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岩吉爺爺,我有一件事情想不明白,你說你早前便已經通過卜噬算到花腰傣會遭此厄運,那為什麽不多傳我攻擊力強的黑巫術呢?這對我為族人報仇更有助益啊。”刀罕奇怪地問。


    “唉……”岩吉在刀罕腦海裏歎息一聲,說,“小罕,不要報仇,我並不希望你胸懷仇恨之心,那樣會讓你痛苦、迷失。我已經算到了這一切,都是命啊。你要明白,我給你這塊巫力晶石,隻是為了將花腰巫術傳承下去,不落入惡人的手中,而並非為了教你殺戮報仇。我希望你在接受了我的傳承之後,能夠心懷惻隱,用自己的力量去幫助需要幫助的人。”


    刀罕茫然不解。腦海內的聲音已變得微不可聞:“記住我的話,莫要被仇恨蒙蔽了本心。好了,就此永別,以後的一切全靠你自己了。”


    話音剛落,尚不及反應,腦中頓時炸開,一陣澎湃的精神力量瞬間淹沒了刀罕!


    這是岩吉封存與黃晶石中殘餘的巫力,此刻按照其意識設定,於刀罕的精神之海內轟然爆發,一舉助他衝破關竅,綁定靈魂,激活刀罕的巫術天賦,直接入職為1級巫術師,擁有了相應的巫力值數和巫術技能位。


    昏迷大約一個半小時,刀罕悠悠醒轉過來,感覺渾身酸麻難受,精神卻分外清明,注意力很容易便能夠高度集中,這種神清氣爽的體會十分奇妙,令他興奮不已。同時,又有幾分迷惘。唿喚了幾聲“岩吉爺爺”,老夥色的意識業已隨巫力燃盡而消散,再沒有哪怕一點信息,刀罕不禁百感交集,情難自控地淚流滿麵。


    “小罕,不要報仇,我並不希望你胸懷仇恨之心……”


    老夥色的勸慰言猶在耳,但他的生命以及最後的意識都已真正地離去。花腰少年在悲痛之餘,複覺迷茫:“岩吉爺爺,也許你是對的。可是,在親眼目睹同族被殺害的場麵之後,心脈與骨髓裏麵便已烙刻下了‘仇恨’的血火,無論如何也不能抹去……


    “不管仇人多麽強大、可怕,不管此路如何艱辛、困難,就算因此迷失或承受痛苦,我也絕不畏懼,我刀罕必將捍衛花腰傣的尊嚴,不擇手段、無所不用其極地手刃仇人,唯有這樣去做,我才不會因為最初的無能為力而內疚一生!”


    堅定了自己的心意以後,刀罕開始無師自通地展開神識,探究自己1級巫術師的能力。


    世間已知的巫術按修煉和釋放形式的不同可分為:咒術、蠱術、降頭、養鬼、血祭、攝魂、奪魄、召邪等。


    花腰傣大祭司的傳承則是以煉蠱、養蠱、驅使蠱蟲為主的蠱術。不同於一般器皿養蠱的蠱術,花腰巫術之特點在於,有特殊的法門實現“體內養蠱”――即將自身當成器皿,通過吃食蟲子和藥草,用巫力在身體裏進行凝練、加工、萃取,使之變為“蠱蟲”,平時便以血液、巫力溫養,使用時可念誦對應的口功或者唱奏出相合的音律來驅動。


    大祭司岩吉仿佛極有先見,在刀罕很小的時候便常常帶他到山裏采捕奇蟲異草,然後經過特殊處理逼迫他吃下,當時對刀罕來說就是一場惡心而綿長的噩夢。而今看來,卻似乎就是為了給刀罕更好地接受花腰巫術傳承打下堅實基礎。


    1級的花腰巫師可以自動獲得三個蠱術的修煉方法和一個額外的技能。三個蠱術分別是:能夠使人神智清明的“清心蠱”;有著止血鎮痛、加速傷口愈合等療效的“生息蠱”;讓單個目標閉封五感、沉睡90秒鍾的“眠蠱”。


    其中“眠蠱”便是花腰傣大祭司傳承裏唯二的兩個黑巫術之一。


    而那個額外的技能叫做“禹步”,此乃大部分巫師的基本功,不唯花腰巫術獨有。相傳上古大禹治水時,在南海之濱見一隻大青鳥做法念咒,能讓巨大的石頭翻動。那鳥作法念咒時不斷地以北鬥七星的模式來迴走動。大禹看後非常驚奇,於是仔細觀察揣摩,模仿青鳥的步伐,學著作法念咒,果然將巨石翻動起來。後來這套步伐流傳下來,巫師們稱之作“禹步”,為施法之基礎。再後來經道教改良,又稱為“步鬥”,全稱“踏罡布鬥”或者“步天綱”。現今,此步法形式多變,不單單可以助益釋放法術,還可在戰鬥中起到防禦閃避之功用。


    以上巫術和技能的介紹和修煉方法全部都已被岩吉通過巫力存儲在黃晶石內。栽植於刀罕腦海之內的黃晶石碎片就如同隨身秘籍般,隻需他意念輕輕一動,便對其中的相關內容可視可感。


