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蜀陵養傷的期間, 辛秀好像長在了熊貓身上,兩人幾乎形影不離,,蜀陵裏原本還有些害怕申屠師伯的弟子們如今都習慣了, 遇上他們偶爾還能開兩句玩笑。


    關於申屠師伯與秀兒師妹要結成道侶的消息,大家心照不宣, 偷偷討論了許多次要怎麽辦這一場典禮。


    按照秀兒師妹一貫的習慣, 那當然就是搞個大型燒烤派對, 大家一起聊天喝酒大吃一頓, 不, 吃三天三夜!


    然而突然有一天, 大家發現秀兒師妹和申屠師伯不見了, 她們不知道什麽時候悄無聲息離開了蜀陵。


    被人詢問起這事, 老二哈哈大笑:“大姐跟我們說了,她準備帶申屠師伯出去度什麽蜜月。挺好的,我也準備出去了!”


    “過兒師弟真是和秀兒師妹一樣待不住啊, 不過你又準備去哪?”


    老二舉起自己奇怪的左手臂,“我準備再去流潭看看!”


    “哦?過兒師弟還是想去找龍嗎?”


    老二:“不, 我有龍了,我現在想去找個傻弟弟。”


    師兄師姐們不明所以,但都笑著送他離開。


    等他們再去問老三, 老三搖頭:“我不知曉大姐要去哪裏, 但她肯定是去做自己想做的事了。大姐她們都有事做了, 我也該去做自己要做的事了。”


    “梅溪師妹傷才剛好又要出去嗎, 你又是要去哪?”


    老三認真道:“去終山尋雪精花,因為先前的意外,我的任務還沒完成,總要把這任務完成了才好。”


    於是過了沒多久,謝絕了兩位師兄的護送,老三也再度出門去往終山繼續自己的任務了,不過這次她還帶上了自己養的雪豹。長大的雪豹可以讓她乘在背上,算是多了個一同上路的小夥伴。


    看著師弟師妹們一個個來了又走,蜀陵弟子們也有不少忽然想要再度下山的,於是一時間蜀陵人數劇減,顯得清靜了不少,隻有那永遠青翠的山林和爛漫的山花,在濕潤的雲霧裏生長。


    辛秀把師父拐出蜀陵,去的第一個地方不是別處,而是鏡湖,就是那個傳說中靈照仙人撿到大弟子獍胡的地方。地方十分偏僻,為了弄清楚具體位置,辛秀在上天台請靈照仙人為她和師父結契的時候,還特地問了他,這才能找到正確的地方。


    但鏡湖和她想象中的有些不一樣。


    “這裏就是鏡湖?湖呢?”


    時隔多年,曾經的鏡湖已經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條彎彎的溪流,溪水清澈,兩岸積雪。辛秀和申屠鬱順著溪流而上,忽然聞到了清冽的梅香,溯溪尋梅,不久便見山溪兩旁出現了一樹樹紅梅。


    辛秀望著這眼前的溪水與梅花,感歎道:“原來如此,曾經的鏡湖已經幹涸,如今隻剩這一條‘梅溪’了。”


    有些涼的臉頰被人摸了摸,辛秀側頭看去,突然說道:“前世與轉世,便是不同的兩個人了,師父覺得呢?”


    申屠鬱:“對。”


    他抬手遮了遮辛秀頭上梅枝的滴水,說道:“前世是前世,今生是今生。就像前世的深塗喜歡前世的辛秀,而今生的申屠鬱喜歡今生的辛秀。”


    辛秀突然聽到這句原本沒打算聽到的告白,一愣,臉上不由露出了個見鬼的意外表情。雖然她覺得現在應該感動才對,但實在沒控住。


    ——她這熊貓師父不是個憨憨嗎?怎麽竟然還會說這種好聽話了?難不成真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咳嗽一聲,拉下頭頂師父的手,擦掉他手上冰冷的雪水,辛秀玩笑道:“我還以為師父喜歡我,是因為想起了前世的記憶。”


