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仕的嘴角狠狠地抽搐了幾下,眸色沉沉地甩開了張朝的手臂,擰著眉說:“你別聽旁人胡說八道,我隻是暫時還沒有成婚的打算罷了,我對男人一點興趣都沒有。”


    張朝瞬間咧嘴笑了,樂嗬嗬地說:“我就說嘛,我周兄這般相貌堂堂學識淵博武功高強之人,豈會喜歡硬邦邦的男人?還是香噴噴軟乎乎的女人才是大男兒應當喜歡的嘛。”


    周仕聞言,斜了張朝一眼,眸色微沉,低聲說:“你該做什麽便做什麽去吧!聽說你夫人如今已懷有身孕,你與其整日操心我這些事,倒不如多陪陪你夫人。”


    “我媳婦兒我自然是陪著的,但你是我的兄弟,我也不能不管你不是?”


    張朝歎氣道:“你說我如今第三個孩子都懷上了,你還是孤家寡人一個,以後年邁了,身前連一個盡孝之人都沒有,你讓我如何不為你操心?你眼瞧著都要三十了,可不能再拖著了,不然一轉眼就是三十歲的老男人,想要尋個十五六歲的小姑娘做媳婦兒,你也拉不下那個臉不是?若是想找個年紀大一點的,便隻有喪夫的,那更不行了。”


    “聒噪。”


    周仕輕哼一聲,轉身就走。


    張朝急忙追上去,憂心忡忡道:“我字字句句都是為你好的,你怎麽就聽不進去呢?不孝有三無後為大,你當真想要一個人孤獨終老嗎?我告訴你,有個媳婦兒暖被窩的滋味真的十分美妙,你就別總是形單影隻一個人了,好歹有個媳婦兒,忙碌一天迴到家中還有一個知冷知熱之人,不然你整日孤枕難眠的,人生的意義又在何處?”


    周仕嘴角狠狠抽搐,加快步伐。


    張朝身高高於周仕,不過兩三步就將人給追上了,他一臉無語地說:“你走這般快作甚?我方才說的都是肺腑之言,你好好考慮考慮嘛,就算不娶妻,屋內尋個人伺候也是可以的。你都不知道如今別人都是怎麽編排你的,好聽一點說你斷袖,難聽一點的……說你……說你……不行……”


    張朝一臉無奈地說:“作為男人,怎麽能容忍別人說自己不行呢?”


    周仕的腳步突然頓住,扭頭眸光沉沉地盯著張朝,將張朝盯得毛骨悚然,張朝張張嘴,一臉無辜地說:“你這般瞧著我作甚,那些胡言亂語的話又不是我說出來的。”


    他也是聽別人說,才想要告訴周仕的。


    不管怎麽說,周仕是他的兄弟,人言可畏。


    他想要提醒自己的兄弟,別再被人隨意編排了。


    就算不娶妻,屋內找個人伺候也是可以的,不然還真的被人以訛傳訛,說他不行,作為一個大男人臉上也是無光的。


    周仕眼眸閃了閃,沉默半晌之後,淡聲道:“我知道了。”


    張朝有些不明所以:“你知道什麽了?”


    “你所說的一切,我都已經知道了。”


    周仕淡聲道:“謝謝你提醒我這些,以後這些事情你就別管了,我會自行處理。”


    張朝一臉好奇地詢問道:“你準備怎麽處理?娶妻還是納妾啊?”


    “娶妻。”


    周仕盯著滿臉好奇的張朝,眸色微閃,淡聲道:“我雖然不願意娶妻,但是今日聽你說言也覺得十分有道理,我不可能真的一輩子孤單一人,遲早都是要娶妻的,倒不如現在張羅起來娶了。”


    “這感情好,你家中沒有長輩,便讓我娘給你操辦此事吧!”


