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殘忍,阿七。”寶笑苦笑著鬆手軟癱到床上,眼睜睜看著屋頂,有淚水從眼角滑下,七殺裝作沒看見繼續上藥,過了許久寶笑側頭看七殺,“阿七,你知不知道現在我需要安慰?”


    “需要安慰?”七殺冷笑,“你現在除了是林府的林大小姐,什麽都沒有,你還奢望哪個吃飽沒事幹的好心人來安慰你?”凡是要自己堅強,靠別人安慰算個什麽東西?


    “我並沒有奢望!”寶笑定定看著七殺,那灼熱的眼神令七殺煩躁卻還是一言不發,寶笑見它如此隻是薄涼一笑,“阿七,你根本就不把我當朋友對不對?你一直隻是在利用我對不對?你是因為無處可去所以才纏著我,你是因為聽到我說巫師可以幫到你所以才一直跟著我對不對?你其實很討厭我這個麻煩對不對?你很早就想擺脫我了,是我一直纏著你,是我的錯,我的錯......”


    什麽都是我的錯,就連父親......


    “好好養傷,不要胡思亂想。”除了這句,七殺不知道自己該說什麽,也並不打算說些什麽。


    “如果現在我要你走,你會不會走?”寶笑抓住七殺的手微微顫抖,“阿七,你說,我現在讓你走,你是要留還是――”


    “沒有如果。”上好藥,七殺冷冷看著她,冰冷的眼神將寶笑眼裏最後的希冀澆滅,“我說過你現在隻需要養好傷,其他的等身體好起來再說。”到時候,張府的事解決了,林府的事情,也該落實。


    “你不準備告訴我答案?”寶笑抱著最後一絲希望緊緊看著七殺,“阿七,隻要你說的我都信,你告訴我好不好?就如你所說,我除了還是林府的大小姐,我什麽都沒有了,你就告訴我好不好?不要拖到我傷好,如果我的傷永遠好不了那怎麽辦?”


    “你想知道答案?”七殺猛地看向寶笑,再問了句,“你想知道答案?”


    寶笑猶豫了,心裏一片矛盾,“我,我不知道,我想知道,又不敢知道,我怕,阿七,我――”


    “你是因為傷害你的那個人才會害怕?你覺得我呆在你身邊隻是為了自己的目的?”七殺說出自己的猜測,再看寶笑閃躲的神情,毫無疑問,七殺的猜測是正確的。


    “你知道是誰傷了我?”寶笑滿臉戒備,“阿七,你到底有什麽事情瞞著我?”


    “如果我說,我瞞著你是為了你好,你會不會相信?”七殺問了個連自己都覺得可笑的問題,不過既然問出口,就一定要得到答案,即使不是自己想要的答案!


    “你不是說沒有如果?”寶笑苦笑,“但是阿七,無論你說什麽我都會相信的,所以我一直沒問你瞞我的事,現在如果我想知道那些事,如果我說我不怕被傷害,你是不是會告訴我?”


    “不會。”七殺非常肯定,不管瘋女人怎麽想,他都不會告訴她任何他想瞞著她的事。


    “這樣對我很不公平,阿七。”


    “世上本就沒有公平的事。”


    “可是阿七,我真的很想知道,你告訴我好不好?”寶笑雙眼滿是懇求。


    七殺卻不為所動,“等傷養好了再說。”


    “就不能現在告訴我?如果我等不到那個時候你是不是打算永遠不讓我知道?”


    “世上沒有如果,但如果真有那個時候我會去你墳前告訴你。”七殺語氣淡定,眼神冰冷,絲毫不似在開玩笑,聽在寶笑耳裏卻似天大的笑話。


    “嗬嗬,嗬嗬嗬嗬,阿七你真是越來越幽默了,嗬!”寶笑笑得眼淚都流出來了,原本還剩點點星芒的眼此時暗如死灰,“既然你不想說,我不勉強,我累了,想休息,你出去吧。”


    “我就在隔壁,有事靈魂傳音給我。”七殺看著寶笑翻過身背對自己,在心底冷笑幾聲後收拾幹淨去了隔壁的房間。


    夜悄悄來臨,寶笑在床上輾轉反側,隔壁的七殺緊緊貼著牆壁聽著另一間房內傳來輕微的歎息聲,眼神幽幽。


    “嘣――”房門被踹開,張二少奔到七殺旁邊一臉嚴肅,“蓓蓓綁架了張夫人威脅張三天去了千峰崖,你隨我去一趟。”


    “......”七殺猛地怔神瞪張二少,“小聲點!”


    “呃?怎麽?”張二少拉了七殺便要往外走。


    七殺眼神掃向隔壁房間,“寶笑就在隔壁,還沒睡。”


    張二少懵了......


    “阿七,我也要去。”房門突然被拉開,寶笑蒼白的臉上汗珠點點。


    “不行!”七殺還沒拒絕,張二少便一口迴絕,“林寶笑,張家的事與你無關,你不要插手!”


    “那你幹嗎來林府?”雖是在與張二少說話,寶笑卻是定定看著七殺。


    張二少指著七殺,“我是來找它的,不是來找你。”


    “阿七可以去,為什麽我不可以去?”寶笑仍舊死死盯著七殺。


    “你看看你這德行,去扯後腿?”張二少一臉鄙夷。


    寶笑神色黯了黯,抿嘴不語。


    “喂,你什麽意見?”張二少把目光轉向一直沉默的七殺,“你該不是真想讓這女人去扯後腿吧?”