    申屠鬱:“不是,是因為他們,我才明白對你是什麽樣的感情。”


    辛秀嘻嘻笑,“師父我發現你是真的會說甜言蜜語了,一定是近來吃了太多蜂蜜的原因。”


    徒弟好像在不好意思。申屠鬱看看她笑嘻嘻的模樣,一把將她抱起來,讓她可以將腦袋埋在他肩上,這樣繃不住的話也不用擔心被他看見。


    辛秀腦袋撞上了頭頂的梅枝,撞下來一片碎雪。


    很快梅溪邊就響起她的笑聲。


    她們相攜走完這一條開滿梅花的小溪,便離開這裏去了另一個地方。


    “還記得這裏嗎?”


    申屠鬱自然記得這是哪裏,他用人身烏鈺的身份和徒弟相識的時候曾受過毒傷,那時候徒弟當著他這個師父的麵發誓不去找烏鈺,結果扭頭就追上去了,還把他騙來這個山穀,又讓他莫名其妙答應和她一起在這裏造個屋子養傷。


    當時想不明白,如今申屠鬱倒是想明白了,他這麽容易被徒弟騙到,大概隻是因為心裏喜歡她,願意被她騙。


    這屋子當初做的時候申屠鬱還在糾結身份,沒能好好做,因此不怎麽牢固,這麽長時間空置下來,風吹雨打的,屋頂都破了,屋內全是灰塵,還有些小動物留下的痕跡,院子外麵的野藤蔓從窗外長進屋子裏麵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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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見辛秀在屋子裏轉來轉去,時不時扭頭給他一個笑臉,申屠鬱主動開口說道:“屋子,重新建一個。”


    “給你做個大陽台,能放搖椅曬太陽的。”


    辛秀覺得這句話有點耳熟,“啊,這話是我當初對你說的。”


    對於一個人仙修為的熊貓妖來說,做屋子很簡單,很快這裏就起了一座嶄新的屋子,按照辛秀當初的要求,有各種用處的房間,位置大小都和從前一樣,隻有辛秀從前最喜歡的大陽台擴大了。


    做完之後,申屠鬱還在這周圍種上了一片竹林,將屋子圍了起來。


    辛秀樂嗬嗬地看著這一切,勾著熊貓師父的後脖子,任他拖著自己到處走。


    正在那樂著,忽然聽到熊貓師父問了句,“所以你現在還是更喜歡烏鈺嗎。”


    辛秀:“……”


    什麽死亡題,剛才師父是不是問了她一個死亡題?


    空氣裏微妙地沉默了一瞬,申屠鬱很快聽到辛秀信誓旦旦地說道:“我當然是喜歡師父的,不管是叫什麽名字,不管是什麽外貌,都是師父。”


    看看這徒弟拚命開動腦筋的樣子,真是可愛。熊貓嚴肅地想。


    原本還想著在這裏住兩天的辛秀,抓著師父的手真誠地說:“既然房子建好了,咱們該去下一個地方了,走吧!”


    申屠鬱當然是,一句話不說跟著她走了。


    她們又去了好幾個地方,還重走了一遍去往佛修自在天的那條路。戈壁、石窟、佛像。


    十分巧合的,她們這一趟又遇上了一支想要前往自在天.朝聖的隊伍,辛秀看著人家隊伍中光著腦袋的兄弟,再看看旁邊師父一頭順滑飄逸的頭發,忽然笑到直不起腰。


    “師父,你當時到底是怎麽想的?我那時候看到你把頭發拿下來,簡直都迴不了神。”


    申屠鬱聞言,也有些無言以對,或許也是那個原因,在喜歡的人麵前更容易做出傻事,年紀大的熊貓妖怪也不能例外。


    她們夜晚在石窟中休息,麵前一堆跳躍的篝火,辛秀趴在熊貓師父背上,和他一起看外麵的星空。


    “上一次走這條路,我心裏其實很難受,但現在再想起來,我就隻想笑了。”


    辛秀一邊說,一邊悄悄拽申屠鬱的頭發。


    申屠鬱:“頭發是真的。”


    辛秀:“那就是說人身的頭發是假的?”


