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人認出來了,也沒被人認出來。


    天魁星君很開心,在別人的眼裏,他的確是那位高高在上的三十六天罡星君中的天魁星君。可他自己很清楚,他不是。


    他是從大威九州一線天十萬裏大山裏走出的少年郎,他叫溫子念!


    當他重新踏足這片荒蕪的世界之時,他做了一個不大不小的決定,他要以天魁星君的身份踩在神跡大陸之上,正大光明的出現在所有人的麵前,包括神廟。不然的話,那他豈不是愧對於腦海裏的天魁星君的記憶了嗎?


    溫子念變成了天魁星君,而這些魘鑄神廟的祭徒也如他想象的那般,把他當成了真正的天魁星君。


    這很好,溫子念很開心。尤其是認出他的這位還是唯一因為他而死的天劍星君,溫子念笑得就更開心了。如果天劍星君泉下有知,會不會重新站起來和他再分一次生死呢?


    人生呐,可真的是處處有驚喜,遍地是意外啊,巧得很過分啊這!


    院落裏,一眾祭徒有些懵圈。這星君大人是怎麽了?為何笑得如此高深莫測?


    聯想到坊間傳聞裏,有那麽幾位神廟高層的這喜好啊,那是相當的變態,而這天魁星君在神廟裏,已經是高得不能再高了。院落裏的祭徒們不由得菊花一緊,臉色一下子垮了下來。


    好在溫子念尚未修得讀心之術,不然的話,也不知溫大公子又會作何感想。


    不過話說迴來,院落裏臉色最為難看的,莫過於此刻半跪在地上,時不時咳出些許猩紅的趙鐵柱了吧。


    此刻的趙鐵柱心如死灰,一度以為是不是自己在院子裏私藏不屬於他的小丫頭而被神廟發現了。可就算如此,也沒必要派這麽一個巨頭來收拾他啊,完全沒必要啊!


    但是有一點可以肯定,就是他跑不了了。若是那些祭徒們的話,他還是有辦法打發的,大不了就多挨幾頓拳頭,可這位星君的話……他也沒轍了,乖乖等死吧。


    趙鐵柱長長一歎,不動聲色望了一眼瑞瑞所在的院落,投去一個極為擔憂的眼神。


    公子啊,您可得注意了,這裏有個大老虎啊,千萬千萬別露麵,帶著瑞瑞跑啊!


    溫子念瞧見了,眨了眨眼道:“你在看什麽?”


    “嗯?星君大人是說我嗎?”趙鐵柱微微一怔,略顯好奇。溫子念繼續眨眨眼,“不然你覺得我在說誰?”說完,溫子念環顧四周,淡淡說道:“有沒有能告訴我,剛剛這裏發生了什麽嗎?”


    祭徒們相互對視了一眼,彼此的眼中都有些許的不安。不過想著這位既然是神廟星君大人,那他肯定能夠認同他們的所作所為。於是,有個膽子稍大的抱拳迴道。


    “啟稟星君,前不久至高神殿不是發話了嗎,我神廟大軍即將揮師北上,其中需要以極為海量的力量打通本源祭壇的通道,大軍這才可以降臨魔土,所以我們便是奉神廟之命監督百姓進行獻祭!”


    說到此處,整整齊齊跪著的祭壇們很是憤憤不已,齊齊扭頭盯著趙鐵柱,膽子大那人伸出手指指著趙鐵柱大罵道:“可是這人,這人家中財產何止百萬,可在這等大事麵前,居然如鐵公雞一般一毛不拔!人家別的大商鋪,世家豪門哪個沒有獻出幾位美女,獻出靈氣盎然的寶物?”


    “就他一個,比他娘的鐵公雞還要鐵公雞,娘西皮的,真的是一毛不拔!大人您說,這種人有沒有必要好好收拾收拾?”


    “就是就是,要不是許多位公子為他求情,我們早就把他綁了送上祭壇了!”


    聽著眾人的數落,趙鐵柱苦澀一笑,搖搖頭也不解釋什麽。化身天魁星君的溫子念,卻是連連挑著眼皮,“你們剛剛說什麽?”


    “他,鐵公雞!”


    “不是,上一個……”


    “額,世家豪門獻出美女?”


