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努人在很多地方都跟人類不一樣(雖然以外星人的定義來看他們與人類又太過於相似了一些——迄今為止依然有很多地球人相信他們是在恐龍滅絕前移民到外星去的亞特蘭蒂斯人的後裔),它們在聽覺和嗅覺上都比人類要更加靈敏,但視覺卻更加退化了一些……


    林希還知道許多很多關於蘇努人的小知識,但他並不打算就著這個話題跟安騰靜雄繼續討論下去,畢竟他可不是安藤那樣的蘇努人愛好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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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當然,我能理解。畢竟莉茲現在處於特殊時期。”


    他打斷了安藤。


    不過下一秒他就有點兒後悔了,因為安藤束手束腳地坐在那裏,額上隱隱可以看到一層薄薄的冷汗。他看上去很僵硬,林希能看出來,安藤靜雄天生就是那種從來都不會請求他人幫助的人。


    而他對這種人總是會有些心軟。特別是聯想到昨天,安藤突兀開口替自己解圍的那一幕,林希的心下頓時了然。很明顯,找其他人代替他照顧星蝶這個念頭恐怕已經在安藤的腦海裏盤旋許久了.


    而同為研究員的林希看上去確實是最為合適的人選。


    “我倒是無所謂啦。”


    林希撓了撓自己的後腦勺小聲說道。


    雖然說他不太喜歡蟲子,不過……


    在布萊斯的醫療室裏,他親眼見到了莉茲的境況,自然也知道安藤之所以會做出這個選擇是在情非得已。


    “……隻是塔蘭船長那裏可能會有點麻煩,”林希衝著安藤聳了聳肩,“你知道的,他一直以來都很看不慣我。我覺得他不會同意讓我來照顧星蝶的。”


    安藤不安地摳著自己的手背:“沒關係的,我們可以不用剛告訴他,這並非是正式的交接——一旦莉茲的情況好轉,我會以最快的速度將卵鞘帶迴我的實驗室。”


    恐怕就連安藤自己都沒有注意到,哪怕在他努力說服林希代替他去照顧星蝶的卵鞘時,他身上依然有一種掩不住地對那枚卵鞘的獨占欲,他依然下意識地企圖保留他對星蝶卵鞘的控製權。


    林希皺了皺眉頭。


    “既然你這樣說……”


    林希當然可以察覺到這種行為中隱含的風險——絕大多數都是安藤的。老實說,這種方式除了能夠避開塔蘭找麻煩之外沒有任何好處。


    然而就在他打算繼續說下去的時候,他抬起頭然後看見了安藤的臉,那是一張疲憊而且憔悴的臉——安藤並不像是昨天他在醫療室內表現出來的那樣鎮定,也完全沒有無視莉茲的異樣,他隻是把所有的痛苦和擔憂都掩飾得很好而已。


    “好吧,我會照顧好那蟲子卵的,雖然我在這方麵可沒有什麽經驗。”


    林希改口道。


    得到了林希的允諾,很快安藤便帶著那一枚星蝶的卵鞘來到了林希的房間。


    而那個時候林希甚至都還沒有睡醒。


    林希揉著眼睛打開了艙門讓安藤靜雄進入自己的房間。


    男人的雙手緊緊地捧著星蝶的卵鞘,仿佛那是什麽稀世珍寶一般。


    而那玩意,還是之前林希所看到的那樣,看上去就像是一枚巨大的豆莢,安安靜靜地懸浮在專門的培養裝置之中(那裝置看上去倒是挺高級的,林希敢打賭那是安藤自掏腰包準備的機器。


    “我以為……我隻需要把它放置在植物實驗室那邊就好了。”


    在看到安藤靜雄把固定器安放在自己的床頭櫃上,又把那枚卵鞘連通著維生裝置直接放置在那裏之後,林希這才從剛睡醒的混沌中清醒過來。


    他瞪著安藤靜雄愕然地開口問道。


    在答應安藤的請求時,林希可完全沒想到所謂的“照顧”星蝶卵鞘,竟然意味著要把這玩意直接放在自己的房間裏。


    而從安藤靜雄選擇的安裝方位來看,事情恐怕還不僅是讓那蟲子卵待在自己的艙房裏而已。


    “不——怎麽可以那麽做——”


    安藤震驚地迴過頭看向林希,仿佛剛才林希說了什麽不可思議的話語一般。


    “這一枚卵鞘還在休眠期,這意味著它的活性還很弱。我們需要做的是盡可能地激活它,不然它可能就會在這樣漫長的休眠中直接死亡。蘇努星蝶就是這樣滅絕!為了避免這種狀況發生,每隔一段時間我們便需要為它更換營養液,調整溫度,以及提供一些聲光的刺激,不要太過於強烈但是一定要有,這迴幫助它感知外界的情況……總之,它需要人細心公的照顧,要是把它直接丟在你的實驗室裏不聞不問,它恐怕很快就會夭折——”安藤靜雄睜大了眼睛然後認真地對林茂說道。


    又過了好一會兒之後,他注意到了林希的臉色,然後他似乎後知後覺地意識到了什麽。


    安藤輕輕地咳嗽了兩聲,然後不自然地補充道:“唔,雖然說看上去程序有點繁瑣,但你會發現,一旦熟悉了它的習性,照顧它並不麻煩,我設計了一個小型的監控係統,會它會告訴你該做什麽的。當然,比起植物來說,它可能會需要你投入更多的精力……但是我可以向你保證,你會感受到那種樂趣的。蘇努星蝶確實是一種相當有魅力的生物,哪怕它尚未孵化也一樣。”


    “我現在反悔還來得及嗎?”


