嶽奕雄不定期會來探望淩子秋,給她帶些水果或補品。(..tw好看的小說)因他的關係,監獄管教人員對她自然有所優待。


    有人問她和嶽奕雄是何關係,她說是她丈夫的學生。一位女管教員笑著說這學生看來是戀上師母了。


    淩子秋聞言一驚。


    過了段時間,嶽奕雄又來看望她。她欲言又止,想要說你不要再來看我了。可她最終沒有說出來。


    她心裏是樂意見到他的。也許是因為他們第一次見麵時,她就把他誤認為是沐博文。此後看到他總讓她感到一絲欣喜,仿佛他的身上沾染有幾縷沐博文的氣息。


    功德林原是個寺廟,清朝末年,被改建成為一座監獄,是一個占地近百畝,有丈餘高圍牆的大院。


    北京功德林的戰犯管理處,並非一般犯人所能待的,可以說沒達到一定級別的犯人壓根兒進不來,稱得上是將軍林立、司令遍地。


    沐博文在這裏不僅遇到了他在軍統的一些老同事,還遇到了許多他父親的老朋友、老同學和老同事、老長官、老部下。沐博文的父親很幸運,48年已奉命班師台灣。


    這些人形色各異:有見風使舵恭順謙和如沈俊傑的;有軟硬不吃抗拒改造如沐博文的;也有態度含糊隨波逐流,過一天是一天混日子的;還有一類是態度鮮明徹底認罪,積極主動追求進步的。


    讓沐博文欣喜的是他遇到了同盟軍十二兵團中將司令黃將軍。


    沐博文的父親曾與黃將軍共過事,對其十分推崇,曾對沐博文講過他的一些事跡:1941年到1942年間,黃將軍任54軍軍長,駐紮雲南文山縣,為了不打擾當地百姓,黃軍長沒有住民房,而是帶著愛妻和幼子住在廟裏的一個偏殿內。後來軍部到了昆明,家也是住在廟裏,昆明的上層人物看不下去,百般動員,黃家才搬到一個簡單的民房居住。黃將軍當時貴為軍長,兼任地方長官,有權有勢,所以來請他們夫婦吃飯、娛樂的人很多。黃軍長就勸戒夫人說:“國難當頭,民不聊生,國家財政困難,一滴油一滴血,我們生活應當簡樸,不要多去參加”,而他自己則是極少赴席。黃夫人是位名門閨秀,知書達理,她十分支持丈夫的決定,還不停接濟附近的貧苦婦女和兒童。


    黃將軍脾氣倔強耿直,真性情,始終不願低頭認罪。


    剛到監獄時,管理幹部宣布為方便管理,晚上睡覺不許關燈。其他人都沒說什麽,惟獨黃將軍指著鼻子大罵該規定沒人性、法西斯、虐待犯人。


    其後黃將軍就開始留上了胡子,並公開說這胡子是吃國民黨飯的時候長出來的,要留著做個紀念。並在隨身的本子上寫下了於謙的石灰吟和文天祥的正氣歌自勉。


    同沐博文一樣,黃將軍拒絕寫悔過書,說自己”無罪可悔”。唯一慚愧的是十幾萬**在自己的領導下被消滅,罪過就是因為打了敗仗。在政治學習中黃將軍更是大放”厥詞”,監獄組織學習**揭露國民黨的文件,他說這是“勝者為王,敗者為寇”,抗戰勝利的時候**也尊稱蔣是”人民領袖”,失敗了就罵是他是”獨裁者”。


    **管理幹部說抗戰結束後國民黨搶奪勝利果實,占領**根據地時,他說**是當時合法政府治下的正規軍隊,隻要在中國的領土內,去那裏都是合法的,阻撓軍隊進駐的就是叛亂。管理幹部介紹鎮反成果時,黃將軍說這是秋後算帳,這是對放下武器的**人員進行屠殺。


    當時,功德林裏既有國民黨戰犯也有日本戰犯,日本戰犯受優待,每天不用勞動。黃將軍就大罵**,說我們再有罪也沒日本人罪大,憑什麽日本人可以待著,我們就要勞動。


    1952年的一次學習,當學習組長宣讀材料,說四大家族控製中國所有的銀行,將全國的財產盤剝到自己手裏時,黃將軍嗤之以鼻,說:“要按你們這麽說,現在全國隻有一家中國人民銀行,又受到*****的領導。是不是可以說現在全國的財產都到***一家的手裏了”。聽到黃將軍如此的言論,其他被洗腦的戰犯們群情激奮,紛紛斥責他的大逆不道和所謂思想反動,讓其馬上寫出深刻的檢查。


    黃將軍沒說什麽,拿出隨身的筆記本,在上麵寫下幾個大字:龍遊淺水遭蝦戲,虎落平陽被犬欺。其它要表現自己的戰犯一見大怒,一個姓董的軍統少將當即衝上去打了黃將軍一記耳光,黃將軍也不肯示弱,揮拳打了迴去,雙方立刻滾在地下打成一團。直到管理人員趕來才被製止。


    事後,黃將軍認為肯定會受到處罰,沒想到獄方在調查後認為姓董的先動手打人不對,主要對其進行了批評,並責令其在全體人員麵前宣讀檢查。此事對黃將軍影響很大,感到**處事還算公允,此後在學習會上不再亂評論,多數時候改為一言不。


    黃將軍如此抗拒改造,注定他成為大會小會批鬥的對象。沐博文來了之後,兩人同仇敵愾並肩“戰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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