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道海開了門,神思還是有些恍惚,覺得好像腦子裏缺少什麽似的,想了半天,終於想明白了,原來小女孩到底沒有告訴自己任務具體內容是什麽,比如說去恐怖片吧,是打鬼呢,還是救人,還是別的什麽。如果隻說是自然經曆,那自己混混沌沌過一天又一天,怎麽可能完成任務,什麽時候是個頭呢?林道海這樣想著,不由恨恨地在自己腦袋上狠拍了下,罵自己真的是個大笨蛋,怎麽就沒有問清楚呢?


    正想著,突然腳下被什麽絆了下,定睛一看,原來是具女屍!林道海立刻嚇得癱坐在一邊,渾身像篩糠似的,腦子裏像旋了一陣風似的,立刻一陣空白。


    “這是什麽片?!”林道海居然能恐中生疑,總算稍定了下心,再看那女屍,卻是全身**,一雙眼睛被挖去,**那裏被刀刺得血肉模糊,腹部被剖開,腸子流了一地,雙腿之間還插著一根木棍……林道海雖然隻是怯怯地看了這麽一眼,卻惡心地大吐起來。等把肚子裏能吐出去的東西全給吐掉後,才算稍有點舒服,想站起來跑離這女屍遠點,但雙腿哪裏聽使喚,根本站都站不起來,隻好又坐下。


    “恐怖片?”林道海佩服自己還能想到是恐怖片,“那是哪部呢?”想著,他向四圍看去,隻見天色晦暗,馬上就要天黑,看不了很遠,但能看到的卻到處是殘垣斷壁,廢墟裏還冒著殘煙,像是一個街區,街上麵的屍體還不少,男的大都無頭,女的大都和身邊這女屍一樣。一片死寂,除了偶爾有木頭被烈火燒崩開的聲音。


    林道海嚇得閉眼不敢看,腦子裏拚命搜索是哪部電影,日本的還是韓國的,泰國的還是香港的,一時眾多恐怖片中的場景一齊湧到腦海裏。正亂得不行的時候,突然一聲女人慘叫,緊跟著一聲槍響,林道海又驚得不敢閉眼,因為那慘叫跟槍聲離自己是那麽地近,他想看到危險在哪裏,同時腦子裏還是在不斷地搜索哪部恐怖片裏有這樣的慘叫跟槍聲。


    槍響過後,緊跟著居然從不遠處的煙霧中跑出來一隊日本兵!


    天哪,是抗戰片!


    眼看日本兵就要到自己跟前了,林道海沒有別的辦法,隻好趕緊躺下裝死,在閉眼的那一秒鍾,他看到了對麵牆上粉刷著兩個字“南京”。


    林道海腦裏立時一陣抽搐,冒出幾個字:南京大屠殺!


    日本兵的經過,使林道海的心髒幾乎跳了出來,尤其一個日本兵的大軍靴還踩到了他的手,他感到鑽心地疼,他佩服自己這個時候居然能在表麵上做到不讓身體有任何抖動。


    “媽的!該死的月下女神!”林道海心裏惡狠狠地罵道。因為小女孩告訴自己剛開始是做一個簡單的任務,沒想到環境居然這麽惡劣,他此時恨透了小女孩,想迴去卻早已不見了門在哪裏。


    既然迴不去,林道海隻得硬著頭皮呆下去。他此時拚命迴憶是哪部關於南京大屠殺的電影。那個女人的慘叫及緊跟著的槍聲,讓他覺得好熟悉。突然就像是一道閃電照亮了腦海似的,林道海終於想起了在哪部電影裏聽到過這慘叫及槍聲:《屠城血證》!