    林希苦笑著看著愈發顯得局促不安的安藤,幽幽地問道。


    ……


    當然,所謂的“反悔”隻是一句玩笑話。


    林希有很多缺點,但他絕不是那種出爾反爾的人——那一枚星蝶的卵鞘終究是留在了他的床頭櫃邊。


    而就像是安藤說的,一旦習慣以後(這指的是不去思考它的本質是一堆未孵化的蟲子卵),它看上去倒也不是那麽令人厭惡。


    送走了依依不舍的安藤靜雄後,林希坐在卵鞘的前麵,盯著它看了好一會兒,雖然連他自己都不知道為什麽要這麽做。


    維生裝置安靜無聲地運轉著,淡藍色的培養液裏卵鞘就像是很久以前人類尚未誕生時在深海中誕生的水母一般漂浮著。


    等等,水母?


    林希的目光一凝,一直到這個時候他才注意到,那枚卵鞘跟他最初見到的比起來並不是完全沒有變化的。


    在那膨脹的半透明身體下方,已經生出了許多非常纖細的透明觸須,每一根看上去都隻有頭發粗細,但是非常長,而此時它們正在輕柔地來迴擺動,這模樣確實會讓人忍不住聯想到水母。


    不過,安藤不是說這玩意還在休眠期?所以這些觸須是用來幹什麽的?


    林希心中隱隱滑過一絲疑惑。


    不過……既然安藤不曾特別向他提起這些觸須,那麽它們大概就是星蝶卵鞘特有的某些特征吧。


    林希很快就把那一點困惑放在了腦後。


    他需要忙的事情還有很多,比如說應付布萊斯的嘮叨,去跟勘探隊的小夥子們打牌以及找樂子,還有就是去照顧他在飛船溫室裏的那些植物——


    最後那一項本來應當是相當省心的事情才對。


    林希在對待植物這一塊有著驚人的天賦,簡單的來說就是他有“綠手指”,而這種天賦哪怕在蘇努星上的特種植物上也一如往常地好用。


    但如今,林夕的這個天賦卻遇到了前所未有的困境。


    林希不知道是否是因為飛船迫降了的原因還是別的什麽,他的實驗室還有溫室裏,那些一直都蔥蔥鬱鬱健康旺盛的植物們不約而同地出現了蟲害。


    考慮到飛船溫室的潔淨度,這幾乎可以說得上是天方夜譚一般的事故。


    但它就是這樣毫無預兆的發生了。


    事後林希才發現,是幾種無法種植在抗菌培養液中的土栽植物的根部竟然帶有非常細小的蟲卵。而它們在孵化之後表現出了驚人的活性以及應對各種殺蟲措施的耐受性。


    林希有許多次都咬牙切齒地發誓,等他迴到地球後他一定會殺了那群負責檢查的白癡研究生們。但無論林希是多麽的憤怒,那些小蟲子們還是頑強地撐過了一輪又一輪的例行消毒與殺蟲,然後,這群微小的魔鬼就在封閉,溫暖,完全沒有任何競爭對手的溫室內部蔓延開來。


    “我真的無法理解,這些蟲子們的生命力都快超過水熊蟲了!?”


    林希不止一次地向布萊斯和艾麗莎抱怨道。


    他從來沒有遇到過這樣的狀況,許多植株都在蟲子的啃噬下衰弱了下去。


    唯一能夠讓林希感到慶幸的大概就是塔蘭因為嚴重的頭痛而變得相當衰弱,光是要忙穿上的那些重要事務就已經讓他精疲力竭了,短時間內,他還沒有餘裕來找林希的麻煩。


    而在努力挽救植物實驗室和溫室裏的爛攤子的間隙,林希自己都忍不住感慨起安騰靜雄的好運來:蟲害的出現恰好就是那枚星蝶卵鞘在他床頭櫃邊安家的第二天,若是林希能夠早一天發現這件事,他恐怕就會毫不猶豫地拒絕安藤教授的請求了。


    雖然林希也承認,星蝶的卵鞘照顧起來並沒有他想象中的繁瑣和麻煩。


    甚至可以說,在忙碌了一天迴到艙室後,看著維生係統內部悠然漂浮的卵鞘,他竟然會有一種隱隱約約的放鬆感。


    那些從卵鞘表麵蔓生出來的觸須也變得越來越多,越來越粗壯,它們現在已經不再是纖弱的透明狀態,而是一種接近於卵鞘本身的蛋白色。哪怕不去看係統反饋給他的一係列數據,光是隔著透明玻璃直接肉眼觀察那一枚卵鞘,也能很清楚地看出來,這隻小家夥相當的生機勃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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