    溫子念勃然大怒:“這關我屁事兒,再上一個!”


    眾人撓了撓頭,試探著說:“您說的是,本源祭壇?”


    啪!


    溫子念猛然拍了個巴掌,嚇得院落裏的眾人一個激靈,以為大難已臨頭了。抬頭一看,這天魁星君也不知道吃了什麽藥,激動得走來走去,“對對對,就這個,我剛剛是耳鳴了嗎,我怎麽聽見你們說神廟要揮師北上?”


    眾祭徒會心一笑,紛紛朝著“天魁星君”豎起大拇指,讚歎道:“不愧是星君大人,真真是心係神廟啊!”


    天魁星君溫子念眼睛一瞪,大罵道:“別他娘跟我扯這些廢話,趕緊說,神廟揮師北上是什麽意思?”


    眾人又嚇了一個激靈,接受道:“大人你不知道嗎?我們的十二座本源祭壇被人給偷了一個!”溫子念點點頭,“嗯,這我知道!”


    “那您知道十二本源祭壇現在找著了嗎?”


    “啥?”溫子念尖叫一聲,“這怎麽可.....額,這什麽情況?”


    “啟稟大人,至高神殿的大長老說了,十二座本源祭壇之間有這極為玄妙的聯係,是不可能徹底被斬斷的,他老人家就通過咱們的這些祭壇聯係到了本源祭壇,又通過本源祭壇找到了位於北方魔土裏的祭壇!”


    “而且,而且大長老還說了,我們可以通過這十二本源祭壇之間的聯係,打開一扇直接降臨的通道,可直通敵人內部!不過這打開通道呀,它需要極為磅礴的力量,這不,我們就是在號召天下人獻祭嘛!”


    “是啊,幾乎每個人都很配合,有人的獻人,沒人的獻寶貝,更有甚者那是拖家帶口登上祭壇呐,看得我們很是心情澎湃,可是這林子大了啊,什麽樣的鳥都有,這不,我們逮住隻鐵公雞了嗎?”說完,直挺挺跪在地上的祭徒們直勾勾盯著趙鐵柱。


    趙鐵柱使勁低著頭,眉眼之間俱是無奈。


    後麵的話溫子念沒有注意,也不想注意,當他從這些人口中得知這一消息後,溫子念如臨深淵,額頭上是沁滿了汗珠。尤其是當他飛速翻閱著天魁星君的記憶之時,他在一個角落裏找到了這一說法,額頭上的汗珠越來越多,到最後甚至如雨滴一般滴答落地。


    眾人狐疑不已,趙鐵柱也偷偷抬起了頭,皺著眉頭一臉的費解。


    天魁星君這是……生病了?


    溫子念沒有生病,但他寧願自己生病了。


    他突然發現自己英明神武之舉會讓大威帝國卷入一場戰爭之後,他很是後悔。早知道會如此,他就不該借住本源祭壇迴到神跡,而是從鍾內乾坤的山腹內翻過那城牆落下。


    雖然不知道那樣會不會降臨神跡,但最起碼不會讓大威陷入戰爭之中啊!再不濟,他從揚州出海,一路南下,反正都能到達神跡大陸的嘛!現在好了,神廟大軍倒是沒什麽,反正在他眼裏都是些早就該死的東西了。可是大威帝國的軍民很無辜啊,他們都不該死啊!該死的早就被寧景清削去腦袋了。


    溫子念害怕極了。


    這個時候,人群中的某位祭徒微微愣了愣,側耳聆聽著什麽。片刻之後,這人騰的一聲站起身,驚唿道:“怎麽可能,本源祭壇被黑暗淹沒了?”