    想起是哪部電影,林道海心中多少有點欣喜,但這欣喜很快便被仇恨及憤怒所淹沒。若不是親臨其境,哪裏能真正感受得到當時中國人所受的恥辱和痛苦,盡管林道海才剛剛來到這裏,沒有挪動一寸地方,不曾見到太多的慘象。


    按照電影劇情,林道海知道在這不遠處就是國際安全區的一處醫院,裏麵住著一些化裝成老百姓的官兵。剛才這些官兵也同時聽到了慘叫及槍聲,他們憤怒地要他們的營長下命令,去打鬼子,但全都被主角展濤給攔住了,並且展濤為了醫院的安全,讓官兵們把槍都丟到大江裏去。


    經過這一小段時間的適應,林道海終於覺得心裏並不是那麽地恐懼,相反仇恨及憤怒卻給了他一種力量,使得他想趕緊去告訴那些官兵,不要聽展濤的話,不要把槍丟到江水裏去。


    此時天已經黑透了,又值嚴冬,一陣風吹來,林道海打了個冷顫,頭腦似乎清醒了些,他看到一處樓裏透出光來,心想那應該就是那所醫院了,於是趕緊往那邊去。


    林道海趕到醫院大門的時候,展濤正領著官兵們趁著夜黑悄悄往水邊走。展濤看到林道海,道:“晚上不要隨便亂跑,有生命危險!”林道海太笨,也可能由於在這種環境中第一次和人交流,心中有點慌亂。一時連這樣的話都不知道該怎麽迴答,怔在了那裏,展濤沒有顧得上他,直接領著官兵們就走。(..tw無彈窗廣告)林道海強壓慌亂,趕忙追上展濤,直接說道:“你們要去藏槍?”展濤臉色一變:“怎麽,你要告密嗎?”說到“告密”兩個字,其它幾個官兵也是臉色一變,端起槍準備對付這個漢奸。林道海見此情形,倒居然平生第一次臨危不亂,不慌不忙說道:“你們誤會了……”剛剛才不慌不亂,但話一出口,卻又不會說了,因為他實在不知道該怎麽告訴他們後來的劇情。林道海於是又急了起來,滿臉是汗。展濤冷笑道:“誤會什麽了,你倒是往下說說看。”那幾個官兵此時更是緊盯著林道海,想一口把他吞下去。林道海吱唔道:“槍、槍不能丟!日本鬼子不、不管你是不是當兵的,都殺!”展濤道:“難道日本人眼裏就沒有國際法嗎?我們沒有武器,就都是百姓,他們會去殺老百姓?”林道海驚異於展濤的看法,看來展濤確實此時還不了解日本的殘暴。林道海仗著腦子裏那麽一丁點的曆史知識,道:“要是眼裏有國際法,有人性,日本人會侵略過來我們中國嗎?他們會殺那麽多人嗎?我剛才過來時,一路上都是老百姓的屍體,難道他們都有武器嗎?”說完,林道海自己都不敢相信自己能說出這番話來。展濤一時無言以對,那個營長放下槍對展濤道:“他說的有道理,槍不能丟!”營長這樣一說,那些當兵的都放下槍,並都表示不能丟槍。展濤道:“我要對全院的病人負責啊,如果因為你們的槍,導致這些人被殺害,怎麽辦?”大家一時都無言以對。林道海曆史知識太少,他不知道當初日本鬼子殺人根本不需要借口,偶爾需要借口的時候,那什麽都可能成為理由,比如手上有繭子,就說你是拿槍的。那營長唿哧一下把槍扛到肩膀上,對著展濤做了個手勢,表示願意棄槍。其它人也沒有什麽異議,繼續跟著展濤靜靜地走。把林道海丟在了原地。


