……未完待續,如欲知後事如何,請登陸節更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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