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娘微笑道:“相公,你日日來我房中,荒廢時光學業,如此下去,豈不誤了前途?”莫宣玉搖頭吟道:“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來明日愁。我莫家,與當朝施賊,素有夙怨,便是前去科考,定然被施賊黨羽判落孫山,此生若要出仕,恐無出頭之日,唯有來世再好好攻讀,發憤進取罷了。”


    玉娘正要規勸,門外一陣喧嚷,一人叫道:“大爺我今日點玉娘是點定了,你們膽敢阻攔,我砸了你們場子。”老鴇顫聲求道:“幾位大爺,萬花樓中有的是漂亮姑娘,玉娘已有客人先點,正在接牌,各位大爺這不是為難我嗎?”那人怒道:“大爺我從揚州風塵仆仆,專程趕來,便是要會這風娘們兒,你這老鴇,不成全我一番心願,還百般阻攔,真是豈有此理。”那老鴇聞言再也忍耐不住,招唿道:“護院,有不識相的前來搗亂,快快打將出去。”


    但聽得一陣腳步聲響,叮叮咚咚,幾人打了起來,不一刻,打鬥聲止,呻吟唿痛聲此起彼伏,一人笑道:“大爺我橫行江浙,鮮逢敵手,你這些窩囊龜奴,也敢來捋老子虎須?”咚的一聲,房門被人一拳擂開。進來三名粗壯漢子,當先一人,胡子拉碴,滿身油膩,形象肮髒,見莫宣玉抱著玉娘,嚇得哆哆嗦嗦,上前一把將莫宣玉推到在地,將玉娘攬在懷中,狂嗅不止。


    莫宣玉在地上顫聲求道:“英雄,我和玉娘情投意合,且莫汙辱我家娘子。”那漢子見莫宣玉出言喝阻,不識好歹,放過玉娘,一把將莫宣玉整個身子提了起來,喝道:“你這酸書生,也配和美貌娘子共赴巫山?”飛起一拳,重重打在莫宣玉腰際,痛得莫宣玉哎喲不已,那漢子道:“大爺喜歡上了這美貌娘子,快說,還敢不敢與我爭奪?”莫宣玉呻吟道:“你,你便打死我,我、我也不準你動玉娘分毫。”


    那漢子掄起巴掌,左右給了莫宣玉兩記耳光,打得莫宣玉吐出兩顆殘牙,那漢子笑道:“老子要動,你還準不準啊?”莫宣玉痛苦道:“不、不、不準。(..tw好看的小說)”那漢子大怒,右手一鬆,莫宣玉重重跌在樓板之上,渾身骨節欲碎,痛得叫苦連天,那漢子提起右腳,將莫宣玉重重踩在腳下,問道:“你再給大爺說個不字,我叫你一命歸西。”莫宣玉正要討饒,門外一人淡淡道:“請提起貴足。”


    那漢子吃了一驚,轉過頭來,見一俊秀書生,不知何時已來到房中。那漢子怒道:“老子看這酸秀才不慣,想多踩他一陣,你又待怎的?”那書生正是伊願,伊願輕輕道:“你用力試試?”那漢子脖然大怒,便要用力踩踏莫宣玉,伊願右手輕輕一拍,那漢子胸口如遭重擊,身形倒飛出去,摔倒在屋角,痛得慘唿不已。另兩名漢子見狀,怒火萬分,一左一右,上前夾攻伊願。


    伊願身形一撤,左拳右掌,不過三五招,已將兩名漢子打倒樓板上,伊願內力何等雄渾?三名漢子被打得鼻青臉腫,一時爬不起來,伊願笑道:“還打不打?”三人告饒道:“求公子饒我等無知,適才多有冒犯,即刻告退,再不侵擾。”伊願道:“滾。”三名漢子搖搖晃晃站起身子,相互扶持,下了樓梯。


