項海葵靠牆坐著休息,將那些亂七八糟的邪念都扔一邊去。


    今天是個意外, 往後再也不會了。


    她之前一直擔心龍族的“淫”會影響到自己, 如今看來根本沒必要。


    龍族會“淫”應該是比較爽的吧, 而自己去“淫”是找罪受。


    經脈氣穴都被老板疏通的利索, 她此時什麽都不用再做, 隻閉著眼睛放鬆心境。


    她放鬆的很快。


    對麵靠牆的陰長黎, 很艱難的才慢慢平複下來。


    今日的猝不及防,其實也本該在意料之中才對。


    選中項海葵來破局改命, 本就是看中她的“無法預估”。


    他早有覺悟,玩弄命運, 必遭命運玩弄,這可能就是自己的報應。


    觀她骨齡, 似乎才過去十年,他提前醒來,除卻添一道腰傷,一切安好, 她應是十分盡心了才是。


    陰長黎想迴收這十年的記憶, 一時之間辦不到。


    盡管不太想麵對, 他還是睜開了眼睛:“項姑娘, 如今你我是什麽境況?”


    項海葵昏昏欲睡,被這一聲“項姑娘”給驚醒了,奶狗老板多年不曾這樣稱唿過她了。


    她刷地睜眼,一眨不眨的迴望他。


    說實話,現如今他頭發散亂, 左下巴靠近耳朵的位置,被她咬出一個血印子,無論怎麽看都很狼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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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項海葵硬是能從他的神情中看出幾分優雅高貴,這個感覺……


    腦袋裏“嗡”的一聲,項海葵瞪眼:“您是誰?”


    陰長黎:“你覺得呢?”


    項海葵深深吸了口氣,半響沒有唿出去。


    挺直了腰,整個背部貼緊牆壁,恨不得將自己整個嵌進樹裏去。


    渾身每個毛孔全都張開了似的,一時間涼意順著毛孔鑽入身體,骨頭都被凍成了冰溜子。


    “哈,前、前輩……”項海葵皮笑肉不笑,“您是什麽時候蘇醒的?”


    剛剛打坐的時候吧?


    陰長黎卻將視線一垂,微微傾身,從墊子上撿起一綹被項海葵扯下來的長發,微笑:“大概,就這時候吧。”


    項海葵毫不容易恢複的體力,刹那又被抽空,差點兒就給跪下來。


    怪不得狂意升的這麽歡暢,原來……


    老板中途會停,是他醒來了!


    項海葵後怕的捂住自己的脖子,眼眸裏透出驚恐,他那會兒是真想掐死自己!


    陰長黎看她驚懼的模樣,想解釋一句,他當時隻是過於慌亂,難堪所致,並不是故意的。


    但這樣解釋出來,似乎更難堪。


    罷了,也沒必要解釋。


    “項姑娘。”他又問,“現在是什麽處境?”


    項海葵糊裏糊塗、語無倫次的從頭講一遍。


    陰長黎隻在聽到寒棲分|身下界,以及小白墮入冥界時,才蹙了蹙眉頭。


    關於被砍兩截之事,他或許已有心理準備,並不在乎的樣子。


    等她講完,樹洞內沉默的令人窒息。


    項海葵小心翼翼打量他的神情。


    陰長黎忽然開口:“你抵達八品巔峰了吧?”


    項海葵的雙手還護著脖子,點點頭。


    陰長黎:“你得了我的元陽,稍後再閉關個十數日,輕易便可突破九品。”


    失去元陽之力,他往後休眠期的時間將會增加一倍,可能還不止。


    元陽是什麽東西?項海葵思考了一下,驚訝,老板還是個處男?


    陰長黎似是猶豫片刻:“項姑娘,我雖不是你的師父,卻也一手將你栽培起來的。令尊如今也隻是九品中後期的境界,你小小年紀,這等修為已是極為難得。”


    項海葵忙不迭點頭,她這速度是真的坐了火箭。


    陰長黎的目光筆直的望進她眼底去:“我改你父女的命,是為了我自己,算是兩相抵消。而今日雙修,為你療傷……算我謝你十年照顧之恩,從此之後,你我兩不相欠。”


    項海葵除了點頭還是點頭,老板說什麽就是什麽。


    她明白,勞工合同期滿了。


    老板肉償了工資。


    陰長黎:“我再調息片刻,稍後帶你上去,我便會前往冥界尋找小白,你不必擔心他。”


