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林真是傻得可以了,沈涵秋話說得這樣透徹了,他居然沒一點反應,仍舊癡望著繆雲娘,跟八百年沒看到過似的。


    繆雲娘板著一幅晚娘麵孔問李林:“你今天功課做了沒有?”


    “我馬上做。”得繆雲娘一語,李林快活似揀到骨頭的狗,樂顛顛的跑到院子裏,躍上梅花樁紮馬步。


    嘴裏吃著人家的糕點,沈涵秋還要損人家:“你虐待狂啊!他就是功夫練得再好,傻子也還是傻子。”


    “傻雖傻,練多了身體反應自然會敏捷,我不在的時候,遇襲他也能自保。”


    “你其實很關心他。”


    “保護他是我的使命。”


    繆雲娘死鴨子嘴硬,還不肯承認。沈涵秋也不與她辯,隻想著她既是北六省總捕頭的女兒,自身也是幹捕頭的,估計會知道弱水宮,因而問:“姐姐知道弱水宮在哪裏麽?”


    “弱水宮是殺手組織,你為什麽關心?”繆雲娘不答反問。


    捕快跟殺手是天敵,沈涵秋當然不會實言相告,隨口胡扯道:“我要挑戰弱水宮宮主。”


    “挑戰誰不好,幹嗎挑戰那殺手頭兒?”


    “那才有挑戰性嘛!”


    “有誌氣!不過我幫不了你。除了弱水宮的人,誰也不知道弱水宮所在。”繆雲娘想想又說:“我可以托人問問,興許能查到與殺手組織接洽的中介人。”


    “沒必要那麽麻煩。”沈涵秋連連搖手,笑容也僵了許多。


    “是哦,擺個擂台省事多了。”


    “擺擂台?不行!”


    “那是最省事的法子。”


    “省什麽呀,你有沒腦子,弱水宮是殺手組織,弱水宮宮主能正大光明跑來打擂麽?”


    “有何不可!”


    “你們捕快不抓他呀?”


    “開什麽玩笑,捕快能想抓誰就抓誰嗎?我們抓人得講證據。”


    “那還好。”沈涵秋偷偷吐了吐舌頭,在繆雲娘投來詫異一瞥時忙正色道:“那我就聽姐姐的,擺個擂台好了。”


    “那好,你且安心在莊子裏住下,擺擂台的事就交給我給你操辦。”繆雲娘陰沉勁兒一掃而空,顯出她原本是個明麗爽朗的女中豪傑。


    操辦擺擂台的事,將繆雲娘所有熱情都調動起來,她那成天像誰欠她沒還的臉譜也換新顏,整個人容光煥發起來,挺大的莊園,哪兒都有她咋咋乎乎的聲音。


    莊園裏最閑的,除了李林就是沈涵秋,嫌他們跟著礙事兒,繆雲娘交付給李林一樁美差:帶沈涵秋熟悉環境。


    風光如畫的莊園,坐落在美麗的棲霞湖畔。雨過水明霞,潮迴岸帶沙,有南來無數雁,和明月,宿蘆花。月下,為那美色所迷,沈涵秋入夜仍在棲霞湖邊留連不去,李林也隻得隨她意思,陪著她瘋子似的沿湖散步。


    繞到另一座臨湖修建的莊園之側,沈涵秋問:“木頭李,這裏邊兒住的人你認得麽?”


    “雲娘認得。”


    “天,雲娘知道,雲娘喜歡,雲娘願意,雲娘說可以,求你了,你不要每句話都提到她好不好?怎麽說我也是個大美女,在大美女麵前重複提別的女人是非常嚴重的錯誤!”


    “好吧,我不認識那裏麵叫龍飛的男人,也不認得那個叫秦娥的女人。”李林居然笑了,雖然是一閃而過,卻沒能逃過沈涵秋鷹一樣銳利的眼睛。


    古怪的盯著李林,盯得他有些不自在了,沈涵秋突兀的低聲道:“你裝傻的,對不對?”


