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個女人,很古典,但不是中國的古典,而是古日本的。這個一臉白粉、唇塗重脂的女人,身上穿著一套奇怪的服裝――顯然並不是改製於唐朝宮袍的和服,樣式怪異如一個倒扣的麻袋開了雙手和頭三個洞,再於腰間盤一根粗繩。布麵極其粗糙,應該是比通唐更早時期的女裝。


    如果小宋的曆史知識再多一些的話,他就會大概知道這個女人所處的時代,正是在中國三國時期與曹操有所往來,並得到他授於金印封其王為“親魏倭王”的邪馬台國。邪馬台國以前,倭島之人曾經間接通過其他小國與春秋戰國時的秦國有少許聯係,然後與大漢的接觸也並不多,這段時期他們受中原影響其實並不算大,那時候,他們的服裝還要簡陋上許多。一直到了中原三國時期,邪馬台女王卑彌唿耗費了巨大代價與三分中原的魏曹操聯係上,並得到了他的支持,得金印和封授。隨後在中原的影響下,邪馬台國的社會、經濟、文化都開始有較大進步,出現了文字的雛形,並且開始改進他們的服裝。眼前這女人的怪異女裝,就是那個改製時期的產物,別看粗陋,卻是那個時期的貴重之物!


    宋正自怒火中燒,暗下殺心時,這個女人忽然如鬼魅般出現在他麵前。小宋大驚失色間,這奇怪的女人已然隔空搶先劈了一劍!他剛感受到一股強悍無比的氣息突然從對麵女人身上散發出來,那道劍光已經唰的劃近他胸前!他猛然醒悟到對方隱藏了氣息,使用類似出竅期修真者的段距“瞬移”策劃了這次偷襲。但他已來不及閃躲,猛的運出體內護體罡氣,隨後那道劍光便狠狠破開了他的胸膛!


    宋玩的就是陰狠,現在卻被對方陰了一記遭受重創,他隻有比這女人更狠才能活下去。硬挺著沒有昏厥倒地,瞬間召喚出金心戮魔劍將心劍附著其上,畢一生功力拚命使出一記凝聚所有威力於一點的“滄浪斬”!一點寒星直射而去,那女人閃躲間放出道實質化的能量幕牆,卻還是被一劍破開護壁鑽透了肩膀,手臂隻剩皮膚粘連著幾乎墜地!


    項羽圍劉邦數年,一日兩人於城外相見談判,無果而終,劉邦返迴時,項羽後方軍隊中一人突施冷箭,射中劉邦後背。劉邦重傷幾欲倒地,張良偷偷對他說:“主公,你什麽時候都可以倒,但現在不行!你迴去後想睡多久都行,但現在不行!所有的人都看著你,你一倒,我們的軍隊就完了!”


    結果劉邦硬咬牙關,轉首,對著項羽大軍嘲諷的一笑,泰然自諾的走迴城去。一時,項羽軍視其為神人!而劉邦呢,一關上門就昏迷倒地,幾乎花了十年才將這一箭的傷勢養好。


    王者用劍,不僅僅因為他們的隱忍機變,還有無比的堅強!於是,小宋對著那驚駭莫名的女人露出那樣一個笑來,嘲諷似的再次舉劍!


    那女人驚疑不定間,終於瞬移出去立刻消失無影!小宋呢,連擊殺外麵那些凡人的力量都沒有了,拚了老命駕起飛劍倉皇而逃,結果沒飛出幾裏地去就眼前一黑從空中載倒下來。


    而他之所以知道那女人與邪馬台有關,完全是因為那一劍斬落了女人身上一樣東西,那是一塊翠玉腰牌,上麵用魏風隸書刻著“魏賜邪馬壹”五個字。當時他隻來得及撿起來看一眼上麵的字,就急忙脫逃而去。要是這女人再殺迴來,當時重傷的小宋可絕對抵擋不住。現在迴想起來,這邪馬台,不就是那個傳說中的神秘女王卑彌唿掌管的倭國嗎?可是小宋對邪馬台國的認識也僅此而已,暗念要是丁毅在此,以他的見識說不定就能得到更多情報。


    正在小宋暗自琢磨的時候,忽然間一陣詭異的氣息悄悄籠罩了附近。小宋心裏猛的一跳,“該死,莫非那女人知道上當後又殺迴來了?”


    外邊漸漸響起嘈雜的聲響,可是小宋現在全部的功力都在用於保持遠嬰不渙散,不但不能發揮一絲真元力用於戰鬥甚至根本就是比凡人還要脆弱的存在。


    烏蘭圖婭因為給小宋大量輸血的緣故有些虛弱,正在自己家的蒙古包裏修養。聽得外邊傳來奇怪的喧鬧聲,便從床上起來,背上弓箭向外走去。然後,她就看見了那個奇怪的女人,女人身邊還有一個西裝革履的青年男子。


    烏蘭圖婭走過去時,正聽見那男的囂張的叫喚著:“你們都聽好了!這裏有人包庇了一位罪犯,那個少年前幾天偷竊日本國在華企業的財物,被發現後殺死了保安逃跑到這裏。我們夫人說隻要你們交出兇手,就不再追究你們的包庇之罪!”


