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到入夜,北鎮撫司外不時有錦衣衛巡邏經過,一隊走到二汪屍體之下,見無異樣,便向前麵巡邏。半盞茶時分,第二隊巡邏出來,黑暗中望見二汪吊在柱上,並無異樣。一名錦衣衛仔細,近前一看,叫道:“不好,汪雨兄弟屍體不見了,這二人是衛士張三張五。”眾錦衣衛圍,果然是前班的巡邏衛士張三張五,一名錦衣衛慌道:“不好,是俠義盟高手尋仇來了。據聞那盟主伊願,武功天下第一,連得了祝融神功的方青獅也不是敵手。我等快快迴到衙內稟報齊指揮,防賊子前來偷襲。”


    眾錦衣衛得言,正想入衙內躲避,突然後背一涼,倒地死去,無一幸免。北鎮撫司錦衣衛衙門,因防俠義盟前來救走胡莫言,每晚有十班巡邏,由一名千戶帶領。前麵兩班巡邏出去良久,並未返迴,今晚當值千戶正是昔日害死大觀三傑的王名德。王名德心生疑慮,便帶了二十名錦衣衛出衙察看,到了門口,四下並無疑樣,二汪屍體也掛在柱上。正要向前巡視,一名錦衣衛眼尖,叫道:“大人,這不是汪雨二人的屍體,有人暗中調包了。”王名德大驚,上前一看,果然是手下衛士張三張五,當即驚惶失措,正要拔腿向衙內逃跑,卻見身旁錦衣衛莫名其妙,如被鬼神勾去魂魄,齊皆撲地而亡。


    王名德嚇得心膽俱裂,拔出繡春刀,叫道:“何方鬼怪,有種的站到爺爺麵前來瞧瞧。”語聲剛畢,風聲唿嘯,一黑衣披發鬼魅,雙足離地,直挺挺飄來堵在鎮撫司門中。那鬼魅陰森森道:“王名德,我乃汪雨鬼魂,前來取你性命。”王名德大怒,長刀迎風一斬,那鬼魅突然一腳踢出,後發先至,將王名德踢得倒翻在地。這一腳內力雄厚,踢得王名德口噴鮮血,內傷頗重。那鬼魅膝蓋不彎,向前一跳,跳到王名德跟前,身形撲倒,雙手箍住王名德脖子,不過片刻,王名德窒息而死。(..tw無彈窗廣告)


    第三班巡邏按時出來當值,來到衙門口一瞟,並無異樣,但前麵幾班卻不迴到班房歇休,一錦衣衛嘀咕道:“定是又躲到酒館喝酒賭錢去了,這些殺才,早晚被齊指揮革職迴家。”那錦衣衛嘟嘟囔囔,來到吊二汪的木柱下一看,魂飛魄散,叫道:“弟兄們,不好了,王大人被賊子暗害了。”一語未畢,身子一僵,撲地而死。眾錦衣衛大驚,拔出佩刀,各自戒備。突然暗中傳來若有若無的淒慘哭聲,道是:“錦衣衛,我是汪雨,我死得好慘啊,死得好慘……”眾錦衣衛嚇得魂不守舍,當即跪在地上,求道:“汪少爺,你不是我們殺的啊,你要報仇,可要認清仇人才是啊,不要傷及無辜。”


    那鬼魅道:“你們去叫霍淩風出來,我要找他報仇。”眾錦衣衛失魂落魄,慌不迭逃到衙門裏。齊重成因吃了汪雨一拳,內傷嚴重,正在城中治療,北鎮撫司由王洪賓和王名德坐鎮,今夜王名德死後,王洪賓不在衙門,霍淩風隻是齊重成請來幫忙的客卿,此時北鎮撫司再無高手坐鎮。眾錦衣衛無奈,隻得到詔獄請霍淩風出麵。霍淩風聞言,大怒,提了長刀,來到衙門口,叫道:“何方妖魔,霍淩風在此,有膽的現形一觀。”


    喊話方畢,聽得四下陰風大作,四名黑衣鬼魅飄了過來,霍淩風大怒,長刀迎風一斬,向一名鬼魅頭上砍去。那鬼魅步法一變,側身讓過,霍淩風刀法嫻熟,刀刀砍向那鬼魅要害,那鬼魅眼見不敵,向後便逃,霍淩風緊追不舍。剛追出三四裏,已到荒野樹林中,四下無人,那鬼魅突然停住腳步,拔出青虹劍,怒道:“霍淩風,你殺我大哥,今日伊願前來報仇。”霍淩風大驚,他早知伊願武功高強,乃天下第一人,此際無幫手在側,恐有不虞,正想逃走,伊願冷哼一聲,青虹劍一震,使出天雷十擊,一式“萬馬軍中昆侖斬”,早有將霍淩風致於死地之心。


    霍淩風見勢不妙,隻得奮起十分精力,與伊願拚鬥。但伊願武功高強,遠非霍淩風可敵,仗著拚命,奮力支撐了兩百餘合,已是強弩之末,伊願青虹劍一震,將霍淩風刺死劍下。當下用繩索套住霍淩風脖子,迴到北鎮撫司門口,將其吊在木柱上。伊願見此夜震懾目的達到,便和靳衛風等迴到張濯府上商議。


