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


    隨著一聲整齊劃一的爆喝,神廟一百餘位星君化身餓狼,撲向了戰場中央的瘦弱少女。


    他們每個人都顯得格外地迫不及待,似乎都在擔心自己要是晚了一步,就會連她的一縷發絲也觸碰不到。那樣的話他們心裏的怒吼該朝誰發?朝那些祖州人嗎?


    可他們不是女人啊!


    畢竟這麽多年他們並沒有嚐試過將神通術法塞入女人那嬌弱的身體中,會發生什麽樣的反應,尤其是這麽好看的女人,她會不會像煙花一般絢爛多彩?雖然有那麽一點的短暫,但是好看呀!


    短暫嘛……每個女人都很短暫,在他們眼裏,三十年和一瞬,並沒有什麽差別。


    每個人都很期待,都在琢磨著該如何將這麽多的神通術法於一瞬間塞到那女人的嬌軀之內,發生最為美妙的反應。


    於是他們用上所有的力量,將一個個平日裏讓他們覺得洋洋得意的神通術法壓縮為一個個巴掌大小的光團,一手捏著一個朝女人衝了過去。


    不過他們有些擔心會被身後夥伴的蠻力衝撞而發生些意外,他們還將某些神通打造成堅固的壁壘,將自己籠罩在其中。於是一個個身影拖著長長的彗尾砸向戰場。


    若是此時有人站在空中觀看,便會發現此刻的戰場宛若星空,天空中璀璨的陽光並沒有掩蓋住這片鋪在地麵上的星空,反倒是被無數道星辰拖著顏色各異的流光驅散了陽光。


    而戰場中央,一抹靚麗身影提著一杆滿是血汙的亮銀長槍,但鮮血也難以遮蔽它應有的寒芒。


    在她的身前,是整個星空中最為閃亮的星域,密密麻麻的光芒不斷從各大星辰裏飛出,鋪天蓋地地朝著她壓下。她的身後,同樣有兩顆速度極快星辰帶著身後稍顯暗淡的群星撲向最為明亮的星域。


    兩邊的光,看上去都很是迫切。


    但接下來的一幕,便讓那些沒有在第一時間撲向少女的星君們陷入了深深的自我懷疑,也讓即將趕到她身後的星光為之一頓。


    那少女麵對群星,麵對一團團光彩琉璃的流星,依舊是無比風輕雲淡,眉眼之間俱是平靜,仿佛此時朝著她撲殺而來的隻不過是漫天的螢火蟲。


    無盡的光輝看上去倒也還算璀璨,但畢竟是螢火蟲,螢火之光又怎能和皓月爭輝。


    而此刻,她,似乎就是一輪自大地之上將要升起的明月。


    隻見她雙手握住長槍,不緊不慢抖了個漂亮的槍花後,朝著群星猛然一刺。


    於是槍尖處光輝炸裂,先是一點熒光,昏暗且渺小,隨著她身上漸漸升騰無盡光芒,槍尖處的熒光驟然一亮,隻是一個瞬間便綻放出堪比皓月的光輝。


    那些擋在她眼前的熒光,便在皓月光輝升起的瞬間,如一盞盞風雨中飄搖的燈火,一個照麵的工夫便悉數熄滅,獨留下那些不斷朝她奔來的身影。


    她依舊不慌不忙,揮舞起手中的長槍,一掃一帶一刺一撩,一招招極為簡單的招式,將一個個撲到身前的身影砸飛。


    此時的她好像是真正的戰神,凡是能夠被她手中長槍觸碰到的,都會變成一個個倒飛而出的沙袋。他們留在戰場中的,唯有一口口猩紅的鮮血。


    那些如破布沙袋倒飛而出的神廟星君們,他們瞪著雙眼,一臉的匪夷所思。好在他們的身上都有自己打造的神通壁壘,這也成了他們能夠活著看見自己噴出鮮血的原因。


    此刻的他們,是如此地渺小。


    溫子念和莫真也趕到了戰場,但他們都不約而同地在距離秋雨婷還有一大截的距離處,停在了戰場的邊緣,並叫停了身後緊隨其後的祖州島眾人。


    眾人有些不解,看著險象頻生的小師妹,他們很著急。


    “怎麽停了,為什麽不去幫師妹呀?”


    溫子念看了一眼戰場,也不知道是不是錯覺,他總覺得如果自己靠近秋雨婷的攻擊範圍之內,迎接他的將會是一杆沾滿鮮血的長槍。可他要怎麽和身後的祖州島眾人說?和他們說此時的秋雨婷已經不是秋雨婷了嗎?


    他看了一眼莫真,莫真也迴頭望來,他們都發現彼此的眼中充滿了擔憂和心悸,此時此刻的秋雨婷仿佛真的就是戰神。


    而戰神,他在神跡大陸有個很響亮的名號。他,叫破軍!


    這對於在場的所有人,甚至說遠在天際征戰的書生和古逍來說,都不是什麽好事。尤其是秋雨婷。


    該不會是,被破軍殘留的神念吞噬了秋雨婷自己的神誌吧?


