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發毛就拿了潛水工具,和林道海直奔亂墳山旁邊的水庫。這水庫不是人工所築,而是限於地勢,山上流下來的泉水在這裏自然會聚而成,隻是現代人堵住另一頭一個小的出水口,在裏麵插了根鋼鐵吸水管,用於解決一邊山上小山村幾戶人家的吃水問題。那些吸水管都是新的,一看就是剛安裝沒幾天。


    這水庫年代久遠,裏麵深淺發毛並不知道,他囑咐林道海在邊上等著,他先進去看看,萬一他有不測,希望林道海想方設法告知cissy,讓她報警。林道海膽小如鼠,又不習水性,隻能點點頭答應發毛。


    雖然是夏天,但這水庫裏的水溫卻是徹骨寒冷,發毛使勁咬著牙往當時浮出楚人美的水下遊去。水下的能見度還算不錯,隻是水太深,足有幾十米,由於山陰的遮擋,陽光照不到這邊,越往下能見度就越低,等到水底時,就完全漆黑一片。發毛打開水下專用手電筒,四下裏照了照,隻發現不遠處有個閃閃發光的東西,應該是金屬性質的。


    發毛過去,看到是隻金鐲子,他想這應該就是李強戴在楚人美手臂上的那隻平安鐲。既然有鐲子在,那楚人美的屍骨應該就在這裏不遠的地方。他正要再往四處照的時候,突然覺得有隻手從後背臂膀上伸了過來。


    發毛轉身用手電一照,竟是楚人美!


    楚人美挾了陰氣而至,使發毛覺得更加冰冷入骨。發毛嘴裏噙了氧氣棒,此時由於格外寒冷和害怕,不由得上下牙直打擅,根本咬不住那棒子,又由於一時嚇得不知所措,竟忘了用手把氧氣棒按到嘴裏。


    楚人美戲聲入耳,發毛不由又打了個激泠,迴過神來,他顧不得許多,想起的第一件事就是趕緊遊出水庫,於是趕緊向上浮去。但是剛浮了不遠,雙腳卻被楚人美拽住往下拉。


    楚人美力大無比,發毛很快就被拖到了水底,摔倒在泥汙裏,四周頓時騰起許多泥屑,吸入發毛的口鼻裏,發毛想咳嗽卻無法咳,一張嘴又連喝了幾大口水,更是嗆得他有種肺部要炸的感覺。楚人美則靜靜站在一邊看著他狼狽掙紮,不時地發出陣陣陰笑。


    發毛在胡亂掙紮手足亂舞之中,一隻手突然抓住了那個平安鐲。發毛畢竟不是一般膽小的人,在抓住鐲子的刹那,他想到李強說過,把平安鐲戴到楚人美的胳膊上,就會化解它的怨氣。


    這麽一想的時候,發毛竟然鎮定了下來,他首先用手把氧氣棒塞進嘴裏大吸了幾口氣,然後下了決大的決心後,竟然過去抓楚人美的手。楚人美應該也是一時沒有想到對方會有此一舉,不及躲閃,手一下子就被發毛抓了個正著。發毛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迅速把那隻平安鐲戴到了楚人美的手腕上。


    就在鐲子戴到楚人美手腕上的同時,發毛看到楚人美突然不見了,周圍的水也不見了,自己正站在一處荒野之上,黑乎乎一片,天空似乎密布著陰雲,將要下雨似的。發毛用手電筒往前方一照,發現不遠處有座房屋,心裏雖然害怕,但總不能站在這裏不動,他先壯了壯膽,喊了幾聲楚人美,你給我出來!但迴答他的隻有久久迴蕩在曠野的迴聲,越發顯得寂靜。迴聲消失後,天上下起了淅瀝小雨,發毛隻有去那房裏躲雨。


