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正說著話,王武已經把飯菜一一端了上來


    先是一大盆蛋炒飯,王武指著散落著蔥花、火腿腸丁的蛋炒飯,介紹道:“這叫依紅偎翠,金玉滿堂。”又端上一盤醋溜綠豆芽,王武介紹:“這叫滿床笏,因為裏麵有料酒,也可以叫醉打金枝。”又端上一盤紅辣椒圈炒肉片,介紹:“這叫狀元及第。”又端上一盤西紅柿炒雞蛋,介紹:“這叫漫山紅遍。”把個張小娜逗得咯咯亂笑。


    最後端上一盤醋溜土豆絲,王武卻不再介紹,張小娜指著粗細不一的土豆絲疑惑道:“這個呢?”王武用手指摩挲著下巴,一本正經地道:“這道菜的切法專門有一種刀功叫做力劈華山,這盤菜也有一個獨特的名字叫做獨挑大梁。”


    張小娜不明白他在說什麽,轉頭去看蘇雨晴。蘇雨晴紅著臉“啐”了王武一下,對張小娜道:“不要聽他胡說,這盤土豆絲是,是,是我切的。”張小娜這才想起,剛才在廚房的時候,的確是自己洗了土豆後,交給了蘇雨晴,忍不住嘿嘿幹笑起來。


    正在這時,蘇雨晴忽然指著電視對王武道:“武哥,快看,那不是那個……”猛然想起張小娜還在旁邊,忙住口不再說下去。


    王武和張小娜都看向電視,上麵是地方衛視的一個選秀活動,已經到了總決賽。


    現在是泳裝階段,屏幕上一個個年輕女孩正在舒展腰肢,走到展台前端,擺上幾個姿勢,轉身走了下去。


    王武一眼認出,其中一個女孩正是陪了自己一個晚上的於詩雅。現在的於詩雅,臉上已褪去了那份純真,而是帶著滿臉的自信,以及掩藏在眼神深處的,那一抹與年齡不相符的深沉。


    張小娜不明白怎麽迴事,轉頭問蘇雨晴,蘇雨晴笑道:“剛才電視的那個女孩,很像武哥以前認識的一個人。[..tw超多好看小說]”說著向王武眨眨眼,王武隻是隨意笑了一下。


    張小娜覺得自己對這對奇怪的老夫少妻,真是越來越好奇了。


    張小娜從此成了王武家的常客,她對電腦很感興趣,家裏又沒有,每次來王武家大多時間都是坐在電腦跟前。王武偶爾會指點她一下,基本都是隨她自己玩。


    這幾天花店的老板雲晴忽然迴來了,說是要蘇雨晴幫她看店很辛苦,給了蘇雨晴幾天假。於是蘇雨晴把鑰匙扔給張小娜,自己則每天拉著王武去逛街。


    張小娜的父母迴來後,對王武兩人再三感謝,還把老家的土特產硬塞給蘇雨晴不少。當晚,張小娜的父母還在家裏擺酒菜請王武兩人過去,再次表示感謝。


    當時正好在家的張小娜才知道,這個看上去不過三十出頭的男子,竟然比自己的父親還大上好幾歲,於是叫王武王伯伯,卻仍是習慣叫蘇雨晴蘇姐。


    一來二去兩家的關係越來越近,尤其是張小娜的父親張大彪,喝過幾次酒後,對王武頗為信服。張小娜周末迴家在王武家的時間比在自己家的時間還長,她的父母都很忙,也就放心把女兒交給了王武夫婦。


    這天是周末,張小娜在王武家玩到吃過晚飯才迴去。


    蘇雨晴對王武笑道:“我看你對這個張小娜很好啊,要不要把她騙到手,這樣我去上班的時候,你就不會寂寞了。”


    王武知道她在開玩笑,翻了個白眼道:“這還用騙?不過你說的這個事情倒是值得考慮。”


    兩人正在說笑,忽聽到對麵屋裏似乎有爭吵聲,接著聽到張小娜在敲門。


    打開門,張小娜哭著說他父母不知怎麽忽然吵起架來,還喊著要離婚呢。


    王武兩人忙過去勸架,王武使個眼色,讓蘇雨晴拉著張小娜和她母親,進到裏屋去了。.tw[]自己和張大彪坐在客廳裏,王武笑道:“你們兩口子這是又演哪一出呢?是三岔口啊,還是對花槍啊?”


    看到王武過來,張大彪頓時不自在起來。


    從兩人見麵第一天起,四十多年歲月的生活曆練,就讓張大彪對這個叫王武的人,打心底裏有一絲卑怯的感覺。雖然他自己也不明白為什麽,但是他的直覺告訴他,這個王武絕不是自己這個層次的人。


    張大彪搓著手嘿嘿幹笑道:“還不是她的娘家侄子準備結婚蓋房子,打電話過來說要借錢,王哥你也知道咱們家這底子,多了又幫不上。她說要寄三千過去,我說先寄兩千就行。這一來二去的,嘿嘿,我就沒管好我這脾氣,嘿嘿,沒管好脾氣。”


    王武點點頭,想了想道:“孩子結婚也是大事,這樣吧,我借給你兩千塊,你湊出四千塊給老家寄過去吧。”張大彪連忙推辭,後來看王武是誠心誠意的,這才連連道謝。


    張大彪立刻轉身去拿來一瓶酒,大聲對裏屋喊道:“娜娜她媽,快出來做兩個菜,謝謝王哥。”


