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陽帶著最後一抹光輝沉入了地平線隻在大地的盡頭留下一片燦爛的晚霞。(..tw好看的小說)看到暮色在山峰的陰影下越來越暗越來越濃瀧本美輝大佐禁不住長長鬆了一口氣這個他有生以來所經曆過的最漫長、最難熬、最痛苦、最危險的下午總算是熬過去了。


    自從被抗日聯軍分割包圍在廣平溪西岸以後瀧本美輝為天皇陛下建功立業的美夢破滅了沒完沒了的噩夢卻一個接一個。


    大佐和他的士兵都是具有武士道精神和大和魂的帝國軍人他們堅韌勇敢、視死如歸但麵對著支那軍占據著有利的地形、集中優勢的兵力以及前所未見的兇猛火力卻根本無法扭轉戰場上的劣勢。實際上日本陸軍在朝鮮和遼東、山東與清國軍隊作戰之前外土作戰的經驗並不豐富。隻不過是那種以效忠天皇為目的的武士道精神和擴張主義思想以及清軍的腐敗墮落、將領的貪生怕死助長了他們的囂張氣焰讓他們自以為所向無敵可以橫行天下。


    長期以來日軍步兵的戰鬥手段深受法國、德國軍事戰術思想影響。陸軍部在1887年修改的《步兵操典》仍是效仿法國強調“步兵的戰鬥手段是火力戰和白刃戰”即以散兵的齊射壓製敵人然後起衝擊以刺刀搏戰製勝。日軍的這種戰法在朝鮮、遼東對付葉誌、趙懷業之流綽綽有餘但在台灣卻吃不開。在這裏他的對手是比他們多著一百多年戰爭經驗的邢亮和擁有先進武器、先進戰術思想的誌願軍。就是黑旗軍和新楚軍論起戰鬥力和戰鬥經驗也不比日軍差。劉永福率領黑旗軍在中越邊境多次大敗法軍;新楚軍的前身棟字軍曾在獅球嶺阻擊侵台法軍寸步難行;新苗軍雖然是民兵但這些山民有著多年野外生活的經驗和準確的槍法每個人手中的武器也絕不是吃素的。這些可怕的對手讓狂妄自大的瀧本美輝吃盡了苦頭也導致了大佐的這次南進血本無歸。


    邢亮從在遼東時就開始了解和研究法軍和日軍的《步兵操典》鬼子善於拚刺刀、白刃戰那就偏偏不讓他揮這種優勢。在這場戰鬥中抗日聯軍就是憑借兇猛的火力、精準的槍法將瀧本支隊死死地壓製在廣平溪西岸狹長的河灘上。


    戰鬥剛剛打響時瀧本美輝還為終於可以和支那軍麵對麵的大幹一場而興奮不已。在他認為支那人膽小如鼠隻會偷偷摸摸的打黑槍不敢真正與皇軍較量。經過一陣子激烈的交火瀧本現《步兵操典》上講述的火力壓製然後衝擊拚刺刀的戰法卻突然變得不靈了。支那軍利用皇軍為增大步槍火力的密度隊形較為密集的弊端集中優勢的排子槍火力揮手榴彈的威力把大和勇士們殺得屍成山、血流成河。擔任第一輪衝擊的部隊一個衝鋒下來扔下了三百多具屍體兩個中隊四百多人竟然連兩成都沒有撤迴來。尤其是他親眼看到自己最得意的部下黑鬆良光大尉率領的整整一個中隊帝國精英在短短的十分鍾裏就被敵人那種可以連續射子彈的武器盡數打倒在半山坡上時不禁倒抽了一口涼氣。太可怕了!這絕對是一場惡夢直到這時候他才完全理解了“支那煞神”的真正含義:那密集的子彈像是掀起的一陣颶風、劈頭蓋臉打過來的是一場無堅不摧的冰雹在“嗒嗒嗒”的狂嘯中包括黑鬆大尉在內的二百名士兵全給人家當了活靶子這豈止是“支那煞神”?簡直就是支那閻王!


