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景清迴來了,兩個人出去的,兩個人迴來。老道士是最先看見的,迴頭望去,他看見的還有一位氣質頗為不俗的女子跟在寧景清的身後。


    老道士年輕的時候曾跟著一個不怎麽老的道士走南闖北,他就在那段路途中,和不怎麽老的道士學來了一門據說是很古老的望氣之術。據他所說,這門術法來源極為古老,不管是堪輿山河也好,尋龍點穴也罷,這古老術法都能完美駕馭。


    不怎麽老的道士就帶著尚沒有變老的老道士一起坑了許多人,說是坑,其實也不算,他們的話都是有這門古老術法作為打底,說起來那是頭頭是道,讓人不掏腰包都難。


    現在,老道士一眼看去,就知道這女子的不凡了,甚至可以毫不誇張的說,她已經不算是一個純粹的凡人了。


    老道士很好奇,寧景清剛要帶著她走進院裏,老道士就叫住了他們,他有一肚子的困惑想要問一問這丫頭。


    身後院子裏,林老頭大言不慚的聲音傳了出來,小丫頭墊了墊腳尖,探頭探腦看向裏麵,老道士忍不住翻了個白眼。


    “來,丫頭,裏麵沒什麽好看的,倒是......老道有幾個疑問很是不解,敢問姑娘可否幫忙解釋解釋?”


    秋雨婷有些心不在焉,剛剛無意間驚鴻一瞥,她看見了被皇帝陛下掛在口邊那位,說是和溫子念關係極好的姑娘。她太美了,甚至都可以說是不染半點塵埃的仙女了。被老道士攔下了,秋雨婷不但沒有一絲介意,反倒是還有幾分說不清道不明的感激。


    此刻老道士說他有疑問,秋雨婷自然是要好好迴答迴答,要是可以的話,向他打聽打聽裏麵的那人也是不錯。


    “道長請說,小女子自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老道水滿意一點頭,“嗯,第一個問題,就是姑娘從何處來啊?”


    “我的故鄉在祖州,就是揚州東邊的祖州。”


    “噢,原來是祖州啊,一言堂的大本營?”


    秋雨婷點點頭,又搖搖頭,“其實這個說法吧,它是不對的,一言堂並沒有江湖上傳聞那座遍地是黃金,處處是瑪瑙的大本營,祖州島隻是一個很尋常的島而已。”


    “這個自然,年輕那會兒老道就曾和師尊一起去過那邊,隻不過那時候的祖州島還不叫祖州島,而是一座遍地毒蛇的白骨島!”


    秋雨婷驚訝道:“呀,道長您還曾去過祖州?還去的這麽早?”


    “那是自然!”說起曾經,老道士很驕傲,“老道去過的地方很多,東至詛咒道,南至沼澤,最西還曾去過一線天,北邊嘛,一望無際的雪原,老道也曾親眼目睹。”筆蒾樓


    秋雨婷投去一個羨慕的眼光,“哇,那可真的很了不起,我就沒有去過這麽多的地兒了,來的最多的,好樣就是揚州城了。”


    聽到這裏老道士眼中的疑惑越發濃鬱了幾分,“那你怎麽會有......這麽出塵的氣質?”秋雨婷偏著腦袋望來,眼中極盡疑惑。老道士咳嗽一聲,“實不相瞞,老道曾和師父學來一門很少見的望氣之術,適才第一眼看見你,老道就看見你身上有一股極為縹緲的氣息,就好像山中雲霧,觀之若存,探之若無。可你說自己是祖州島的......”


    老道士死死皺著眉頭,“祖州島上的五個老家夥老道都認得,其中有幾個當年還和老道一起在南邊打過架,依老道的了解,他們可沒那本事修煉出這麽似真似幻的力量!這......姑娘怎麽說呢?”


    “這都能看出來?”秋雨婷大感佩服,伸手一把從肩頭揪來一截懶洋洋的絲帶,將其遞到老道士的麵前,“呐,就是它。”


    “嗯?”