    “你好好養傷,明天給你帶好消息。”七殺說完不再看寶笑的眼,率先往大門飛去。


    張二少看了眼滿臉悲痛不甘的寶笑,搖搖頭追著七殺往外奔。


    “噗!”寶笑靠著門扉的身子漸漸滑下,跌坐在地,看著消失在夜色的身影,淚終於模糊了視線。


    “啪――啪――”扶著牆壁,寶笑一步步往杜娘的院子走去,濃濃夜色掩不去她滿身的悲愴與淒涼。


    “你出來吧。”靠著前院的樹,寶笑冷冷看著空曠的院子,有冷風從身邊吹過,她卻感覺不到絲毫的寒意。


    “我知道


    你就在這裏,現在馬上給我出來!”


    “沙沙――”樹葉被風吹得沙沙作響。


    “你不是要林家所有人死絕麽?現在我站在你麵前,你不想出來殺了我嗎?”


    “如果你不出來,以後你不會再有機會了!父――”“親”字還沒說出口,一身血紅的林益便踏風悠悠飄來。


    “父親――”看著那張熟悉染血的臉,寶笑喉嚨一澀,竟發現自己除了這聲稱唿再說不出半句話。


    “不孝女!你沒資格叫我父親!”林益揮動手上鞭子狠狠甩向寶笑,麵容猙獰可怖,“現在就讓我好好教訓你,讓你清楚什麽是孝道!”


    “父親!”任那沾辣椒水的長鞭狠狠抽在自己身上,寶笑咬牙不肯吱一聲,隻眼緊緊看著林益,“父親,不要再錯下去了好不好?杜姨已經死了,正叔父也死了,還有其他叔父們和兄長也不知所蹤,現在林家已成一盤散沙,父親你就收手吧,放過林家也放過自己好不好?”


    “閉嘴!我林益沒有你這個吃裏扒外的不孝女!”又是一鞭狠狠抽過去――


    “父親!”寶笑被抽得摔倒在地,血從傷口流出,有幾滴濺到臉上,襯著額尖潔白的彎月牙,看著格外妖冶


    “啪!啪!啪!”


    “不孝女!不孝女!看我不抽死你!”一鞭接過一鞭狠狠抽著!


    “父親,收手吧,父親!”寶笑躺在地上苦苦勸著......


    城西百裏之外的千峰崖,柳蓓蓓劍抵在張夫人脖子上一步步往後退,張三天帶領張家家仆將其緊緊包圍。


    “不要過來!不然我殺了她!”側頭看了眼身後萬丈懸崖,柳蓓蓓本就蒼白的臉色又白了三分,抵在張夫人脖子上的劍更近了幾分,殷紅的血絲瞬間從張夫人脖子滲出,驚得張夫人驚叫――


    “不要!不要殺我啊!蓓蓓,不要啊!我是你婆婆,你不要殺我啊!”


    “閉嘴,再吵我一刀殺了你!”柳蓓蓓狠狠瞪著張夫人,在張三天與一群人的包圍下又往後退了一步。


    “你們留在這裏,不準過去!”張三天吩咐家仆退出一段距離,自己上前幾步瞪著柳蓓蓓,“柳蓓蓓,你嫁到我們張家,我們張家哪裏虧待你了?你居然敢挾持你的婆婆!你就不怕張家弄死你?還不快快放開你婆婆!”


    “我為什麽要放開她?”柳蓓蓓冷笑,“一個狡猾奸詐、做惡多端的壞女人,憑什麽要放了她?”


    “蓓蓓,我命令你馬上放了你婆婆!不然我不會放過你!”張三天勸不了柳蓓蓓,瞬間陰沉了臉,指著柳蓓蓓諷言,“你若敢傷害你婆婆,我不僅要殺了你,還要讓你柳家在豐水城永遠消失,你最好看清楚自己現在的處境,馬上放了你婆婆,不然等著柳家從豐水城永遠消失!”


    “哼!柳家死活與我無關,你要讓柳家從豐水城消失是你的事!”柳蓓蓓冷笑,“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張三天打的什麽如意算盤!把我柳家逼到現在這種地步,你以為我還會怕你對柳家怎麽樣?”早在她嫁到張家之時,柳家上下一百多口人便已被全部殺絕,若不是自己收到密信趕迴娘家,又怎麽會知道張家竟如此欺人太甚?


    想到自己的父親娘親還有不到十歲的弟弟,柳蓓蓓心裏便是陣陣抽痛,如果不是自己對張二少一見鍾情、執意要嫁到張家,柳家又怎會遭此劫難?現在她柳蓓蓓什麽都沒有了,還會怕他張三天麽?


    “張三天!你對我柳家所做的一切罪惡,縱是將你千刀萬剮也不為過!我柳蓓蓓恨隻恨未能親手殺了你!隻抓了這個賤人!”柳蓓蓓手腕一轉,劍刺進張夫人肩膀,血噴出來灑在她臉上,那悲愴的容顏瞬添三分妖冶,柳蓓蓓扭曲著臉,“我現在就讓你看著你最愛的夫人死在你麵前,讓你嚐嚐失去親人的滋味!”


    “住手!蓓蓓!”張二少急急趕到,眼見著柳蓓蓓手中的劍即將刺向張夫人,急急奔了過去狠狠撞開張夫人――


    “啊!”張夫人驚叫一聲跌入懸崖――張二少想去拉她已來不及,隻能眼睜睜看著張夫人消失在懸崖底端。


    “鏗鏘――”手中劍滑落在地,柳蓓蓓被撞得頭暈腦漲,跌坐在地。


    “夫人!”張三天一愣神間,奔上前去俯身往下看,卻已沒了張夫人的身影,驚唿一聲張三天當場暈倒。


    “老爺!老爺!”一大群仆人將張三天圍住,趁著這個空檔,躲在暗處的七殺飛到張二少身邊。


    “快點帶柳蓓蓓走!”


    “好!”張二少還在震驚之中,迴過神來抓了柳蓓蓓便往山下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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