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個奇怪的現象,搏鬥的雙方初時未留意,場外觀眾也未察覺,直到此際沈涵秋口吐狂言,加之鳳倩亦不耐煩久戰,窺個間隙,遊魚般滑入翻湧的鞭影間,欲使‘空手奪白刃’招數奪鞭結束戰局,指尖抓住魚骨鞭梢,方驚異的發現,在適才兩種強勁的勁波衝擊下,魚骨鞭梢勾著的帶皮的長發竟未損分毫,且在長發中間,有簪形光影浮動,不由得嘖嘖稱奇。


    趁著鳳倩略微分神,沈涵秋猛然使力將鞭抽迴,接連幾個後空翻,撂下句‘天助我也!’便如大鵬鳥扶搖直上半空馭風飛去。


    “哪裏走!”鳳倩打得正在興頭上,哪肯讓沈涵秋就此溜掉,身形一動,也翩然升至空中,化為一道掠空鶴影,朝著沈涵秋離去的方向追去。


    因長發中簪形光影被發現,地麵已是鼎沸人聲,在其中,夾有君如鴻焦灼的聲音:“鳳倩迴來,窮寇莫追,且隨她去。”


    鳳倩耳力竟好得出奇,本已去遠,又因君如鴻一語箭射而迴。白衣飄飄的她,飛臨人群上空曼妙無比的一個折身,急墜而下。


    明知道不會有危險,君如鴻仍不由自主的張開雙臂,接住快整下墜的鳳倩。抱個滿懷的時候,習慣成自然的張口又斥:“說多少迴了,要你別急功躁進,你就是不肯聽,冒冒失失的一個人去追敵。還有,那麽高的地方,你不減速也不做任何防護措施,仗著輕功高直墜下。我知道你輕功高,可別忘了善泳者溺於水!”


    君如鴻說一聲,抿著嘴裝正經的鳳倩挺配合的點一點頭,像學堂裏的啟蒙孩童被先生訓斥時那麽乖巧,逗得他終於忍俊不禁,輕推她一把,笑歎:“兒子都那麽大了,還這麽淘氣。”


    扮個鬼臉,鳳倩指著湊堆兒討論得異常熱烈的那些人問:“他們說什麽,那麽激動?”


    “可能水風簪真有其事。”君如鴻在鳳倩麵前也不掩飾心中的隱憂,神色慎重非常,“還記得剛才銀狼妖姬臨走時,她使那根鞭梢長發裏的光影麽?”


    對魚骨鞭梢勾著的帶皮長發裏的光影印象頗深,鳳倩聞言馬上重重的點頭,“其形似簪,不知是否它的作用,那束發絲在我與妖姬搏鬥的過程中沒受損。”


    用詞雖不肯定,鳳倩其實是已全然斷定了那簪形光影的作用,君如鴻亦對她說法表示肯定,且還告訴她適才不少圍觀者都在討論那團光影就是‘水風簪’。


    來樊城湊這熱鬧,自然是聽說過北六省總捕房以緝兇追寶為名,將以樊城為中心的數座城池封鎖的消息,對‘水風簪’當然不會一無所聞。鳳倩與君如鴻不貪圖寶貝,但人皆有好奇之心,也想弄明白那勞什子的‘水風簪’究竟有何神奇之處。


    聽君如鴻那麽一說,鳳倩馬上拽著他往圍著一名癡傻白衣女子的人群走去。他們那堆人也是談論得最熱烈的,隔老遠,就聽到一名形容猥瑣的男子極其無禮的按著白衣女人的頭,使其破損處呈現在大家麵前,“‘水風簪’一直在她頭上,銀狼妖姬早就發現了這個秘密,所以才會用那根怪鞭攻擊她。為了不讓人發現,所以她將這女人的頭皮帶頭發一並扯下來,而且得手也不忙取下。這個銀狼妖姬的心計真是深沉呐!”


    人群中多數人都讚成猥瑣男子的話,紛紛在點頭,僅一人提出不同意見:“如果銀狼妖姬一早發現這秘密,臨走前怎麽會有‘天助我也’之語。”


    猥瑣男子給不出合理解釋,卻一擺手說:“現在討論這些沒太大意義,如今咱們得商討對策。”


    “要商討什麽對策?”鳳倩心已是七巧玲瓏心,仍聽不懂為何銀狼妖姬得了枚發簪,就有大家商討對策之必要。若說是為白衣女子打抱不平,這些武林中人又怎麽突然那麽的急功好義起來了,方才李林讓銀狼妖姬踩在腳下的時候,怎麽沒見他們為李林出頭打抱不平?


