尖牙鬼算計得好,程子淵確實無法逃出他布置的土牆圍牢,但是成也圍牢,敗也圍牢。程子淵無法逃出,他自己也一樣無法向周邊閃避。程子淵本來是無計可施,準備強吞鬼珠再來一次對殺賭命,不過看到圍牢之後,他立刻便發動了一直未使用的紫檀缽盂。紫檀缽盂中的金色佛光傾泄而下,尖牙鬼立即感到不妙想要逃跑,可是他已經被金光籠罩,隻能向前後左右閃避,偏偏四周全是他自己變出來的土牆阻路,讓他無法一閃即逝。就在他後悔不已的時候,程子淵發動了終極攻擊。


    “金剛伏魔——滅!”


    一個金色的卐字佛印轟然而降。“啊!”尖牙鬼發出最後一聲慘叫,然後就變成了一顆黃色的鬼珠。程子淵從空中落下,大嘴一張,順勢將鬼珠吞進了肚子。


    “阿蠻,你有沒有事?”遠處,冷麵鬼焦急地喝問。


    尖牙鬼此時已經化作能量正在修補程子淵的劍傷,哪裏還能再迴答冷麵鬼的問題。冷麵鬼心知不好,連忙向圍牆飛近。當他飛到離圍牆一丈多高上空的時候,程子淵突然躍上了圍牆,然後對他燦爛一笑,道:“你好像很關心他,不知道你們是什麽關係?”


    麵對程子淵的取笑,冷麵鬼的臉色變得更加陰沉。


    “我一定要殺了你!”


    “嗯,你們鬼族很喜歡喊打喊殺耶。來噻。”程子淵對冷麵鬼招招手,嘻笑道。此時的他,顯得非常輕鬆。因為兩隻黃袍鬼已去其一,程子淵隻需要再單挑冷麵鬼即可。至於那二十隻負責包圍任務的青麵鬼,在程子淵的眼中,他們就是二十顆香噴噴的移動鬼珠。


    此時此刻,一天之中最黑暗的時間已經來臨。夜空濃得像是一塊厚重無邊的黑雲。黑雲壓城城欲摧,山雨欲來風滿樓。就在這遮天蔽日的黑雲下,卻突然閃現出一道白色的光華。


    白得像雪,白得像月,白得像骨。那是白色絲絹,那是犀利銀槍,那是狂暴白龍。帶著無盡的蒼涼與孤寂,帶著滔天的恨意和仇怨,冷麵鬼凝絹成槍,然後猛然將銀槍擲向程子淵。


    乾坤一擲!


    這一槍與先前的槍完全不同。雖然形狀未變,但是銀槍所攜的氣勢卻極度劇增。在程子淵的眼中,隻有一把孤寂的銀槍向他極速飛來,但是在他的感覺裏,卻有無數把銀槍籠罩了他周身數十丈方圓的範圍。這一槍,是躲不開的一槍。這一槍,是必須硬捍的一槍。這一槍,即是決戰的一槍。


    程子淵收起輕浮的心思,雙手握劍,麵色堅毅肅穆地等待決戰的一刹,這是他身為一個武者,對乾坤一擲的尊重。冷麵鬼的乾坤一擲,槍勢籠罩範圍極大,大得就像是一座山從天而降。人在山的麵前是那麽的渺小,就連傳說中的神仙都有可能被山鎮壓。泰山壓頂,那是天威。但是從古到今,人類中總有不懼天威,總有敢於挑戰天威的勇士存在。他們開天辟地的故事一直在世間流傳,他們開山截流的招數時常在世間閃耀,他們毀天滅地的大無畏精神更將永遠在世間延續。


    “二郎,劈!山!”


    程子淵暴喝一聲,使出全身的力氣,揮舞著火雲劍向銀槍劈下。這一劍,是決戰的一劍,這一劍,是挑戰的一劍,這一劍,是大無畏的勇氣之劍。


    槍尖和劍鋒,像是宿命中的仇敵一樣碰撞在一起。銀槍槍身頓時爆發出耀眼的白色光芒,火雲劍更是綻放出衝天的紅色火光。紅白相照,就像是兩頁遮天的光幕緊貼在一起,想要吞噬掉對方。在槍尖和劍鋒相接的那一點,一粒細小的微光突然迸發出來。先是白色,後是紅色,接著是橙黃綠青藍紫色相繼變幻,最後變成了黑色。黑色的光點在兩頁光幕持續的碰撞中,逐漸變大。不斷膨脹的黑色光點慢慢變成了一個黑色光球,它的表麵覆蓋了無數微型閃電在流竄。


