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小娘皮還挺謹慎。


    李唯本來以為巨響發出第一聲的時候, 那個啞巴就該進來了, 畢竟一看就知道是兩個沒經過大事的女人, 這樣的女人最好騙。


    但顯然這次的不那麽好騙。


    不過沒關係,她們總會進來的, 兩個人也沒事, 馬上就可以製住她們。


    門簾終於被打開, 李唯激動的肥肉都在顫, 發出的卻是女人的聲音,“快來,我在這邊。”


    聲音是從右邊傳來的。


    左邊是牆,右邊是―――


    顧軟軟站在簾外,從這邊看過去,隻能看見右邊的櫃子, 並不能清楚的看到什麽,所以, 是無論如何都要進去才能知道情況。


    顧軟軟看了一眼左邊的牆,邁出了右腳,身體卻向左邊傾斜。


    李唯就站在一側,肥胖的身子擠在櫃子裏,說櫃子那根本就不是櫃子,其實就是一塊木板而已,他微微彎著身,視線一直盯著門簾下方,當看到月白繡鞋踏進來的時候, 心中大石落地,是那個啞巴。


    啞巴好啊,不能發出聲音,第二個馬上就來了。


    想到自己馬上就能禦兩女的雄姿,色.欲衝上了天靈蓋,毫不猶豫的跨出伸手,激動的神情驟然一頓,抓空了?


    她不是進來了?!


    顧軟軟貼在牆壁,右手藏在身後,冷冷的看著明顯來抓自己的李唯,迅速將裏間看了個遍,裏間也堆滿了書,但根本就沒有女人,本以為受傷的李唯好端端的站著,手裏還拿著一個帕子,嗅覺很敏感的顧軟軟掀開門簾的那一刻就聞到了若有似無的藥味。


    雖不知是什麽,但很明顯不是什麽好東西。


    “賤人,還挺會躲!”


    李唯直接撲了過來,龐大的身軀給人極大的壓迫感,顧軟軟側身後退,磚頭直接向著李唯砸了過去,用了十足力氣的磚頭直接砸向了李唯的腦門,發出一聲巨大的聲響,李唯動作一僵,眼睛一白,倒了下去。


    直接被磚頭砸暈了。


    “嘶!”


    這一切發生的很快,直到李唯倒地不起,謝婉玉才迴神,跟著探身看向了裏間,她亦是聰慧女子,看清裏間的情況後就明白了情況,拿過顧軟軟的傘,用傘尖抵了抵李唯手裏的帕子,拿迴來聞了聞。


    神情難看,“這是迷藥。”謝婉玉並沒有專門學過醫理,但粗略懂一些。


    顧軟軟還沒說什麽,謝婉玉就將傘立到一邊,彎身撿起地上的青磚,然後毫不猶豫的砸向李唯腹部下三村的地方。


    “啊啊———”


    被砸暈的李唯直接痛醒,彎著身曲著腿蜷縮成一團,謝婉玉幹脆利落的又給了他腦門一下,剛哀嚎了兩聲的李唯又被砸暈了過去。


    顧軟軟:“……”


    謝婉玉平靜的丟開青磚,“他不是劫財就是劫色,鑒於他並沒有成功,報給府衙也不現實。”


    這人很有可能是劫色,雖然沒有成功,但一旦報給府衙,自己和軟軟的聲譽就會受到影響,可就是因為他沒有成功,哪怕家裏幫忙,他也不會受到太大的嚴懲。


    所以,不能報給衙門。


    不能報給衙門就隻能讓家裏來處理,但這事不能張揚,隻能悄悄通知家裏,這書坊的情況不明,就算把他綁住了關上了門,萬一中途他有同夥迴來救人了呢?


    所以,還是先把教訓給了再說。


    謝婉玉很誠心的看向顧軟軟,“你要不要也來一下?”


    說著又撿起了青磚,躍躍欲試的模樣。


    顧軟軟:“……”


    搖頭,不用了。


    “夫人,怎麽了?出什麽事了嗎?”