    “據聞,‘水風簪’是開啟囚禁魔獸之門的鑰匙。”猥瑣男子見是聞名暇爾的君大夫人發問,激動得自脖子至腦門整個兒充血,“每隔萬年,便有之爭,為擴大陣容,凡間修魔者總會想方設法將被囚禁的妖魔鬼怪全都放出來。水風洞自史前封閉自今,就是因為的劫期至而開啟水風洞的‘水風簪’不見蹤跡。本世紀初期,‘水風簪’被一個姓萬的修魔者獲得,聯絡其他修魔者組建了水風鎮,以數代之功全力守護‘水風簪’,準備在末世劫期到時開啟水風洞之門,放出囚禁在內的史前魔獸。”


    將信將疑的聽完蝟瑣男子長篇大論,鳳倩問君如鴻:“你信麽?”


    聳聳肩,君如鴻表示此事過於荒涎不足采信,然後拉著鳳倩要走。鳳倩還沒表示出不願意,蝟瑣男子不樂意了:“我說君堡主,白手起家成一方霸主,這能耐我不如你,我也沒興趣在所謂武林占一席之地,我隻向往隱世的修行者,無論修真還是修魔,都是我的偶像,我不答應你置疑他們的存在。”


    偌大一把年紀,仍貌似二八佳人,性子亦如妙齡少女,翹起瑤鼻輕哼一聲,鳳倩搶白道:“你愛拿泥胎木塑當偶像,還是拿修行者當偶像,都是你自個兒的事,憑什麽管別人是否置他們的存在,以為你是誰呀!”


    “鳳倩休得無禮。”


    君如鴻從來都是這樣,風度好得叫鳳倩想撞牆,每每與外人發生口角,他攔阻的總是她。狠狠的瞪他一眼,鳳倩自顧自的從一記劈空掌掀開猥瑣男子,然後扶著那名癡呆的白衣女子進入旁邊的酒樓,為她抱紮頭上仍在滲血的傷口。


    過不多久,君如鴻也進了酒樓,神色凝重的在桌邊坐下。本待耍性子不搭理他的鳳倩先忍不住,問:“出什麽事了?”


    呷口酒,君如鴻悶悶的說:“很有可能那個關於‘水風簪’的傳說是真的。”


    “最方正的你居然會信妖魔鬼怪的存在,真是天下奇聞。”


    “事情可能真的很嚴重。至少,銀狼妖姬的出現就很不尋常。”


    “是很不尋常,鴻哥哥叫得那麽順暢甜膩。”


    “吃味了?”瞧著鳳倩拈酸呷醋的俏模樣兒,所有的煩躁一掃而空,君如鴻顯出與向來穩重形象不同的一麵。


    翹起瑤鼻,鳳倩酸氣十足的冷笑道:“君大堡主豔福由來不淺,如夫人一娶就是四位,明暗裏的傾慕者還不知凡幾,我要喜歡吃味,不江西老陣醋啊!”


    見是真撚酸了,君如鴻趕緊轉移話題,重新談論起適才聽得的關於凡間修行者的話題。對於凡間修行者,鳳倩也不是一無所聞,因為她師門木屋派也可算是修行門派,隻是礙於門規,不便透露過多詳情,因而隻含混其詞:“有些隱世不出的古老門派弟子,應該就是所謂的修行者。萬年之爭的傳說,也流傳很久,要完全否定其真實性,也是不妥,抱定寧可信其有的態度最為妥當。銀狼妖姬有些小神通,很有可能是從某個古老門派出來的,下次遇見,我再好生試探一番。”


    鳳倩這話,被小白狐添油加醋的轉述給沈涵秋,氣得她暴跳如雷:“下次遇見,想拿下我細細拷問?狂得她是誰都不知道了,小姑奶奶這就去打得她滿地找牙。”


    扇魄還真不給沈涵秋留麵子,守著銀狼王母子和小白狐,拉長了臉甩了一句:“狂得是誰都不知道是你不是別人。”


    “你到底是幫我還是幫那母夜叉!”叉著腰,怒目圓睜,沈涵秋朝著翹起二郎腿坐在太師椅上的扇魄大吼大叫。


    “當然是幫你,不然你早讓鳳倩揍趴下了。”一頭撞進來的歪脖子李林話中指責意味相當濃厚,“你這不知好歹的笨蛋居然對我下這麽重的手。”


    為李林因包紮肩胛骨弄成歪脖子怪模樣一愕,又笑到不行的沈涵秋費好大勁兒才止住笑,嗔道:“你才是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我收拾的白衣女人一夥要不是出自聖光穀的就絕對是來處白雲洞,以後還會專找修真者晦氣。不傷你,怎麽替你洗清嫌疑,讓別人認為你們一家老小都是受我脅迫才替我辦事,才會不牽連你們一家老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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