裘世達得意洋洋往城裏趕去,今日裘母去了桃姑那裏,三言兩語說的她轉身,到時那些白花花的銀子可都是自己的了,快到家門之時,猛然想到桃姑和陳家的婚事,若陳家不答應退婚可又如何?


    腳步不由停住,家人見他先還喜滋滋的,現在停在那裏,也不敢說話,隻是等在旁邊,過了半響才聽裘世達道:“先不要迴家,去縣前一趟。”


    家人頓時愣住,小心問道:“大爺,難道你真要上縣衙休了大奶奶?”休了江玉雪又何須上縣衙?到時一紙休書,江玉雪還不乖乖的出門?


    裘世達白他一眼:“率裁矗共豢煨┐貳!


    到了縣前,裘世達還在思索該去尋誰時候,看見縣裏的書吏走了出來,見到裘世達,他急忙走前兩步:“裘爺許多時沒見,不知又有什麽要照顧做兄弟的?”


    來的正好,裘世達上前拱手道:“還請到酒樓一敘,有些事要請劉爺幫忙。”這書吏和裘世達這兩年勾在一起,一年也能賺幾百金,聽了裘世達這句,曉得又有銀子送上門,一路讓著到了酒樓。


    撿個安靜座,上了酒菜,兩人嘰嘰咕咕說了總有半個時辰,壺中酒都空了,菜也完了,裘世達和劉書吏這才拱手分開。


    裘世達此時臉上,不光是酒的顏色,還有喜色,有了劉書吏幫忙,這事就是板上釘釘,再無別的岔子。


    一路得意洋洋的進了門,問過下人,知道裘母已經迴來,忙要去見裘母,剛走到拐彎處,就聽到江大奶奶的聲音:“我說妹夫,你這幾日忙的很,怎麽一大清早出門,到現時可才迴來?”


    裘世達抬頭一看,江大奶奶帶著人站在路中間,臉上雖有笑,那眼可冷如刀。裘世達此時把江玉雪看的泥土一般,對江大奶奶可還有好氣?也不行禮,隻是笑道:“原來江家的家教也不怎麽的,這女子就攔在別人路上,也不知道這宅子到底是姓什麽?”


    江大奶奶雖料到裘世達換了心腸,但是沒想到他翻臉翻的這麽快,昨日江玉雪哭哭啼啼,隻說裘世達定是被吳新娘迷惑住了,不然怎麽會如此對她?江大奶奶雖知道這事沒這麽簡單,但女子講究的是從一而終,也不能貿然就這樣拆了這門親事,安慰住了江玉雪,又來找裘世達算賬,不管怎麽說,先把吳新娘賣了出去,再想別的事。


    此時聽了裘世達這話,火氣怎麽壓的住,也冷笑道:“我倒不曉得,江家陪嫁的宅子,怎麽就成姓裘的了?”


    這,裘世達呆了一呆,順勢就道:“好啊,既說這是江家的宅子,那我就一封休書,休了你江家的女兒,到時隨你江家女兒要嫁誰,和我不相幹。”


    這是江大奶奶沒料到的,她挑起眉,見裘世達臉上滿不在乎的樣子,似乎休了這門親事,對他來說毫不在意,想起昨日江玉雪哭哭啼啼之中,對裘世達還有情意,心頭不由寒了起來,小姑嫁這男子嫁了兩年,可真的明白他嗎?


    不過自己來此,並不是為裘家休了江玉雪而來,按住性子道:“你左一句要休了小姑,右一個要離了小姑,我且問你,你因何而休?”


    裘世達的真意自然是不肯說出來的,隻是抖抖袖子,漫不經心的道:“她嫁我兩年,毫無所出,難道休不得嗎?身為兒媳,不孝我母,難道休不得嗎?身為嫡妻,卻想著怎麽把妾腹中孩子殺死,這,難道休不得嗎?”


    三句問話,句句進逼,已經把江大奶奶氣的七竅生煙,她看向裘世達,語帶寒意:“你身為男子,卻用妻子的嫁妝過活,一樁罪也,身為子婿,卻在嶽丈的孝期納妾,二樁罪也,發跡之時就拋了糟糠妻,三樁罪也,你有此三樁罪,倒口口聲聲小姑不賢不孝,你也有臉?”


    這幾句罵的,裘世達隻當給他搔癢,他負手在背後:“女子嫁了丈夫,連一身都是丈夫的,更何況那些嫁妝,至於糟糠妻?”裘世達一笑:“算起來我不過停妻再娶,沒有什麽拋了她的說法,真如此算來,令小姑不過是妾,怎會是妻。”


    呸,江大奶奶先啐了一口,接著就啪啪兩下,打了裘世達兩個耳光,這兩下去勢甚急,又帶了許多怨氣,讓裘世達剛因為酒醒褪去一點的紅色又重新大紅起來,江大奶奶的指甲又帶了下,臉上流出血。


