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奇軒沒有想到一招之內竟然讓玫公子騙了先機,搶入城中,所以便追了下去。(.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說網)


    玫公子的輕身之術非常了得,路奇軒隻能仗著已然知道堡內路徑追趕,勉強地可以看到玫公子那襲綠衣。


    瑪多城內東西南北共有三十六堡,從外麵看,堡與堡之間錯落有致,分得十分清楚。但實際上此堡卻如同地墓一般,堡與堡相連,所經之路或者是狹小的台階,或者是一條極長的甬路。


    這些台階與甬路交替著,好象無窮無盡一般,更由於瑪多城由冰磚所砌,所以觸目所及的地方都玄幻莫測,使得人根本就不知身在何處。


    玫公子與路奇軒一前一後在這詭異的城堡中奔跑著,過了一段甬路又跑過一段台階,一直來到了瑪多城的深處。


    當玫公子跑到一個大廳前的時候,他突然停了下來。城堡中這樣的大廳有許多,一般是前後接著甬道,左右分別接著一上一下的台階,廳的正中有幾根圓柱,十分高大。


    路奇軒見玫公子停了下來,他也站住了腳步,冷笑道:是不是不知該往哪裏去了?


    大廳空曠,說起話來似乎還有迴音。


    玫公子的肩頭聳了一下,轉過身來,他的臉上帶著笑意,聲音尖銳:我和赤魂都已經迴來了,難道你還要等待嗎?


    路奇軒點點頭:我知道我本是青魂,但你沒有想到我還是東青帝啟明吧?


    玫公子臉上露出非常不屑的表情:一個東青帝難道能比得了魔界之主嗎?


    路奇軒搖了搖頭:不能。


    玫公子道:那你還等什麽?


    路奇軒無語。


    玫公子接著說道:我知道你已經自刎過,但我沒有想到女媧娘娘竟然先我一步讓你複生,但這根本沒有用的,青魂的力量怎麽能讓一個東青帝得逞呢?魔界才是你的家,你永遠改變不了這個事實。


    路奇軒知道自己現在所麵對的雖然看似玫公子,實際上則是陰屠。陰屠附在玫公子的身上在與他說話,在引誘著他恢複魔性。他當然不能被這樣的誘惑所主宰。


    路奇軒笑了笑:無論你是誰,我知道你來的目的,席方平和那張圖?


    玫公子點點頭,卻沒有說話。


    路奇軒一字一句地說道:我可以帶你去找他,你肯跟我去嗎?


    此言一出,隻見玫公子的臉色一下子變了,他狠狠地盯著路奇軒:為什麽?你為什麽要這麽做?


    他的聲音好象在顫抖,但路奇軒依然在微笑:因為我是青魂。


    玫公子的臉色變得極為難看,他苦笑道:看來我錯了。


    路奇軒一愣:你錯了?


    玫公子道:我本來以為我能信任的隻有你了,但我錯了。


    路奇軒突然發現玫公子的語調好象失去了剛才那種尖厲之聲,變得與以往一樣地正常。這怎麽可能,七魂被陰屠招喚後,陰屠賦與他們新的生命,而這新的生命就代表了陰屠本人。魏圖騰與陳摶頭一次來到瑪多城時,路奇軒便站在祝融的身後看到了魏圖騰的變化,那變化是多麽地可怕,他確信,魏圖騰早已成為赤魂。他也暗自慶幸,若不是女媧娘娘早早地賦與自己新的生命,此時的自己肯定也是青魂無疑。


    此次玫公子率領魔怪前來,勿庸置疑,玫公子已死,被陰屠賦與新的生命,現在麵前所站的肯定是綠魂了。


    但這綠魂怎麽突然間不再傳達出陰屠的話語了呢?


