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刀罕頭皮發炸,簡訊中提到的日期正是半個月之前,地點對應的恰恰是自己老家所在——花腰傣族櫻桃寨!


    53人死亡,3人失蹤!


    大火是由村民自己用火不慎引發!


    這麽說的話,村裏死了那麽多人全是因為自作自受被火燒死的?


    血淋淋的滅門慘案被如此簡單地歪曲、掩蓋了真相,然後輕輕鬆鬆一筆帶過!


    “簡直是放他媽的狗屁!”刀罕胸中怒火幾乎衝破頭顱,渾身戰抖不已,無法自禁地將報紙撕破了一個大口子。(..tw無彈窗廣告)


    “喂,你撕我的報紙幹什麽?快賠錢!”突如其來的舉動把報亭老板娘嚇了一跳,隨即她起身尖叫道。


    刀罕呆呆地站在那裏,於旁邊的咆哮充耳不聞。片刻,抬頭看了報亭老板娘一眼。


    如烈火燎燒,又如寒冰封凍,這個略嫌肥膩的老板娘感覺置身冰山火海,對麵那個小夥子的眼神裏仿佛飽含著無限的憎恨與仇怨,那些憎恨與仇怨讓人望而生畏,望而生怖,望而刺痛身心。


    老板娘倒吸了一口涼氣,一屁股跌坐迴原來的位子上。


    放下破損的報紙,刀罕一言不發,扭頭離開。


    短發女孩靜靜地將適才的一切都看在眼裏,微微皺起秀眉,略略歪斜螓首瞧著刀罕離去的背影,若有所思,然後從口袋裏掏出正好一份晨報的錢放在報刊亭的書台上。


    ……


    ……


    砰——砰——砰——砰——砰——


    肉拳一下一下地重重擊打牆壁,刀罕表情猙獰,想要用肉體的刺激衝刷內心的苦痛。宿舍靠門一側的牆壁已沾染了鮮紅的血漬。


    擊打了超過五、六十拳以後,刀罕才停手,皺緊眉頭,鬆開牙關,長長吐出一口氣,坐倒在地,已然渾身大汗。整隻右手手背皮肉翻卷、鮮血淋漓。


    閉眼感受著手上傳來的極度痛楚,胸中的恨意再次升華。盡管無比的憤怒,但刀罕卻不斷提醒自己冷靜下來,當然他也做到了。在擊打牆壁的過程中,他萬分冷靜地針對那篇報上的簡訊進行了分析。


    與事實相違的報道背後隱藏的原因大致有二:第一,黑衣人組織用了常人難以想象的特殊手段掩蓋真相,使得相關部門查探不出、媒體誤報;第二,相關部門在查知事實之後,礙於黑衣人組織的實力或影響力,怕引起社會恐慌,而強製媒體作了失實報道。


    刀罕認為後一項分析的可能比較大,因為在這個信息爆炸的時代,半個月後才見報的報道實在有些慢得不可思議。但是,不論如何,有一樣事情可以確定,那就是黑衣人阿杜他們的幕後組織必然十分強大。至於強大到什麽程度,尚且不是現在的刀罕能夠觸摸得到的。


    念動口功,以巫力調動體內蠱蟲,刀罕將“生息蠱”釋放於自己自殘致傷的手上。隻見一道金黃色的光芒從自己身體裏飛出,附在傷處。於是,刀罕右手手背上的傷口便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飛快愈合,與此同時,透骨撓心的麻癢感覺伴隨而至,這是創口過速收束、骨骼筋絡肌理超自然重組而引起的不適。


    “嗯……嗯……”耐得住劇痛,卻忍不了刺骨瘙癢,花腰少年劍眉緊蹙,咬牙克製,還是不自禁地哼出聲音。


    金光飛迴了刀罕身體。三分鍾之後,他的右手手背已經基本看不出受過傷,隻剩幾處殷紅的印痕而已。站起身,甩甩手,握拳揮舞,均無大礙,感覺十分神奇。


    此時的刀罕已經徹底冷靜,壓抑到心緒沒有哪怕絲毫的波動,麵無表情地提來一桶水,將沾染了血漬的牆壁擦拭得幹幹淨淨、不留一絲痕跡。然後去附近餐館吃過午飯,又迴宿舍休息到酒吧營業時間,才去開門。當然,刀罕的午休也以“溫養蠱蟲”代替了。


    開門之前有個小插曲。光頭圓臉的胖老板提前了幾分鍾過來,他從他的小“奔奔”車蹦下,找到刀罕,二話不說,從兜裏掏出八百塊錢,塞進刀罕手裏。


    “老板,這是什麽意思?”刀罕一邊推讓一邊皺眉問。


    “拿著,少他媽囉嗦。”老板突然吼了一句。


    刀罕便攥著八張紅票子,盯著老板看,後者顯然心情不太好。


    “啥也別問,啊,拿著。”老板板著臉,指指刀罕手裏的錢,“雖然一開始你的要求是隻管吃住不發薪水,但是將近二十天下來,我覺得你這個人不錯,嗯,這些是你應得的,少是少了點,將就將就,我……也能力有限,嗬嗬,嗬嗬。”


    說著傻笑起來。刀罕看出老板的笑裏帶著些許苦澀,猜他恐怕他有什麽難言之隱。聯係之前的所見所聞,斷定是老板的酒吧開不下去了,因為曾經好幾次上班時間看到有一些混混模樣的人來找老板,動輒惡語相向、拳打腳踢,估計是老板欠了他們的債,甚至高利貸;雖然刀罕從不參與討論,但有時也會耳聞同事們的背地閑話,多數人都猜測老板無力還債、酒吧即將倒閉,然後紛紛對自己的往後表示擔憂。


    這次老板表現反常,多半是麻煩臨頭了,卻不知他該如何應對?