    溫子念怔了怔,院落裏的祭徒們抬頭看著站直的那人,眉眼之間俱是不解。


    那人便是多年前曾受過天劍星君指點之人,此時,他就這麽站在原地,手上掐著一串複雜至極的手勢。


    溫子念定睛看了看,再和天魁星君的記憶相互映照後,他知道了這手勢代表的是什麽意思。


    至高神殿聯係神跡一百零八神廟的方式很其妙,他們是通過神通術法敲響神殿外懸掛的青銅大鍾,那鍾聲會在頃刻間響徹神跡大陸的每一個角落。隻要掌握了這一神通,他們就在任何之地知道至高神殿的傳訊。


    不過這人的神通還很粗淺,尚不能直接聆聽至高神殿的鍾聲。溫子念搖了搖頭,感歎一句這些人是真的菜後,心念一動,天魁星君早已悟透的神通便被他以柳樹下的純粹元氣演化了出來。


    下一刻,他聽見了這一陣漂浮在天際的鍾聲,以及從各大神廟響起的質問聲。


    神跡,便在這時徹底炸開了鍋,無數道聲音混著鍾聲交織在天際,人人都在發著牢騷,語氣之間俱是不喜。但凡是聽見這聲音的人,心情都在這一刻變得很是糟糕,隻差沒有跳腳罵娘。


    而溫子念卻在心底樂開了花。


    這個時候,一聲格外刺耳的笑聲,從魘鑄城裏悠悠升起,飄蕩在神跡大陸的上空,整個神跡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


    溫子念先是一愣,隨即趕緊穩住心神。然而,笑聲已經傳出,他又如何能從世人耳中收迴映入腦海中的笑聲呢?


    神跡大陸突然爆發了一陣跳腳罵娘之聲。


    “是哪個王八羔子在笑?嗯?你什麽意思?你是在質疑神廟的決定嗎?”


    “娘的,一看就是摸魚摸了大半輩子的混蛋,玩女人的時候跑得最快,打仗的時候就泥馬慫了,草,老子就瞧不起這樣的狗東西!孫子,你敢告訴爺爺你是誰嗎?”


    “咳咳,道友慎言啊,我們可沒有玩女人哦,我們那是為上神挑選祭品!”


    “就是就是,道友你的思想很危險呐,我看你還是趕緊去至高神殿焚香禱告禱告,免得上神到時候怪罪於你!”


    “唉,你們怎麽扯到我頭上來了?現在是討論這問題的時候嗎?咱不是應該把嘲笑神廟的這孫子揪出來好好蹂躪蹂躪嗎?哼哼哼,但願你是個細皮嫩肉的小夥,不然……”


    天空中陷入了短暫的死寂,隨即又炸開了鍋。不過這一次不是針對於那道響起的笑聲,而是這位號稱要蹂躪某人的人。


    “我靠,老子最近收到消息說咱神廟內部有這麽幾個口味甚是獨特之人,本以為是傳言,現在發現居然是真的,這可真他娘的……勁爆啊!”


    “媽的巴子,惡心死老子了!倆孫子,最好別讓爺爺知道你們是誰!欸,就是笑出聲音那孫子,有本事就去至高神殿,你看我怎麽錘死你。”


    “呔,那孫子聽著……”


    “孫子……”


    一口又一口的孫子,站在院落裏偷笑的溫子念終於忍不住了,叉著腰指著天,張口混著滾滾元氣與這滿天下的神廟修士叫罵道。


    “我把你們這群老不死的孫子些,有能耐咱就上至高神殿競技場練練,你且看看爺爺是怎麽錘爆你們的狗頭的!”


    “對,沒錯,老子就是在約戰你們,約戰所有人,他媽的,打不了仗關我屁事?老子正在和小媳婦調情,不小心樂出了聲,但你們又能如何?不服就來打我啊!你們圍毆老子一人也好,老子一人單挑你們一群也罷,都可以啊!”


    “有人敢嗎?……”


    “呸,一群啥也不是的弟弟,剛剛那誰,你不是要蹂躪我嗎?來啊,且看看爺爺是怎麽打爛你那惡心人的小玩意的!還有那孫子,你不是說去至高神殿嗎?走啊,愣著幹嘛?等你媳婦兒幫你擦屁股嗎?”


    魘鑄城的人沉默了,天際震蕩的鍾波也沉默了。這一刻,整個天地間仿佛隻有這一人的聲音。他叫溫子念,他叫天魁星君!


    院落裏,眾人一臉懵逼的看著氣勢磅礴的天魁星君,不斷眨巴著眼。而那位能夠將天際消息截取些許之人,此刻望向天魁星君的目光裏,滿是崇拜之色。


    天地間,但凡是能夠聽見這聲音之人,無一不在暗中討論著這人的身份。


    “這人是誰啊?怎麽這麽囂張?難道他不知道死字怎麽寫嗎?”