    溫子念如此設想,但隨即他便以一個堅定無比的信念否決了自己的想法。


    他相信遠在天際之外的師叔們,不會給破軍絲毫作妖的可能,如果他敢,那麽迎接他的將會是真正意義上的滅頂之災。


    所以溫子念猜測,之所以秋雨婷會表現得像一尊戰神,絕大多數的原因便是因為那杆槍。


    因為它畢竟隨著破軍一同走過漫長的歲月,和他經曆過不知多少次的生死搏殺,甚至就連破軍也把它當成了能夠戰勝書生和古逍的外在因素。再加上秋雨婷是屬於鳩占鵲巢的主人,能夠被長槍影響到心智也並不是什麽難以接受的理由。


    於是溫子念覺得眼下他們要做的,便是離開,撤離出戰場,讓她戰個痛快。


    當她把這些敵人全部幹趴下之後,自然也就清醒過來,如果沒有清醒過來,到時候再想辦法也不遲。


    反正此時此刻,他們是絕對不能加入戰場的,因為這也許會造成難以挽迴的後果,他也必須把眾人帶出去,免得造成沒必要的後果。


    想到這裏,溫子念果斷招唿眾人朝戰場外圍撤。


    眾人很是不解,甚至就連莫真也覺得難以理解。


    溫子念隻能耐心解釋道:“雖然我也不太搞得明白是什麽原因,但是這個時候的秋雨婷,她的眼中可不分你我。在她看來,所有靠近她攻擊範圍的,都是她的敵人,而她唯一想要的,便是打趴下所有的敵人!”


    “你們若是不信,不妨在此處好好看著,看看婷婷捅人之際,有看過他是誰沒!”說話間,溫子念頭也不迴的朝著城牆之下走去,邊走邊說,“如果你們不想被秋雨婷失手打死,如果你們不想讓秋雨婷事後陷入自責的話,還是都跟著我走吧!我們在遠處看著,如果她有了危險再去幫她也不遲”


    莫真歪頭想了想,而祖州島的眾人也再一次看向戰場,發現他們眼中的小師妹麵對這麽多敵人的包圍,不斷揮舞著長槍,也不見她有什麽花裏胡哨的變化,就這麽簡單的一掃一崩一撩一刺,一個個張牙舞爪的敵人倒飛而出,很快又有新的敵人補上,甚至還有許多人淩空站在半空,丟下一道道他們口中的神通。


    也正如溫子念所說,他們的小師妹捅人的時候卻是沒去看被捅的是誰。比如此刻,有些自以為聰明絕頂的星君繞到了秋雨婷的身後,猛然朝著小師妹撲了過去。小師妹似乎後腦勺上也長了眼,一個迴馬槍再輕輕一掃,聰明絕頂的星君就又成了幾個破布垃圾噴著鮮血倒飛而出。


    小師妹理所應當地被包圍了,看上去岌岌可危,隨時都有可能被敵人撲倒。可實際上呢,這麽多的人,這麽多讓人眼花繚亂的神通術法,愣是沒有一個能夠突進她的槍圍。


    整個戰場亂作一團,如果他們非得加入戰場,似乎真的會像溫子念說的那般,會被她當成敵人順手隨便捅出一槍。


    他們可沒有這些人身上籠罩著的神通壁壘,一槍過後,他們大概都會像第一個被捅死的那位,被當成一個垃圾隨手丟在一旁。


    想了想,他們也就跟著溫子念走到了城牆下。


    眾人靠著城牆,竭力墊起腳尖看向戰場,雖說距離也不遠,大概也就百十來步的距離,但這些星君的神通委實很礙眼,從城牆下看去,他們就隻能看見一團團炸裂的光芒。


    於是有人抬起頭看向了城樓,再加上戰場似乎有些朝著城牆後移的趨勢,他就覺得城牆下似乎也不太安全。如果他要麵對的是神廟星君們的神通術法,他自然沒什麽說的,可如果麵對是小師妹冷漠的臉,鋒利無匹的長槍,他說什麽都不願意。


    他便向眾人提議,“我說,各位師兄們,咱不如上城樓算了,城樓上風景好,視野開闊,如果小師妹出了什麽變故,我們既能在第一時間發現,也能第一時間衝向戰場,還能給星君們造成毀滅性的打擊,各位覺得怎麽樣啊!”


    溫子念想了想,覺得這人的想法雖然很不齒,但是效果倒是極好,便很是認同的點了點頭,“你這個想法不錯,很有前途,從上麵我們確實能夠把戰場的情況都收在眼下,而且我們也能夠仿照這些人,也丟下幾個什麽神通啥的!”


    “所以,都別了楞著了,搭上陸六和這兄弟,咱們居高臨下,來一個釜底抽薪!”


    轟轟轟——!!