    路奇軒怎麽也想象不到,玫公子的複生根本就不是陰屠所給與的。


    妖族是人界中道行最高的族類,也是最接近道界的一族。當那次積雪將玫公子埋葬的時候,玫公子並沒有立即脫身,他奮力地掙紮,結果還是死於那積雪之下。


    當時玫公子也知道自己死去了,但就在他死去的瞬間,他衝破了自己,體會到了道界修行的最高境界,法本自然,空的大妙所在。


    正是這四個字,正是對空的理解造就了玫公子的重生。


    玫公子是憑著自己的悟性獲得了新生,所以他擺脫了陰屠的控製,也僥幸地沒有成為那個邪惡的綠魂。


    但玫公子並沒有意識到這一點,所以當姬飛峰等人在昆侖山黑洞中發現玫公子的異常時,他們當然以為玫公子已然成了綠魂,蠻蠻還刺出了一筆。


    那一招並沒有傷到玫公子的致命之處,但玫公子的心卻被傷著了。他知道再也不能與姬飛峰等人一齊追尋下去了,於是他選擇了一條極為大膽的道路。


    玫公子離開了姬飛峰等人,他從那鎖龍洞隧道兩側的洞口潛入進去,想要尋找那些如猿猴般的魔怪,以求通過它們找到陰屠。


    這個洞口很長,長得令人感到十分地恐懼,沿著洞口,玫公子行出去多遠,前麵依舊是黑暗冰冷,就連魔怪們都不知哪裏去了,他暗自思忖,自己的決定是不是錯誤了,在這裏耽誤時間顯然有些不值當了。


    但玫公子還是走了下去,因為他固執地認為,魔怪必來自於魔界,也許這些洞口便是通向魔界的必經之路。


    玫公子的感覺是正確的,正在前行之時,這黑暗的洞口變得更加狹窄了,而且出現了不少的分支,這些分支四通八達,令玫公子根本就不知道該往什麽方向走下去。


    他有些後悔了,他現在隻想快點走出這個長長的如管子一般的通洞,但他終於迷路了,迷失在這深隧的洞中。


    玫公子感到了絕望,難道他就要被困在這裏了嗎?但漸漸地,他聽到了水聲,仿佛是極細微的水流之聲,但沿著水聲一定是走出去的通道,他相信這一點。


    尋著水聲,這黑暗的洞卻變得越來越窄,但對於玫公子來說,希望就在前麵,他絕不能退縮。終於,他迷失了,他躺倒在洞中,失去了知覺。


    當玫公子醒來的時候,他被眼前的一切所震撼了,他知道,自己已經走到了萬劫不複的地方,那就是魔界最為可怕的魔獄穀。


    血腥的光茫將這個黑暗邪惡的地方照得更加令人恐怖。


    在玫公子的周圍,密密麻麻的站著許許多多的魔兵,還有那些如僵屍般的邪人,強悍的,兇殘地,令人鼓舞地同看著一個方向。


    玫公子曾聽父親說起過,魔界中所有的力量都在魔獄穀中,如同校軍場一樣,這裏聚集了所有魔兵,還有魔怪。此時的玫公子就站立在魔怪的中間,雖然顯得挺拔,獨立,但更是那麽地無助與渺小。


    耳畔邊傳來低低地吼鳴之聲,那聲音他從來沒有聽過,並不大,但仿佛是千軍萬馬一般,震得他心髒在亂跳。漸漸地,他發現了這聲音有著一種難以抗拒的節奏,自己的心跳也慢慢地與這節奏相吻。


    即而變得熱烈而狂放。


    順著這所有魔兵的眼神,玫公子看了過去。


    這是他第一次看到陰屠,他永遠忘不了這一瞥之下的衝動,他手摸向了肋下的承影劍,但此劍能否殺得了這個魔頭呢?