    “好的。”項海葵聽明白了,金靈的事情他不會管。


    原本也和他無關。


    唯一有關的是小白被路溪穀打傷,路溪穀已經死了。


    “嗯。”他稍遲疑之後,又問,“你……可還有其他需要。”


    “沒有了沒有了。”腦袋撥浪鼓似的搖,項海葵知足且慶幸。


    畢竟項海葵隱約感受得到,方才的事兒令他感覺到了莫大的恥辱,他憋著一肚子的悶氣,臉上慣常的假笑都不見了,分分鍾要殺人的節奏。


    即便如此,還能冷靜與她說話,僅僅是表現出拒人於千裏之外的姿態,已是超乎想象。


    不愧是幹大事的人,氣量和胸懷真不一般。


    “我失憶期間……”陰長黎欲言又止。


    “嗯?”項海葵望過去。


    “哦,沒什麽。”他重新閉上眼。


    項海葵卻突然有個疑問:“前輩,我會不會懷孕啊?”


    這個世界有許多半妖,人與妖之間好像沒有生殖隔離。


    雖然幾率不大,萬一一發入魂,懷孕了怎麽辦。


    他倆馬上分道揚鑣,瞧老板的意思,是要和她劃清界限。


    往後他神龍見首不見尾,上哪兒找他去?


    這事兒必須提前說清楚,風險不能讓她一個人承擔。


    陰長黎閉著眼:“不會。”


    項海葵好奇:“這麽肯定?您絕育過?還是年紀大了生不出來了?”


    陰長黎的嘴角微微抽動,牽動下巴上傷口,眉頭痛的輕皺。


    他看向她:“我們山海族和人族之間,從未有過混血後代。”


    那就好,項海葵鬆了一口氣。


    還有點兒時間,她要在歇會兒,恢複一下/體力,等下還有一場硬仗要打。


    閉眼睛前,卻瞧見陰長黎看她的目光有些耐人尋味。


    項海葵琢磨半響,又迴味了他先前的欲言又止。


    突然明白了,他可能是想質問自己一句。


    失憶期間,自己有沒有勾引過單純無助的他,圖謀他,算計他,從他身上獲取更多利益。


    草,瞧瞧這拔d無情的態度。


    她這些年一直堅守內心,絕對不向奶狗老板的糖衣炮彈妥協,就是知道遲早會麵對這幅局麵。


    不過項海葵還真是心虛。


    她確實饞他來著,想從他身上榨來更多狂意。


    可天狂是他送的,他該了解才對。


    委屈。


    樹根結節內的濁氣越來越多,那顆夜明珠逐漸晦暗。


    小樹洞內被黑暗籠罩,項海葵抱著膝蓋,將額頭埋進手臂裏,突如其來的傷感漫上心頭。


    對麵的男人,將自己放在心尖珍愛了十年,隻不過一眨眼的功夫,就疏離的成為陌生人。


    還以惡意來揣測自己。


    從小到大,不管手裏握著什麽美好,似乎都不能長久。


    這也是項海葵能夠抵抗誘惑的一個原因。


    這世上,從來就沒人真正在乎過她的感受,為她考慮過。


    就算現如今的父親也是,他會在意項天晴的各種小情緒。


    對自己,似乎更多的是愧疚。


    項天晴會有這樣多莫名其妙的小心思,何嚐不是父親寵出來的。


    有些事情不能多想,一想就容易像項天晴那樣,鑽進死胡同裏出不來。


    而項海葵打小就懂得一個道理,凡事往好的一麵去想,會活的更開心一點兒。


    陰長黎感受到她唿吸沉了許多,似乎是在壓抑情緒。


    他又朝她望過去,她正埋著頭,瞧不見表情,隻能瞧見一雙赤著的微微弓著的腳。


    即使兩人保持著最遠的距離,然而樹洞本身便很狹小,距離也是很近的。


    空氣裏還彌漫著欲的味道,陰長黎在想自己是不是有些過分了。


    方才,他宛如一個著急進京趕考的莽撞少年人,隻顧著盡快抵達目的地,手裏的皮鞭抽的又快又狠,完全不曾考慮胯/下馬兒的感受。


    此時迴憶起來,他好像懂的自己蘇醒破冰之時,那令他通體舒暢的溫暖海水,是打哪來的了。


    嗯,那的確是一種從未感受過的,新的境界。


    下巴疼了一下,他伸手撫摸,那裏有一排細小的牙印。


    再看一眼她的腳,不知為何,總覺得那雙腳是冷的,很想捉過來放在自己衣裳底下暖著,這股念頭強烈得很,從前就有過這種想法?


