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往山的外圍去,濃稠霧漸漸稀薄,山外天空的景色也漸行漸清晰。轉過遮住視線的那座直插雲間的孤峰,一柄懸空黝黑的鐵劍,突兀的出現在眼前。


    “哇~~哦!好可怕的劍!”靈魄晃動頭頂上兩根衝天辮兒,看得讓人忍不住替它承受著大頭重量的細脖子擔心。這家夥是靈體,物理攻擊對她無效,一般而言,被劍架到脖子上也不會讓她動容,而今,一柄浮在空中離她尚有幾十裏的劍,讓她生出深深的忌憚之心,其劍之威可想而之。


    “該死的花浪子,居然功力又精進!”似讚似妒的吐出這麽一句,沈涵秋跟那燒著尾巴的貓一樣,一躍三尺高,飄一般的朝前飛去。在濃稠的霧裏留下一道長影。沉默寡言的銀狼暴風破天荒的嘟噥了一句,然後在幻狐和靈魄誇張的笑聲裏狼狽奔去。


    一人,一狼,倆幻靈,電射至水風山外,水風鎮外的人獸大戰已近尾聲,基本就是唐慶銘的表演。他最後那一劍的威壓無分敵我,都有承受不住之感,抱團作戰的龍祖書院師生感覺還好一點,因他雖對劍威大漲的劍未能控製由心,還是勉強能控製針對相對集中的龍祖書院師生而發的劍威移向。連帶著龍祖書院師生們的對手也沾了光,同夥還被劍威壓得動彈不得,它們已一哄而散。


    “任何位麵都有相應的力量控製準則,使用超越本位麵力量必然受天罰。”看到晴朗的天空中雲霧翻卷,在弱水宮秘室裏的某本手劄上看到這句話,不期然出現在腦海中,忽然有了一絲明悟,想也不想,沈涵秋急切對著唐慶銘大喊:“快躲,天罰!”


    天罰不是能躲得掉的,哪怕鑽到萬米下的地心,天罰也會瞬息而至。這也是一種常識,是屬於知道“天罰”存在的那個層麵的常識,沈涵秋偶然得知有“天罰”,卻不屬於那個層麵,又冒了迴傻氣,而同樣不夠格了解“天罰”的唐慶銘,手中劍的劍靈卻是大有來頭,通曉那個層麵的事,就算限於“天機不可泄露”,卻不妨礙在他激發鐵劍目前所能發出最大威力時,預告其“天罰的存在”,他其實是知道自己會受天罰的,所以迴應沈涵秋的提醒隻是一抹無奈的笑。


    當時的情形,抱團作戰的龍祖書院師生危險萬分,他若救援不及時,幾將傷亡殆盡。其中不僅有他最尊敬的師長,還有他最好的兄弟青狐,看著他們死去,還不如自己承受所謂的天罰。如今在危機降臨時,沈涵秋又表現出對他的關心,這讓他欣喜若狂,不由得又發少年狂,撩劍指天:“讓天罰來得更猛烈些吧!”


    “壽星公嫌命長!老子怎麽這麽背,跟了這麽個瘋子主人。”劍靈悲歎一聲,沉入劍心,不再如同先前那般提示唐慶銘如何對敵。


    天空中快速聚攏來的雲團色濃如墨,它似乎有意識,在唐慶銘挑釁時,墨色雲團乍然亮光大盛,七團亮光相繼劃過長空,宛若七條擇人而噬的光蛇。


    唐慶銘手中那劍劍氣暴漲,形成一道尺餘長的亮麗紫氣,卻是曇花一現的,隨著第一道光蛇電閃而來,亮麗的紫色劍氣驟然失色。欲以身硬抗天罰的他,他最大的仗恃就是古劍之威,終於沒敢逞英雄,在緊要關頭飄身射開。第一道光蛇擊中他留在原地的影子,鑽地而入,一股強勁的氣浪衝出地麵,將他撞飛足有二十米。虧得這股衝擊波,堪堪讓他避過第二道光蛇的襲擊。不過,他的好運也就到此為止,接下來的五道光蛇不分軒至,幾乎同時鎖定他東西南北連同頭頂正中的五個方位,讓他避無可避,連人帶劍湮滅在耀眼的光團中。