    玫公子不知道,他突然間失去了勇氣,因為他看到了另外一個人,紅衣金棍,彪悍無敵的魏圖騰。


    魔獄穀不知到底有多大,但魔兵們所看的方向卻有著一座山,黑色的岩石在這血色的光茫下令人看不出山的高度來。


    山的半腰處有一個極為開闊的洞口,洞口邊上坐著一個身似孩童般的人。


    骨瘦如柴,皮包在身上,皺在一起,顯得十分地卑瑣。這樣的身材與那寬大的洞口形成了鮮明的對比,不仔細看,也許誰都不會注意到陰屠的現身。


    但與這一切黑暗所不同的是,陰屠血紅的雙眼十分地亮,亮得令每一個魔獄穀中的魔兵都會感覺到那雙眼睛正在惡狠狠地剜割著他身上的某個部位。


    在洞口向下幾丈處,有一塊寬大的平台,這平台仿佛被血洗過一般,暗紅的色彩中傳達著一個可怕的力量。


    平台之上站立著幾個人,四個泛著白眼似乎什麽都看不見的黑衣人,手中的索命鉤放出兇殘的藍光來。那自然就是惡龍侍者。


    一個拄著拐杖的老者,他憔悴不堪,雙眼看著前方,透出一種狡黠的神情來。玫公子在樓蘭城中見過,正是出賣了靈魂成為邪人的陳摶老祖,姬飛峰的恩師。


    令玫公子怎麽也想不到的是最後一個人,那正是魏圖騰。


    此時的魏圖騰與當初並沒有明顯的區別,但玫公子還是從他的眼神中看出來一絲殘暴來。魏圖騰英勇好戰,但他絕不殘暴,玫公子知道,這是死亡後的魏圖騰,看來他已經尋迴了自己赤魂的身份。


    想到這裏,他的手出汗了,承影劍似乎再也握不住了,他好象在這個瞬間看到了自己的未來,一身綠衣的綠魂,手中的劍殺向人界的每一個角落。


    綠魂玫公子,已經迴到了他的家,見到了他的主人陰屠。


    這時,玫公子突然聽到一個聲音在招喚他:綠魂,你還在等什麽?


    這聲音來得很奇怪,仿佛是從他心底發出來的,顯得是那麽地真切。就好象自己在對自己說話一般。


    玫公子的心在沉,脈搏緊隨著那魔界的低吟之聲,似乎永遠也擺脫不了了。


    聲音從心中發出,還在繼續著:來吧,迴來吧,你知道你應該做什麽,你屬於這裏,你更屬於我。


    玫公子突然間仿佛看到無數的魔怪們將那醜惡的臉轉向了他,無數雙邪惡的眼睛竟然向他投來極其友善的目光來,令他真的不忍心拒絕。


    玫公子也不能拒絕,這種來自於內心的邀請。


    他的手不再發抖了,而是慢慢地離開了承影劍,雙腳也不再聽使喚了,向前邁動著。


    前麵的魔怪們閃開了一條道路,道路的那一頭便是那血腥的平台,還有平台上的那個深隧的洞口。


    陰屠,還有惡龍侍者們,尤其是魏圖騰向著玫公子伸出了手來。


    玫公子越走越快,漸漸地,他感到自己已經離開了地麵,身體變得非常輕,輕得一陣風便可將他吹動,飄飛起來。


    玫公子的身體果然在半空之中,他感到無數的手在他的身下摸索著,那些手都沒有肉,五指如鉤般地嵌在玫公子的後腦,背上,臀上及腿肚子之上,仿佛要刺入他的肌膚,但很快地便鬆開了,接著,又一雙同樣的手如鉤一般地支撐著他。


    玫公子就這樣慢慢地被魔怪們托著向那血腥的平台傳遞過去。


    他的心感到了一種從未有過的熟悉,而這熟悉變得越來越強烈。


    就這樣,失去了自我的玫公子率領著魔怪們向著瑪多城進攻。


    但就在他的雙腳落在積雪之上的時候,他猛然清醒了,他看到遠方的高山,看見地上的積雪,甚至看到了積雪下麵人界的土地,他知道,法本自然,他真正屬於的是這個地方,他不是綠魂。


