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趙靖凝視那笑容,不覺微愣:“即便裝扮成這麽古怪,也掩蓋不住她原來的樣子。[..tw超多好看小說]”然而破風之聲漫天而起,分明有利器尖銳凜冽的攻來,卻是瞧不見是什麽。趙靖眯起眼睛,雙掌一錯,掌風逼開無形利器,也順勢封住冷虹劍,心想:“好厲害的武器,難怪她有恃無恐。”一邊淡然道:“姑娘,我不隻攻不守,你若十招之內傷了我,便是我輸,反之是你輸了,不得再找我的麻煩。”


    遲遲哼了一聲:“憑什麽我要聽你的安排。既然是我先找上你,規則如何自然由我來訂。你反客為主,大大可惡。”說著左手腕一翻,將冰影綃絲纏上趙靖手臂,右手持劍反切下去。


    趙靖給冰影綃絲製住雙手,也不驚慌,順勢一扯,力道奇大,反而帶動遲遲步伐,一腳踏錯,劍揮了個空。他搖頭歎道:“那你要怎樣才肯罷休呢?”


    遲遲見他化解的巧妙,淩空而起,欲繞到他身後,用冰影綃絲捆住他。趙靖看穿她的心思,知道自己身形靈動遠遠比不上她,於是反掌一握,將冰影綃絲拉在掌中,要將她生拉迴來。遲遲已經吃了一次虧,嘻嘻一笑,索性鬆了手,放開冰影綃絲。趙靖用力過猛,果然往前撲去,遲遲的冷虹劍刷的插向他的肩頭。


    “隻要你討饒了,說怕了我,以後唯我馬首是瞻,我便罷休。”百忙之中遲遲不忘迴答趙靖。


    趙靖微笑,肩往下一沉,避開劍尖,真氣鼓蕩,腳踏前兩步,阻住前跌之勢。“你要我唯你馬首是瞻,有的是別的法子,不需要拚個你死我活。”他身形一穩,便笑著說。


    遲遲手中冰影綃絲又射出,這一次卻是合擰成粗粗一條,如軟鞭般抽下。趙靖斜插兩步,側身避開,聽風聲辨識,伸手抓住軟鞭一端,隨手一絞,遲遲隻覺一股大力擊來,將自己飛甩出去見趙靖微笑著看著自己的下巴,分明是在取笑自己,不由伸手去摸,才發現激戰中自己的胡子已經掉了下來,有一條可笑的掛在下巴上。她臉一紅,將那胡子惡狠狠的扯下來扔在地上,趙靖已經開口道:“怎樣,還要比試麽?”


    遲遲暗自思忖:“原來這人不是胡吹大氣,他的武功當真遠勝於我。也不知他與無悟交手,誰會勝出。”心念千迴百轉,終究還是到了那個不願意再想起的人身上,遲遲心下黯然,歎了一口氣:“我要討厭這個人,還不如去恨無悟。若不是他動用觀影琉璃珠苦苦相追,我怎麽會如此狼狽?”


    趙靖見她不語,素來神采飛揚的臉上竟有種微微的茫然與哀傷,不覺踏上一步。


    突然間傳來一聲淒厲的唿喊,趙靖和遲遲均是一怔。側耳細聽,隻聽前園傳來紛亂的腳步聲,桌椅倒地之聲,夾雜著驚慌尖叫和斷斷續續的樂音,兩人對視一眼,趙靖不假思索的對遲遲揮手,低聲道:“快去瞧瞧。”立刻往外掠去,遲遲微微一愣,瞪了他的背影一眼:“你叫我去我就去麽?”然而還是跟著出去。


    兩人到得前園,隻見場麵已經亂成了一團。趙靖一瞥眼,見馬郡守呆呆坐在那裏,竟無半點反應,不由暗罵一聲蠢材,朗聲喝道:“出了什麽事,慌什麽慌?停在原地不要動。”他音調不高,卻綿長平穩的傳了出去,眾人聽在耳內,隻覺一股鎮定的力量傳來,不由都停了下來,立在原地。


    趙靖的隨從已經圍了上來,有人伸手一指,顫聲道:“有鬼。”人群默默散開。趙靖這才瞧清楚,園中本置了一張椅子,給那獻唱的歌女坐,此時椅上空無一人,隻有一把琵琶,猶自立著,似有一雙無形的手撥動琴弦,叮叮咚咚的,也不知彈的是什麽,隻覺樂聲淒涼哀惋,如泣如訴,幽幽的融在夜色之中,與湖麵吹來的淡淡青煙繚繞相纏,滲入心底。


    饒是趙靖膽大包天,見此詭異無匹的情景,也覺得背上泛起一陣涼意。遲遲手心也是冰冷一片,突然覺得緊,卻是被趙靖握住,他的手溫暖幹燥而有力,遲遲心頭稍定,而趙靖也立刻將她放開,徑自大踏步往前而去。