    雙方隻是剛剛交手瀧本支隊四分之一的兵力就這樣消失了。暗暗心驚之餘瀧本美輝不敢再冒然動新的攻擊隻得命令部隊固守待援希望可以在對岸炮兵中隊和工兵中隊的掩護救援下撤迴到廣平溪東岸與比誌島合兵一處。可是事與願違在兩個小時內工兵中隊連續嚐試了五次非但一座浮橋都沒有搭建起來反而損失了幾乎一半兒的工兵還連帶著炮兵中隊也被炸毀了三門大炮。


    由趾高氣揚到近乎絕望這一連串的打擊毀滅了瀧本美輝必勝的信念但崇尚櫻花信奉“寧願短暫隻要燦爛”大和魂的他並沒有把心裏的扭曲和恐怖寫在臉上依然大聲地鼓舞士兵們忠君愛國為天皇獻身。然而他們的痛苦卻隻是剛剛才開始。盡管支那軍似乎仍在顧忌大日本皇軍的驍勇善戰並沒有動大規模的強攻可占據著製高點的對手卻通過精準火力對己方進行壓製不斷動小規模突擊。這些突擊沒有固定的路線也不十分猛烈但卻讓瀧本支隊吃盡了苦頭。支那軍每次進攻時都是分成好幾隊從不同的方向慢慢向河灘逼進。與此同時埋伏在各處製高點的支那槍手就會用他們那近乎恐怖的槍法對暴露出身形的帝國士兵進行狙擊幾乎每分鍾都會有帝國士兵成為支那人射殺的目標。


    這種零敲碎打、上下結合的戰法使得河穀裏的鬼子都陷入了深深的死亡恐懼當中隻要稍有不慎他們的腦袋保準會被那無孔不入的冷槍打爆。由於戰戰兢兢又不敢太過暴露自己的身形鬼子很難組織起有效的防禦。於是抗日聯軍的小規模突擊也一次又一次的得手。每一次都會有十幾名甚至幾十名鬼子來不及還手而向天皇盡忠。這一點到頗像被日本人視為武士象征的“鯉魚”在受人宰割時能夠堅毅地忍受直到死去。


    天終於完全黑了下來河穀中的嵐風帶著些許的涼意將白日裏的硝煙驅散得一幹二淨。濃濃的夜色擋住了敵我雙方的視線白天屢屢得手的支那軍也完全停止了他們那種“卑鄙下流”的攻擊手段戰場上一時間安靜下來。終於看到了逃生的機會瀧本美輝大佐自然是不會輕易放棄。他知道隻有趁著夜色盡快將部隊撤離這塊兒死地與河對岸的部隊匯合他們才有可能獲得一線生機。


    一鉤新月從天邊升起淡淡的月光卻令夜色顯得更加沉鬱、幽暗。看著那好不容易搭建起來的浮橋瀧本美輝心中一陣狂喜。即使支那人占據著絕對的優勢但隻要他們能成功撤離到廣平溪東岸再多抵擋一、兩天第二旅團的援兵就會趕到。到那時候鹿死誰手還很難說!


    在濃濃的黑暗中瀧本美輝率先通過了浮橋隨後其餘的鬼子也開始按部就班的撤離廣平溪西岸。就在一切都看似極為順利之際浮橋上空突然升起了兩顆著黃白色耀眼光芒的照明彈一瞬間所有的鬼子都暴露在光明之下。“咣咣咣”一排炮彈落在擁擠在橋頭附近的鬼子群裏被炸得鬼哭狼嚎的小鬼子倒了一片又一片。緊接著“噠噠噠!”連的槍聲響起隻是在鬼子衝鋒時顯露過兩迴崢嶸的機關槍再度威。兇猛密集的火力就如同割麥子一樣將一排排、一隊隊等待過河和正在過河的鬼子成片成片地掃到。


    這時西、南、東三個方向吹響了激昂的衝鋒號一片震耳欲聾的殺喊聲也從四周響起隱忍多時的抗日聯軍終於在此刻動了最猛烈的攻擊。浮橋的搭起使日軍覓得了逃生之路有了活命希望的小鬼子顧不得組織抵抗紛紛湧向浮橋有組織的撤退一下子變成混亂地潰逃。一些士兵被你擁我擠、紛紛奪路而逃的人流擠倒來不及爬起來就被無數皮靴踩在腳底踐踏成肉泥;也有的被擠到河水中任你大唿小叫、連聲唿救也沒人理會掙紮在激流和漩渦中終成了迴不了東瀛的落水鬼。陸上水中、橋上橋下人喊馬叫、烏煙瘴氣直到新搭建起的浮橋再次被抗日聯軍的炮火炸斷沒有過河的日軍完全被斷絕了生機。