    “就是就是,便是大長老也不敢這麽猖狂,他憑什麽?”


    “噓,噤聲,你這話要是讓大長老聽見了,老子也要遭罪!”


    “害,沒事沒事,我早就切斷了和鍾紋的聯係,那像那愣頭青,這都啥時候還玩小媳婦兒,真是的……”


    至高神殿,大長老此刻也有些呆滯。當他確定了第十二座祭壇被黑暗吞沒之後,猶豫再三他還是把消息傳給了世人。世人得知消息後會心生不滿,這他知道,但他也沒有辦法,可是會有這麽多人湊在鍾紋內吵架,這倒是頭一次見。


    別說,這他娘還蠻有趣的。於是,大長老又是一掌拍出,懸在懸崖邊上的青銅大鍾又一次響徹雲稍,鍾紋蕩漾在天際,久久不散。


    而身在某本源祭壇之下監工的地囚星君,此刻陰沉著臉,目光透過重重山幕,似是要找到遠在天邊的另一個身影。地囚星君深吸一口氣,運轉術法將心聲投到天際,冷笑道


    “孫子,你敢告訴爺爺你是誰嗎?那座神城的?”


    天地間,人人屏住唿吸望著天際。


    溫子念聞之,嗤笑一聲:“既然孫子這麽著急來拜見爺爺的話,那爺爺不妨就告訴孫子,爺爺叫天!魁!星!君!”


    話音一落,天下大震。遠在荒漠深處的地囚星君縮了縮瞳孔,至高神殿的大長老猛然抬起頭,此起彼伏的驚唿響徹雲稍。ъimiioμ


    “天啊,他居然是天魁星君?天魁星君不是在無憂穀一戰裏失蹤了嗎?”


    “對啊,怎麽他老人家突然出現了?”


    “怪不得,原來是天魁星君啊,他老人家卻是有這底氣叫板天下人!”


    “……”


    天際猶如此,魘鑄城的神廟就是真的炸開了鍋。


    這一瞬,神山之上的祭徒猛然推開大門,紛紛駕馭長虹飄然下山,以極快的速度奔至城中,要去麵見天魁星君的蹤跡。


    而天際高處,地囚星君的心聲又一次響起,“我在至高神殿等你,有膽你就來!”


    溫子念冷哼一聲,低頭向眾人交代了一句,“這宅子是我的了,裏麵的人和物,在我沒有迴來之前,誰也不能動!我去殺個人!”說完,溫子念運轉神通,眨眼睛消失在了原地。


    而讓院落中眾祭徒膽戰心寒的卻是這位爺竟然沒有通過九重祭壇傳送,而是以單純的神通瞬移去了遠處。這,可不是誰都能做到的!在他們的記憶裏,唯有至高神殿的大長老方有此偉力。


    眾人打著哆嗦,顫顫巍巍問向唯一站著的那人,“哥,哥呀,星君大人這是,去了何處?”那人也並不是他們以為的那般雲淡風輕,此時他的心裏除了狂熱以外,更多的便是敬畏。


    他艱難咽下一口唾沫,抖動著嘴唇說,“他……去了至高神殿!”


    “什麽?”眾人眼珠子險些掉了一地,“他,他就這麽去了至高神殿?”


    那人艱難點頭,眾人陷入了呆滯。


    不愧是三十六天罡星君,這行為,很簡單,很粗暴啊!


    然而,天魁星君走得太過匆忙,忘了在天際鍾紋內留下了一句答複,世人等了片刻,見無人應答後,都有些失落。於暗地裏悄聲嘀咕了一句三十六天罡星君?就這?


    地囚星君則是重重鬆了口氣。畢竟是天魁星君,三十六天罡領頭的存在,若是真的打起來,興許還真的打不過,到那個時候,豈不是坐實了七十二地煞不如三十六天罡的傳言了麽?


    好在天魁星君知難而退,這也算是不幸中的萬幸了。


    不過……天魁星君真的放棄了嗎?