    “哦,是這樣的,我呢,確實是一個地地道道的祖州人,道長您剛剛看見的什麽什麽力量,我想就是它了。”


    老道士越發疑惑了,從秋雨婷手上接過絲帶,將其放在眼前細細打量了一下,一眼望去,這絲帶做工質地極為考究,老道士就不曾在何處看見過這等做工的絲帶。老道士閉上眼,暗中提起一口氣。再次睜開眼,他眼中的絲帶就有了一些不一樣的變化,但具體是什麽,老道士有說不太清楚。


    端詳了好一會功夫,老道士隻能點頭說道:“嗯,確實,它裏麵有一股很不錯的力量,但這......似乎也不是這力量吧?”


    秋雨婷無奈至極,從老道士手中取迴披帛,歉意道:“道長您等等哈,它可能是睡著了,等我叫一叫!”說完,秋雨婷也不管老道士是和表情,一個走到牆角,拉著披帛嘀嘀咕咕著什麽。


    老道士還在疑惑,但下一刻,他就情不自禁的瞪大了眼。


    他眼中那做工質地極為考究的絲帶,從秋雨婷的肩頭不情不願的動了,就好像一條深山洞穴中睡著的靈蛇,被山野間的陣陣春風輕輕喚醒,於一瞬間繃直了身體,露出一截寒氣逼人的槍尖。


    秋雨婷雙手捧著長槍,朝著老道士蹦跳而來,隔著老遠,她就把手裏的槍拋給了老道士,“呐,現在是不是就對了?”


    老道士一頓手忙腳亂,好不容易接住了這杆猶如水晶般的長槍。可這長槍似乎有些不願意被不是秋雨婷之外的其他人觸碰。老道士十指剛要握下,長槍便有化成一截輕盈的絲帶飛迴了秋雨婷的肩頭。


    秋雨婷無奈吐了吐舌頭,老道士閉上雙眼,看著天空怔怔出神。


    “你......是誰呀?”


    便在這時,秋雨婷的身旁突然出現了一位穿著淡紅色長裙的姑娘,很是好奇的盯著秋雨婷眨了眨眼睛。


    秋雨婷有些不知所措,略顯慌亂,臉色也很是不自然的緋紅了起來。好在寧景清突然出現,偏頭對屋簷下的林曦說道:““哦,她呀,她叫秋雨婷,是溫子念遠遊時認識的朋友,小曦,她我就交給你了,待會你就帶著她去遊一遊這定州城!””,說完,寧景清龍行闊步的走向老道士。


    “哈哈哈,道長,這幾日有勞了......”


    林曦點了點頭,迴頭看著此刻麵容緋紅的丫頭,柔聲道:“你好,我叫林曦,也是溫子念的朋友。”


    “你,你好,我叫秋雨婷,我......”秋雨婷又說不出話來了,林曦看出了秋雨婷的不安,很是貼心的去牽著秋雨婷的手,“嗯嗯嗯,秋雨婷,很好聽的名字......”


    “是,是嗎,你,你的也很好聽的呢......夢幻一般的......”


    “什麽”


    “啊,哦,沒有什麽。”


    林曦微微笑了笑,“走,我帶你去見一見顧雪姐姐,之後我就帶你出去逛逛定州城,帶你去聽相聲。”說話間,兩人從屋簷下穿過迴廊來到了大殿之後的小院。


    此刻的顧雪正坐在院子中,一臉微笑的聽著林老頭說著當年。瞧見林曦拉著個陌生的女子走了過來,帝後娘娘顧雪抬頭望來,笑道:“呀,小曦什麽時候結實新朋友了?來來來,快過來。”


    秋雨婷抿著嘴唇任由林曦把她牽到這位赫赫有名的帝後娘娘,林曦柔聲與顧雪介紹了一下秋雨婷,“姐姐,她叫秋雨婷,是溫子念遠遊時認識的朋友。”