    張朝笑嗬嗬地說:“我娘老早就操心你這些事了,這些年一直都給你留意著好人家的姑娘,你抽個時間去我府上一趟,讓我娘好生給你說說,若是你有瞧得上的,便尋人去提親便是。”


    周仕聞言,輕輕點頭,應道:“好,我知道了。”


    張朝瞬間心花怒放,伸手攬住周仕的肩膀,哥倆好的笑起來,低聲說:“你還是我兒子的幹爹呢!都這般久沒去我府上坐坐了,那小子前幾日還念叨著想你了。抽空去瞧瞧他,也不知道你這些時日究竟在忙碌什麽,想要尋你都困難。”


    周仕其實並不是難尋,而是他真的不想見到張朝,所以每天都是上完早朝就趕緊溜走。


    省得被張朝抓住,又說一些有的沒的。


    要娶妻嗎?


    這個問題,周仕思考過很多次,他是不願意的。


    但是身為家中唯一的男兒,要傳續香火,娶妻生子是他該做的。


    這麽多年下來,他終究是要向現實妥協。


    他終究是不能免俗。


    不對,他原本也是一個俗人,隻是一直起來,他比較擅長自欺欺人罷了。


    “去不去你倒是說個話啊!”


    張朝抬手拍了拍張朝的胸膛,擰著眉頭說:“你什麽時候去,我給我娘說一聲,讓她做好準備,給你張羅合適的姑娘,都是十五六歲的,雖然年紀小了一些,但是你成婚之後好生寵著人家小姑娘也是極好的,現在的老夫少妻也不少,隻要你有能耐,有本事,遷就人家小姑娘,人家小姑娘也是十分樂意的。”


    周仕想了想,低聲道:“三日後。”


    “好,那三日後,我在府上等你。”


    “嗯。”


    張朝迴家之後,便興衝衝地告訴自己的娘和媳婦兒,讓她們好生替自己的好兄弟張羅合適的姑娘成婚,張母得知周仕想要成婚之後,喜不自勝,拍著胸脯說:“這些事,就包在為娘身上,你放心,周仕那孩子為娘是大從心眼裏喜歡的,他家也沒個長輩,為娘一定會好生替他張羅的。”


    香荷沒有發表意見。


    但是一迴到自己的屋內,張朝解開外袍要躺上床榻的時候便被她狠狠地一腳給踹下床去了,張朝有些不明所以地抬眸望向自己媳婦兒,又委屈又疑惑地低聲詢問道:“媳婦兒,你這是什麽意思?為何要將為夫踢下床?”


    “你不知道我為何要踢你嗎?”


    香荷氣得咬牙切齒。


    張朝一頭霧水,壓根就摸不著頭腦,低聲說:“為夫確實不知啊!為夫究竟是何處做錯了,你不妨告訴為夫,你這般突然來一腳,為夫當真是猜不透。”


    香荷見張朝一臉傻樣,壓根就沒意識到自己到底做了什麽事情惹她不高興了,便氣不打一處來,擰著眉頭沉聲問道:“我有沒有告訴過你,讓你不要再管周仕成婚之事,你怎麽就將我的話當做耳旁風?”


    原來是這個事情啊!


    張朝有些心虛地撓撓腦袋,訕笑著討好道:“媳婦兒,到底是自己兄弟,若是真的不聞不問,為夫豈能心安?況且,這次周兄不是鬆口了,讓咱們娘替他張羅嗎?等他成婚之後,為夫自然也就不再操心他了。媳婦兒,兄弟之間,自然是要為對方考慮多一些的。”


    香荷擰著眉頭,既無奈,又覺得頭疼,她沒好氣地說:“但願你沒有出好心辦壞事。”


    “怎麽會呢?娶妻生子,乃是大喜之事,豈有辦壞事的?”


    張朝笑嗬嗬地摸到了床榻邊上,小心翼翼地爬上去,湊到了香荷的身邊,快速地湊過去親了她的臉頰一下,笑嗬嗬地說:“媳婦兒,為夫怎麽覺得你不是很喜歡周兄,這究竟是為何啊?周兄人還是很不錯的,當初在戰場上幫我良多,甚至還為來救我受過傷,為夫都已經記在心中,想要對他好,也是發自內心的,你能不能不要這般排斥周兄?”


