蜀中的貢嘎山上,陽光明媚,風光秀麗。


    草眾雜亂的四處生長,隨著不時吹過的清風,輕輕的搖曳著。山坡地四處零落的散步著一些或大或小的樹林,大一些的樹林中,有些樹怕是已經有了千年樹齡了。這些草木,都沐浴在溫暖地午後陽光之下,此時,整個山坡被營造出了一番悠閑適意的景象。


    突然,從一個小樹林裏,傳來“悉悉嗦嗦”的聲音,打破了這寧靜的景象。過了一會,樹林邊緣的一大叢有些枯黃的野草開始抖動起來,然後,唿地跳出了一隻血紅色的錦雞。


    這隻錦雞在樹林裏、草叢裏,剛找了一些小蟲子和落下的野果,吃了個飽,於是便又跑到這山坡之上,邊悠閑的散步邊曬著太陽。


    它用力地一抖身上的羽毛,把那些草屑和灰塵都抖落開來。然後,挺著那鼓撐撐的肚子,邁著有些盤跚的步子,向一處突出在山坡之上的土丘慢慢的走去。


    它來到那土丘上,趴下身子,把頭伸進翅膀裏,然後就著那溫暖的太陽,睡起了午覺。不知為什麽,它總是喜歡棲息在這個土丘上麵,吃飽了睡覺,或閑時散步累了,它都會來到這裏。


    它覺得這土丘有種它特別喜歡的氣息。


    它靜靜的趴在那裏睡覺,陽光落在它血紅的羽毛上,泛起了彩色的光澤。隨著它的安靜,四周又恢複了寧靜。


    趙小慧背著個竹編背簍,用一根削直的小木棍不時掃開麵前長長的亂草,走上山坡來。


    她遠遠地又看見了那隻漂亮的錦雞,它今天還是趴在那裏睡懶覺。


    今天,她的運氣不錯,已經采了不少的草藥,見天色還早,便又來見見自己的老朋友。


    那錦雞睡夢裏被趙小慧的動靜驚醒,忽地伸出頭來,朝發聲的方向看去。


    趙小慧見那錦雞抬頭看她,便舉起自己的手,來迴晃著,口中叫道:“小紅,我來看你啦!”


    那錦雞在土丘上站起身,這時,趙小慧來到了它身邊,靠著土丘邊的一棵小樹坐下。它便一撲騰翅膀,落在那坐著的女孩懷裏。女孩開心的笑著,發出銀鈴般的笑聲,一手摟著這漂亮的錦雞,一手撫摸著它光滑的羽毛。一人一禽,愜意的沐浴著金黃的陽光,有時玩鬧,有時聽那女孩述說小女孩的心思、傾訴她的快樂和煩惱。


    時光在不知不覺中漸漸流逝,那西邊的太陽逐漸開始發紅、下墜了。


    “哎呀,天快黑啦!”那女孩剛才打了幾個瞌睡,便抱著錦雞睡著了,待醒來,竟然是黃昏了。


    她放下錦雞,整了整衣衫又背上籮筐準備下山去了。


    她對那錦雞揮了揮手,便要離去,剛邁了一步,眼角掃到什麽東西,轉頭一看,居然是一株漂亮的蘭花,正生長在那土丘的側麵,是以剛才居然沒有發覺。那蘭花碧綠的修長細葉,甚是逸至,中央的柱頭上,點綴著零星的細小五角白花,卻是還未完全盛開,也不知是什麽品種。女孩見那蘭花漂亮,便十分喜歡,走過去蹲下身細細觀看。她越看越喜愛,索性從竹筐裏拿出把小鏟,打算把這花連根刨起,迴去栽種在院子裏。


    這花的根須又細又長,女孩也不敢鏟斷主根,隻好越挖越伸。


    卻不防,手中鐵鏟忽然一頓,似是碰上了什麽硬物。她隻好無奈的把坑挖大,最後發現那花的根須竟然層層的包裹著一根烏黑的鐵棒。


    山下的一個村子裏,趙全趙老頭見那天漸漸黑了下來,便有些擔心自己上山采藥的小孫女,喚過一個高大的青年來道:“阿拓,你去山上找找你妹妹,這丫頭貪玩,不知道又去哪裏撒野了。”


    那二十五、六歲的青年應了聲“好。”便拿起門後的一根長竹子出門了。這山上猛獸是沒有,但草叢中畢竟有些蛇蟲,須要趕一趕。


    他一步一步趕上山來,卻不知他妹妹正在山上刨土刨的起勁。


    女人,都是好奇的……


    這喚作阿拓的年輕人穿著身露胸的白色粗布短襟,秋天黃昏時的晚風有些發寒,但他身體結實,倒也不在意。這小妹才十四歲,卻實在是頑皮啊,每出門都要做些古怪出來,他做這巡山的差事不知道已是第幾迴了……


    阿拓用竹竿掃著前麵的野草,便想起了自己第一次看見小妹時的光景。那日小妹去溪流邊洗滌藥草,正拿小石塊嚇魚玩地痛快,就見遠遠有一個人漂浮在水麵上,漸漸地過來了。初時把她嚇的不輕,還以為是個死人,後來卻發現那人手中還緊緊抓著個袋子,怕是還有口氣。


