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憐的為沈涵秋撣去衣上的碎葉斷草,虛弱到腿直打晃的明渚努力擠出和煦的微笑,那微笑當然隻對著沈涵秋,連分一點給舍琳的意識都沒有。


    這一刻,舍琳明白了原來他的不即不離是因為沈涵秋。


    想當初,正是他那份與眾不同的疏離吸引了她,讓她著迷,讓她以為他是不為美色所動的奇男子。


    到今天,忽然發覺事情不是如自己的想象,她不得不承認,他不是不為美色所動,該死的他根本是為沈涵秋的美色迷住了。


    悲哀,舍琳想不到這個詞有用到自己身上的一天。哪怕是相信了王子必死無疑,但王妃的桂冠也足以讓她不覺得生活有缺憾。當明渚出現後,那顆平靜的心為之蠢動,憧憬過與他雙棲雙宿的生活,也考慮過偷歡之後各自走開,不管是哪種情形,在想象中她都占著主導的地位。忽然之間,她發覺,給她尊榮的男人與她愛的男人都深愛著另一個女人,這時候,除了悲哀,她找不出別的詞可以形容自己。


    恨,如此輕易的占據了舍琳心間每一處角落,這個以高傲著稱的準王妃無比惡毒的暗自咒道:你們得不到好結果的。


    詛咒的效應來得如此之快,幾乎是在舍琳念頭剛起,明渚的十指便插進了給他個狗熊式擁抱的滕烈前胸。


    虛弱得腿直打晃的明渚此刻跟瘋了似的,要生生的撕開滕烈的胸膛,任滕烈叫聲有多慘,沈涵秋哭求聲有多驚慌,他修長的手指緊緊的摳住滕烈的肋骨就是不肯鬆開。[..tw超多好看小說]


    花刀浪子當機立斷揮出魔焰刀斬斷明渚的十指,但還沒等他將滕烈拉開,就發現明渚的十指仍完好無損。忍著想狂喊的衝動,他再次用魔焰刀斬明渚的十指,他看得分明,魔焰刀的確是斬斷了明渚的十指,可結果是明渚的斷指旋即又無藥而續。


    假若沒有明渚指斷處的錯位,連花刀浪子也會以為自己其實並沒有斬斷明渚的手指,可因為他斬斷明渚手指的同時拉了那麽一下,那根斷指重續時便有些錯位。


    沈涵秋忘記了悲傷,隻死死的盯著明渚錯位的斷指。


    可怕!


    明渚錯位的斷指就好像砌泥牆時錯位壘砌的泥磚,隻用泥漿塗縫即可,這便也表示他是殺不死的人。


    殺不死的人,還是人麽?


    “完蛋了,他是無心死士。”扇魄說,“不將他塵解,等到他挖出那黑小子的心肺,黑小子也會跟他一樣成無心死士的。”


    約略明白了扇魄話裏意思,沈涵秋仍要問:“何謂無心死士,何謂塵解?”


    “你也知道無心死士?”沉不住氣的伍哲終於漏了口風。


    “你把渚哥哥變成了無心死士?”沈涵秋身遭氣流亂竄,有形的無形的光環亂撞一氣。


    伍哲身邊的深藍執法隊員忙道:“不是!是因為他被挖了心肺,我們才抓他迴來研究,看他在怎樣的條件下才會變成無心死士。”


    “誰挖了渚哥哥的心肺?”


    “我們在西城鐵軍駐地附近發現他,誰挖去他的心肺,我們沒看見,不好說。”


    “西城奸賊,我絕對不會放過你!”沈涵秋悲憤大叫。受她情緒影響,她的三條龍小弟也跟著引頸長吟,混合的叫聲震得眾人血氣翻湧,也震得明渚身軟手麻。


    趁著明渚手勁兒減弱,花刀浪子將他的手從滕烈的胸腔中拽出來,飛象統領上前一掌印在他胸口處,舌綻春雷:“塵歸塵,土歸土,萬物消解化塵土。”


    地麵草根下的泥土化為塵霧卷上來,籠住明渚全身。微小的塵粒鑽入明渚肌體,切斷他肌體組織間的聯係,一點點的將他全身肌肉切分。


    完全是在靜態下,明渚全身肌肉被分解為微小的顆粒。


    驚呆了!