    接連幾團像素火焰爆發,將幾隻“神秘”的身形徹底淹沒,在火光中分解為漫天的像素,消散無蹤。


    林七夜用精神力將這一幕盡收眼底,對於衛冬的戒備放鬆了些許,他的精神力掃過前方,確認了幾隻從牆體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後,迅速的選擇最優的突破路徑,繞開了它們的圍剿。


    “你真的不知道別的什麽線索了?”林七夜皺眉看向衛冬,“這些東西的數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們遲早會被耗死在這裏。”


    “這我真不知道……”衛冬苦笑著說道,“我隻知道這神社就是一處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過我一開始以為這些隻是單純的石像而已,真的沒想到它們居然還能複蘇。”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衛冬在進行日本“人圈”毀滅計劃之前,專門有研究過這方麵的內容,所以能認出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訓營可沒有學的這麽細致,自然也就不會注意到這些細節。


    但當他聽到這句話的時候,腦中靈光一閃,像是想到了什麽。


    “你知道絡新婦嗎?”林七夜問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傳說中的一種。”


    林七夜的雙眸頓時亮了起來。


    “你想到了什麽?”雨宮晴輝疑惑問道。


    “那句預言,‘絡新婦的石像底端,藏著離開死境的鑰匙’。”林七夜認真的說道,“這個地方沒有出口,後方還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殺,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這裏又有諸多石像複蘇……


    ‘絡新婦’,‘石像’,‘死境’三個要素都齊了,如果那句預言是指向這個情況的話,離開這裏的方法或許就藏在絡新婦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這個預言的結果是正確的。”雨宮晴輝提醒道。


    “我們沒有別的選擇。”


    雨宮晴輝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後,他點了點頭,“那就賭一把。”


    “把絡新婦的樣貌特征告訴我,我試著找一下它。”林七夜一邊飛奔,一邊閉上了雙眼。


    在雨宮晴輝和衛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絡新婦石像的位置,那是一個半身蜘蛛,半身妖嬈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從牆壁中破出,身上到處都是密集的蛛網,一雙血紅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環顧著四周。


    隻是,她的位置與林七夜等人的逃離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說林七夜想去到那裏,就必須迴頭殺穿那十幾隻正在窮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當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閃爍】過去,但雨宮晴輝和衛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氣,“我們必須要闖過去。”


    雨宮晴輝將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閃過鄭重之色,雖然他無法使用禍津刀,但自身的刀術功底還在,不至於毫無戰鬥之力。


    而衛冬則從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彈夾,塞進了手槍之中,同時左手握著一枚像素風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險,將銀環吐出,說道:


    “你開路,我們掩護你。”


    林七夜點了點頭,“好。”


    話音落下,三人同時停下腳步,迴頭麵對那十數隻咆哮衝來的日本妖魔,雙腳猛踏地麵,身形如箭般衝刺而出!


    林七夜將右手的直刀甩出,斬向為首的那隻妖魔,同時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龐大的召喚法陣再度張開。


    一抹白光閃過之後,一隻滿身繃帶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頭。


    “木木,幹活了。”


    “嘿咻——!!”


    哢嚓嚓!!


    木木背後的繃帶飛快的鬆開,一枚枚鋥亮的掛載式導彈懸在它的身後,刺目的火光自導彈的尾端噴湧而出,唿嘯著飛向身後廊道中蜂擁而來的十數隻妖魔。


    “臥槽!”


    衛冬看到這一幕,瞪大了眼睛,脫口而出就是一句國粹,然後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轟——!!!


    三枚掛載式導彈在狹窄的空間內同時爆炸,巨大的衝擊力直接將周圍密密麻麻的房間撕成碎片,洶湧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間淹沒了那十幾隻妖魔的身影。


    與此同時,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躍而下,身形急速膨脹成一座巨大的鋼鐵堡壘,橫在了三人之前,將熾熱的火浪隔絕在外。


    雨宮晴輝是親眼看過林七夜動用導彈的,但眼前的這一幕對衛冬來說,屬實有些超出理解範圍了……


    抬手就發射空對地掛載導彈?這生猛程度已經堪比會長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鋼鐵堡壘如氣球般縮小,又變成了一個掛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後,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於火浪之間。


    幾道寒芒自火海中閃爍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經拉滿,但依然有幾隻妖魔自爆炸中存活,這些妖魔的故事傳播越是廣泛,力量便越強,此刻能夠從火光中衝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輕鬆秒掉的那些雜魚。


    一個手中提著青燈的幻影迎麵撞上林七夜,燈盞間的青光大作,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彌漫出無盡的死氣,像是擁有生命般,瘋狂的鑽向林七夜的七竅。


    林七夜眉頭一皺,正欲有所動作,一聲槍鳴便從他的身邊響起。


    一枚像素子彈精準的擊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燈,將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開來,環繞在林七夜周圍的死氣也隨之消散,林七夜轉頭看了一眼,衛冬正握著手槍,對著林七夜微微一笑。


    鏘——!


    刹那間,一抹刀芒自雨宮晴輝的腰間閃出,在火浪中劃過一道圓弧,斬下了那失去了青燈的幻影頭顱。


    緊接著,又是幾隻妖魔從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閃出,咆哮著衝向跑在最前麵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語,他伸出手,在空氣中一按,九道絢麗的魔法陣光輝在他的身前閃爍,一道道穿著深青色護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陣中閃出,向著那些妖魔攔截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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