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大興氣得差點把酒桌掀了,心說這頓飯沒法吃了,怎麽亂七八糟的事全趕到這會兒了


    王武卻是聽著外麵的聲音耳熟,略一迴想,已經知道外麵是誰來了。


    聽外麵的聲音迅速接近,在座眾人都不由轉頭看著屋門,“咣”的一聲響,門被人推了開來,從外麵走進五個精壯的漢子。


    領頭的一個身材魁梧,猶如一尊鐵塔,進來後一眼便看到了洪大興,怒聲道:“姓洪的,還認識老子麽?閻王爺不收老子,就是等今天找你算賬呢。”說完乜斜了在座的其餘人一眼,卻猛然看到正對他微笑的王武,失聲叫道:“幹爹!”


    來的這人正是被王武治好了內傷的魏勇,王武在眾人的目瞪口呆中,笑著問候了魏勇的父母可好,家裏怎麽樣。魏勇恭敬作答,也給王武問了好,還不忘向幹媽和姑姑問好。


    一番問候之後,王武才問魏勇:“大勇,你這次出來你父母知道麽?怎麽到這裏來了?”


    魏勇憨憨地一笑:“我說要進城來,他們應該知道為什麽吧。我今晚來這裏,卻是要算一筆舊賬。幹爹還記得我被人打傷麽?那人一定就是這個姓洪的手下。”


    王武點點頭道:“不錯,打傷你的人就是這位於師傅。”說完一指於德海。


    於德海心裏又是一陣苦笑,心說這個王武也太損了吧,怎麽不管什麽人都往我身上劃拉,萬一真弄出點擦槍走火的事,爛攤子誰來收拾啊。


    魏勇上下打量一番於德海,有點疑惑這個怎麽看都像是個廚子的人怎麽和幹爹坐在一起。最後還是對於德海抱拳拱手道:“上次承讓了。”


    於德海忙道:“不知者不罪,上次多有冒犯,還望魏老板海涵。”


    魏勇卻一臉認真地道:“我從沒記恨過你,而且我幹爹也告訴我,你那次是手下留情,所以我這次迴來,有一個目的,就是找到你,向你當麵道謝,並希望能和於大哥成為朋友。”


    於德海心想,你那邊一口一個幹爹,到我這兒就成了於大哥,我這輩分落得也太快了吧。嘴裏卻謙虛道:“在下隻是區區一個廚子,能認識賢父子,是我三生有幸。”


    魏勇卻不懂客氣,哈哈笑道:“相見即是朋友,咱們也算是不打不相識了。”


    一旁的洪大興已看出了今晚的風向,忙不失時機地道:“說得不錯,正所謂不打不相識。今晚大家能聚在這裏,也是緣分,魏老板也請入席,咱們正好共商大事。”


    魏勇臉色猛地冷了下來,睥睨地看著洪大興道:“道不同不相為謀。姓洪的,我告訴你,我魏勇就是和你耗上了,我倒要看看咱們兩個誰先趴下。”說完轉身對王武道:“幹爹,不好意思打擾你吃飯,改天我到天湖市給幹爹幹媽問安。”王武笑著點點頭。


    魏勇又對於德海道:“於大哥,對不住,改天我請你喝酒,咱哥倆兒可要喝個痛快。”於德海也隻好笑著點點頭。


    魏勇這才又瞪著洪大興道:“姓洪的,看在幹爹和於大哥的麵上,今晚就到此結束。記住,咱們沒完。”說完便轉身帶人徑自離開。


    事情到了這步境地,這頓飯是無論如何也沒法再繼續下去了,洪大興隻得硬著頭皮說了些場麵話,並邀請楚雲芳另找時間再談,楚雲芳隻是含糊其辭地敷衍了一下。


    這頓隻上了一道菜的飯局就這麽結束了,但在場的人誰都沒有意識到,就在這頓索然無味的酒宴結束後不久,在場每個人的命運都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眾人坐車迴酒店,在車上王武忽然笑道:“沒想到和楚小姐來赴宴,竟然是個鴻門宴,唉,我好可憐啊,從頭到尾連筷子都沒有動一下,這頓飯就吃完了。(..tw)”


    楚雲芳似乎在想什麽心事,聞言看了王武一眼,一副欲言又止的神情。王武笑道:“我這人愛發牢騷,可不是在埋怨楚小姐,希望楚小姐不要介意。”


    楚雲芳有些慌亂地搖搖頭,沉吟片刻,像是下了決心似的,微低著頭道:“武哥,你以後叫我小芳或者雲芳吧,我們家裏人都這樣叫我的。”


    王武笑著答應了,盈盈和小鈺像是想起什麽,也忍不住彼此對視一眼,促狹地笑了一下,卻正看到楚雲芳在偷眼看她們,嚇得兩人忙低下頭,不敢再笑。誰知楚雲芳竟然沒有生氣,還慌亂地也紅著臉低下頭去。


    一時車裏一片安靜。


    一直到快迴到酒店的時候,楚雲芳神色才平靜下來,笑著對王武道:“今晚原是要請武哥吃飯的,沒有吃成飯怎麽能迴去呢?我做東,現在咱們真正去吃一次晚飯,怎麽樣?”


