夷陵老祖魏無羨落崖身隕,魂魄無蹤。


    魏無羨身為詭道開創者,一身本領神秘莫測,能人所不能,若是他奪舍重生,定會喪心病狂的展開報複,那將會給仙門帶來暗無天日的腥風血雨。


    鑒於此慮,仙門百家四處搜尋,嚴查疑似魏無羨的奪舍之人。


    寧可錯殺,也絕不錯放一個。


    三年時間一晃而過,平靜的江湖突然謠言四起。


    夷陵一帶出現一神秘男子,此人以往從未現於人前,莫名出現,身手卻奇高無比,招式詭異,且霸道淩厲,竟無人能敵。


    不得了!


    難道魏無羨沒有死?奪舍重生了?


    而且變得更加厲害,愈發的兇殘?


    聚集在夷陵附近的仙門之人,火速聚攏匯合,誓要拿下此人,從此揚名百家。


    然合眾人之力,不說活捉或者圍剿,己方全部倒下不說,連對方一片衣袖都沒有沾到,讓人閑庭信步般的走掉了。


    顏麵盡失!


    惶恐不安!


    姑蘇藍氏


    雲深不知處


    藍曦臣路過規訓石,望著最新刻入的家規,靜默不語,良久一聲歎息。


    忘機被罰三百戒鞭,重傷在身,寒潭洞中思過三年,對外聲稱閉關。


    現今三年之期一過,忘機出了寒潭洞,便火速帶著避塵去了夷陵尋找魏無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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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尋人未果,他卻風塵仆仆的帶迴一高燒不記前事的孩子,將此子收入藍氏,取名藍願,取字思追。


    思追思追,思君不可追嗎


    思追的身世,忘機並未隱瞞叔父與自己這個兄長,叔父同意收留溫氏遺孤,卻十分動怒忘機的不知悔改,一氣之下,又將藍氏家規加了數十條。


    想以往,魏公子在雲深不知處時,往往將叔父氣得要暈倒,難以維持自己的雅正之姿,罰魏公子抄了許多家規,念及魏公子機靈跳脫,恐不會認真抄寫歸正己身,特命忘機監督。


    現今,魏公子身死夷陵,一向如皎皎明月被世家弟子做為楷模的忘機,卻毅然換了性情,不僅受他受過的傷,藏他喝過的酒,還養他養過的孩子,氣他氣過的叔父。


    忘機出關的短短時日,已屢屢惹怒叔父,氣得叔父不停的添寫家規,原本隻有三千條,現在不可收拾,越添越多。


    叔父想的簡單了,忘機若是如此輕易妥協,又怎會有寒潭洞的三年思過。


    叔父永遠也不會想道,忘機寒潭洞跪思三年的家規,其實是魏公子一筆一劃抄出來,誅妖邪,立正法,大道永存!


    孰正孰邪?熟黑熟白?三年的悔愧和思念,將會執念終生!


    果不其然,任叔父如何,都沒有留住忘機,他將思追留在雲深不知處,繼續外出,不知疲倦的尋人問靈,想要得到魏公子的下落。


    現在傳言四起,忘機也一定得到消息趕往,不知他如何了?


    藍忘機如何了呢?


    很快藍曦臣就知道了答案,因為藍忘機深夜之時,突然返迴雲深不知處。


    他又帶迴了一個孩子!


    任是澤蕪君藍曦臣,也無法淡然,即刻來尋藍忘機。


    看到那孩子的麵容,他驚得深吸一口冷氣,竟似魏無羨返老還童的樣子!


    他轉頭望著藍忘機,一時竟不知如何發問。


    澤蕪君藍曦臣,清煦溫雅,款款溫柔,萬事處變不驚,此刻他崩了人設,真的控製不住自己,忍不住揣測,這孩子到底跟魏公子什麽關係?


    念及弟弟對魏公子用情至深,藍曦臣不敢想象,若這孩子的爹真是魏無羨,忘機如何自處?他又以何種心情將之帶迴雲深不知處?


    藍曦臣忍不住閉上了眼睛。


    一向處變不驚的兄長表情碎裂,藍忘機卻陷入了迴憶,跟兄長講述這件不可思議之事。


    那日,他在夷陵一帶問靈,希望找到魏嬰。


    至於謠言一事,無稽之談!


    他信魏嬰!


    魏嬰絕對不會做出奪舍之事,否則那日,那日他也不會選擇跌落山崖身死百了……


    不過,魏嬰雖然不會奪舍旁人,或許有其它機緣,他不想放過任何一個可能,開始尋找那個神秘人。


    他正在尋人之時,神秘人先一步找到他。


    此人看起來身形挺拔,氣勢外放,憑空出現之後,雙腳一直懸浮,不用禦劍便可立憑空而立,高深莫測。


    我不是此人對手,藍忘機不得不承認。


    那人問他:“你是藍忘機?在找魏嬰魏無羨?”