    下人們見狀,要上前替裘世達瞧瞧,江大奶奶眼一掃:“你們幾個,不過是我江家陪送來的奴才,要知道正主是誰。”她這一說,那些下人都不敢動了,隻是垂手侍立。


    裘世達素來愛惜容貌不下於女子,一張臉皮養的又嬌又嫩,別說疤痕,連一點印都見不到的,此時被江大奶奶指甲劃到,恨不得當時就把江大奶奶撕碎。見下人們不敢動,隻得用手捂了臉:“你們江家出的全是毒婦,這親,斷定了。”


    說完就匆匆迴房尋藥去了,江大奶奶這氣怎能是打那兩個巴掌就能消的,牙一咬,他要如此,難道要坐等別人來休不成?喚過婆子,命她速迴去,把族裏的長輩都請來,倒要說說這無故休妻是何道理?小姑年紀還輕,今年不過十八,難道就為了這個沒良心的一輩子這樣完了?


    休也罷,離也好,也要再尋一門親事,主意定了,就進房去瞧江玉雪。


    江玉雪一雙眼哭的像被人打了幾拳,張媽媽在旁邊陪著她,端著碗燕窩粥勸她喝一口,江玉雪怎咽的下去。江大奶奶歎氣上前接過燕窩粥,用勺攪著道:“小姑,我雖是你嫂嫂,卻也是把你當妹子瞧的,那能看著你受氣,方才我出去見了那個,原本想著勸的你夫妻和好也是美事一樁,但我瞧他那樣子,定是要休了你,你可要想著日後。”


    江玉雪聽了這番話,剛吃進去的燕窩又全吐了出來,嗚嗚咽咽的哭了起來,江大奶奶把碗放下,用手拍著她的背道:“小姑,你還年輕,不過十八的花朵一樣的年紀,等離了這裏,再走一步也沒什麽,若是死了丈夫,守了節還能立個牌坊,這守著又算怎麽一會事?”


    江玉雪哇的哭出聲來:“嫂嫂,我不甘啊。”江大奶奶歎氣,心裏怪起已死去的公公來,隻是人已經死了,再說什麽又有什麽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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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裘世達迴到房裏,洗了臉,敷了藥拿鏡照照,所幸江大奶奶的指甲軟,不過劃了那麽很小的一個口子,這也足夠讓裘世達皺眉。他這幾日都歇在吳新娘房裏,吳新娘見狀忙道:“爺定不會留疤的,這種藥膏,是我爹當年怕我留疤,央人帶來的,爺你瞧,我一雙手並無半點疤痕。”


    說著把一雙玉手伸出,當日裘世達初納她時,心裏還在疑惑為什麽她一個農家女兒,一雙手卻是白白嫩嫩,今日方才知道,拉起她的手放到唇邊親了幾親才放下:“我怎會不相信呢?你且安心養著,我去見見娘就迴來。”


    說著挑簾出去,往裘母房裏來,裘母換了衣衫,正坐在那裏生悶氣,瞧見兒子進來,心知他是為這件事來的,從袖裏取出那封書往桌上一丟,什麽都沒說。


    裘世達上前撿起信,見是自己給桃姑的原信,不由看向裘母:“娘,你不是說桃姑她對我甚有情意,為什麽這書她都沒瞧?”


    裘母拍了下桌子,氣狠狠的道:“今日也不知是誰說的,我尚未進門,就被守門的丟了出來,拍打良久也沒人應。”說著裘母低聲道:“兒子,是不是有人在她麵前說了什麽,她這才又轉過心來?”


    裘世達卻不像裘母這樣緊張,坐了下來,喝著茶道:“這有什麽,橫豎不管怎樣,我總是有法讓她迴來?”什麽法?裘世達從懷裏掏出一樣東西:“這是當日楚家拿去的休書,我又拿了迴來,到時候一燒,她可沒了憑據。”


    裘母在心裏伸伸大拇指,自己兒子果然聰明,不過想起江玉雪,她又小聲的道:“這江氏?”裘世達澹澹的道:“到時不過是往縣堂上走遭,說我昔日是停妻再娶,按了律法,桃姑也要迴來,江氏還要斷離,娘你有什麽好擔心的。”


    裘母樂的都合不攏嘴了:“兒啊,今年可是喜事連連,先是吳氏有了孕,又是天降下這麽一筆錢財,等到了手,桃姑手上那對金鐲子,你可要給娘要迴來。”


    裘世達拍拍她的手:“娘你放心,到時別說那麽一對金鐲子,你要玉的寶的,桃姑那裏有的,定會都拿過來的。”


    兩母子在那裏商量的好,桃姑這裏隻覺得心頭亂跳,繡了些時卻總覺得繡的不對,索性放下拿過茶來喝,老劉家的笑道:“奶奶定是想大爺了,不然也不會如此。”這話讓桃姑臉紅了紅,老劉家的繼續道:“奶奶,聽的裘家要休了江氏,正鬧的熱鬧,這也叫惡有惡報。”


    是嗎?桃姑拿起針線重新繡起來,唇邊浮起一絲冷笑,這報應,總要一點點慢慢的來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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