    顧雪微微一愣,隨即笑得更加的開心,“原來是子念的朋友啊,來來來,快來坐到姐姐身邊,來和姐姐說一說子念的趣事如何?”說話間,顧雪從座位上站起,熱情洋溢的把秋雨婷按在了茶幾旁坐好。


    林老頭瞥了一眼秋雨婷,眉頭微皺。林曦瞪了一眼林老頭,眉頭大皺,“爺爺,你是不是該走了?或者出去和寧大哥他們說說話?”林老頭悶哼一聲,“和他們有啥好說的,倒是你......好久沒和我好好說哈了。”


    林曦再一瞪眼,林老頭便從座位上站起,唉聲歎氣道:“得得得,老頭我又礙人眼了,我走,我走還不行嗎?”帝後娘娘哭笑不得的看著這爺孫二人,笑容越發溫和。


    林老頭走了,慢悠悠的走出了院子,迴頭再看院裏一眼,老頭子的心情很是不好,但他也無可奈何,隻能將滿肚子不爽生生壓下,吐出一句不痛不癢的牢騷。


    “這混小子,出門還沾花惹草的,你要是敢欺負我家小曦,看我不喊上幾萬人揍死你個小混蛋!”


    院裏,三個女人一台戲。


    秋雨婷不知此刻坐在自己對麵的中年女子就是大威帝國最為傳奇的一個人,帝後娘娘顧雪。


    坊間傳聞,咱的皇帝陛下年輕時十分的風流,但凡是出名的青樓裏,都會有他的紅顏知己,可自從遇見了帝後娘娘,皇帝陛下的風流人生就此斷絕在了帝後娘娘的樸刀之下。這在民間,那可是一段膾炙人口的故事。老霸氣了。


    而在帝後娘娘的眼裏,此刻坐在她對麵的丫頭很是不錯,不管是氣質,容貌以及身段。帝後娘娘很滿意,也唯有這般的角色,才配得上她那才高八鬥的弟弟。


    當然了,她有三個弟弟,最大的那個就別想了,守好家中的一畝三分地就可以了,另外兩個就很是要好好琢磨琢磨了。


    眼下,兩個姑娘都不錯,隻是不知道她那兩位弟弟會作何感想?最後又會選誰?


    轟轟轟——!!


    接連幾團像素火焰爆發,將幾隻“神秘”的身形徹底淹沒,在火光中分解為漫天的像素,消散無蹤。


    林七夜用精神力將這一幕盡收眼底,對於衛冬的戒備放鬆了些許,他的精神力掃過前方,確認了幾隻從牆體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後,迅速的選擇最優的突破路徑,繞開了它們的圍剿。


    “你真的不知道別的什麽線索了?”林七夜皺眉看向衛冬,“這些東西的數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們遲早會被耗死在這裏。”


    “這我真不知道……”衛冬苦笑著說道,“我隻知道這神社就是一處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過我一開始以為這些隻是單純的石像而已,真的沒想到它們居然還能複蘇。”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衛冬在進行日本“人圈”毀滅計劃之前,專門有研究過這方麵的內容,所以能認出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訓營可沒有學的這麽細致,自然也就不會注意到這些細節。


    但當他聽到這句話的時候,腦中靈光一閃,像是想到了什麽。


    “你知道絡新婦嗎?”林七夜問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傳說中的一種。”


    林七夜的雙眸頓時亮了起來。


    “你想到了什麽?”雨宮晴輝疑惑問道。


    “那句預言,‘絡新婦的石像底端,藏著離開死境的鑰匙’。”林七夜認真的說道,“這個地方沒有出口,後方還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殺,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這裏又有諸多石像複蘇……


    ‘絡新婦’,‘石像’,‘死境’三個要素都齊了,如果那句預言是指向這個情況的話,離開這裏的方法或許就藏在絡新婦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這個預言的結果是正確的。”雨宮晴輝提醒道。