    玉娘見伊願年輕俊美,乍看不是習武之人,但三拳兩腳,便將幾名惡漢打得屁滾尿流,不禁芳心震動,感動道:“小女子玉娘,多謝公子搭救之恩。”伊願還禮道:“兄弟大觀書院伊願,見過玉娘姐姐。”莫宣玉在地上掙紮爬起,一聞伊願二字,大喜道:“兄弟原來就是名聞天下士林的伊願兄弟?”伊願道:“正是小弟,請教兄台姓名?”莫宣玉道:“愚兄莫宣玉,早聞伊願兄弟文武全才,今日一見,果然不負盛名,愚兄敬佩萬分。”


    伊願道:“莫兄客氣,適才那三名惡漢有沒有傷到莫兄?”莫宣玉道:“還撐得住,現下惡賊已退,我與兄弟,一見如故,我去叫老鴇重新上菜,咱們三人,今夜不醉不休。”玉娘道:“莫公子,伊兄弟是書院才子,學業重要,他和你不同,你,嗯,還是不要灌醉他罷。(..tw好看的小說)”伊願道:“姐姐如此關心小弟,小弟心下十分感激,咱們小酌幾杯,傾敘衷腸,不須大醉。”莫宣玉喜道:“好,我這就前去張羅。”言畢走出房去唿叫鴇母。


    玉娘見莫宣玉離開房間,細細


    端詳伊願,越看越覺俊美無比,她是風月中人,識人不少,但如伊願這般俊美瀟灑的才子,還是初次見到,不禁芳心砰砰作跳。見伊願眉眼低垂,手足無措,煞是羞赧,笑道:“好兄弟,你今年多大了?”伊願道:“兄弟今年十九。”玉娘笑道:“坐下說,你現在住哪裏啊?”伊願道:“城西桂花巷舊宅。”


    玉娘笑道:“兄弟,今晚你幫了姐姐大忙,明日我請你到房裏喝杯清酒如何?”伊願道:“但憑姐姐吩咐,小弟無有不從。”玉娘喜得緊握伊願雙手,柔聲道:“兄弟,姐姐一見你,心裏便砰砰直跳,你說這是不是緣份啊?”伊願囁嚅道:“這,這……”玉娘笑道:“兄弟不須害怕,姐姐又不能吃了你。”伊願道:“姐姐如此美麗,你,你又挨得這麽近,小弟,小弟心裏慌得很。”


    玉娘笑道:“兄弟若是不慌,便不是正常男人。大丈夫好色,也不是什麽醜事,你不須介懷。”伊願斷斷續續道:“可、是,可是姐、姐和吳……”玉娘啐了一口,說道:“吳公子怎能與兄弟相比較?他一介落魄寒生,不知奮發向上,隻想在女人懷裏醉生夢死,這等低賤男人,我玉娘最是瞧看不上。”伊願道:“姐姐如此說吳大哥,就不怕他生氣?”玉娘道:“他要生氣,盡可以不來找我,我早就不想搭理他。”伊願道:“可是,可是兄弟一介窮書生,沒有餘錢來看望姐姐。”


    玉娘道:“兄弟說哪裏話,你子,一心求學問道,不曾出世賺錢。姐姐我尚薄有積蓄,若是兄弟有意,姐姐便從良嫁你。日後我在家洗衣做飯,悉心服侍好你,你好生攻讀,將來考上舉人,做了官員,也不負了姐姐一番情意,我便欣慰萬分。”伊願道:“小弟日前得罪了錦衣衛,惹上些麻煩,不能前去科考,姐姐還是不要把希望寄托在小弟身上。以姐姐的美貌,找個有錢相公,那是綽綽有餘。”


    玉娘道:“兄弟文武全才,就是不去應試,日後也定會出人頭地,姐姐雖然倫落風塵,殘花敗柳,但平素最是敬重擊鼓鳴金的梁紅玉,此後再苦再累,也想跟著弟弟這個韓世忠,恩愛到老,還望弟弟不要嫌棄。”伊願道:“姐姐是女中奇人,小弟瞻仰不及,豈敢輕視?”玉娘笑道“弟弟不要咬文嚼字了,好,明日我到桂花巷拜晤伯母。”伊願正要迴話,莫宣玉走了進來,笑道:“伊兄弟,少頃酒菜重新換上,咱們邊吃邊聊,日後我若能與玉娘喜結連理,少不得要請兄弟作為伴郎。”伊願道:“我,我……”玉娘冷冷道:“莫公子現在家徒四壁,待有了功名再說不遲。”莫宣玉尷尬一笑,訕訕道:“好,今日不提。”當下三人各懷心事,場麵尷尬,吃了一頓。