    香荷伸手捏了捏張朝的臉蛋,眸光淡淡地盯著他一臉討好的樣子,忍不住低聲說:“也就是你傻,所以才不知道我為何不喜歡他。”


    其實,她對周仕也不是排斥。


    就算單純的不喜歡。


    因為沒有人能喜歡一個惦記著自己所有物之人。


    這些年,她也聽到一些關於周仕的風聲。


    她不傻,甚至可以說是敏銳。


    她為什麽排斥周仕,周仕心知肚明,周仕為何跟張朝關係極好,卻沒來過幾次府上,她也是心知肚明,也就隻有張朝這個傻子,什麽都不知道,又什麽都要操心。


    香荷淡聲道:“我從未排斥過他,隻是我們確實都不喜歡對方,便不想見麵罷了。你跟他是好兄弟,也要保持距離,你的至親之人,隻有娘親、我和我們的孩子,你明白嗎?”


    “這個我自然是明白的。”


    張朝認真地點頭,笑嗬嗬地說:“你和孩子還有娘親是為夫的至親之人,周兄乃是兄弟,是不一樣的,若是他有任何難處,為夫願意傾盡全力去幫助他,但若是你和孩子還有娘親,為夫願意豁出去性命!”


    他對周仕乃是兄弟之情,為兄弟傾盡所有,兩肋插刀他義不容辭。


    但若是傷及性命,那就算了。


    畢竟,他現在不是獨身一人,他有娘,有媳婦兒,有孩子。


    這一大家子,還要靠他生活,他也舍不得讓自己至親至愛之人有半點難過。


    但若是為了自己的孩子,媳婦兒和娘親,他會毫不猶豫地豁出去性命,因為這是他的摯愛,他舍不得讓摯愛之人受到半點傷害。


    香荷自然是很相信張朝的。


    畢竟張朝這個人就是一個直腸子,她一眼就能將他徹底看穿。


    何況,張朝這些年,一直都對她幾年如一日的好,對孩子和娘也是盡量做好自己該做的一切。


    唯一讓她不高興之處,便是跟周仕交情太深,對周仕太過於在乎。


    不過,也好在周仕有分寸,沒有給張朝帶來任何不好的影響。


    這次,周仕要成婚了,也是好事一樁。


    “我相信你,時辰不早了,歇息吧!”


    香荷望著一臉討好自己的張朝,忍不住輕歎了一聲,拉著他躺下了,隨後低聲道:“你跟周仕是好兄弟,娘親也很喜歡他,這些年給他注意到不少好姑娘,這迴但願娘能給他尋到一個讓他稱心如意的好姑娘。”


    “這是自然。”


    張朝笑著說:“娘親給周兄注意的姑娘都是好的,雖然年紀都小一些,但是周兄是個體貼人,以後成婚了,也不會虧待人家姑娘。反正,你就等著喝喜酒吧!”


    香荷望著喜滋滋的張朝,慢悠悠地歎了一口氣,將腦袋靠在了他的胸膛,低聲說:“夫君,但願你今日所做的一切都是對的。”


    “當然是對的,現在是周兄還沒體驗到有媳婦兒的美好,等他成婚之後,體會到了,一定會感激為夫的。”


    張朝眉開眼笑地說:“到時候,他一定會後悔晚成婚這麽多年。”


    香荷嘴角抽了抽,一句話都不想說了。


    因為她不想打擊自己這個傻夫君。


    三日後,周仕來到府上。


    張母笑嗬嗬地將他迎進前廳,人然後讓下人們趕緊給他泡茶,將糕點放到他的麵前,笑嗬嗬地說:“阿仕,盼了這麽多年,總算是盼到你鬆口了,你過來瞧瞧這些畫冊,可都是我費了好多功夫張羅來的,你看看你瞧中哪一個,我便尋人去替你提親。”


    張母將一本畫冊遞給了周仕,眉開眼笑的,像是要給自己兒子娶媳婦兒一般,開心得不得了。


    張朝笑著打趣道:“當初我娘給我張羅的時候都沒這般上心,周兄,若非我是從小跟著我娘長大的,我都要以為你是我娘生的了。”:筆瞇樓


    “你胡說八道些什麽?為娘倒是想要有一個像阿仕這般好的兒子,奈何沒有這個福氣。”


    張母瞪了張朝一眼,扭頭望向了周仕,笑嗬嗬地說:“阿仕,這冊子上的姑娘都是好姑娘,你隨便挑,挑中哪一個都可以,我已經讓人去算過了,下個月初三就是個好日子,若是你不覺得倉促,下個月初三就可以將喜事給辦了。”


    周仕的眼眸閃了閃,點頭應道:“好,多謝伯母為我操勞。”


    “你跟伯母還客氣些什麽?”