    此際天已大亮,但距離酒吧開門時間尚早。刀罕一分一秒也舍不得荒廢,全身心地投入到對新掌握的花腰巫術進行摸索和探求。他對照著腦海之中黃晶石碎片上記載著的修煉法門,一麵赤著腳在狹小的屋子裏跳起了專用於小空間內施展的“禹步?繞堂罡”,一麵念著玄奧的口功淬煉體內經年累月殘存下的無數奇蟲怪草的成分。


    時而跳到床鋪上,時而踩在冰涼的地板,動作從笨拙沉重慢慢變得靈活輕盈,速度能夠隨心所欲,想快則快、想慢則慢、保持均勻時無絲毫偏差,甚至可以輕鬆跳上窗台窄沿、踩住水平垂直的牆體滯空數秒,刀罕便在這小小的房間裏飛跳如猿。


    同時,絲毫不鬆懈地集中精神、默念口功,感受體內巫力的運轉,用意念控製它們,從生疏到熟稔再到比如臂使指更加輕鬆,驅動巫力來凝練長年被迫吃食而積存於骨血中的蟲子和藥草之養分,不停地運使巫力做出精致細膩的抓攏、揉捏、衝刷、捶打,讓氣態或液態的成分固化,凝為卵形,直至晶瑩剔透之狀,而後用巫力和血液溫養、孵育。


    全身心地投入一件事情,時間總會過得很快。


    不知不覺,到了酒吧開門的時間。刀罕悠悠從“體內煉蠱”的奇妙體驗中迴神,花費了大概十個小時,他隻不過將“清心蠱”的“蠱蟲之卵”凝練成形,還需要經過長時間的體內孵化,方能育出相對應的蠱蟲。


    超過二十小時不睡覺,刀罕並沒有覺得精力上有絲毫的虛弱與不適,看來花腰巫術特殊的煉蠱法門不但沒有任何副作用,反而對飼主的精神力方麵有強化的效果。


    當然,一直沒吃飯就有點受不了了,刀罕能夠聽到自己腹腔內傳來隆隆的轟響。於是,他走出房間,在酒吧門口等待老板過來開門。


    約莫十多分鍾,光頭圓臉的老板開著小“奔奔”車來到。與老板的身形相較,車子實在顯得有些寒磣,人車比例十分不和諧,單他一人就幾乎充斥了大半的車內空間,而其下車之時,刀罕仿佛感覺“奔奔”隨之傾斜了一些,直到他雙腳落地、整個人鑽出來,車身才恢複了平衡。


    “嘿,吃了沒有?”老板扶了扶鼻梁上的半框眼鏡,打招唿說。


    “吃了。”嘴上答著,肚子卻不爭氣地叫起來,刀罕表情極為尷尬。


    “沒吃就沒吃,跟我麵前裝逼有意思麽?”老板皺眉,一揮手,說,“答應了管你飯可不是屁話,走,我讓咱酒吧的大師傅給你做份大餐嚐嚐。”


    開了門,打掃完衛生,老板交代大師傅做的大餐也做好了,是份一半水果一半蘑菇培根的鴛鴦披薩。刀罕確實很餓了,體內煉蠱非常消耗體力,三下五除二,便將整盤披薩消滅幹淨。


    把老板看得一愣一愣的,心中盤算:“壞了,沒曾想找來個‘吃貨’,難怪隻要求管吃住不要求薪水,就這樣吃早晚得把老子吃窮,媽啦,果然‘便宜沒好貨’!算算,跟他挑明了說吧。”


    “小罕,這樣吧,以後呢,我每天管你兩頓飯,一頓補助10塊,哦不,20塊錢,你看成麽?”老板思量著說。


    刀罕點點頭,並無異議。抹了抹嘴,便起身去幹活。


    照例地抬酒、端酒、倒酒、為客人服務,然後淩晨2點、3點甚至4點打烊,迴自己的房間。刀罕覺得到酒吧幹服務工作確實是明智的選擇,因為開工晚、天色暗、環境嘈雜,沒有人會來關注你一個小服務員,而越少吸引注意便可以越久地隱藏身份,爭取到越多的時間就越有利於刀罕積蓄力量。


    於是,一結束工作迴到房間,刀罕便不眠不休地開始煉蠱。


    因為,一個是睡不著,閉上眼睛就會看到親族的血肉與槍火起飛、慘厲的哭喊在耳邊沒完沒了地迴蕩,不將注意力集中於其他事物,一旦稍微放鬆下身心,巨大的悲憤情緒就會將他淹埋;二一個是體內煉蠱可以代替睡覺,在熟悉了較為常用的幾個“禹步”步法之後,就不必再跳來跳去,隻需靜-坐於床上,用意念觀想即可,這樣,運轉巫力提升自己的同時,體能和精力也可以獲得與睡眠相仿的效果。


    如此周而複始地堅持吃飯、工作、煉蠱單調而規律的生活,很快地,半個月過去了。


    刀罕在此期間凝練出了“清心蠱”、“生息蠱”和“眠蠱”三個“蠱蟲之卵”,並將它們相繼孵化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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