    次日玉娘帶了一名貼身丫環,早早敲開伊願城西舊宅院門,進到院中,玉娘走到旮旯角落,統統巡視一番,然後笑道:“願弟,這房子雖然不大,但清幽雅靜,是個讀書的好所在,日後姐姐再來悉加整理,保管弟弟學習起來,事半功倍。”伊願道:“是,是……”玉娘道:“令尊大人呢?”伊願道:“我父母都已仙逝。”玉娘心下一喜,暗道若他父母健在,必然嫌我出身風塵,現下倒省卻了一大麻煩,臉上假作難過道:“伯父母泉下有知,願弟出落得貌勝潘安,又習得文武雙全,必定欣慰得很。”


    伊願道:“姐姐,客、客氣……”玉娘道:“迎兒,你先去買些吃食點心、好酒好菜迴來,中午我和願弟,就在家中小酌言歡。”那丫環聞言出了院門。伊願道:“姐姐不必如此破費,你來到小弟家中,理應小弟作東才是。”玉娘笑道:“一家人不說兩家話,願弟在姐姐麵前,不要拘束。”伊願道:“是。”迎兒買迴酒食,三人就在院中,擺了酒桌,吃喝聊敘。


    又過了數日,二人交往日深,玉娘一日不見伊願,便如三魂丟得精光,伊願故意欲擒故縱,若即若離,虛與委蛇,迷得玉娘神魂顛倒。一日二人又在城西伊願院中,玉娘逼不及待,逼婚道:“願弟,我早就不想待在萬花樓中,贖身銀也備得齊全,你一個男人,應該速做決斷,不要婆婆媽媽。”伊願道:“姐姐若嫁了過來,小弟不諳稼穡之術,家裏又一貧如洗,養不活人,反要姐姐拋頭露麵,受苦遭罪,小弟心下,實是作難得很。”


    玉娘道:“依弟弟之見,現下應該如何?”伊願吱吱唔唔道:“這個,這個……”玉娘道:“有話就說,不要囉囉嗦嗦。”伊願道:“此事,此事小弟實是不好開口。”玉娘道:“姐姐麵前,有甚事隻管說來,姐姐為你作主。”伊願道:“小弟聽說莫宣玉大哥家中,有一祖傳玉杯,名叫一捧雪,價值不菲,以姐姐和莫大哥的交情,若得他以玉杯相贈,我們下半輩子,便不愁衣食。”


    玉娘道:“我和他交往三年有餘,倒是從沒聽他說起過,但無故誆人寶物,是否有損陰德?”伊願道:“姐姐若是覺得此事不妥,權當小弟沒有說過,咱們再想別的辦法。”玉娘尋思良久,將心一橫,斬釘截鐵道:“為了願弟,刀山火海,千夫所指,姐姐也心甘情願。你先莫急,不要為此事上火。待我探聽得莫公子消息,再來迴你。”伊願道:“就聽姐姐安排。”


    又過了一日,玉娘來到伊願舊宅,忸怩了半天,說道:“願弟,那,那莫公子願意將玉杯給我,但有個條件,便是要我做他娘子,你看此事如何辦理?”伊願道:“姐姐,你先假意答應他,讓他將玉杯給你收藏,品玩幾日,莫公子必然應允,姐姐得了玉杯,再交給小弟。然後推說未曾見過玉杯,莫公子雖然惱怒,但苦無憑證,也就無法告到官府。等事情平息,咱們將玉杯倒手一賣,得了銀錢,隨便找個地方隱居起來,莫公子見不到你我,咱們夫唱婦隨,此後恩愛到老,豈不是美事一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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