    張母笑著說:“你救過阿朝的命,在我心中早就將你當做第二個兒子了,你不要跟我客氣。”


    “好。”


    周仕點點頭,隨後道:“張兄也救過我,當年在戰場上,作為戰友,我們互相救助乃是正常的,伯母不必記著。”


    “你們之間感情深厚,不僅是互相救過對方,最重要的是心中都想要對方好的。”


    張母笑著說:“我是打從心底裏喜歡你這個孩子,你不要覺得有什麽不妥。”


    “好。”


    周仕能感覺得到張家人對他的善意。


    “幹爹,我也喜歡你。”


    張朝的大兒子剛迴到府上,便甩開奶娘的手,小跑著衝到了周仕的懷中,一臉委屈地說:“幹爹都有很久沒有來瞧瞧我這個幹兒子了,我都要以為幹爹不喜歡我這個幹兒子了。”


    “怎麽會,幹爹很喜歡你的。”


    周仕輕輕地摸了摸自己幹兒子的小腦袋,眼底一片柔和。


    張朝的這個兒子,跟他長相極為相似,卻又有些地方是隨了香荷。


    看起來臉上輪廓會更為柔和一些,偏於精致。


    是很好看的長相。


    “過來!別總是粘著你幹爹。”


    一直不曾開口的香荷凝眉,朝自己的兒子招手:“雖然你年紀還小,但不能沒有規矩,趕緊過來坐好。”


    “娘,兒子很久沒瞧見幹爹了,想跟幹爹待一塊兒!”


    “過來!”


    香荷眉頭一皺,兒子立馬就不敢多話了,趕緊從周仕的懷中爬出來,挪著步子走到了自家娘親的身邊,規規矩矩地坐下。


    在這個家中,他唯一還有些畏懼之人便是他的娘親了。


    因為祖母對他很好,寵著他,爹爹對他也很好,就算是教導他習武也會帶著他玩,隻有娘親對他是真的嚴格,素來是說一不二的,讓他做什麽就必須做什麽,且一定要做好。


    若是不認真嚴肅地對待,小棍子就會抽到身上去。


    疼得不行。


    他向祖母和爹爹告狀,祖母和爹爹也沒有辦法管教娘親,而他還會再被打一次。


    現在他學乖了。


    隻要是娘親說的話,就要聽。


    隻要是娘親生氣了,他就不能反抗。


    張母和張朝為了避免周仕尷尬,便笑眯眯地轉移了話題。


    周仕選中了一個名叫李娟兒的姑娘,父親乃是一個六品小官,還算是本分的,她本人也十分有出息,琴棋書畫都是較為優秀的,不然張母也不會將她錄入到冊子中來。


    張母笑嗬嗬地說:“阿仕,既然你已經選中了李姑娘,那我明日便讓人去提親了。”


    “好,謝謝伯母。”


    周仕點頭應道:“我會迴去準備聘禮。”


    “好。”


    這件事就這般定下了,十分順利。


    夜幕降臨時,張母和張朝都留周仕用膳,周仕推脫不過便也就吃了。


    用膳結束,天黑了,他告辭離去。


    香荷望著周仕離去的背影,眸色微沉。


    周仕提親十分順利,畢竟他是皇上身邊的大紅人,又是朝中的三品大員,且這些年潔身自好,府中也沒什麽亂七八糟的姨娘。


    所以,李娟兒的家人幾乎是媒婆一開口便應下了婚事。


    且將婚事定在了下月初三。


    雖然是倉促了一些,但雙方喜聞樂見。


    周仕大婚的這一日,許多百姓都來湊熱鬧,都想要看一看這位傳聞中有斷袖之癖但長相俊俏的儒雅將軍娶妻究竟是個什麽光景。


    結果一看,瞧見周仕騎在大馬上,麵色淡然卻掩蓋不了一身矜貴的樣子,一個個看得心潮澎湃,甚至有些暗暗後悔,當初怎麽就沒有大膽一些,將自己的女兒嫁給周仕呢!