    大長老也很好奇,他就這麽守在大鍾旁,等了許久許久。眼見沒有動靜傳來,大長老也有些失望了。


    便在這時,至高神殿神山上,忽有一道神光自天際降落,大長老猛然轉身望去。細細一望,這不是神廟一百零八神通之一嗎?怎麽會……認出了這神光的來源,大長老朝後撤出幾步,穩住體內磅礴的神石之力,免得幹擾這人的神通。


    少許,神光暗淡。一位體格魁梧的漢子罵罵咧咧從神光中走出。


    “孫子,爺爺到了,你在哪兒啊,來,快讓爺爺試試你的腦袋耐不耐錘……耶?大長老也在啊?大長老好,大長老吉祥,大長老萬福金安!”


    大長老哭笑不得的望著這魁梧男子,尤其盯著他身上那些鮮亮光圈,古怪道:“我說天魁啊,你這是踩著什麽狗屎了?這神通都被你全部吃透了?”


    天魁星君很是瀟灑的擺了擺手,豪邁道:“害,這個啊,這個說起來就很是麻煩了,先不說這個,剛剛和我約戰的那孫子呢?怎麽沒見了?”


    大長老深深望了一眼天魁星君,眉頭微皺。天魁星君見大長老久久沒有答複,他便湊到大長老身旁,拍了拍大長老的肩頭,“喂,我說,您倒是發個話啊,等我錘爆了他的腦袋,還得迴去寵幸我小媳婦兒呢!”


    大長老聞言翻了個白眼,“你怎麽開始好這口了,以前你不是不屑這些嗎?”


    說起這個,天魁星君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樣,“唉,說起這個,我真的是太後悔了!這些年裏居然錯過了這麽多的妹子,啊,我心好疼!您還記得三年前那位被我親手送上祭壇的絕色吧?”


    大長老稍加思索,點頭道:“嗯,記得,當時還有不少人來找我求情,說她年紀尚小,送去給神的話,怕她不會服侍神!”


    “唉,現在想想好可惜,我當初應該調教調教她的,她真的是……真正的絕色啊!”


    大長老翻了個白眼,“你們這些人,怎麽一個個的都開始變得不太正經了?”


    “反正您不是說了嗎,所有的女人都是魔頭的軀殼,咱這不是在訓魔嗎?”


    大長老糾正道:“不是我說的,是神說的!”天魁星君點點頭,“嗯嗯嗯,是神通過你的口,告訴世間的!”


    說起上神,大長老幽幽一歎,眉眼之間俱是疲倦,“現在我們不能去魔界奪迴本源祭壇,也不知這天下會有多少無辜百姓會死於饑渴!而上神又在忙著和魔頭廝殺!”


    天魁星君沉默了,勉強擠出個笑容:“一定會有辦法的,對吧?”大長老搖搖頭。


    天魁星君又沉默了,抬頭望向天際,深吸一口氣後悠悠吐出一句話。


    “喂,孫子,爺爺已經到了,你在何處?”


    大長老扭頭望來,眉眼之間俱是無奈


    轟轟轟——!!


    接連幾團像素火焰爆發,將幾隻“神秘”的身形徹底淹沒,在火光中分解為漫天的像素,消散無蹤。


    林七夜用精神力將這一幕盡收眼底,對於衛冬的戒備放鬆了些許,他的精神力掃過前方,確認了幾隻從牆體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後,迅速的選擇最優的突破路徑,繞開了它們的圍剿。


    “你真的不知道別的什麽線索了?”林七夜皺眉看向衛冬,“這些東西的數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們遲早會被耗死在這裏。”


    “這我真不知道……”衛冬苦笑著說道,“我隻知道這神社就是一處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過我一開始以為這些隻是單純的石像而已,真的沒想到它們居然還能複蘇。”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衛冬在進行日本“人圈”毀滅計劃之前,專門有研究過這方麵的內容,所以能認出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訓營可沒有學的這麽細致,自然也就不會注意到這些細節。


    但當他聽到這句話的時候,腦中靈光一閃,像是想到了什麽。


    “你知道絡新婦嗎?”林七夜問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傳說中的一種。”


    林七夜的雙眸頓時亮了起來。


    “你想到了什麽?”雨宮晴輝疑惑問道。


    “那句預言,‘絡新婦的石像底端,藏著離開死境的鑰匙’。”林七夜認真的說道,“這個地方沒有出口,後方還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殺,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這裏又有諸多石像複蘇……