    在半天的時間裏瀧本美輝大佐又一次慘不忍睹地看到了自己的部下被敵人任意宰割、肆意殺戮的全過程。他無能為力也不忍再看隻能痛苦地閉上了眼睛。


    廣平溪戰鬥打響的同時南碘溪也生了近乎相同的一幕。由於所處位置較瀧本支隊有利得多比誌島支隊下午受到的壓力相對要小許多。不過盡管這樣它也如同瀧本支隊一樣被抗日聯軍靈活詭異的戰法搞得焦頭爛額。在抗日聯軍準確的炮火幹擾下整整一個白天它都始終未能搭建起一座浮橋。天黑下來以後比誌島義輝亦抱著同瀧本美輝相同的想法開始重新搭建浮橋以求利用廣平溪和南碘溪的天然障礙多堅守兩天等待西路主力前來救援。


    戰鬥的進程絲毫也沒有懸念無論是瀧本支隊還是比誌島支隊都在抗日聯軍突然而又猛烈的打擊下損失慘重。要說還有所不同那就是比誌島義輝有過挨打的經驗教訓要比瀧本美輝謹慎油滑一些加之地形相對有利損失情況要相對小一點兒。而瀧本支隊除了滯留在河東岸的工兵中隊和炮兵中隊尚有不足半數的人槍隨同瀧本美輝逃過河的最終隻有三百餘人其餘的全做了廣平溪畔的孤魂野鬼。被困在南碘溪的比誌島支隊在損失了大約六百餘人之後總算是如願以償地渡過了南碘溪與瀧本支隊殘部會合。


    戰場上再次安靜下來夜也恢複了它慣有的黑暗與沉寂。經過一番混亂之後瀧本支隊和比誌島支隊的殘兵敗將終於如履薄冰地在廣平溪和南碘溪之間艱難會師。看到頭上纏著繃帶的瀧本美輝失魂落魄、一臉的憔悴比誌島義輝在心中閃過一絲快意的同時又升起了一股兔死狐悲的淒涼感覺。


    慢慢走到瀧本美輝身前比誌島義輝語氣真誠地勸慰道:“瀧本君勝負乃兵家常事不是大日本皇軍不行實在是支那煞神太狡猾了。不過我們也不必氣餒這裏的地形雖然讓咱們很難衝出去可也限製了支那軍的進攻一時半會兒他們也奈何不了咱們。再說前一段兒時間咱們每天都會與西路主力之間進行聯絡如今一旦聯係中斷第二旅團肯定會前來援救。”


    不知是因為死裏逃生的緣故還是被比誌島義輝的大度感動了這一次瀧本美輝破天荒地對比誌島露出了一絲比哭還難看的笑容:“比誌島君都是我太大意了,以前的事還請多多原諒!”說著,他深深地鞠了一個躬。


    比誌島義輝慌忙還了一躬:“瀧本君你太多禮了為了天皇陛下的聖詔為了大日本帝國的威加四海萬世永昌個人的成敗、榮辱又能算得了什麽?”


    此刻本來頗有隔閡的二人在危難之中突然感到心意相通認識到同命相連、互相扶持的重要性。兩隻沾滿中國人鮮血的手不期而然地握在一起二人互相對望著同聲唱起明治天皇為謳歌侵略戰爭而親自譜寫的歌曲:“忠勇義烈之戰擊破敵之氣勢使我日旗高照……”大概是心情所至歌聲沉重沙啞如同喪歌一般。


    盡管比誌島義輝和瀧本美輝因再度會合而鬆了一口氣但抗日聯軍卻整宿也沒讓他們安生。不是突然打上幾炮就是虛張聲勢地向鬼子動夜襲或是動真格的狠狠敲他兩下子弄得小鬼子人人自危個個筋疲力盡。不過盡管這樣鬼子的抵抗仍然極為頑強就像比誌島義輝所說的這裏的地形實際上對雙方都不太有利日軍固然逃不出去可抗日聯軍也很難一舉將鬼子殲滅。