    來的是俞周,顧軟軟生的美又口不能言,這樣的姑娘在外麵遇到危險的程度會比其他人大很多,所以每當她出行都有俞墨的人悄悄跟著。


    先前俞周就聽到了書坊裏的動靜。


    但他一直在門前,見顧軟軟沒有受傷也就沒有行動,三爺說了,小問題不必上前,讓夫人多動動手累積下經驗也是好的,畢竟,就算有人看著也會出危險。


    所以,俞周見事已落地才現了身。


    顧軟軟拉著謝婉玉讓到一邊,示意他進去看看。


    俞周跟在俞墨身邊見慣了髒事,隻掃一眼就明白了什麽情況,冷冷的看了一眼倒地不起的李唯,迴身對著顧軟軟恭敬道:“夫人請稍等片刻,很快問出緣由。”


    不管是慣犯還是臨時起意,都要知道個結果。


    顧軟軟點頭,拉著謝婉玉在書坊的凳子上坐下。


    俞周出去了一趟,很快帶了幾個人迴來,那些人跟顧軟軟行過禮後都進了裏間,不出兩息裏麵就傳出了李唯的慘叫聲又很快停住,雖被壓住,但外麵還是能聽到他的嗚咽聲,顧軟軟還好,畢竟知道俞墨是做什麽的,早有心理準備。


    側頭看向謝婉玉,本想安慰她別怕,誰知謝婉玉目光灼灼的看著門簾,察覺到顧軟軟的視線,抿了抿唇,斯文一笑,“我能進去看看嗎?”


    顧軟軟:“……”


    俞周很快有了結論。


    出來的時候,墨色衣擺微潤,顧軟軟鼻尖動了動,嗅到了血腥味。


    俞周:“夫人,這次是他臨時起意,但這人是個慣犯,已經糟蹋過好幾個姑娘。”


    這書坊並不是李唯的,他隻是幫工,為什麽會來書坊呢?因為來書坊的大多是男子,女子很少,少歸少,總有。


    來書坊的女子,大多是讀過書的,家裏就算無權也有錢,有權的那些李唯不會去招惹,也沒辦法招惹,那些姑娘身邊總帶了下人奴仆。


    李唯的下手目標就是顧軟軟謝婉玉這類。


    家裏有些閑錢,但並不會帶著奴仆一起,這樣的姑娘婦人最好下手,下手也毫不顧忌,因為李唯隻劫色,讀過書的女人更在乎貞潔,為了不被沉塘,她自己就會瞞的死死的。


    李唯已經得手過五個姑娘,那五個姑娘都沒告訴任何人。


    但李唯得手後不會在一個地方停留太久,就算那些姑娘不會告訴別人,萬一她悄悄找人來報複呢?得手後李唯就會物色下一個書坊很快離開。


    “可是。”謝婉玉提出了疑惑,“我們是兩個人,他沒辦法同時迷暈兩個人,萬一我掙紮跑出去唿救呢?”


    就算此時街上沒人,附近還是有店鋪的,喊一聲總有人。


    俞周神情有些難看,“他說迷倒一個,第二個進去的他會直接撕開衣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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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貞潔就是女人的性命,李唯是個男人,他有蠻力,就算不會武,哪怕毫無章法的亂撕都能撕開姑娘的衣裳,隻要衣裳撕開了,哪怕再鎮定的女人,也會猶豫是否馬上出去求救,這猶豫的片刻,就是李唯動手迷暈她的機會。


    顧軟軟謝婉玉的臉色同時一變。


    這夏天的衣裳單薄,輕輕一扯就能撕開,哪怕沒有受到實際的傷害,但隻要一想到自己的身子被這麽惡心的人瞧了,就一陣作嘔。


    俞墨:“夫人和這位姑娘先行迴家吧?剩下的事,我們來處理。”


    處理二字帶著深深的冷意。


    顧軟軟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麽,但並不打算放過他,這樣的人渣,死一百次都活該,點頭,拉著謝婉玉往外走,外麵已經停好了馬車。


    上了馬車後,謝婉玉拉著顧軟軟的手,問她,‘你怎麽知道那個人有問題?’


