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著宋浩源麵色一變,沉思了起來。石霖自嘲的笑了笑道:“卻是小弟過於唐突了,法訣這等物事,自然是宗門最為看重之物,又豈可如此輕傳?再者,小弟如今已然晉級金丹,在外門弟子中來說,算得上出類拔萃了,再得隴望蜀,卻也有些不知輕重了。”


    宋浩源本來還在琢磨自家的事,還沒想到怎麽向他解釋自己手頭其實根本就沒有高等法訣之時,聽到他連借口都給自己找好了,便順著他的話頭道:“這卻並非小弟不願意幫忙,實在是……有心無力,還請石師兄見諒。”


    石霖搖頭笑道:“也是小弟早年間曾有一樁機緣,有幸聆聽一位宗門大能前輩的教誨,僥幸得授半部法訣,心裏便對此事多了一份幻想。如今晉身金丹,渴望再進一步,都有些昏頭了。讓林師兄見笑了!”


    宋浩源點點頭,轉眼一想,伸手從以前揀的那些物事中,取出一瓶“迴氣丹”來,輕輕遞過道:“法訣一事,的確幫不上忙,不過小弟手頭尚有幾瓶迴氣丹,奉上一瓶,石師兄送給門中子侄賞賜之用,權當是小弟給師兄賠罪了。”


    宋浩源在迷霧森林裏揀了不少便宜,而那些儲物戒指除了西林真人、馮天賞一類的元嬰、金丹強者,便是馮家精英弟子,隨身攜帶的丹藥,雖然在煉丹聖手宋浩源眼中,全都是些劣等成色的普通貨色,但在石霖的眼中,卻已是了不得的東西了。


    一見宋浩源隨手便是一瓶迴氣丹,石霖對宋浩源的身份再無懷疑,連聲道謝中將那瓶丹藥輕輕收入儲物戒指。麵上態度益發謙卑了幾分。


    宋浩源見石霖一臉感激的模樣,笑道:“不過一瓶普通丹藥罷了,石師兄不必這般客氣。”


    石霖喟然長歎一聲道:“也就隻有林師兄這般出身之人,才會如此看輕。這迴氣丹雖則隻是八品,然則其價值,連我這等金丹強者也不敢隨意便是一瓶送人。林師兄實在是太豪爽了。”


    宋浩源奇怪的問道:“此藥不過是入門級數的丹藥,在凝神、築基期多少還有點用,一但突破到靈虛期,此丹可帶來的效果便微乎其微了,小弟也是許久前蒙師門長輩賞賜而來,一直不曾使用,如今修為已然突破這等境界,此丹留在身上,已無效用,小弟又孑然一身,無甚相親晚輩可贈,便送了師兄,還能做個順水人情。石師兄怎的如此激動?”


    石霖苦笑道:“林師兄師門背景非凡,自然不會知曉咱們這小門小戶日子的艱難之處。那五宗八堡是何景象小弟並不太清楚,但這天風郡中,一粒迴氣丹這樣的八品丹藥,卻也需要黃金十兩才能買得到。若是用靈石來買,一塊下口靈石也便隻能買到十粒而已。林師兄贈給小弟這瓶迴氣丹,數量已達二十多粒,若講起價值來,已經是兩塊靈石以上了。且,對於那些修為低下的普通弟子來說,這價錢是一迴事,能否買到又是另外一迴事。咱們這渺月城中,一有丹藥拍賣,幾乎盡數會被各大門閥搶走,以為門下精英弟子出外曆練或者狩獵時用。像小弟這等一直不曾離開過家門,隻是閉門修行之人,自修行那一日起,直到晉級金丹,三十幾年間,卻還不曾用過幾粒呢。”


    宋浩源嚇了一跳,原本他在揀到這些丹藥的時候,就曾經掃過一眼,以他在紫薇宮中的眼光見識來看,這些丹藥的成色實在太過普通。因此一直以來,他都隻將這些丹藥堆放在天機盤的角落中不聞不問,在前些日子空空門煉丹之時,也因為空空門與世隔絕許久,根本不曾聽聞這等消息。因此,今天一聽石霖的說法,頓時大感意外。對於石霖口口聲聲所提及的八品丹藥,更是覺得有些古怪,便順口問了一句。


    石霖見他不像作偽,還隻當人家高門大戶根本沒這等說法,便自作聰明的解釋道:“這丹藥品級,卻是咱們瞻州修界為了方便,統一規定的。所有丹藥,統分為九品。凡胎動期便可服用之藥,便為九品。凝神期可用則為八品,以此類推,丹藥對應的修為等級每上一級,丹藥品級便升一品。同樣,對於丹師來講,亦是這般劃分之法。可以煉製九品丹藥之丹師,便為九品丹師。可以煉製八品丹藥的,便為八品丹師。”


    宋浩源一下便愣了,在紫薇宮的時候,他隻知道,丹修因其特殊性,極難出現好手,一般都是隨著師傅做上十數年的丹僮,先掌握了如何區分藥材,掌握火候,熟悉配伍,等到將這些基本功全都熟悉之後,才會在師傅的幫助之下,開始嚐試煉丹,而一但成功煉製出一爐丹藥之後,便可稱其為丹師了,至於品級一說,卻還真是不曾聽聞。想不到,這瞻州對於丹修,居然如此看重,還搞出了個九品的製度出來。不過紫薇宮的丹修們,雖然不曾分出品級來,宋浩源卻很清楚的知道,就連丹王青囊真人,最多也隻能煉製出元嬰期修士可服用的丹藥來,至於空冥期修士所需的丹藥,因為整個嵐澤州,幾乎都見不到幾位空冥期修士。而這樣的存在,也就整日埋頭躲在某個不為人知的所在一門心思的去修煉了,哪裏還會有機會用到什麽丹藥?