    林道海記得自己當初看《屠城血證》的時候,最痛心的片段有兩個,一個是展濤的護士白燕被日寇強奸殺害,另一個是日軍官笠原親手槍斃他的前中國女友柳晶晶。此時展濤帶人去丟槍,林道海並不能阻止這一段劇情的發展,他想盡自己的努力,來改變下一劇情的發展,一定要去救白燕。林道海進入安全區醫院,一進門,一眼就看到正在忙碌的白燕。林道海心頭一怔,這個年齡看起來隻有十六七歲樣子的女孩子是如此地漂亮,如此地清純,在亂糟糟的人群中簡直像一朵盛開的白蓮花。要是生活在自己的那個時代,應該會比天仙mm、奶茶mm們更早一步走紅網絡吧。安全區比較混亂,隨時進來難民。此時的這個醫院裏已經擠滿了人,大家都隨地休息,每個人都是那麽地疲倦,很多人都神情恍惚,不少人又哭又笑,已經瘋了,可見戰爭給人們帶來的創傷有多大。沒有人注意到林道海的到來。林道海隨便找了個地方坐下,想思考下,如何去跟白燕說。想了半天,也不知道該怎麽辦。林道海直罵自己太笨,在現實中的時候,就不會和女生們交流,到這裏還是不會。正在想著,突然聽到旁邊幾個聚在一起的難民在聊天,一個道:“你們說,這小日本鬼子會不會進來殺人啊。”另一個道:“應該不會,這裏有外國人守著呢。”第三個年齡稍大點的道:“小日本在外麵殺人殺那麽兇,等外麵殺光了,難保不會進來啊。隻求老天爺保佑了。”人們聽他這麽一說,都隻有歎氣。林道海知道日本人很快就會進來,加進來道:“我剛進來的時候,外麵街上死人可多啦,聽說小日本喜歡找女人,等外麵女人殺光了,肯定要進來安全區!”大家又是一齊歎氣,道:“真是作孽啊,這小日本不得好死。”林道海道:“那咱們不如反抗!”一聽到反抗二字,那個年紀大的就道:“反抗?咱們手無寸鐵,拿什麽去反抗?”其它的人都道:“就是,拿什麽去反抗,人家正規部隊都早早撤了,咱們反抗什麽,日本人那麽兇,反抗不是找死嗎?再說這有外國人保護,相信日本人不敢胡來。”林道海沒想到當時的老百姓的反抗意識這麽差,也隻有歎息一聲。這時外麵幾個護士送進來十幾個難民,都是些哭哭啼啼的年輕女人,看那衣衫不整的樣子肯定是被鬼子糟蹋過的。林道海突然靈機一動,道:“小日本這樣糟蹋女人,早晚會進來安全區找女人的。咱們不如讓裏麵的女人都藏起來。就算他們來了,也找不到人。”一個難民道:“上哪找地方藏去啊,安全區裏都人滿為患了。不過你看這裏麵的女人,除了護士外,都已經打扮得像個男人了,隻能希望鬼子來了發覺不了。”林道海四處看了看,果然發現每個人都髒兮兮的,一樣的打扮,頭發都是短的,就算仔細看也根本看不出來哪個是女人。“那護士們怎麽辦?”林道海不禁問道。“這個你放心,聽說國際法有規定,不得殺害醫務人員。”一個知識分子模樣的難民道。林道海不懂國際法,他也不知道那個人是否真是知識分子,但他知道下來的劇情就是白燕被害,該怎麽辦呢,他心急如焚。他決定直接跟白燕說,讓她也打扮成男人模樣。林道海找遍了樓層,終於在頂樓圖書室看到白燕正在看書。林道海徑直過去走到她麵前。白燕看到林道海過來,放下書,微笑道:“這位先生,有什麽需要幫助的嗎?”林道海臉刷地一下就紅了,這是他多年來自卑留下的後遺症,凡見女人都臉紅地不敢去正視,偶爾和女生說句話,都緊張得不得了。聽到白燕問話,趕緊道:“白、白小姐,你、你趕緊、趕緊……”說著越加緊張,以致於氣短地都說不出話來。“這位先生你先喝口水,慢點說。”白燕說著,給林道海倒了一杯開水。林道海心裏一陣感動,眼前這位天仙般的美女並沒有因為自己的又矮又醜而產生厭惡。喝了她給的開水後,林道海果然覺得心情平穩了不少,道:“白小姐,你趕緊把自己打扮醜點吧……”白燕聽到這,嘻嘻一笑,道:“難道我很漂亮嗎?”白燕這麽一說,林道海又緊張了起來,結巴道:“日、日、日本鬼子看到會、會對你不利的。”白燕笑道:“謝謝你的關心。不過鬼子不會進來咱們這裏的,你放心吧,這裏有華小姐照看著呢,她是美國人,日本人不敢來。”林道海不知道這些人其實是身處在當時,看不到將來會發生什麽事很正常。“那、那萬一他們來了呢?”林道海依然不依不撓。白燕笑嘻嘻道:“來了就來了唄,他們能把我們護士怎麽樣?這位先生,謝謝你的關心,我還要工作呢。您先……”說著,白燕作出了請他出去的樣子。“癩蛤蟆想吃天鵝肉!”門口幾個難民對林道海嗤之以鼻。更有人嘲笑道:“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是個啥樣,武大郎都比你帥。”林道海自卑上來了,趕緊低著頭紅著臉趕緊混進了人群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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