    張小娜她媽原不想理他,但聽到要謝王武,心下奇怪,也就半推半就地被張小娜拉了出來。


    在廚房裏,張大彪得空告訴老婆王武願意借錢的事,她這才高興起來,忙炒了幾個雞蛋,炸了盤花生米端出來。五個人就坐在客廳裏閑聊。


    張大彪心裏高興,酒也喝得快,一會兒功夫舌頭就有些大了,這嘴上也就少了把門的了。


    他眯著微紅的雙眼,哈著酒氣道:“王哥啊,你兄弟我是一個粗人,一輩子就是吃虧在讀書少,沒什麽文化。所以我就是砸鍋賣鐵也要讓娜娜上大學,不讓她將來也吃沒文化的虧。可是你兄弟我也混了大半輩子了,這看人可是不會看錯的。我看得出來,王哥你是個學問人,不是一般人,你說你沒有文憑,沒有證書,可那算個毛啊。”


    娜娜她媽忙拿眼瞪他,張大彪卻毫無所覺,繼續說道:“就憑王哥你平時教娜娜的那些東西,別說是我,就是娜娜都說聽都沒聽過,王哥你不是一般人啊。王哥你比兄弟我懂得多,你說這世道咋就這麽不公道呢?這世界不公道啊。連王哥你這樣的人都找不到工作,你放心,你的工作我包了,找不到好的,有口飯吃還不容易?”


    王武隻是微笑著並不說話,張大彪老婆終於忍不住了,嗬斥道:“你又裝能了不是?王大哥那樣有本事的人還用得著你操心找工作?”


    張大彪聽了忙去看王武的臉色,嘿嘿幹笑道:“哎呦,對不住,王哥你看看我,喝點兒酒滿嘴跑火車,王哥你別介意。不過話說迴來,這找工作的事還真不是我沒一點兒譜瞎說的,成不成迴頭一定給王哥準信。”


    王武笑著點頭道謝。卻不願在這上麵多說,就對張大彪道:“工作的事看機會吧。不過我倒是真有件事想和你商量。”


    張大彪忙拍胸脯答應,隻差沒起誓賭咒上刀山下油鍋了,根本沒看到老婆在一旁拚命使眼色。


    王武道:“我看娜娜這孩子聰明伶俐,挺合我的脾氣,這些日子以來,我一直在想這件事,就是不知該怎麽說出口。”


    蘇雨晴立刻一臉緊張地看著王武,張大彪卻沒口子地道:“王哥你隻管說,隻管說。”王武接著道:“今天也是喝點酒,我就冒昧說出來,我想認了娜娜做我的幹女兒,不知道你們覺得怎麽樣?”


    其餘幾人聽了都是一愣,蘇雨晴隨後卻是長長出了一口氣。


    張大彪呆了片刻,連聲叫道:“好,好,好好好。哎呀,這是求之不得啊。我們兩口子見識少,能教娜娜什麽呀?有王哥願意教育這孩子,這是她的福分啊。”張大彪老婆臉色也緩和下來,似乎也沒什麽意見。


    張大彪立刻要張小娜給王武兩人端酒磕頭,認幹爸幹媽。張小娜到現在還懵懵懂懂,沒反應過來,在張大彪連聲催促下,猶豫著端起酒,要給王武磕頭。


    王武笑起來道:“行了行了,都什麽年代還磕頭。這酒我喝了。”說著接過張小娜手裏的酒,張小娜連端三杯,王武酒到杯幹。張小娜這才怯生生喊了聲:“幹爹。”王武笑著應了。


    張小娜又給蘇雨晴端酒,想著平時都叫蘇姐,這幹媽卻有點叫不出口。一抬眼,見蘇雨晴好像比自己還緊張,不由惡作劇心理上來,先甜甜叫了聲“幹媽”,這才把酒端到蘇雨晴麵前。


    蘇雨晴應也不是,接也不是,臉臊得通紅,最後還是在眾人催促下,接過三杯酒,各抿了一下。端完酒,張小娜就笑嘻嘻地摟著蘇雨晴的胳膊坐到了一起。


    王武對張大彪道:“沒想到今晚你們兩口子唱一出對花槍,現在卻成了觀音賜女了。嗬嗬,可惜沒給丫頭準備紅包,我看這樣吧,那兩千塊錢就算是見麵禮了。記住啊,那錢就算是娜娜借給你們的,以後有錢了可要還給娜娜啊。”


    張大彪夫婦知道王武在開玩笑,但聽這意思那兩千塊錢是不用再還了,不由更是高興起來。


    酒直喝到後半夜才散,迴家後,蘇雨晴趁著微微酒意,取笑王武隻花兩千塊錢就買了個幹女兒迴來,又不解地問王武:“為什麽隻借給他們兩千塊錢啊?”


    王武笑道:“人其實是很容易滿足的動物,但也大的動物,如果他們給老家寄的錢多了,家裏人一定會以為他們的錢掙得容易,那樣他們今後就該難過了。”


    從沒有持家理財的蘇雨晴似懂非懂地點點頭,反正兩人的錢都是由王武拿著,她也不操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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