    吞噬了唐慶銘的光團餘勢未消,相繼鑽入地腹,堅硬的花崗岩地麵劇烈的顫動起來,七道裂隙以唐慶銘消的地點為中心,朝外延伸,並不斷擴展。


    地動山搖間,無數聲淒厲的嘶嚎聲響起,人獸雙方不約而同逃往各自的大本營,片刻前以命相搏的對手擦身而過,也沒誰動偷襲的心思,彌漫的塵煙石粉中,飛禽與飛行的人類因激蕩的氣流發生碰撞,也是一撞即分,各自飛去,絕不多作糾纏。


    自唐慶銘消失的那一刻,就石化般僵立的沈涵秋,那千年雪山融水般的水眸不再清亮,泛起死魚眼般的青白裏有一線妖異的血絲。銀狼暴風與幻狐都不敢吱聲,聒噪的靈魄也噤聲不語。


    沒有發出一丁點兒聲音,沈涵秋像個幽靈一樣飄身而起,在激蕩的氣流中飄向唐慶銘消失的地方。若扇魄在,必然會嚷:“真是沒天理,從沒見這丫頭正兒八經的修煉過,她的木雲魔法怎麽就到了小成之境。”


    所有人與獸都爭先恐後奔逃時,與沈涵秋同樣朝唐慶銘消失的地方接近的還有青狐。靠著飛行天賦,他在行進途中還不時對那些陷入危境的人類伸出援手。所以,盡管氣流對他飛行速度沒有太大的影響,卻是比沈涵秋晚些抵達氣流的中。


    愈見狂暴的氣流中心,找不出哪怕一丁點兒唐慶銘曾經存在的痕跡,沈涵秋眸中的血絲又多了幾條,如同夢囈般,她沒頭沒腦的對剛飛至身後的青狐說:“不可能就這麽容易死的。”


    “也許吧。”青狐沒問沈涵秋如何在這種環境下還能察知自己接近,輕歎一聲,又加重語氣說:“天理昭彰,雷劈他也是理所應當,狐族血債有他一份,他也該還了。”


    “禍害遺千年,他怎麽也不該現在就遭雷劈啊!欠我的他都沒還呢!”說話時,沈涵秋激動起來,仰起那張透出幾許戾色的臉龐,舞動木靈魔杖,指天呐喊:“什麽狗屁天道,我沈涵秋何辜,要生具天陰絕脈,還要一再奪去我的親人!娘,爹,明澤哥哥,老花妖,幹娘,現在連花浪子也奪走,我不甘心!有種你現在就用雷劈了我,否則,我必將這世間攪得天翻地覆!”


    一道突如其來的螺旋形氣流纏上來,扯著幽靈般懸浮的沈涵秋往亂流中心沉去。木雲魔法小成之境不僅是可以借助任何能量形態的物質飛行,而且會在身周自然形成防護罩,按道理,螺旋形氣漢頂多可以纏住防護罩,但她就真真切切的感受螺旋形氣流勒到她的肉裏,越勒越緊,勒得她唿吸困難,而此時,她體內原有的青碧與絳紅兩道光環也來趁火打劫,她的意識很快墜入黑暗裏。


    青狐適時接住沈涵秋因失去意識而失去控製的身體,帶著她飛迴水風鎮城樓上,經過幾個時辰的緊急救治仍未見清醒,他焦急萬分的拍打著她的臉,“涵秋,你醒來,青狐哥哥陪你把世間攪得天翻地覆,為浪子報仇。浪子不能白死!”


    終於,青狐解開心結,放下了對花刀浪子所有的怨恨,而把對他的兄弟情誼都表現為替他照顧沈涵秋,而甘心受沈涵秋驅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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