    一想到這裏,宋浩源便問道:“這等品級之法,倒也清楚明了。卻不知,在這渺月城,有幾位一品丹師?”


    石霖一臉黑線,哭喪著臉道:“林師兄這麽一問,簡直要活活羞死個人。不瞞林師兄,漫說渺月城,就是整個天風郡,乃至整個瞻州,都不曾聽聞有過三品丹師。如今整個瞻州,名頭最響的丹王張雲卿,也不過是個四品丹師而已。隻是他的成丹率高達五成,在整個瞻州,已是不可超越的存在。據傳,連五大宗許多大能前輩,煉製上品丹藥之時,也會求到他的門下。說起來,在咱們渺月城,別說四品丹師了,便是六品丹師,也隻有一位,七品的三人,八品的也才十數人而已。林師兄想一想,咱們渺月城,別說所有修者了,光是咱們石家,便有近萬名修者。不過這麽十來號丹師,縱然每日煉丹萬枚,平均到各人頭上,也不過每人一枚而已。這丹藥之珍貴,師兄可想而知了。”


    宋浩源愕然,難怪莊無痕當初要找個丹師那麽艱難呢,原來是這麽迴事。起初他在紫薇宮之時,便曾聽師門長輩們說,整個嵐澤州,普通修者和丹修的人數,隻要能保證每百人便有一位丹修,則丹藥一途,便無須掛懷。可如今一聽石霖這說法,在這渺月城中,萬餘名修士,才不過二十位丹師。那就算把這些人累死了,隻怕也無法供應丹藥的正常需求了。難怪連石霖這樣的金丹修士,見到一瓶凝神期服用的丹藥,也能激動成這般模樣了。


    聽到這麽個消息,宋浩源的心中立時便翻騰了起來。一瓶五十粒迴氣丹,由六七種不值錢的靈藥配伍,成本絕對不會超過黃金一兩。若是由著自己煉製,隻怕還要更少幾分。可要是放在這渺月城來出售,便可換到五塊下品靈石!以百兩黃金換一塊靈石來計算,成本和售價之間,整整相差了五百倍!要是這麽個搞法的話,以自己的丹術,賺迴那一萬上品靈石……似乎也不是短期便可完成的。


    而且更要命的是,宋浩源再向石霖聽了幾句,便得知另一個讓他瞠目結舌的消息。靈石雖然是整個修界的硬通貨,可畢竟那東西直接可以拿來汲取靈力修煉,因此,幾乎所有人都比較喜歡用黃金白銀等物來代替靈石充作購物之資。一遇到靈石,大多數人都舍不得出手,不是直接拿來修煉,便是捂在手中等個好價錢再出手。這種情況下,別說上品靈石了,就是中品靈石,在渺月城裏,也是很難得一見的寶貝。這麽說的話,宋浩源那個以丹賺石的計劃,便是個笑話了。要說黃金這類貨色,宋浩源的天機盤裏,還有一座真正的金山在那擺著呢,哪裏還會稀罕?若是辛辛苦苦煉上些丹藥,結果卻換來一座金山銀海,除了占他的地方之外,還真是沒什麽別的用處。


    宋浩源想了想,又試探的問道:“小弟曾聽人說,似十三家這等存在,家族產業裏,少不了都會有幾座靈石礦,怎麽有這麽多的靈石礦,那靈石還是這般稀缺?”


    石霖又撇嘴道:“若說起靈石礦來,這渺月城四周,還真是有不少。可那靈石礦不比其他,不但礦脈古怪異常,便是靈石含量也極是稀少。往往一座幾百裏方圓的脈山,挖到底也不過數十萬下品靈石。其中的中品靈石,好些的也不過數千。那上品靈石,則往往一座礦脈之中,也不見得有幾顆。雖說咱們這些家族之中,都少不了有幾座靈礦,可說到底,咱們也不過是給人家跑腿打雜的,那些礦石,還不是得盡數上交給宗門。能分到咱們手中多少,還得看宗門臉色。這等狀況之下,那靈石又豈能不珍貴?”


    宋浩源聽了半天才明白,敢情所謂的家族之中有靈礦這種事,不過就是五宗八堡將靈礦交付給這些家族來打理罷了。開采出來的礦石,卻要盡數上繳給宗門。然後根據上交的數量,人家也會撥下相應的數目作為酬勞賜給這些家族。難怪坐擁幾座靈礦,還要為靈石發愁了。


    又聽石霖悠悠道:“咱們費盡心思要吞了疾風堂,還不是因為他們手頭握著一座產量不小的靈礦嘛。雖然大家都是在為艮山堡作事,可畢竟靈石這東西不會自己跑來。咱們石家家大業大,開銷也大。以前那四座靈礦加起來,一個月能拿到手的靈石,也不過千來塊。若是咱們也有平安城馮家那麽大一座靈礦,又何必還費這心思去吞了疾風堂?他們那座靈礦,已經開了幾十年,如今每月能產的靈石,也不過三千多塊,落到咱們手頭的,還不到三百……唉,這就是小門小戶的可憐之處,費盡心思拿命去拚了來,依舊是做個狗腿子!”


    對此,宋浩源也很無語,這種情況,在嵐澤州,也是很常見的。隻是那時節,身為宗門精英弟子的宋浩源,又怎會分神去操那份閑心?隻要按月去宗門領取自己的月例靈石、丹藥便是,誰還會去思考這些靈石和丹藥的背後,究竟都有什麽故事?


    不過從石霖這段牢騷裏,宋浩源卻也得到了一個消息,似乎平安城馮家手上,有一座比較大的靈礦,好像產量還蠻不錯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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