    有一絲意外,有一絲狼狽,李林隱藏多年的秘密輕易的就暴露了。對著笑得像隻狐狸的沈涵秋,他央求:“幫個忙,別透露給別人知道,尤其是她。”


    “怕她揍你?”


    “怕她拿刀砍我。”李林揉著鼻子輕笑道。


    “你好像真的喜歡那暴力女?”


    “我也喜歡你,但你不屬於我,喜歡也白搭。”


    “得了,別給我灌迷湯,我不吃這套。你最好如實招供為何裝傻,不然我沒辦法為你保守秘密。”


    “你不怕我殺人滅口?”


    “嗬嗬,本世紀最好笑的笑話。滅我銀狼妖姬的口,虧你敢說!”


    “你就是銀狼妖姬?”李林暴退數丈,不可置信的再問:“聖光穀使者用上‘血眼咒’極未能製住的銀狼妖姬?”


    “這麽快就知道太行山脈裏發生的事了,看來你跟那幫蠢貨互通聲氣,那麽,你是修真者?”


    “你想怎樣?”


    “別緊張,在打擂日前我不會動你,之後,就要看你表現如何了。”沈涵秋說完頭也不迴的走掉了。


    看著沈涵秋嫋娜的身影,在迎風搖曳的三色堇花叢後消失不見,李林神色極其複雜,木樁似的杵了好久,直至一場突如其來的雨淋醒來,他方才拖著沉重的步子迴去了。


    若沒發生後來的插曲,按沈涵秋的計劃在棲霞湖畔玩到天明,她就可以阻止一場悲劇的發生,隻可惜有些事是上天注定了的,有些人命該有此一劫。


    鳥雀唿晴,葉上初陽幹宿雨。簷下,簾內,名妓秦娥與江湖名士龍昭正自繾綣,不速之客突然破門而入,看著來人,龍昭嘲諷道:“單元奇,搬出你家大人來了。”


    “龍昭,你的死期到了!”單元奇有恃無恐的說。


    龍昭未將單元奇放在眼裏,隻麵色大變的盯著他身後的金衣人,“怪事,單元奇這地痞居然請動了弱水宮的金使?”


    單元奇獰笑著說:“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別多。龍昭,趁你還能開口快求我留你條狗命吧!”


    “做夢!”


    龍昭反手拔劍時驚覺無法提聚功力,始知弱水宮金使用上了傳聞中的弱水功,那發於無形的氣波壓得他氣血不暢,功力便無法提聚,此時他根本不是單元奇的對手,曾被他揍得滿地找牙的單元奇輕而易舉的持劍挑斷了他手足筋脈。


    手足筋脈被挑斷,龍昭像條死蛇倒在地上,秦娥一聲驚唿之後,竟昏死過去。流落風塵,打架鬥毆的場麵沒少見,就是與龍昭的緣分也是開始於一場鬥毆中,她本不該那麽容易受驚,最直接的原因隻怕與那屋中迫人的氣波有關。


    單元奇用一壺新沏的熱茶潑醒秦娥,舉劍在她臉上比劃著說:“賤人,你以為就找到了靠山嗎?”


    龍昭眥目嘶吼:“畜牲!你不是人!”


    “我主宰生死的神!龍昭,你到地獄都會後悔惹到我。”單元奇兇殘的削去秦娥的鼻子與**,還將書童龍安用劍自左眼穿入釘在院中的月桂樹上。


    自始自終,弱水宮金使都不言不動,單元奇發泄完畢喊走,他立即跟上,像個忠實的仆從。


    龍昭咬碎舌尖吐出血箭擊醒秦娥,含糊不清的對一心求死的她發誓:“你要活著看我將單元奇碎屍萬段!我會親手幹掉他,那一天,絕對不會遙遠。”


    男人的堅忍,能讓他的女人生出力量。秦娥停止哭泣,找來金瘡藥為彼此包紮,然後背著他悄然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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