    強大的自悟意識將玫公子心中的魔性驅逐,玫公子並沒有真正地成為綠魂。


    這個過程是一瞬間的,誰也沒有想到,即使是玫公子自己也沒有想到。


    是空拯救了他,雖然在魔獄穀中他受到了陰屠的招喚,但那隻是一時的迷茫。來到了人界,踩踏到雪地之上,雪中悟道的經曆將他從魔性中喚醒。


    綠魂並不存在,存在的隻有玫公子。


    而魔怪的隊伍卻突然間便失去了首領。


    玫公子擺脫了陰屠的控製,這令陰屠沒有想到。於是在陰屠魔性的驅使之下,魔怪們全力追趕著玫公子。


    麵對如此之多的魔怪,玫公子當然心有餘而力不足,他也沒有時間再與它們糾纏下去,而是盡快的向著瑪多城奔去。


    由於魔界四路齊攻瑪多城,所以路奇軒與祝融錯將奔在最前麵的玫公子當成了複生後的綠魂。


    玫公子第一個來到了瑪多城下,他驚奇地看到了路奇軒,由於南宮小子曾說過路奇軒的事情,他當時躲在鎖龍洞的黑暗中,聽得完全真切,所以便把路奇軒當作唯一可以信任的人。


    但從路奇軒的眼中,玫公子看到的卻是殺氣,他明白了,路奇軒一定將他當成了綠魂,在那樣的情況之下,他也無從解釋,也根本來不及解釋,隻能一招衝進了瑪多城,再將路奇軒引到了無人的地方。


    玫公子多了一個心眼,他知道路奇軒已死,也知道路奇軒在星宿海複生,那肯定是女媧娘娘的指引。但這一切都隻是聽了南宮小子一麵之辭,加上自己的猜測,所以他要證實一下。


    但正是這個多出來的心眼令玫公子與路奇軒誤會了。


    玫公子假借綠魂附體來試探路奇軒,而路奇軒信以為真。


    他遵從祝融的話要把其它六魂都引入六爻迷陣之中,所以要帶玫公子去瑪多城的天井。這樣一來,玫公子卻認為路奇軒早已成為了青魂,心中不禁痛惜,但他還是抱著一絲希望問道:你真的知道你是誰了嗎?


    路奇軒點點頭:知道,所以我才要帶你去見席公子的。


    話音剛落,承影劍竟然在無聲無息之間刺了出來,直取路奇軒的麵門。


    路奇軒大吃一驚,他雖然時時刻刻都警惕著,但剛才玫公子奇怪的語調多少令他有些分神,可是劍卻已然到了眼前。


    路奇軒不敢怠慢,軒轅帝血劍由下而上地便兜了出去。


    這是一招近似於無賴的打法,也是路奇軒沒有辦法的辦法,因為玫公子偷襲這一招來得太快了。


    軒轅帝血劍由天山玄鐵所冶,劍身寬大,沉厚有力,路奇軒情急之下又是卯足了勁,可想這一劍的威力,是那以輕便著稱的承影劍根本無法承受的。


    路奇軒出此劍的目的當然首先是防守,其次是要震飛玫公子的兵器,對於後者,他並不抱多大的希望,畢竟玫公子也是使劍的好手,在這種情形下,他或者撤劍或者變招。


    但令路奇軒奇怪的是,玫公子並沒有撤劍,也沒有變招,反而那承影劍劍尖眼看就要點在路奇軒麵門之上的瞬間停了下來,仿佛使劍的人突然受了什麽驚嚇一般。


    但這隻是彈指的功夫,軒轅劍已然磕在了承影劍上。


    玫公子拿拈不住,承影劍一下子便飛了出去,在半空中翻轉了幾下,狠狠地插在天花板上的冰層之中。


    要論以往,路奇軒一定會乘勝追擊的,但今天,他並沒有這麽做,因為他已然感到玫公子的表現似乎有些蹊蹺,但毛病出在什麽地方,他一時也想不通。


    玫公子則一個縱身,倒著後退出三丈開外。站在那裏一雙憤怒的眼神看著他,這令路奇軒更加感到意外了。


    逐漸地,玫公子臉上憤怒的表情慢慢地變成了一絲狡黠,目光也從路奇軒身上移到了兩人之間的地麵之上。


    路奇軒也看到了,在地麵之上有四個人影。


    橫著的四個人影是從側麵的樓梯上投射下來的。路奇軒抬頭看了過去,隻見側邊那樓梯之上並排站著四個人,黑衣單鉤的惡龍侍者。他們站在那裏,遮住了身後冰牆外射進來的本來就十分陰暗的光。