    他站在那院門外,從大門縫中看到裏麵房間透出一點點的燈光,心想自己難道真的迴到了地上,隻不過可能因為某種原因,空間(並非時間)穿越到了某個荒山之上。這樣想的時候,心中自然就稍有點安慰,害怕感不是那樣的強烈了。


    人類都是這樣,前一刻還非常害怕鬼,但隻要立刻發現有人相伴,則恐懼感馬上會大大減輕。


    發毛便敲了敲門,不久,果然有人出來開門,打開門一看,發毛腦袋翁了一下,驚道:“cissy,你怎麽在這裏!”


    cissy並不說話,隻對著發毛微微笑了下,便轉身往裏麵走。發毛是深深地暗戀著cissy的,此時就算心中有萬種疑惑,怎麽能不跟著進去看個究竟呢?


    進了院子才發現,雖然隻是個普通的民宅,但也分明可以看出是個至少百年以前的舊式院落。發毛雖然害怕,但想著進去房間總比呆在外麵荒野強多了,何況cissy也在,如果真的發生了什麽事,自己興許還能救到她――就在他四處打量院子並這樣想的時候,cissy已經進了房間,隻輕輕地帶上了房門,發毛便趕緊過去。


    發毛推開房門,裏麵卻空無一人。房屋不大,中間放著一張舊式大八仙桌,上麵放著一盞豆油燈,豆油燈的火苗都很小,照得整個屋子昏暗慘淡。圍著八仙桌放了一圈的木製靠背椅,旁邊牆上掛著一幅“鍾馗捉鬼”圖,那鍾馗生的豹頭環眼,鐵麵虯髯,一手舉劍,一手摁住個幹瘦如柴的小鬼。按說“鍾馗捉鬼”圖都是名畫了,上麵的鍾馗眼睛看著鬼,鬼由於頭被摁向地上,所以它的眼睛看著地上,但這圖上的鍾馗和鬼眼睛都直盯著發毛,他走,那兩雙眼睛仿佛也跟著他轉動,令他不寒而栗。


    “cissy!”發毛忍不住喊了聲。


    但並沒有人迴應,他突然看到房間中間隔牆上有道沒有安裝門的口子,上麵有門簾子,門簾縫裏似乎透出隱隱光來,他覺得cissy應該就在裏間,便去掀那門簾子,不想還未走到門簾跟前,裏麵已經迎出來一個人,定睛一看,竟然是小明!


    發毛嚇得退了幾步,小明卻麵無表情,也不看他,徑直從他身邊走了過去,發毛轉身看他要去哪,沒想到一轉身,卻看到圍著八仙桌竟然坐了一圈的人,有小明、安妮、貝麗、大b、rubbish、貝麗媽、李強、還有jack和cissy,更離奇的是,自己居然也坐在那裏!幾個人全都麵無表情地盯著他,不時發出怪笑。


    發毛明白了,他們全被楚人美給殺害了,坐在這裏的全是鬼魂!但他無法相信自己也已經被殺了,他嚇得連退了幾步,卻不料被什麽東西絆倒。他跌跌跌撞撞地爬起來去看,但房裏的燈卻突然熄滅了,四處一片漆黑寧靜,發毛趕緊打開手電筒,卻發現剛才的房子和人全都不見了,自己還是站在荒野裏。他慌忙照下地上,看剛才是什麽把自己給絆倒了,一看,發現竟然是個包裹屍體的席子!


    發毛知道這就是當年包裹楚人美屍體的那張席子,因為裏麵的屍體仍然舉著雙手,上麵仍然戴著平安鐲。發毛嚇得不知道該往哪裏跑,雙腿發軟得不行,想跑也已經無力再跑。他終於知道,自己剛才在水裏並沒有給楚人美戴上鐲子,而是那鐲子自從當年李強給她戴上後,就沒有掉過,自己在水中的那場搏鬥不過是個幻覺。而現在之所以能見到這些場景,隻能表明自己已經被水溺亡,現在自己和小明他們一樣,已經真的是隻鬼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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