    雖是疑問句,卻透露出確定,他根本無需聽到迴複,繼續道:“我順路接了一個任務,來此界送一人給魏無羨,若找不到魏無羨,交予藍忘機也可,既然見到你,我便完成了任務。”


    那神秘人十分幹脆利索,伸手探進類似鎖靈囊的袋子裏,竟掏出來一個活生生的孩子,隨手丟給藍忘機。


    “這孩子是誰?這是魏嬰的孩子是誰?”


    藍忘機被這孩子的容貌驚的如遭雷劈,那人竟莫名樂起來,好笑道:“誰跟你說一定要男女相配才能生孩子?不說係統培育,簡單的試管嬰兒也能做到,這孩子嘛,你就當是異界之人送給魏無羨和藍忘機的禮物吧,望你好生照料。”


    言畢,他竟騰空而起,瞬間天起異象,雷聲滾滾,在一片片驚唿之聲中,破碎虛空而去。


    藍曦臣聽完,問道:“所以,傳言是真的,真的有人破碎虛空,隻是那人不是差點被錯認成夷陵老祖的隱士大能,而且來此界送孩子的異界之人?”


    藍忘機點頭。


    藍曦臣繼續問道:“所以,這真的是魏公子的孩子?”


    藍忘機臉色複雜,點頭。


    藍曦臣覺得頭大,這孩子來曆神秘,又是魏無羨血緣上的兒子,如何安置才好?


    他繼續問:“忘機,這孩子不同於思追,你打算如何安置他,這般的長相,恐會引起很大的紛爭,恐叔父不會同意。”


    藍忘機早已決定,迴道:“兄長,我去秉明叔父,此番忘機下山,得遇一投緣孩童,我欲收為義子,請叔父寫入族譜。”


    藍曦臣吃驚:“忘機,你這是先斬後奏!”


    藍忘機並未迴答,直接起身去尋藍啟仁。


    藍曦臣吩咐一弟子照看入睡的孩童,一同前往。


    藍啟仁聽聞藍忘機的請求,默默的想:若忘機能收個義子,安心留在雲深不知處教導,也好過一天到晚去找那個什麽魏無羨,忘機怕是不會選擇結婚生子,能有個義子做傳人,他也能對兄長有所交代。


    故此,他心情激動,特意焚香,帶著藍氏兄弟去了祠堂,秉明了先祖之後,吩咐藍忘機:“忘機,寫入族譜的事由你親自來。”


    藍忘機翻開族譜,找到了自己的名字,在其後提筆寫上:子一,名藍念,字莫離。


    藍曦臣看到名字,讀弟機屬性自動上線。


    取名念,取字莫離,莫離莫離,莫道離別愁幾許,相隔千裏終相逢嗎?


    待到藍忘機退迴站立,藍啟仁滿意的點頭,道:“既如此,我便先去看看莫離,從今日起,忘機你要擔起為人父的責任,好生教導他。”


    藍曦臣有些慶幸,默默的想:“爹當年對娘一往情深,一心係在娘身上,族中事務和孩子全交予叔父,叔父擔心忘機會隨了爹的深情,在一顆樹上吊死,見忘機預收義子,以為他總算能知悔改,高興的昏了頭,生怕有變,竟直接寫入族譜,好在他沒有先去看孩子,不然這事還有的磨。”


    藍啟仁見他兄弟二人立著不動,神情有異,頓時一股不妙的念頭升起,莫名覺得自己剛才過於衝動。


    藍忘機後退一步,跪在藍啟仁身前,道:“叔父,莫離的身世有些特殊,他是魏嬰的孩子。”


    “什麽?”藍啟仁差點以為自己耳鳴,出現幻聽了,急急質問道:“是魏無羨的孩子?”


    藍忘機幹淨利落,迴道:“是!”


    藍啟仁氣得手發抖,指著藍忘機搖搖欲墜,果然,他就說怎麽突然覺得不妙,不知悔改的藍忘機怎會輕易改邪歸正,合著這兄弟倆設套讓自己往裏鑽呢……


    一向訓人毫不含糊的藍先生,這會氣的連話都說不全乎了,手抖了半天,指著藍忘機,又調轉方向指著藍曦臣,怒道:“你……你……你們簡直混賬!”


    混賬藍忘機並未頂嘴,對叔父施了一禮,退到祠堂外,雙手捧著避塵跪地,老實認罰,態度卻很堅決。


    這是罪照請,罰照領,決心絕對不會更改,藍啟仁氣的扶著桌子,唿吸都不穩了。


    混賬藍曦臣也施了一禮,退到外麵,與弟弟跪在了一起。


    畢竟他選擇隱瞞,才讓忘記鑽了漏子,他是共犯。


    現今族譜已入,名分既定,自然不會更改,隻要忘機能開心一些,罰就罰吧。


    藍啟仁被這兄弟倆氣到近乎絕望,深覺對不起列祖列宗,更對不起兄長,他索性拂袖而去,眼不見為淨。


    是夜,藍啟仁的屋裏燃了一夜的燈,窗外透出他奮筆疾書的身影。


    藍氏祠堂的外麵,並排跪著兄弟倆。


    對比神情堅定的藍忘機,藍曦臣罕見的神遊天外了。


    他很篤定的想:這次叔父已怒極,家規怕是要破四千條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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