    黑暗之中,惡龍侍者臉上的表情顯得十分地詫異。


    玫公子趁著路奇軒在觀望惡龍侍者之際,突然一個縱身躍到屋頂,拔下承影劍在手,插在肋下,一晃身形,繼續跑了下去。他身法極快,眨眼間便失去了蹤影。


    突然發現惡龍侍者來到,玫公子見要麵對五個人心中自然是擔心,所以刺向路奇軒麵門的一劍失手了。


    本來這一失手令玫公子兇多吉少,但他卻看見了惡龍侍者的表情,那表情中充滿了疑惑。玫公子立即明白了,惡龍侍者雖然受了魔性為陰屠賣命,但它們畢竟不是魔界中人,也不是七魂之中的,所以他們也許並不知道路奇軒已然成為青魔。所以聽見路奇軒與自己交手都感到意外。


    更何況惡龍侍者在路奇軒手上吃過虧,它們對路奇軒並無好感,如此一來倒也為玫公子爭取了時間。


    玫公子便趁惡龍侍者與路奇軒猶豫之際,拔劍而走。


    路奇軒卻也沒有追他,因為他知道,玫公子即便找到天井,還未看到席方平之際也許就誤入了那六爻迷陣,祝融的吩咐也便完成了。但眼前的惡龍侍者卻來者不善,必須小心應對。於是,他轉過身來,迎向惡龍侍者,劍抱在手。


    四條惡龍侍者從瑪多城堡之上尋著路來到了這裏,正遇到玫公子與路奇軒交手。對於路奇軒,他們並不陌生。


    想起來,就好象是一場惡夢一般。一個路奇軒,曾獨擋十二條惡龍侍者,並以奪來的索命鉤殺死了催命。最後,十一惡龍把路奇軒逼到了懸崖邊上,無顏與姬飛峰趕到才讓他逃了性命。


    為此,冷血等人一直是心有餘恨,但後來,他們竟然在魔獄穀中見到了魏圖騰與玫公子。這個時候,他們才明白,為什麽路奇軒等人如此厲害,原來他們竟然是陰屠的七魂。


    進往瑪多城的路上,陰屠已然發覺玫公子並沒有迴複綠魂之魔性,所以四名惡龍侍者見兩人動手都有些疑惑,難道路奇軒青魂的身份已被陰屠招喚?