    顧軟軟掏出沙板,‘直覺,沒有證據,隻是覺得奇怪。’


    謝婉玉迴想她先前做的一切,“你會武?”


    ‘不算。’顧軟軟搖頭,再書:‘他教了我一些防身的動作。’


    因為顧軟軟不會說話,葉驚瀾也怕她出什麽意外,好在她的力氣大,一些簡單的招式能發揮巨大的效果,畢竟她看起來是個柔弱姑娘,歹人不會過多防範,能出其不意。


    其實,葉驚瀾交給顧軟軟的招式很陰險。


    男人最大的弱點當然是腹下那二兩肉了。


    顧軟軟本來想踢李唯的,隻是他當然撲了過來,就算一腳踢中,如果沒把人痛暈,自己也會受製於人,幸好進去前拿了磚頭。


    顧軟軟也想起了謝婉玉剛才用磚頭砸那人的動作,‘你也會武?’


    “不會。”謝婉玉也搖頭,神色輕鬆,“我經常出去玩又不愛帶人一起,我哥說的,要是打男人,就得打那裏,那裏最痛。”


    顧軟軟:“……”


    真不愧是同窗,教的方法都一樣。


    又說了一會話,謝婉玉才後怕起來,若是今天沒有遇到軟軟,自己一個人的話,可能早就衝進去了,衝進去後會遇到什麽?謝婉玉臉色一白,拉著顧軟軟的手,真誠道:“今天真的謝謝你了,你救了我一命。”


    顧軟軟淺笑搖頭,隻書:‘你一個人的時候注意些,無論如何都不要輕易和陌生男子單獨相處,哪怕是一個垂暮老漢。’


    那個掌櫃表麵瞧起來憨厚極了,誰知道裏麵藏了一顆那麽黑的心呢?


    謝婉玉受教點頭,“我再不會了。”


    兩人說話的功夫,馬車就已經停下,外麵車夫道:“夫人,到家了。”


    這書坊本就離家裏很近,不過兩條街的距離。


    顧軟軟這才想起上車後直接說迴家,也沒有問謝婉玉要不要先行送她迴去,低頭寫字:‘先去我家歇歇?上次和你說的桃花釀,已從老家送過來了。’


    顧軟軟那天搬了一堆的桃花迴家,後來的點心都跟桃花有關,謝婉玉也吃到了許多,又聽她說桃花釀更是香醇,隻可惜得三年後才能品嚐。


    顧軟軟這才想起家裏還埋了幾壇桃花釀,已經可以開壇,就讓人從安漢帶了過來。


    謝婉玉沒有拒絕,點頭,“好。”


    早就聽懷月說軟軟釀酒亦是出色,一定要品嚐一番才是。


    兩人剛下車還沒進門就看到一身玄裳的葉驚瀾冷著臉大步走了出來,一看到顧軟軟就直接跑了過來,上下打量她,“你沒事吧?”


    顧軟軟:‘你知道了?’


    今天府學休沐,葉驚瀾本來想跟著顧軟軟去懷月鋪子的,隻是那邊去買小衣裳的大多是姑娘,葉驚瀾在那裏不是太合適,就被顧軟軟攆迴家了。


    誰知她去買個書的功夫就遇到了這種事情!


    ‘我沒事。’見他神情難看,顧軟軟忙彎著眼笑,‘我真的沒事,不要擔心。’


    葉驚瀾伸手將她抱住,“真的不怕?”


    這還在門口呢,還有別人在呢,哪怕謝婉玉早就側過了身子非禮勿視,顧軟軟還是羞澀,‘真的沒有,我拿磚頭把他砸暈了,我不怕的,你快些鬆開。’


    “我媳婦就是厲害。”葉驚瀾笑著誇了她一句,笑意不改,就是神色有些冰冷,“那你們先迴去歇一會,我去處理一下。”


    敢動我媳婦,就該做好被廢了的準備。


    顧軟軟點頭,又問,‘大哥知道這件事了嗎?’