    陰長黎發現自己的身體逐漸起了變化,剛疲軟下去的欲,竟然又抬頭了。


    他狼狽的收迴視線,這應是咒的影響還未散去。


    他不再打坐了,他想盡快逃離這個令他難堪的樹洞,這真的是他從不曾經曆過的難堪,來勢洶洶,無法自控:“項姑娘,我們走吧。”


    項海葵連忙收拾心情,跟著他站起身:“好的前輩。”


    臨走前,她將角落裏的夜明珠收起來,遞過去。


    這是他的東西。


    陰長黎看了一眼:“扔了吧。”


    “您不要了嗎?”真是暴殄天物,項海葵收入自己的儲物戒裏。


    ……


    寒棲正在上方的民宅裏坐著,一坐就坐到了天亮。


    他以為他會看到一條小蛇從洞裏鑽出來,後麵跟著一條小蛟龍。


    結果麵前虛影晃動,兩道人影突然出現在麵前。


    “這……”寒棲起身,難以置信的看著陰長黎,“你法力怎麽恢複的這麽快?”


    原本隻有微弱一點,現在起碼恢複了四成。


    陰長黎瞥他一眼:“驚訝麽?還有更驚訝的,我解開了你的咒。”


    寒棲震驚:“這怎麽可能?”


    “是真的。”項海葵說了一句,提著劍出門,“兩位前輩慢慢聊,我去做事了。”


    寒棲沒注意她,隻盯著陰長黎:“這不可能啊,我做過眾多解咒的實驗……你是怎麽恢複的?”


    陰長黎也沒有去看她,麵對寒棲時,他方才的窘迫與尷尬收的幹幹淨淨。唇角微微一勾,恢複以往的瀟灑淡然,微笑道:“我方才在底下鑽洞,鑽著鑽著便想起來了……你那諸多實驗中,不曾試過去下方鑽洞吧?”


    寒棲:?


    難道是頭部在陰暗的環境裏不斷用力,能將咒給衝開?


    “寒棲,迴去告訴你那位主子,他的好日子即將到頭了。”陰長黎懶得與他廢話,冷笑道,“你們唯一製裁我的機會,已經失去了。”


    他手中凝結出一朵彼岸花,準備前往冥界。


    寒棲蹙眉:“你就這麽走了?”


    “你難道不走?”陰長黎問,“你還要看誰的熱鬧?”


    彼岸花慢慢舒展,冥界傳送陣正要打開時,卻見項海葵又拐了迴來。


    就這麽分道揚鑣,項海葵心裏不舒坦。


    陰長黎停下手裏的動作:“項姑娘還有何事?”


    “哦,前輩,您想走就走吧,我不是找您的。”項海葵傳音給寒棲,“寒前輩,我能問您一個比較私密的問題嗎?”


    寒棲:“嗯?”


    項海葵:“您和陰前輩比了這麽多年,比過誰和女人雙修的時間更長麽?”


    寒棲:……?


    寒棲還真迴了:“這個沒有,我倆都不是縱欲之人。”


    項海葵眯起眼睛:“那您不如和他比比,我剛和他雙修過,他啊,就能堅持大半個時辰,不過腰傷挺厲害的,算是打個折吧,您隻要堅持一個時辰,就算贏過他了。”


    寒棲真沒想到她如此敢說,露出詫異的表情。


    忽地明白,陰長黎是靠雙修打通了靈竅。


    可是他有找過一對男女做實驗,並不會啊。


    項海葵再眯眼:“而且作為女人,我的感受全程痛苦,他的技術就兩個字,辣雞,您再爛也比他強,真的。”


    “就這,還覺得自己是個香餑餑,誰都想咬他兩口,也不知哪裏來的自信心哦。”


    說完,她利索的背著劍轉身走了。


    陰長黎手裏的彼岸花光芒熄滅,一直也沒走,幾番欲言又止之後,還是忍不住問道:“她和你說什麽了?”


    “哦,說你辣雞。”寒棲不是個愛說謊的人,而且他明白項海葵告訴他這些,就是讓他轉告的。


    於是他一字不差全部重複一遍,瞧著陰長黎的下巴一點點收緊,臉色越來越差。


    “我原本覺得挺對不住你,害你和一個天狂莽夫扯上了關係。”寒棲指了下她的背影,笑了笑,“接觸之下,我發現這小姑娘還挺有趣的。”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晚上十點哈~前後誤差十分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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