    這溪流是從一條極寬極深的大河盡頭分流出來的,這人恐怕就是在那裏落水的。而到了小溪這邊,水隻是淺淺地沒膝而已,那人漂浮在水中,雙腳下沉已經拖在下麵的卵石上了。


    那趙小慧雖然頑皮,卻是個心地善良的女孩。初時雖嚇了嚇,見那人怕是未死,便壯了膽跳進小溪中,生拉硬拽把那人拖上了岸。


    這人果然還未死透,隻是身上衣服殘破不堪,露出的皮膚上竟是布滿了傷口,有幾道深可見骨的還在流著血。這趙小慧的爺爺就是這方圓幾十裏唯一做醫生的,她死人也見的多了,倒也不很怕這些密密麻麻,觸目驚心的傷口,當下在那人肚子上按了幾按,頓時吐出不少清水來。然後把那筐中一些草藥在溪水中洗幹淨了,在口中嚼碎後敷在那人最深的幾道傷口上。那人畢竟身上受了重傷還溺了水,沒有馬上蘇醒,一直昏迷著。


    趙小慧怕拖久了不好,自己在地上又拖不動這人,便撒開腳丫子跑迴家,和爺爺說了。


    那人被趙全救迴去後,足足昏迷了一個多月才醒過來。趙全初時還覺著這人身受如此重傷後溺水,怕是難活了,誰知這人求生**十分強烈,加之身體極其強壯,也不知道是做什麽的,最後居然活了過來。


    隻是這人醒來後,可能腦部受了重擊,居然完全失去了記憶。


    這人也不知道自己是誰,以前是作什麽的,住在哪裏。便隻好在趙全家裏住下了,平時就幫著趙全做些粗活,因為他手上戴著個戒指,上麵有個“拓”字,趙全便稱他作“阿拓”。那趙小慧的父母都在省城打工,家中隻有一老一小,有了這個壯勞力倒確實是方便不少。而且阿拓這人十分憨厚,心地淳樸,其他村民也很喜愛他,漸漸的,便把他當作了自己人。他過著山村農民的生活,倒沒有什麽不適應,相反還很勤勞肯幹,時常幫別家做一些農活。閑時便和村裏的半大孩子們一起玩耍,村裏的孩子很喜歡這大個子,要做個竹槍、抓些麅雀之類的都找上他。這日子便一天天過去了,他心中也把自己當成了一個山民。


    唉,阿拓歎了口氣,雖然現在的日子過的也算舒心,隻是不知道自己的身世,畢竟有些遺憾。


    遠遠地,看見一個嬌小的身影趴在一個土丘上不停的動著。他搖了搖頭,這丫頭,不知又在做什麽古怪。


    他走上前去,叫了聲:“小妹。”


    女孩把頭抬了起來,一臉的汙泥,她挖的熱了,又把手在額頭一抹,頓時成了花臉。


    “哥,你猜我挖出了啥?”卻是一臉的得意,充滿了成就感,還要叫人猜上一猜,以滿足自己的虛榮心。


    “啥?”阿拓哪裏猜的到,這丫頭古靈精怪,每每弄出些事來搞的人苦笑不得。他怕小妹又捉弄他,頓時臉上出現了警惕的神色。


    “嘿嘿……”那女孩得意的笑著,笑的阿拓身上發冷。


    女孩一轉身,讓出身後那個剛挖的大坑來,卻是挖了老半天,兩邊挖出的土竟然堆的老高。


    “你阿,成天做這些莫名其妙的事情,卻讓我和爺爺操心。”阿拓見小妹這麽晚都不下山,卻是在這裏挖了老大一個坑,不禁有些生氣。


    女孩聽哥哥責怪她,便撅起那頑皮的小嘴,狠狠的瞪著啊拓,也不說話,隻作傷心欲絕,將要哭泣狀。


    阿拓也知道她的老把戲,隻是她演的實在逼真,便不忍再看著她的眼睛,轉過頭去,來個眼不見為淨。大抵這老實人,遇了什麽事,都有眼不見為淨的習慣。


    “快走吧,天都要黑了。”他伸手要拉小妹的手。


    那趙小慧見哥哥木訥,居然對她挖出的東西不好奇,她倒有些急了,掙脫了阿拓的手,跳到坑邊大叫:“你先看看再說!”


    阿拓無奈,隻得往前走了一步到那坑邊,往裏麵望去。


    “鐵槍?”


    原來坑裏躺著的,是一把鐵槍,槍身烏黑,槍頭沒被泥塊擋住的部分,卻是雪亮!


    趙小慧得意的看著哥哥直了雙眼,定定的看著那把鐵槍。至於那株可憐的蘭花,早不知被扔到哪個旮旯裏去了……


    阿拓看著那把槍,心中刹時閃過一絲如電般的顫栗,好象有什麽東西被喚醒了。他一個跨步落入那坑中,抬起那把槍,眼中開始跳躍著星星灼熱的光芒。


    他身上的氣息開始改變,變的讓趙小慧感到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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