    王武笑道:“好啊,希望這次不要再出什麽狀況。”


    楚雲芳一臉嬌嗔地道:“還說呢,我現在才想起來,剛才的事可全都是武哥引起的,說起來,其實是那個洪大興赴了一次鴻門宴才對。”說完自己也忍俊不住地笑起來。


    等他們吃完飯再迴到酒店的時候,已經幾乎是半夜了。


    剛進入大堂,卻見到了一個剛剛認識的熟人。


    王武離著老遠便笑道:“哎呦,這不是於師傅嘛。一穿上西服,差點認不出來了。”不知是故意還是口齒不清,王武說的西服,怎麽聽都像是衣服,而且他的音量還頗高。


    一句很有些歧義的話把大堂裏的所有人都驚醒了,無不驚訝側目地看著這邊。在旁人神情古怪的目光中,跟在王武身後的眾人則是一臉尷尬,都不自覺地朝遠離王武的方向挪開兩三步。尤其是楚雲芳,臉上的表情就差舉一個牌子,在上麵寫上“我不認識此人”了。


    換下了廚師裝束,一身白領打扮的於德海走到近前,苦笑道:“武爺,您就別拿我開涮了。可以請武爺借一步說話麽?”


    王武點點頭,朝旁邊的酒店內部咖啡廳做了個請的手勢。楚雲芳忙也跟在王武的旁邊,見於德海並不介意,盈盈和小鈺也跟了上去,小林想了想,也遠遠地跟在了後麵。


    六個人先後來到咖啡廳,楚雲芳一落座就叫過侍者給眾人點咖啡。


    王武看著於德海搶先道:“你要走了麽?”


    於德海神情微一頓,還是點了點頭,王武笑著問道:“不是因為我喊破了你的身份吧。”


    於德海神情有些落寞,想了想道:“隻能算是一個借口吧。我已經在這裏呆的時間太長了。”


    “想過要到什麽地方去麽?”


    “武爺聽說過《春秋簡》麽?如果機緣得當,我想進去瞧瞧。”於德海神色謹慎地看了看王武。


    王武眉頭一揚,問道:“沒聽說過。是在昆侖那邊麽?”


    於德海搖搖頭:“我也隻是聽說有這麽個地方,是不願去昆侖的修行人去的地方。現在一是我並不知門徑,二來我還有些心願未了,所以才來找武爺。”


    王武笑道:“你的刀很快,但卻有一樣東西沒法砍斷。”於德海歎了口氣,神情又落寞下來。王武接著道:“其實你不是放心不下,而是想獨自一人承當而已。”


    於德海臉上顯出驚奇的神色,但很快也笑了起來:“武爺,武爺,我差點又被你詐出來了,你一定是看到那首《西江月》了。”


    王武聳聳肩,無辜地道:“我可並沒有要你說什麽啊。”


    於德海微歎了口氣道:“家事不足為外人道,其實都不過是些小事。今天得見武爺,令在下茅塞頓開,這才興起遠足的意願。隻有一事還真有些放心不下,我學藝時,共是師兄弟二人,我忝為師兄,卻很少照顧師弟。現在出師日久,隻得到消息我師弟在北方,卻從未有機會一見。所以拜托武爺,他日得遇我這個師弟,可告知我的下落,同時也勸他能放下當年的芥蒂。”


    王武想了想點頭道:“我記下了,但不知怎麽和你的師弟相認呢?”


    “以武爺的修為,隻要見到我這個師弟,,一定能認出來。”於德海想了想才又道:“我們師兄弟出師前各有一個外號,他的外號叫做‘滿漢全齊’。武爺隻要一說,他自會相信。”


    王武笑道:“那於師傅的外號叫什麽?”


    於德海頗有些不好意思地道:“都是些年少輕狂的臆想,當不得真。”卻看王武和眾人都在好奇地盯著他,不由幹咳一聲:“我,我叫‘滿漢全習’,是學習的習。”


    除了小林外,其餘幾個都輕笑出聲來。


    王武舉起咖啡杯道:“勸君更盡一杯酒,西出陽關無故人。我就以此當酒,敬於師傅一杯,祝於師傅從此海闊天空,前途一路順風。”


    於德海也忙端起杯子,與王武輕碰了一下,兩人一飲而盡。


    王武一臉苦相地放下杯子,吧嗒著嘴道:“這是什麽東西,怎麽又苦又酸的?”


    楚雲芳學著王武漫不經心地神情道:“哦,這是我專門為武哥點的黑咖啡,可能忘了放糖了。”


    於德海嗬嗬笑道:“武爺灑脫不羈,真神仙中人也。在下贅言不敘,這就告辭了。”


    說完話,向著眾人抱拳為禮,又衝王武微一點頭,飄然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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