    就是地麵卷起一陣塵霧,過後,明渚就隻剩下一幅白生生的骨架與糾結的長發。而且這還不算完,接下來,不沾星點肉屑的骨架劈啪作響,響一聲飛出一點幽碧的火星,隨著火星越飛越多,兀自立著的骨架看上去便是籠在幽碧的光罩裏,仍壓在頭骨上的長發無風自揚,令人莫不毛骨悚然。


    消失了!


    活生生的一個人,在眼前消失了!


    親若手足的兒時玩伴,死在一種比砍頭更殘忍更可怕**消失方法裏,除了眼睜睜看著,自己什麽都沒來得及做!


    “渚哥哥!”


    一種類似母狼失崽的悲嚎響徹在天地之間,再看沈涵秋流淚的眼,裏麵散發的完全就是狼的兇光。


    “涵秋不哭。”滕烈忍著劇痛攬住沈涵秋,安撫已將失控的她,“渚哥哥看到你哭會心痛。”


    “渚哥哥不會心痛,他死了,死了呀!”沈涵泣不成聲。


    “對不起,我不該讓他一個人去食獸國的,是我害了他。”滕烈終於忍不住也失聲痛哭起來。


    “怪我,我早些到國都跟你們碰麵就什麽事也沒有了。我不帶你們出弱水宮,澤姐姐不會受傷,我們就不用到這鬼地方,渚哥哥也不用死。全怪我,為什麽死的不是我!”心痛到極處,沈涵秋五指如爪照著自個兒咽喉急抓而下。


    若非花刀浪子看得緊,若非他反應迅速,沈涵秋就不會僅僅撕掉咽喉處的一塊皮了。


    牢牢的鉗住沈涵秋的手,花刀浪子焦急大吼:“你瘋了嗎!”


    自怨自艾的滕烈被花刀浪子的吼聲驚醒,見狂性大發的沈涵秋仍試圖自殘,他也急了,吼聲比花刀浪子還大:“涵秋,你要烈哥哥心痛死嗎?”


    仿佛讓那聲吼嚇傻了,沈涵秋怔忡的望著滕烈不言不動。


    烈哥哥也會死,也會像渚哥哥那樣死掉嗎?


    一種無以言喻的恐懼壓下來,壓得沈涵秋唿吸困難,慘白顏容漸漸泛紫,直至烏紫一片。


    “你別嚇我,涵秋,你怎麽了?”花刀浪子害怕得無以複加,緊張的心擰成麻花兒。


    沒有意識到花刀浪子跟自己說話,也或者說是根本沒意識到身邊還有這麽個人,沈涵秋隻死死的盯著滕烈,生恐一眨眼他就消失了似的,她努力的撐著眼皮,一直不敢眨眼。


    看懂了沈涵秋在害怕,滕烈想告訴她不要怕,可這時候,他被明渚撕裂的胸腔血不停的湧出,他根本集聚不到說‘烈哥哥不會離開你’這句話的氣力。


    悲傷的情緒籠上龍小弟們的心頭,連未正式加入紅樓禍害組織的藍二龍也悲吟不休。


    都說龍性本貪,見多識廣的藍二龍還沒受到沈涵秋的好處,這會子看出她為滕烈的傷勢擔心,主動上前給滕烈渡入龍息,卻是背離龍性本貪的常規。。


    珍貴的龍息,及時的渡入被開膛的滕烈體內,很快隨著流淌的血液到達傷處續筋生肌。在這道神奇力量的作用下,瀕臨死亡的滕烈獲得了新生。


    像明渚一樣愛憐的為沈涵秋整了整衣衫,滕烈鄭重的向仍驚惶萬狀的她承諾:“烈哥哥不離開你,會一直陪在你身邊。”


    不知何時擠到滕烈身邊的菲兒,死死的咬著自個兒的手,強迫自己不要嘶喊出聲。


    有同病相連之感的舍琳過來拉起菲兒,安慰她,也是安慰自己:“擁有他未必是福,離開他未必不是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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