    婚禮進行的十分順利。


    張朝主動陪人喝酒,替周仕擋了不少,周仕卻不願意讓張朝替他擋酒,喝得醉醺醺的,張朝念及當初他喝醉也是周仕將他帶迴洞房的,今日便自告奮勇半抱著周仕讓人帶路往洞房而去。


    周仕比張朝矮一些,身材也沒有張朝這般魁梧。


    張朝力氣大,抱著他輕輕鬆鬆,周仕迷迷糊糊間抬起腦袋便瞧見自己被張朝抱在懷中,他眼眸微閃,低聲呢喃:“阿朝?”


    張朝腳步一頓,眨眨眼,懷疑自己聽錯了,詫異道:“周兄,你叫我什麽?”


    阿朝這個親昵的稱唿,也就知道他娘和媳婦兒偶爾叫過,旁人要麽叫他張兄,要麽叫他張將軍,他跟周仕相交多年,他一直都叫周仕周兄,亦或是還沒結拜前叫他周將軍。


    周仕叫他也是如此。


    怎麽,現在突然叫阿朝了?


    這讓他納悶之餘,又覺得怪異。


    “阿朝。”


    周仕又叫了一聲,因為喝醉而發紅的臉上升騰著熱氣,他的眼眶也泛著紅,低聲說:“你要帶我去哪?”


    “你喝醉了,不能再喝下去了,一會兒還要給新娘子掀紅蓋頭呢!”


    張朝說:“我現在先送你去新房內,好生歇一會兒醒醒酒之後就該掀紅蓋頭,跟新娘子和合衾酒了。”


    張朝是過來人,笑著說:“你若是再喝下去,指不定都要誤吉時了。前廳的那群沒安好心的,兄弟一會兒替你將他們全都喝趴下,一定不讓他們來打攪你和新娘子入洞房。”


    自家兄弟年近三十,現在好不容易有了個女人,他絕對不允許任何人耽誤自家兄弟入洞房。


    周仕喝醉了,伸手抓住張朝的胳膊,努力地想要站直,腿卻不聽使喚。、


    他是一個很小心之人,這麽多年來,還是頭一迴放任自己喝醉,他抬眸盯著張朝看了半晌,最後抿了抿唇,腦袋暈乎乎地說:“阿朝,你說你想要我娶妻,我娶了。”


    張朝見周仕站不穩,便手臂上一用力將人給撈起來了,聽見周仕醉醺醺的話之後,無奈道:“我不是想要你娶妻,我是想要你不要那麽孤單,好好過日子。你不是挺喜歡我家那個臭小子的嗎?瞧起來你也是喜歡孩子的,何不如自己生一個?”


    “嗯,你說得對,自己生。”


    周仕眼眶紅紅地說:“我不會孤單的,我會好好過日子,我已經娶妻了,以後自己生孩子。”


    張朝從未見過周仕這般脆弱的模樣,他明明一直順著自己的話說,聽起來卻怎麽有一種傷心的滋味在裏麵?


    張朝有些納悶地撓撓腦袋,低聲道:“周兄,成婚是好事,我怎麽感覺你不怎麽高興?”