    從黑色閃電球中釋放出強大的氣息,那是冷麵鬼和程子淵無意間,以“勇”引動的天地元氣精華匯聚能量。在這股氣息的逼迫下,程子淵的雙手青筋暴突,血液慢慢從中向皮膚表麵滲出。而冷麵鬼也不好受,他的身體雖然遠在一丈之外,但是氣機牽引作用下,他和銀槍連為了一體。銀槍所受的壓力,完完整整地傳遞到了他身上。這讓他的雙手緩緩地向外冒著青煙。


    二人一時間陷入了平分秋色的膠著狀態,程子淵感覺到力量在迅速減弱,第一個念頭便是服鬼珠充能,可惜他現在沒法抽手去拿鬼珠。若有半點鬆懈,閃電球就可能被冷麵鬼推進,從而轟擊在他身上。那樣的話,程子淵就危險了。不過,程子淵還有另一個選擇,他的紫檀缽盂還飄浮在空中。他現在是煉氣期初期二層修為,全能狀態下一共可以發動兩次金剛伏魔術。雖然現在因為決戰釋放了許多法力,但是還足以支持他發動一次金剛伏魔術。因此,他一邊竭力抵擋銀槍的衝擊,一邊緩慢控製著紫檀缽盂飛向冷麵鬼上空。


    冷麵鬼看到紫檀缽盂飛來,心知這便是轟殺尖牙鬼的法寶。尖牙鬼修為比他稍遜,但是也差不了多少。尖牙鬼受不住紫檀缽盂的攻擊,他自然也受不住。千思萬緒一念間,冷麵鬼迅速地作出了決定。他不再與程子淵比拚法力的高低,而是控製銀槍軟化變迴絹紗。銀槍化絹紗,進攻的力量變成防守。程子淵順水推舟,加大了力量輸出。黑色閃電球被程子淵推到絹紗上,頓時就爆炸開來。


    爆炸的力量非常強大,灼熱的氣浪將程子淵狠狠地拋飛出去。程子淵被氣浪正麵衝擊,身體表麵的皮膚在一瞬間被燒得通紅,他痛唿一聲,張嘴吐出了一口滾燙的鮮血。


    冷麵鬼的絹紗被爆炸燒得焦黑一片,然後哧啦啦地斷開,像是漫天飛舞的黑色蝴蝶。冷麵鬼與絹紗聯為一體,他受到的傷害絕不比絹紗要少。仇恨的力量讓他忍痛發出了最後一擊,然後整個身體就化為一團火焰,在夜空中燃燒殆盡。


    數十片漆黑的絹紗碎片裹著一陣陰風向程子淵飛來,程子淵瞬間便被碎片包裹住。貼在他身上的碎片,向四麵八方急速生長,再次將他整個人都包了起來。不等他發動佛力來毀滅這些黑紗,黑紗便開始自燃起來。黑紗全部化作了黑色的火焰,黑色的火焰點著了程子淵的衣服,毛發,然後繼續向他的皮膚深入。全身都有火焰在燃燒,程子淵隻感到痛苦萬分。他歇斯底裏地狂叫著發動了佛力來撲滅這些火焰,但是黑色的火焰卻極為頑強。以墓地的陰氣為燃料,黑色火焰與程子淵的佛力相持不下。


    程子淵在地上滾來滾去,希望對滅火起到幫助,但是他隨即便發現沒有絲毫效果。無法可想的情況下,程子淵隻好從地上撿起大量的鬼珠,一股腦丟進了嘴裏,然後渾身冒火地盤坐於地施展迴春術來加強碧玉蟾蜍的恢複能力。在迴春術和碧玉蟾蜍的雙重作用下,鬼珠迅速化為能量開始修補被黑色火焰燒毀的肌肉和皮膚。程子淵的身體在不斷修補中,但是黑色火焰也不斷地焚燒新生的肌膚。其中的痛苦,難以用言語表達。但是在這一刻,程子淵的堅毅性格被徹底展現出來。他不再口發一言,而是忍痛與火焰作持續鬥爭。


    半個時辰之後,黑色火焰終於漸漸熄滅,而程子淵的肌膚卻變得光潔如新,就像新生的嬰兒那般柔和嬌嫩。他的頭發沒有重新長出來,盤坐於地的姿勢就像一個和尚在打坐。


    天邊終於露出了曙光,和煦的陽光照在程子淵的身上,讓他看起來就像是一尊金身羅漢。浴火重生,這在佛門有一個莊嚴的尊稱——涅槃!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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