    他這番話頓時引起周圍一片嘩然,牧民書記哈達伸手示意大家安靜,然後走到前麵說道:“我們牧民絕對不會包庇罪犯,如果你們所說屬實的話,應該叫警察過來才對吧。”


    那男子嘿嘿一笑,樂了,衝哈達道:“你把人交給我們,再由我們交給警方,那不是一樣嗎?而且這樣的話我們還會給你們一大筆錢,讓你們這裏所有人下半輩子不用放羊了,還能富裕的活到老死。怎麽樣,不錯吧?我也是中國人,看在大家都是同胞的份上才勸我們夫人走這一趟,純粹是為了給你們一個機會啊!”


    哈達看著那男子,思索著,漸漸眼中露出懷疑的神色來,“巴音旗的人與外麵接觸不多,但這並不代表我們愚昧。照你說的,這位夫人的身份很尊貴吧?”


    “那是自然!”


    “死的是保安?”


    “是……怎麽了?”


    “哼,一個尊貴的夫人怎麽可能為了下麵死個保安而親自出麵?頂多就出動幾個手下就行了,除非是死了親兒子才會自己找上門來!可她會讓自己兒子去做保安?”哈達老爹的話讓許多本來已經懷疑上小宋的人,又轉而開始懷疑眼前這一男一女來,畢竟小宋可是實實在在幫過他們的,而眼前兩人則壓根就沒見過,聽了哈達老爹的分析更是覺得他們可疑。一個個用敵意的眼光看著他們,隻等哈達一聲令下就將兩人拿下!


    哈達冷峻的看著那個想必是翻譯的男子,繼續說道:“而且還有一點也很可疑,如果這名兇手殺死了她的人,怎麽可能因為我們交出一個罪犯而重重獎勵我們所有人呢?這分明隻要通過警方就可以辦到的。這隻能說明,這個人對於日本人很重要,一定要得到他才行!然而,這裏畢竟是中國的地盤,要是你們和我們整旗的人強行對抗是一定無法隱瞞的,所以才打算用金錢收買咱們。”


    那個男人被哈達老爹的話逼的啞口無言,惱怒的道:“好心當作驢肝肺,你這粗俗的老頭懂得什麽!


    哈達老爹毫不動怒,微微一笑,說:“我確實是個粗俗的人,不過我的本行可是精細活,以前我可是跟隨過大軍的,解放後做過重案刑偵組組長。在退休以後,才迴到這裏擔任書記的。”說到這裏,周圍牧民們都露出欽佩的目光,他們都知道哈達老爹當年是舍棄了大城市自願迴來的。


    那男子聽到重案刑偵組五個字明顯楞了一楞,沒想到眼前這土不啦嘰的幹癟老頭居然有過那種光輝歲月。臉上神色變了變,剛要再狡辯,隻見那女人一抬手阻止他,意外的口吐漢語輕罵道:“廢物!”


    那男子頓時不作聲了,低下頭跑到這女人身後去站著不動。而這女人盯著哈達老爹看了看,冷漠的說道:“很好,果然,你們中國人說的‘真人不露相’很有道理!沒想到這個閉塞的部落裏還有你這號人物。”


    哈達老爹冷冷的看著這女人,逼問道:“你還想否認自己的欺騙行為嗎?”


    “欺騙?”女人笑了,“我為什麽要欺騙?難道你會去欺騙一隻螞蟻?不,我根本不用欺騙你們,這一切都是那個愚蠢的家夥自作聰明弄出來的。現在,聽好了,立刻把那個少年給我交出來,我還是會給你們獎勵,那就是――饒你們一條命!”


    “哈哈哈!”哈達老爹忍不住笑了起來,“你這女人漢語倒說的不錯,可怎麽就不知道一句話呢:有理走遍天下,無理寸步難行!更何況憑借你們兩人,你真的認為有資格來威脅我?”


    女人一收原來笑容,竟然用憐憫的目光看著哈達,說道:“理?嗬嗬,你說的真是太好了……中國的話有很多都是真諦――偏偏這一句卻是例外。我日本占領你們東海島嶼的時候,國際法和道理都在你們手裏,可事實呢?我日本屢次屠殺你們中國人,你們不是有道理嗎?為什麽沒人聽呢?”


    哈達被觸動了心底的那根神經,頓時震怒起來,大喝道:”給我綁了他們!”


    可是他的話音還沒落下,那女人如鬼魅一般忽然一飄,瞬間出現在他麵前,等哈達再看清這女人厚塗脂粉的臉龐時,已經被抓住脖子拎了起來!


    順著燥熱的風,一句冰冷的話語飄進小宋的帳篷。


    “現在道理在你手裏,可是你的命,卻在我手裏。”


    烏蘭圖婭舉起了黑色蒙古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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