    周仕盯著張朝看了半晌,搖頭道:“沒事,我高興的,成婚是好事。”


    他就算喝醉了,也保持著一些清醒,他低聲說:“將我送到,你就先離開,替我招待賓客。”


    “你放心,這些都包在兄弟我的身上,絕對將他們喝得服服帖帖的。”


    張朝拍著胸脯打包票。


    將人送到門口,張朝便將周仕交給周府的丫鬟了,他瞧著丫鬟將周仕扶進屋內後,再三叮囑道:“我周兄喝多了,你們去給他弄點醒酒湯喝下,記得吉時到了就將他叫醒,切忌誤了吉時,耽誤了我周兄入洞房。”


    小丫鬟聞言,臉蛋紅透,趕緊點頭道:“是,奴婢知道了。”


    張朝確定已經將周仕給安排妥當了,這才轉身離開。


    張朝一走,剛剛還昏昏沉沉的周仕便睜開了眼睛,推開了攙扶著他的丫鬟,揉著額頭道:“去給我端些醒酒湯來。”


    他確實已經喝醉了,但是他武功高強,在離開張朝的那會兒,他便運功消耗了一些酒氣,現在屬於半醉狀態。


    他不想清醒得太快,喝下醒酒湯會慢一些。


    丫鬟聞言,急忙跑出去端醒酒湯去了。


    周仕抬眸,見屋內還杵著很多人,便擺手道:“你們都出去,需要伺候會喚你們。”


    “是,將軍。”


    丫鬟們行禮後退下,便連媒婆都被周仕趕出房門外了。


    屋內瞬間變得十分安靜,隻有坐在凳子上的周仕和坐在床榻邊上,穿著大紅喜服和蓋著紅蓋頭的新娘子。


    這一刻,周仕的內心是十分複雜的。


    他不後悔自己做出的這個決定。


    既然娶了李娟兒,他便會待李娟兒好。


    李娟兒會是他這輩子唯一的妻子,也會是他孩子唯一的母親。


    隻是……


    也隻是僅此而已。


    周仕成婚之事徹底打破了他不行亦或是斷袖的傳言。


    張朝喝得醉醺醺地迴到家,香荷直接將人丟到偏殿去,讓一個小廝伺候,便自己帶著二女兒舒舒服服地睡去了。


    張朝第二天醒來腰酸背痛的,腦袋也疼得不行,他掃了一眼周圍,便知道自己這是在偏殿,他轉眸望向伺候自己的小廝,詢問道:“現在是什麽時辰了?”


    剛一開口,喉嚨便是一痛,聲音也沙啞得不成樣子。


    他這是昨晚喝多了,完全不知道自己昨日究竟經曆了些什麽。


    渾身都酸痛,他擼起袖子一看,還有青紫的痕跡,仔細看來似乎像是腳印一般。


    奶奶的,昨日那些黑心肝的,一定趁著他醉酒揍他了。


    可別讓他知道是誰,否則他一定要十倍揍迴來。


    “將軍,現在已經是辰時末了。”


    小廝小聲道:“夫人說您若是醒來了,就趕緊去沐浴,換身衣裳再去主屋。”


    張朝聞言,歎氣道:“好,我知道了。”


    好在今日他休沐,不然的話,早朝都得錯過了。


    轟轟轟——!!


    接連幾團像素火焰爆發,將幾隻“神秘”的身形徹底淹沒,在火光中分解為漫天的像素,消散無蹤。


    林七夜用精神力將這一幕盡收眼底,對於衛冬的戒備放鬆了些許,他的精神力掃過前方,確認了幾隻從牆體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後,迅速的選擇最優的突破路徑,繞開了它們的圍剿。


    “你真的不知道別的什麽線索了?”林七夜皺眉看向衛冬,“這些東西的數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們遲早會被耗死在這裏。”


    “這我真不知道……”衛冬苦笑著說道,“我隻知道這神社就是一處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過我一開始以為這些隻是單純的石像而已,真的沒想到它們居然還能複蘇。”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衛冬在進行日本“人圈”毀滅計劃之前,專門有研究過這方麵的內容,所以能認出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訓營可沒有學的這麽細致,自然也就不會注意到這些細節。


    但當他聽到這句話的時候,腦中靈光一閃,像是想到了什麽。


    “你知道絡新婦嗎?”林七夜問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傳說中的一種。”


    林七夜的雙眸頓時亮了起來。


    “你想到了什麽?”雨宮晴輝疑惑問道。


    “那句預言,‘絡新婦的石像底端,藏著離開死境的鑰匙’。”林七夜認真的說道,“這個地方沒有出口,後方還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殺,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這裏又有諸多石像複蘇……