    卻說喬重成次日得報,王名德和霍淩風死在北鎮撫司衙門口,驚惶失措,恐俠義盟高手狙殺,再不敢迴錦衣衛衙門當值,隻得到施明宗府上,求其庇護。施明宗見俠義盟神出鬼沒,竟敢將名震天下的北鎮撫司熟視無睹,想來便來,想殺便殺,連有西北第一刀之稱的霍淩風都不堪一擊,若俠義盟要殺害已待性命,豈非易若反掌?保命要緊,當下和施三才緊急商議。


    施三才聞言,驚惶失措,沉思半晌,思得一策,說道:“父親,不必擔心,我有一策,可使俠義盟不會加害於我。”施明宗急道:“快快道來。”施三才道:“俠義盟此舉,乃敲山震虎,暗示我等不得傷害胡莫言性命,否則有魚死網皮之意。您隻須上奏皇帝,將胡莫言革職還鄉,永不敘用,我們目的達到,且俠義盟也不會怪責於我。”施明宗得計大喜,即刻到文淵閣擬好奏章,故意讓張濯知曉有保奏胡莫言的內容,當下趕到西苑,麵呈皇帝。


    皇帝剛愎自用,見胡莫言書信中有責已重用弄臣誤國之意,早有心致胡莫言於死地。但朝中兩派,都上折力保胡莫言,不便弄得君臣不睦,當下故意道:“卿且先退下,此事待三法司會審之後,自有公正審判。”施明宗誤以為聖意會輕罰胡莫言,當下自去和三法司暗中交待,輕判胡莫言。


    張濯見施賊鬆動,又得馮仁木宮中密報,知施賊確有上奏保胡莫言,大喜,迴到府上和伊願等商議。伊願聞言,大驚失色,憂道:“閣老,胡大人命不久矣。”張濯驚道:“兄弟何出此言?”伊願苦道:“若施賊全力置胡大人於死地,皇上為了平衡朝中兩派,或會放過胡大人。但滿朝上下,眾口一詞,盡皆為胡大人求情,可見胡大人長袖善舞、為官老到。皇上多疑,慮及胡大人大肆行賄,收買人心。如此苦心孤詣,精於權謀,所為何來?日後坐大,太子臨朝,必會危及新皇權威。以當今皇上胸襟,必不會讓胡大人成為新皇的絆腳石。”


    張濯聞言,恍然大悟,急道:“伊兄弟,現下如何營救胡大人?”伊願長歎一聲,說道:“我等在北鎮撫司殺人,實是敲山震虎,有殺雞儆猴於齊重成之意,不過是恐廠衛在獄中加害胡大人性命,並無暗殺施老賊之意。不想施賊謬解,愛惜狗命,矯枉過正,居然上書保奏胡大人,反害了胡大人性命。”張濯道:“伊兄弟,可有補救措施?”伊願道:“難,不過有一法可試。”張濯道:“何法?”伊願道:“我去麵聖。”張濯驚道:“兄弟雖然名動八表,苦無官職在身,如何得見聖上?”伊願道:“皇宮大內,雖然高手如雲,但若我想進去,他們也攔不住我。”張濯道:“兄弟武功高強,當世無人能敵,但仍是大明臣子,畢竟吾皇乃九五之尊,望兄弟謙誠為之。”


    伊願道:“閣老不必擔心,我雖一介布衣,也懂些宮廷禮儀,不致激怒皇帝。若能陳情苦諫,說服皇上,或可救出胡大人。”張濯見胡莫言命懸一線,危如累卵,隻有死馬當成活馬醫,權且一試。當下又囑咐了馮仁木,著其關照伊願,馮仁木自然極力應承。剛剛入夜,皇帝在禦書房聽馮仁木誦讀奏章,聽了三十餘道,並無特別,龍體倦怠,正要著其批紅,自會龍榻歇休,卻聽得屋外一人輕輕稟道:“俠義盟草民伊願,求謁吾皇。”


    皇帝早知俠義盟主伊願其名,雖然曆代武人結盟,皇帝皆猜忌痛恨,必欲除之而後快。但俠義盟乃愛國護民的江湖組織,又屢幫國家抗擊外敵,功在社稷。加之伊願係當今衍聖公孫玉賢外孫,身份特別,故而皇帝隱忍不發,並暗有支助。皇帝聽得伊願站在門外,笑道:“伊願,進來讓朕一觀。”伊願進到書房,向皇帝行過大禮,皇帝並不怪伊願冒然驚駕之罪,見伊願相貌堂堂,溫文爾雅,又懂宮中禮儀,龍顏大喜,說道:“愛卿請起。久聞卿鏖戰沙場,破倭平虜,乃世之英雄,不想生得如此斯文,又年輕瀟灑,真是讓朕動容啊。”伊願此時,並無官職,皇帝用“愛卿”唿他,顯然已有深意。


    伊願謙道:“草民愚駑,冒然求見,驚了聖駕,望陛下恕罪。”皇帝笑道:“卿乃愛國俠客,行事不拘常法,恕卿無罪。卿此來,有何事急著見朕?”伊願道:“為胡莫言大人之事而來。”皇帝聞之,屏退左右,半晌不語,說道:“胡愛卿犯了國法,自有國家法度規束,三司日後公正查審,朕不便幹涉,望卿毋須多言。”伊願急道:“請聖上聽草民道來。”皇帝笑著阻道:“久聞卿乃大觀書院翹楚,學識淵博,卿既有備而來,必然早有見解,腦中裝的全是大道正理。可願暫時騰空,先聽朕一言?”伊願道:“草民恭聆聖上教誨。”皇帝和顏悅色道:“伊願,你可明白‘無聲之聲更遠’的道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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