    遲遲定了定神,努力看過去,心頭一凜,還未細想,那琵琶啪的一聲倒了下來,在趙靖腳下跌碎。眾人失聲尖叫。趙靖俯身揀起一塊琵琶殘片,略一思忖,起身看向周圍人群,隻見人人麵如土色,看不出個所以然來。他目光轉向遲遲,遲遲知他心意,搖了搖頭。


    原來他一走過去,就覺察到一股奇異的力量,與方才遲遲和自己相鬥的感覺極為相似,待他行的近了,那力量立刻消失。他恍然大悟:“原來是有人用一種無形的絲線操縱琵琶。這種絲線當真罕見,不知道除了那位姑娘還有誰會使用?”所以看了看遲遲,而遲遲也已看見冰影綃絲那特殊的,常人絕對察覺不到的微光,心中正自疑惑,見趙靖看過來,便搖頭,以示自己不知還有什麽人會用這冰影綃絲。


    趙靖想了一想,正要開口,馬郡守已經迴過神來,站起來道:“今日宴會就到此結束罷。本官一定派人查出是誰在搞惡作劇,驚擾了各位。”眾人早巴不得這一句,立刻往園口奔去。趙靖隻得默然。郡守上前來,對他一揖:“今日實在掃興,抱歉之至。”趙靖微微一笑,拱手告辭,帶著一行人施施然走出。


    遲遲跟在他身後,低聲問道:“你不管這件事情麽?”趙靖側頭遲遲不語,過了片刻歎道:“就算是我,自問也不能如此隔空彈奏。此人為何如此厲害,還會用我的冰影綃絲?”趙靖點點頭:“原來那絲線叫冰影綃絲。如此技藝不是一朝一夕練成的,他專心練這隔空彈奏,必定就疏於練武。將來你要是遇上他,一定是你勝。”


    遲遲納罕:“咦?你為什麽突然好心安慰我?”趙靖笑了笑,轉開話題:“我明日便要動身迴悠州,你去過悠州麽?”遲遲搖頭。


    “悠州物產豐富,景色優美,還有許多有趣的習俗,可比這天鬼節還要好玩。”趙靖淡淡的說。


    遲遲撇了撇嘴:“是麽?玩玩玩,難道人能隻掛住玩。”說話間神情已經變換了三四次,從好奇欣喜到強裝的不屑,一一落到趙靖眼裏。


    “你不想去就算了。”趙靖不動聲色的道,“不過悠州乃是悠王封地,隻聽悠王號令。皇上想要有什麽舉措,都會於悠王商量。”


    “哦,”遲遲漫不經心的問,“聽說你是悠王義子,那就是說,悠州是你的地盤了?”話才說完便醒悟過來,臉漲得通紅,努力冷著一張臉道,“你,你說這話什麽意思?你變著法子的請我去你的地盤,到底,到底存了什麽壞心?”


    趙靖一笑:“娘娘,你慌什麽慌?說話都不利索了。”遲遲一個趔趄,手下意識的往腰間摸去,卻被趙靖牢牢握住:“這下拔劍已經來不及了。”


    遲遲此驚本來非同小可,但是直覺上趙靖對自己並無惡意,且更不願在他麵前露怯,所以強自鎮定下來,不著痕跡的往後一退,將手一抽,笑盈盈的問:“你怎麽知道的?”好像在說一件與己無關又極其有趣之事。


    “錦安城裏有什麽事可以瞞得過我?更別提皇上緊鑼密鼓的四下畫像找你,我想不知道也難。”


    “那你為何不將我抓進宮去,皇上一高興,說不定還封你做太師,賞黃金萬兩。”


    趙靖一挑濃眉:“就憑這些東西收買我?你未免小看了你自己。”


    遲遲一笑:“是麽?那我該多謝你才是。下次咱們再次無意間碰上了,我請你喝茶。”


    趙靖再也想不到她會如此反應,脫口道:“姑娘,你不願意去悠州麽?”


    遲遲眼珠一轉,眸光瑩然流動:“你總說悠州如何如何好。這世上的事情沒有對比可顯不出好來。我打小在錦安長大,再沒去過別的地方,現在自然還要四處逛逛,最後才去悠州。到那時我才知道你是不是在吹法螺。我這就走啦。”說完,往反方向大踏步走去。


    趙靖再沒想到她硬朗如此,又聰慧如此,笑語晏晏中輕描淡寫的拒絕了自己,心中驚佩,足尖一點,飛奔上去,在遲遲身後不過幾步處停下,道:“既是如此,趙某不便勉強。但是,可否請教姑娘的名字?”


    遲遲轉頭,瞪了他半晌,終於展顏一笑:“我知道你的名字,你不知道我的,好像是不太公平。我娘生我的時候,我一直賴在她肚子裏不肯出來,所以我爹叫我遲遲。”話音未落,人已經去得遠了。


    趙靖凝視她的背影,終於瞧不見了,才轉身道:“明日一早我們就啟程。”


    不是我偷懶,真的是事情好多啊。那我隻好快點更新,字數少點啦*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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