    葉驚瀾搖頭,“我還沒來得及告訴他。”


    ‘那就別說了,沒出什麽事,免得他擔心。’顧軟軟想了想,再道:‘我不會給他求情,他罪有應得,但別累著你,讓他們辦吧。’


    “我要去一趟。”葉驚瀾堅持。


    如此,顧軟軟就沒再多說什麽,看著他翻身上馬揚鞭。


    顧軟軟目送葉驚瀾離開,聽到動靜的謝婉玉也跟著迴身,也看著葉驚瀾離開的方向,神情卻有些茫然,茫然中還帶著絲絲羨慕。


    謝婉玉一直不想嫁人。


    因為她曾經有個堂姐,嫁的是自己的青梅竹馬,那個堂姐夫自己也是認識的,很溫和的一個人,又和堂姐一起長大,可就是這樣的一個人,成親後竟模樣大改,不僅酗酒還會動手打媳婦。


    知根知底的青梅竹馬,成婚後都會變成這樣。


    那盲婚啞嫁的,會遇到什麽樣的人,會有良人嗎?


    所以,哪怕周圍很多嫁出去的好友婚後還算幸福,但謝婉玉也不敢去賭,不敢去賭自己能遇到一個合心意的良人,一直不想嫁人。


    可今天,第一次看到顧軟軟和葉驚瀾相處。


    雖然周圍有好幾個好友嫁人了,自己也曾去看望過她們,但她們的夫君到底是男子,也不好過多相處交流,隻見麵彼此問安後離開了,所以,還是第一次見剛成婚不久的新婚燕爾是如何相處的。


    好親密無間的感覺。


    明明這是在外麵,明明還有外人在場,可他們兩個人的眼中都隻有彼此,他們之間的氛圍好緊密,緊密到任何人都插不進去。


    這就是你儂我儂嗎?


    沒來由的,想到了今天為何會去書坊。


    那個書坊自己是第一次去。


    其實不想去書坊的。


    想去懷月鋪子的,隻是不知為何,臨時又反了悔,轉道去了其他地方,茫然亂走,看到一個書坊就隨意進去了。


    為什麽想去懷月鋪子呢?


    也許是想見他。


    也許是想問問他。


    想問他,為何,這些天,沒有半分蹤跡。


    既然問了是否允許,那怎麽沒有後續了?哥哥的功課一直在輔導,卻沒有再送書給自己了,自己這些天出門玩耍,甚至還去接過一次哥哥下學,也再沒有看到過他。


    他就好像從人間蒸發了一樣。


    這是,這是追求自己的態度嗎?


    “你們還好嗎?”


    顧懷陵的聲音忽然在耳畔響起,謝婉玉以為自己出現了幻覺,怔怔抬頭,就見門檻內的顧懷陵正大步向著這邊走來,一身青衫如舊,眉目清雋,君子端方。


    謝婉玉恍惚聽到自己心跳加快的聲音。


    砰,砰,砰。


    顧懷陵幾步走了過來,俊眸牢牢看著兩人,先前驚瀾忽然臉色大變然後就衝了出去,顧懷陵自然要詢問,當知道顧軟軟和謝婉玉一起遇到了禽獸,自然也忍不住了,當即趕了出來。


    ‘沒事,大哥別擔心。’顧軟軟率先搖頭。


    顧懷陵和葉驚瀾一樣,將她上下打量了一番,確定沒有傷痕,臉上也沒有懼怕的神情,這才移開視線看向謝婉玉,微微抿著唇,時隔大半月,佳人如舊,眸色微動,“你呢,有沒有嚇到?”


    謝婉玉定定看著他,垂眸,長長的眼睫蓋出一扇剪影。


    “無事。”


    作者有話要說:  等會再來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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