    ‘絡新婦’,‘石像’,‘死境’三個要素都齊了,如果那句預言是指向這個情況的話,離開這裏的方法或許就藏在絡新婦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這個預言的結果是正確的。”雨宮晴輝提醒道。


    “我們沒有別的選擇。”


    雨宮晴輝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後,他點了點頭,“那就賭一把。”


    “把絡新婦的樣貌特征告訴我,我試著找一下它。”林七夜一邊飛奔,一邊閉上了雙眼。


    在雨宮晴輝和衛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絡新婦石像的位置,那是一個半身蜘蛛,半身妖嬈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從牆壁中破出,身上到處都是密集的蛛網,一雙血紅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環顧著四周。


    隻是,她的位置與林七夜等人的逃離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說林七夜想去到那裏,就必須迴頭殺穿那十幾隻正在窮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當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閃爍】過去,但雨宮晴輝和衛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氣,“我們必須要闖過去。”


    雨宮晴輝將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閃過鄭重之色,雖然他無法使用禍津刀,但自身的刀術功底還在,不至於毫無戰鬥之力。


    而衛冬則從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彈夾,塞進了手槍之中,同時左手握著一枚像素風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險,將銀環吐出,說道:


    “你開路,我們掩護你。”


    林七夜點了點頭,“好。”


    話音落下,三人同時停下腳步,迴頭麵對那十數隻咆哮衝來的日本妖魔,雙腳猛踏地麵,身形如箭般衝刺而出!


    林七夜將右手的直刀甩出,斬向為首的那隻妖魔,同時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龐大的召喚法陣再度張開。


    一抹白光閃過之後,一隻滿身繃帶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頭。


    “木木,幹活了。”


    “嘿咻——!!”


    哢嚓嚓!!


    木木背後的繃帶飛快的鬆開,一枚枚鋥亮的掛載式導彈懸在它的身後,刺目的火光自導彈的尾端噴湧而出,唿嘯著飛向身後廊道中蜂擁而來的十數隻妖魔。


    “臥槽!”


    衛冬看到這一幕,瞪大了眼睛,脫口而出就是一句國粹,然後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轟——!!!


    三枚掛載式導彈在狹窄的空間內同時爆炸,巨大的衝擊力直接將周圍密密麻麻的房間撕成碎片,洶湧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間淹沒了那十幾隻妖魔的身影。


    與此同時,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躍而下,身形急速膨脹成一座巨大的鋼鐵堡壘,橫在了三人之前,將熾熱的火浪隔絕在外。


    雨宮晴輝是親眼看過林七夜動用導彈的,但眼前的這一幕對衛冬來說,屬實有些超出理解範圍了……


    抬手就發射空對地掛載導彈?這生猛程度已經堪比會長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鋼鐵堡壘如氣球般縮小,又變成了一個掛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後,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於火浪之間。


    幾道寒芒自火海中閃爍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經拉滿,但依然有幾隻妖魔自爆炸中存活,這些妖魔的故事傳播越是廣泛,力量便越強,此刻能夠從火光中衝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輕鬆秒掉的那些雜魚。


    一個手中提著青燈的幻影迎麵撞上林七夜,燈盞間的青光大作,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彌漫出無盡的死氣,像是擁有生命般,瘋狂的鑽向林七夜的七竅。


    林七夜眉頭一皺,正欲有所動作,一聲槍鳴便從他的身邊響起。


    一枚像素子彈精準的擊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燈,將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開來,環繞在林七夜周圍的死氣也隨之消散,林七夜轉頭看了一眼,衛冬正握著手槍,對著林七夜微微一笑。


    鏘——!


    刹那間,一抹刀芒自雨宮晴輝的腰間閃出,在火浪中劃過一道圓弧,斬下了那失去了青燈的幻影頭顱。


    緊接著,又是幾隻妖魔從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閃出,咆哮著衝向跑在最前麵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語,他伸出手,在空氣中一按,九道絢麗的魔法陣光輝在他的身前閃爍,一道道穿著深青色護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陣中閃出,向著那些妖魔攔截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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