    可是,現在玫公子逃走,單獨麵對路奇軒,冷血等四名惡龍侍者卻不願理會他到底是不是青魂,要緊的是他們要殺死這個人。


    殺死路奇軒可以平複惡龍侍者那顆冷酷無情卻又極度驕傲之心。


    所以,仇人見麵分外眼紅。


    路奇軒也做好了所有的準備。


    四名惡龍侍者慢慢地從樓梯上踱了下來,這空蕩的大廳之中立即被這肅殺之氣所充斥著,而且繼續膨脹。


    在場的五個人都感到了這殺氣的壓力。四名惡龍侍者每走一步都顯得十分地困難,但他們還是走下了台階,繼而分開,成四個角將路奇軒圍在了當中。


    路奇軒握緊了軒轅帝血劍,從看到惡龍侍者的那個瞬間開始,他就沒有動彈,一直到他感受到的殺氣從四麵凜冽地傳了過來。


    路奇軒知道,這肯定是一場惡仗,雖然自己曾一個人對付過十二條惡龍,但之所以殺死催命是借著那林中的樹木,險招得逞,自己其實是狼狽之極的。


    現在這大廳之中,除了幾根圓柱以外,沒有絲毫可以避擋的東西,這與空曠的平地其實沒有什麽兩樣。一對四,他不占據任何優勢。


    但路奇軒並不害怕,因為他更知道自己有個惡龍侍者們怎麽也想不到的優勢,那就是手中的劍。


    軒轅帝血劍,融進了青帝啟明與黃帝軒轅的力量,這無疑令路奇軒增加了信心。二對四,可以一戰。


    索命鉤要索魂,帝血劍更要滴血。


    這一次,路奇軒一反常態地先出招了。隻見他身形一轉,一劍刺向四方,劍劍虛,劍劍實,虛實之間迫得四名惡龍侍者也同時出招。


    鉤掛劍鋒,欺身而身,護手月牙直向路奇軒點去,四個方向四柄牙尖,迅捷無比。


    路奇軒四個方向本來遞出去的都是虛招,隻為引對方出手,才好使出下一招來,沒有想到對方竟然舍去了索命鉤的距離,欺身向前,近身用牙尖相刺,四個方向過來的確令人防不勝防。


    路奇軒一見,身子一蹲,長劍橫揮,直取對方的下三路。


    惡龍侍者的致命所在便是腳踝之處,路奇軒此招若是得手,四名惡龍侍者將無一幸免。


    但他卻沒有想到,此番惡龍侍者好象不再一味地進攻,招式中虛虛實實更有甚於他。隻見四隻手腕突然全部立了起來。


    兩隻對角的索命鉤鉤頭衝下,各自劃出個半圓的弧形來,一個整圓便封住了路奇軒軒轅劍的攻勢。


    另外兩個一個鉤頭衝下,由下而上向著路奇軒兜了過去,對麵那個惡龍侍者則鉤頭衝上如大刀一般砍了下來。


    這一下,路奇軒是上下周圍無處可躲。


    路奇軒大吃一驚,他萬萬沒有想到這一次四名惡龍侍者竟然配合得如此精妙,耳後聽著鉤風衝向後腦,對麵的那支鉤卻由下而上向著他的肚腹兜了過來。而兩側的兩柄鉤,那鉤鋒所劃出的圓弧似乎越來越小,要將他禁箍在裏麵甘受此戮一般。


    來不及半點猶豫,路奇軒隻能冒死一拚,隻見他突然間橫著倒了下來,以劍開道,將身子繃成一杆長槍一般,順著劍勢斜斜地刺了出去。


    這一招完全保命,可還是慢了一步,弧鉤正劃在他的腿肚子之上,鮮血立即湧了出來。路奇軒則躥出了包圍,雙手按地,腰身一用力,站了起來,但明顯地感到一隻腿上的刺痛。


    但路奇軒還沒有站穩,眼前黑乎乎的如一片雲便當頭罩了下來。


    就在路奇軒拚死躍出的那個瞬間,圓弧已縮成了一個點,而下砍上兜的兩柄鉤頭卻掛在了一起。兩鉤一交措,一名惡龍侍者手臂用力一揮,對麵的惡龍侍者則一下子被他甩過頭頂,如一片黑雲一般向著路奇軒便砸了下來,雙腳遞出,直奔路奇軒的咽喉。


    路奇軒站立未穩,眼看著對方雙腳已到,他突然雙腿用力,一個倒掛金鍾,既躲過了對方招勢,一腳也踢在對方的後背之上,隻見那片雲仿佛空中借了力一下子便飛了過去,重重的摔在地上。