    明晃晃的太陽又升到了頭頂被圍困的東路日軍仍在困獸猶鬥。伴隨著龍潭坡方向隱隱傳來的炮聲抗日聯軍在不與鬼子硬碰硬的原則下按照預定的部署陸續撤出了戰鬥。早已成為驚弓之鳥的日寇東路軍殘部在第二旅團的接應下經過龍潭陂倉皇逃到楊梅鎮。雙水窩之役粉碎了日寇兩路合擊新竹的企圖共消滅鬼子24oo餘人日寇東路軍損失大半。其中殲滅瀧本支隊16oo餘人隻有瀧本美輝率少數鬼子得以逃生;我軍各部隊傷亡近4oo人。


    日寇東、西兩軍會合後在楊梅鎮經過短暫整頓第二旅團旅團長山根信成少將重整旗鼓動了第二次進攻新竹的戰役。


    距新竹十裏的糞箕湖是竹北的門戶從桃園仔通往新竹的大道從村子西北邊通過。看著前麵這個冷清死寂的村莊一路上吃盡支那軍遊擊戰、地雷戰苦頭的近衛師團第二旅團第四聯隊長內藤正明大佐不敢大意他命令杉本大尉率領他的第二中隊進村搜索。這些被抗日聯軍打痛了的鬼子變得聰明起來他們不敢走通往村內的大路而是踏著剛剛收割過莊稼地小心翼翼地行進著生怕中了埋伏、踩上地雷。在距離村頭還有四、五百米遠地方杉本命令二百餘條槍一齊射擊槍彈射在樹木上枝葉被打得漫天亂飛;槍彈射在房簷牆壁上冒起一陣陣黃騰騰的土煙但村子裏雞不叫、狗不咬的仍然是一點動靜都沒有這種可怕的沉寂、平靜讓杉本大尉有些猶豫不定真不知道這是空村一座還是敵人在鬧什麽玄虛?


    與許多的村莊一樣糞箕湖的村民早在義軍的動員下藏起糧食舉家帶口躲進了山裏。埋伏在村子裏的是吳湯興的義軍看到鬼子停止前進已經對遊擊戰、地雷戰心領神會的吳湯興果斷的命令戰士開槍射擊一陣排子槍打過去鬼子倒下好幾個。杉本是個聽見槍聲就興奮的軍人槍聲驅走了心中的忐忑不安身邊不斷有士兵中彈倒地那猩紅、渾濁的血水激怒了他他揚起指揮刀大聲喊叫著鬼子排成散兵隊形“哇哇”地衝了上來。不過衝鋒的鬼子隻前進了百餘米就再次踏進了義軍的地雷陣。一時間“隆隆”聲不絕於耳鬼子被炸得人仰馬翻隊形已經混亂的鬼子情急之下慌不擇路又踏響了更多的地雷。在付出幾十人傷亡的代價之後杉本中隊終於衝進了村子然而村內的槍聲卻早已經停了下來整個村莊又變得無聲無息。


    村子裏雖然沒有人但進村的鬼子絕不寂寞義軍留下了大量的地雷招待鬼子。他們推門門炸跳窗戶窗戶炸全村幾乎沒有安全的地方。內藤正明大佐心眼很活他幹脆命令大隊鬼子繞村而過沒想到走大路大路炸走小道小道炸大路小路都不敢走就走河灘、莊稼地但仍然會時不時地踏響地雷。


    吳湯興在糞箕湖周圍埋設的地雷陣弄得小鬼子戰戰兢兢、寸步難行。內藤正明隻得傳令部隊暫時停止前進組織小分隊探雷、起雷。不過排雷行動進行得依然不順利往往起出前邊的雷卻引爆了後邊的連環雷。鬼子沒有辦法隻得按照折澤靜夫少佐的老法子對懷疑有地雷的地方劃圈做標記。這下子可熱鬧了大路、小道、河灘、莊稼地到處都是鬼子畫的圈圈七、八千人馬的大部隊被這些圈圈限製的像小腳老太太邁不開步子。由於義軍還時不時地打冷槍從糞箕湖到新竹十裏的路程鬼子卻整整走了一整天。


    1o月28日傍晚鬼子的南進支隊曆經千辛萬苦終於如願以償地到達了新竹城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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