    申屠鬱:“……可以是真的。”畢竟一切皆可煉。


    辛秀:“哈哈哈哈!”


    去過這些地方之後,辛秀再一次去到琥國的九公學宮,去見老六南柯。


    和她上一次來這裏時相比,老六又有了許多的不同,仍然是謙虛友善的模樣,但沉穩了不少。


    “大姐,師父給我送來了一道卜辭。”老六看著她,眼睛亮晶晶的,“卜辭所示,這一團亂象即將結束了,而這百國之地也將出現一位共主。”


    辛秀摸了摸老六的腦袋,“我知道了,祖師爺說,人族大興。但這興盛,要靠無數人努力,也要靠我們。”


    老六慎重地點頭,“是的,我一直在準備。”


    辛秀:“那就好。”


    她和師父離開九公學宮。要去的地方還有很多,要改變的東西也還有很多。


    ——十餘年後——


    “後國大勝!”


    “後國大勝!”


    這個曾經麵積不大,在夾縫中生存的小國,經過十幾年的時間,變成了最強盛的國家,如今,後國已經吞並了大部分周圍的國家,天下之勢盡在後國。


    隻是戰爭仍舊是殘酷的,一場戰爭不論失敗還是勝利,都代表著無數人的死亡。


    這樣一個戰鬥剛剛結束的戰場中,硝煙未散,死人堆中的傷者還在呻.吟,幸存的人還在痛哭,帶著傷打掃戰場,尋找活著的同袍戰友。


    這個時候,戰場上忽然出現了一高一矮兩個人影,這兩人一人唇紅齒白,一人發白眼黑,看上去和這戰場格格不入。但卻無人注意到他們兩個,這兩人如入無人之境,在那些傷兵眼皮底下走進了戰場。


    這兩人正是辛秀與申屠鬱師徒。她們這些年已經看過了不少的戰爭,早已習慣這種場麵,今日這一場戰爭無意中撞見,辛秀本沒準備過來,隻是心念一動,彷佛有什麽讓她在意,這才繞路過來一看。


    這一場戰爭是後國軍隊勝了,隻是也是一場慘勝,軍隊中的主將與副將都身受重傷,被士兵們抬到一邊,身邊圍了不少人,每一個人臉上都是血和淚混合著,氣氛格外淒涼壯烈。


    “咦?”


    辛秀依著心中那一點微妙感過來看看,誰知見到那垂死的兩名將軍,卻忽然發現這兩人都是女子。


    如今這時候,以女子之身領兵打仗,還是兩人一起,這就有些奇特了。


    走的更近些,辛秀又發現這兩位女將軍衣襟裏露出來一模一樣的金色小吊墜,吊墜的形狀是大熊貓。


    申屠鬱也注意到了,不由看向她。喜歡做熊貓模樣的裝飾品,是辛秀獨有的習慣。


    辛秀稍稍一想便想起來了,“原來是她們,是那兩朵石榴花!”


    那是她剛離開蜀陵不久的時候,曾撿過不少棄嬰,其中有兩個女嬰,雖然那兩個孩子不是血脈親人,但被她送到同一戶人家做了雙胞胎姐妹,這一對兒石榴花姐妹,她送走她們時一人給了一枚熊貓金吊墜作為紀念。


    “想不到時隔多年,又遇見了她們,當初的兩個孩子都這麽大了,還成了兩位女將軍。”


    辛秀感歎著,手中靈力灌入兩人身體。眼看著要咽氣的兩位將軍,忽然間從地上掙紮著爬了起來,看傻了周圍一圈下屬們。


    “啊?怎麽迴事?”


    “大徐將軍!小徐將軍!你們沒事了嗎?”


    “我的傷呢?”


    辛秀樂了,朝看不見她的兩位年輕女子擺了擺手,又和申屠鬱離開此處,將那一群人驚喜的聲音拋在身後。


    “接下來去哪?”


    “去那邊看看。”


    師徒兩人說著,身影消失在地平線上。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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