    那惡龍侍者摔在路奇軒的身後,立即躍身而起,剛要上前,隻見路奇軒軒轅劍向後一指,一下子竟然逼住了他所有進攻的路線,就仿佛長了眼睛一般。


    而路奇軒的眼睛卻死死地盯在前麵三名惡龍侍者的身上,一動也不動。


    路奇軒接連用了兩個險招,第二招由於腿已受傷,所以鮮血出得更多了,片刻便滴到了地麵之上。


    寬敞的大廳之中絕無聲息,五個人似乎都成了蠟像一般,誰都不肯輕易地遞出招式來。


    冷血眼睛雖然看不太清楚,但他的耳朵卻十分地靈敏,他聽得見路奇軒的唿息之聲,從這唿息之聲中,他突然感到了一種懼意。


    此次冷血和其它三名惡龍侍者率著魔兵攻打瑪多城,冷血隻有一個想法,讓自己手下的魔兵先行抓住席方平,奪得乾坤八卦圖。這倒不是為了立功,而是冷血感到了一種失落感。


    從陰屠喚醒赤魂的那一刻起,冷血便感到了失落。


    當年陰屠從鎖龍洞中無意間救了十三惡龍,帶著感激之情,更懷著對人界的憎恨,冷血等人才為陰屠賣命的。


    沒有想到,這賣命的結果不但他們慢慢地在魔界中失去了本性,更有妖皇以死拒敵,整個妖族毀於一旦。


    冷血與其它的十二條惡龍不同,他本是龍人國老國主的兒子,由於受了陷害,被祝融誤擒,困在了鎖龍洞中。


    這本來一個驚天的誤會使他甘願為陰屠賣命,雖然在魔界中被魔性所影響,但體內妖族的血液並未流盡。


    當初,冷血與路奇軒交手便有英雄惜英雄的感覺,所以,他內心中其實是十分敬佩路奇軒的,但各自目的不同,當然要以死相拚了。


    此次相遇,冷血率著僅存的三條惡龍配合極為精妙,殺了路奇軒一個措手不及,若不是路奇軒曾經死過一迴,此次必然會命喪索命鉤下。


    冷血為路奇軒感到惋惜,他以為受了傷的路奇軒再戰下去結局也隻有一個,那就是死亡。但當他聽到路奇軒的唿息時,他知道自己錯了。


    這個路奇軒簡直就是打不死的,因為沒有人受了傷後還能那樣的唿息。


    這是一種返照內息之法,從這種唿息之中聽不到任何信息來,因為任何信息,自信,恐懼甚至疼痛都可以成為路奇軒的弱點。


    但此時的路奇軒真的沒有弱點,他的唿息平穩,均勻,甚至仿佛是他整個身體在唿息一般,每一個毛孔都在唿息著。


    麵對這樣的對手,冷血感到了懼意,其它三名惡龍侍者也是如此。因為他們都想通了一件事,就是麵前這個路奇軒隻要不死,無論受了多大的傷,他都會變得越來越強大,越來越可怕。


    就這樣,寬敞的廳中,五個人靜靜地峙立著。


    直到這城堡裏傳來了嘈雜的聲音,那聲音仿佛充斥了整個城堡,由遠而近,逐漸地傳了過來,變得越來越清晰。


    路奇軒的臉色一下子變了,他知道這嘈雜之聲唯一可以解釋的就是祝融失手,魔兵進城了。


    冷血突然站起了身子,道:你已經輸了。


    路奇軒點點頭:是的。


    冷血道:你是青魂,應該迴到你應該的歸宿,其實如果這樣的話,整個人界還不是你的嗎?


    路奇軒咬了咬牙道:我不是青魂,也不是東青帝,我叫路奇軒。


    冷血歎了口氣道:那你還想打下去?


    路奇軒點了點頭:隻要不讓你們找到席公子和那張圖就行。


    冷血搖了搖頭道:你阻止了我們四個,你能阻止千萬魔兵嗎?你阻止了千萬魔兵,你能阻止得了他嗎?


    路奇軒的心向下一沉,他知道,冷血所指的是玫公子。


    剛才的玫公子的行為的確有些奇怪,尤其那句我以為隻能相信你一個人,似乎表明他並沒有受到陰屠魔性的控製,並沒有成為真正的綠魂。


    但玫公子卻向路奇軒出招了,並且在惡龍侍者到來之時,脫身而逃,他到底在逃避什麽呢?現在的玫公子肯定已經跑到了天井下,那麽他對席方平到底會怎麽樣呢?他會不會陷在六爻迷陣中?那六爻迷陣真的能保護住席公子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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