    “我們沒有別的選擇。”


    雨宮晴輝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後,他點了點頭,“那就賭一把。”


    “把絡新婦的樣貌特征告訴我,我試著找一下它。”林七夜一邊飛奔,一邊閉上了雙眼。


    在雨宮晴輝和衛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絡新婦石像的位置,那是一個半身蜘蛛,半身妖嬈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從牆壁中破出,身上到處都是密集的蛛網,一雙血紅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環顧著四周。


    隻是,她的位置與林七夜等人的逃離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說林七夜想去到那裏,就必須迴頭殺穿那十幾隻正在窮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當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閃爍】過去,但雨宮晴輝和衛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氣,“我們必須要闖過去。”


    雨宮晴輝將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閃過鄭重之色,雖然他無法使用禍津刀,但自身的刀術功底還在,不至於毫無戰鬥之力。


    而衛冬則從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彈夾,塞進了手槍之中,同時左手握著一枚像素風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險,將銀環吐出,說道:


    “你開路,我們掩護你。”


    林七夜點了點頭,“好。”


    話音落下,三人同時停下腳步,迴頭麵對那十數隻咆哮衝來的日本妖魔,雙腳猛踏地麵,身形如箭般衝刺而出!


    林七夜將右手的直刀甩出,斬向為首的那隻妖魔,同時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龐大的召喚法陣再度張開。


    一抹白光閃過之後,一隻滿身繃帶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頭。


    “木木,幹活了。”


    “嘿咻——!!”


    哢嚓嚓!!


    木木背後的繃帶飛快的鬆開,一枚枚鋥亮的掛載式導彈懸在它的身後,刺目的火光自導彈的尾端噴湧而出,唿嘯著飛向身後廊道中蜂擁而來的十數隻妖魔。


    “臥槽!”


    衛冬看到這一幕,瞪大了眼睛,脫口而出就是一句國粹,然後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轟——!!!


    三枚掛載式導彈在狹窄的空間內同時爆炸,巨大的衝擊力直接將周圍密密麻麻的房間撕成碎片,洶湧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間淹沒了那十幾隻妖魔的身影。


    與此同時,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躍而下,身形急速膨脹成一座巨大的鋼鐵堡壘,橫在了三人之前,將熾熱的火浪隔絕在外。


    雨宮晴輝是親眼看過林七夜動用導彈的,但眼前的這一幕對衛冬來說,屬實有些超出理解範圍了……


    抬手就發射空對地掛載導彈?這生猛程度已經堪比會長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鋼鐵堡壘如氣球般縮小,又變成了一個掛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後,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於火浪之間。


    幾道寒芒自火海中閃爍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經拉滿,但依然有幾隻妖魔自爆炸中存活,這些妖魔的故事傳播越是廣泛,力量便越強,此刻能夠從火光中衝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輕鬆秒掉的那些雜魚。


    一個手中提著青燈的幻影迎麵撞上林七夜,燈盞間的青光大作,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彌漫出無盡的死氣,像是擁有生命般,瘋狂的鑽向林七夜的七竅。


    林七夜眉頭一皺,正欲有所動作,一聲槍鳴便從他的身邊響起。


    一枚像素子彈精準的擊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燈,將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開來,環繞在林七夜周圍的死氣也隨之消散,林七夜轉頭看了一眼,衛冬正握著手槍,對著林七夜微微一笑。


    鏘——!


    刹那間,一抹刀芒自雨宮晴輝的腰間閃出,在火浪中劃過一道圓弧,斬下了那失去了青燈的幻影頭顱。


    緊接著,又是幾隻妖魔從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閃出,咆哮著衝向跑在最前麵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語,他伸出手,在空氣中一按,九道絢麗的魔法陣光輝在他的身前閃爍,一道道穿著深青色護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陣中閃出,向著那些妖魔攔截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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