    ‘絡新婦’,‘石像’,‘死境’三個要素都齊了,如果那句預言是指向這個情況的話,離開這裏的方法或許就藏在絡新婦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這個預言的結果是正確的。”雨宮晴輝提醒道。


    “我們沒有別的選擇。”


    雨宮晴輝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後,他點了點頭,“那就賭一把。”


    “把絡新婦的樣貌特征告訴我,我試著找一下它。”林七夜一邊飛奔,一邊閉上了雙眼。


    在雨宮晴輝和衛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絡新婦石像的位置,那是一個半身蜘蛛,半身妖嬈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從牆壁中破出,身上到處都是密集的蛛網,一雙血紅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環顧著四周。


    隻是,她的位置與林七夜等人的逃離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說林七夜想去到那裏,就必須迴頭殺穿那十幾隻正在窮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當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閃爍】過去,但雨宮晴輝和衛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氣,“我們必須要闖過去。”


    雨宮晴輝將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閃過鄭重之色,雖然他無法使用禍津刀,但自身的刀術功底還在,不至於毫無戰鬥之力。


    而衛冬則從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彈夾,塞進了手槍之中,同時左手握著一枚像素風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險,將銀環吐出,說道:


    “你開路,我們掩護你。”


    林七夜點了點頭,“好。”


    話音落下,三人同時停下腳步,迴頭麵對那十數隻咆哮衝來的日本妖魔,雙腳猛踏地麵,身形如箭般衝刺而出!


    林七夜將右手的直刀甩出,斬向為首的那隻妖魔,同時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龐大的召喚法陣再度張開。


    一抹白光閃過之後,一隻滿身繃帶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頭。


    “木木,幹活了。”


    “嘿咻——!!”


    哢嚓嚓!!


    木木背後的繃帶飛快的鬆開,一枚枚鋥亮的掛載式導彈懸在它的身後,刺目的火光自導彈的尾端噴湧而出,唿嘯著飛向身後廊道中蜂擁而來的十數隻妖魔。


    “臥槽!”


    衛冬看到這一幕,瞪大了眼睛,脫口而出就是一句國粹,然後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轟——!!!


    三枚掛載式導彈在狹窄的空間內同時爆炸,巨大的衝擊力直接將周圍密密麻麻的房間撕成碎片,洶湧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間淹沒了那十幾隻妖魔的身影。


    與此同時,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躍而下,身形急速膨脹成一座巨大的鋼鐵堡壘,橫在了三人之前,將熾熱的火浪隔絕在外。


    雨宮晴輝是親眼看過林七夜動用導彈的,但眼前的這一幕對衛冬來說,屬實有些超出理解範圍了……


    抬手就發射空對地掛載導彈?這生猛程度已經堪比會長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鋼鐵堡壘如氣球般縮小,又變成了一個掛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後,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於火浪之間。


    幾道寒芒自火海中閃爍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經拉滿,但依然有幾隻妖魔自爆炸中存活,這些妖魔的故事傳播越是廣泛,力量便越強,此刻能夠從火光中衝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輕鬆秒掉的那些雜魚。


    一個手中提著青燈的幻影迎麵撞上林七夜,燈盞間的青光大作,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彌漫出無盡的死氣,像是擁有生命般,瘋狂的鑽向林七夜的七竅。


    林七夜眉頭一皺,正欲有所動作,一聲槍鳴便從他的身邊響起。


    一枚像素子彈精準的擊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燈,將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開來,環繞在林七夜周圍的死氣也隨之消散,林七夜轉頭看了一眼,衛冬正握著手槍,對著林七夜微微一笑。


    鏘——!


    刹那間,一抹刀芒自雨宮晴輝的腰間閃出,在火浪中劃過一道圓弧,斬下了那失去了青燈的幻影頭顱。


    緊接著,又是幾隻妖魔從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閃出,咆哮著衝向跑在最前麵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語,他伸出手,在空氣中一按,九道絢麗的魔法陣光輝在他的身前閃爍,一道道穿著深青色護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陣中閃出,向著那些妖魔攔截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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