    暗暗搖頭,刀罕在心裏對自己嘲諷:“想什麽呢?你自己的債尚且沒個頭緒,還管得了別人?”


    一切如常,開門、打掃、布置、備酒、備餐,打開燈光和音響,開始招攬顧客。


    時值晚上9點,天色已經完全黑透,都市夜生活才剛剛開始。


    燈光閃爍,音樂刺激。人們褪下白日矜持虛偽的正裝,換上黑夜輕佻蕩漾的性感小內衣,抽風般甩動頭顱扭動身體,神經質似地大哭大笑大吵大鬧,玩命一樣喝酒喝酒喝酒。


    刀罕已然司空見慣,身穿筆挺的服務生製服,穩定而靈活地穿梭於群魔亂舞之間,送去或收迴酒精與空瓶。


    這時候,酒吧裏走進兩個人來。當然,進來的人不少,但是隻有兩個吸引了刀罕大部分注意力。


    一前一後,一女一男。女子齊腮短發、娃娃臉龐,著淡妝,穿深色底的波點連衣裙和黑色帆布鞋,風情楚楚又不失可愛。男子西裝革履、油頭粉麵,約莫二十來歲,一看便知是紈絝子弟。刀罕是因為她才注意到他的,如果男子單獨出現或跟別的人一起,刀罕隻會將其當做是普通的夜場玩家,目光不會停留超過兩秒。


    “原來她有男朋友了?”刀罕其實很不願意這麽想。那女孩便是花腰少年在晨練時多次遇見的女孩,不違心地說,刀罕確定自己對她有感覺。


    “還有座麽?”刀罕所站的位置靠近門口,恰似迎賓員的樣子,女孩好像也認出他來,上前笑問道。


    她的大眼睛一眨一眨,像是在說:“原來你在這兒啊!”


    刀罕頗有些尬尷,因為想起今早的失態全被對方看見。如今第一次說話,雖然曲樂嘈雜,但依稀聽得出她的聲音悅耳。瞬間收拾情緒,故作淡定,比劃出引導手勢,刀罕點頭微笑說:“兩位麽?有座的,請隨我來。”


    刀罕將二人帶至空餘的小卡座,詢問他們要喝什麽。


    “想喝點什麽酒?啤酒、紅酒、洋酒、雞尾酒?白酒就不必了吧。”紈絝男自以為幽默地笑問。


    “既然來酒吧,還是喝啤酒好了。我是不是有點土?”短發女孩說。


    “哪裏哪裏,怎麽能叫土?”紈絝男轉頭對刀罕說,“小夥子,先來……半打嘉士伯。”


    “好的,還有什麽需要麽?”刀罕點頭。


    於是女孩又點了幾樣小食。


    刀罕去後廚拿酒和小點的時候,心裏不禁一陣陣泛酸,俗話說,“女人不喝醉,男人沒機會”。居心不良的男子帶妹子來酒吧喝酒,灌醉之後開個房上個床,這種事情對於酒吧工作者來說或見或聞均已不少。但沒想到的是,居然遇上自己心儀的短發女孩被別的男人帶到酒吧來,也不知道她是天真無知還是心甘情願,兩種情況雖不可一概而論,卻對刀罕有著同樣的刺激。


    “算了,本就沒有什麽可能,可以交集到這一步已經是天大的緣分,還要奢求什麽呢?管好你自己吧,笨蛋!”刀罕暗罵。


    送上半打嘉士伯和幾份小食之後,刀罕準備離開,去招唿其他顧客。就在這時,酒吧門外進來一群人。


    這十五六人中半數都是“黃毛”,穿拖鞋、打耳釘,流裏流氣,個個一副地痞流氓的嘴臉。餘人見之均不敢多言,唯恐避之不及。明顯的來者不善。


    上來逮住一個服務員就問:“你們老板呢?叫他滾出來!”


    服務員受到驚嚇,迴應稍慢了一點,立馬就挨了三拳兩腳。


    這時候,客人大多安靜下來圍觀,酒吧的其他服務員連同老板陸續趕了過來。


    老板一見這些地痞,立馬變了臉色:“你們這是幹什麽?”


    為首的一個寸頭青年歪著脖子說:“我們幹什麽?你說呢普老板,我們能來幹什麽?還不是來請你老人家把錢拿出來。”


    老板沉著臉說:“是飛哥叫你們來的?能不能讓他再寬限兩天。”


    寸頭青年一攤手,擺出一副哭喪臉,哀叫道:“哎呀,普老板,你這不是在為難我們嘛?飛哥信得過我阿金才派我替他來辦事,現在你就讓我帶這麽一句話迴去,不是得坑死我嗎?你一個老板,怎麽能為難我們這些混飯吃的呢?”


    聽了這話,老板心裏清楚今日之事難以善了了,便說:“我最近手頭確實很緊,一時半會兒真拿不出錢來……”


    寸頭阿金猛地跳了起來,一拳打在老板滿是肥肉的臉上,破口大罵道:“我擦尼瑪,裝什麽逼!我跟你明講,今天這事你要想敷衍過去,可沒那麽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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