順著一條鵝卵石鋪的道路一直往島裏麵走,初上島的時候那種普通海島的感覺漸漸散去,地勢逐漸變的險峻起來,桃姑隻覺得秋老大帶著他們轉來轉去,好像永遠都爬不到頂的,走了一段,桃姑隻覺得氣喘籲籲,陳知隆還是神色和平時一樣,邊和秋老大一起走,邊隨著他的指點微微點頭。


    秋老頭瞥一眼桃姑,笑著對陳知隆道:“弊島雖則不大,但好在地勢陡峭,易守難攻。”說這話時,秋老大臉上現出得色。


    難怪這一路上雖有房屋,但都修在險處,而且都是依地勢而修,並不見什麽高大寬敞,說話時候已經到了最高處,卻不似別的海島高處都還陡峭,這高處極平坦,看起來也有百畝左右,周圍用竹編的籬笆圍在一起,還有個大門,上麵懸了個匾額。


    桃姑不由停下瞧瞧,那上麵寫的是海龍寨三個字,桃姑心裏又在犯嘀咕,若是有過路的商船在這停靠,隻怕真以為這是個漁民所聚的海島。


    進寨門裏麵是個很大的院子,一些女子正坐在一從泉水下麵洗衣衫,看見秋老大他們平安迴來,那些女子紛紛丟下衣衫圍攏了來,等見到後麵的人抬著大小箱子進來的時候,都紛紛出歡唿聲。


    桃姑看著這一幕,簡直目瞪口呆,這哪像是強盜迴家,而是歡迎英雄,她的手被拉了一下,是個十五六歲的少女,看見桃姑轉頭,她雙手叉腰的道:“你就是秋大叔抓迴來的人,還不快些就綁送到牢裏去。”


    說著就揮了揮手裏的繩子,見這少女生的嬌滴滴的,說話卻是老氣橫秋不由愣住,少女見桃姑不聽她的,鼓起腮幫子,但這兩個跟秋老大迴來的人裏麵,另一個看起來要兇悍的多,而且秋老大對他態度極好,肯定不是人質,那就隻有這個。


    少女的腮幫子平複下去,伸手就要把繩子往桃姑身上套,桃姑微微讓開,叫了一聲陳大爺,陳知隆正饒有興致的看著眼前這一幕,聽到桃姑叫他,迴頭見這少女舉動,也愣住,上前對秋老大行了一禮。


    秋老大正滿臉紅光的講這趟出去收獲頗豐,迴頭見那少女要拿繩子捆桃姑,咧嘴笑笑,大踏步上前拿過少女手裏的繩子就對她說了幾句,說的卻是土語,又快又急,桃姑聽不明白,隻看見少女滿臉通紅,指著桃姑嚷嚷。


    秋老大正在恨鐵不成鋼的時候一個婦人排開眾人走上前來,她的裝束在桃姑眼裏極古怪,上身穿的襖子很窄小,一雙膀子露在外麵,手腕上還戴了四五個鐲子,下麵穿的是撒腿褲子,若說男人裝扮,偏生那襖子和褲子上都繡了花,女人這樣裝扮,膀子脖頸全露在外麵,那胸卻高凸一塊,實在古怪。


    桃姑不知自己的眼該怎麽放,羞的低下頭,婦人見她這樣,粲然一笑才對秋老大問了句什麽,這才對陳知隆行禮道:“既是貴客,還請隨奴家往裏麵來。”


    說著又對桃姑行了一禮:“方才是奴家侄女無禮,還望楚爺莫怪。”桃姑忙迴了一禮,眼卻又撞到婦人胸前,忙把頭低下,陳知隆已經隨著婦人往裏麵走,桃姑定定神也隨他們往裏麵行去。


    轉過兩層房屋,這才到了一個小院子跟前,婦人停下腳步:“委屈兩位在此幾月,等拿了銀子,定當一手交銀,一手交人。”從桃姑這裏看去,那屋子隻有一間,難道要和陳大爺共住一屋?


    桃姑臉上頓時變了顏色,自己扮的是男裝,平日裏還好,若共處一室,難免不露出些馬腳,婦人說完就要轉身離去,桃姑急忙喊住她:“這位大嫂,有沒有多餘的房舍?”


    婦人倒愣住,這次迴來的這兩人,並不似別的人質一般哭哭啼啼,反而會提要求,難怪自家丈夫吩咐自己要以禮相待。


    急忙笑道:“貴客的要求,本當允的,隻是前幾日大風吹壞了一些房舍,此時也不寬裕,這才委屈二位共居一室,現時男人們迴來了,等修補好了房舍,再分出來也不遲。”


    桃姑聽她這樣說,畢竟不是投宿客棧,是在海盜窩裏,勉強一拱手道:“謝過大嫂了。”婦人攏攏鬢邊的頭:“楚爺不必多禮,秋老大是我當家的,你要肯,喚我聲秋大嫂,怕汙了你的話,就喚我聲月娘。”


    桃姑又連連拱手,月娘這才轉身,轉身之前又道:“昨夜你們必定勞碌了,先歇息吧,等會我喚榛兒送些飯食來,有旁的事你們也可喚她,隻是要出門的話,需的請人帶著。”


    桃姑急忙加上一句:“在下也是說話算話的人,定不會跑的。”月娘抿嘴一笑:“並不是怕貴客跑了,而是這寨中的路縱橫交錯,怕你們迷了路。”桃姑又覺得自己的臉**辣的,月娘已經轉身而去。


    那腰肢卻似柳條一般在風中搖擺,桃姑看著她的背影,心裏不由忖道,拋開她的裝束,方才這一幕足似個殷勤的主婦在招唿客人,可這和桃姑心中所想的強盜婆娘沒有半點相似,這月娘雖說也黑,卻是一股黑裏俏,那身段更是桃姑生平從沒見過的,換了裝束,說她是富足之家的當家主母也不為過。


    “楚二爺,這裏窄小,還是你睡床,我睡地下好了。”陳知隆的聲音傳來,桃姑這才迴頭,房裏雖說打掃的極幹淨,但隻有一張床,旁邊是桌子,幸好地上還鋪的青磚,不過桃姑看了看陳知隆的裝束,他這樣的睡地下,實在是不成話。


    忙走上前道:“大爺,還是我睡地下好了,你的身子骨。”陳知隆已經笑了:“這有什麽,你生的瘦小,理當睡床,我當日比這更爛的地下都睡過。”


    說著就從床上扯下竹席要往地上鋪,桃姑怎肯讓他睡地下,忙來搶,陳知隆不肯放手,這竹席不算牢固,兩人搶來搶去,差點就要把竹席扯散,身後傳來咳嗽聲:“兩位貴客不要搶了,這竹席要弄壞了,可是一百兩銀子一領。”


    這麽貴?這竹席不過竹子所編,就算是上好的竹子,也不過一吊錢,那能成百倍的漲,桃姑正想開口反駁,迴頭卻是方才那個少女,她手裏還抱著一些被褥,臉上還是那種氣鼓鼓的樣子,身後跟著一個粗壯漢子,那漢子手裏肩上扛著兩條長凳。


    原來她就是榛兒,桃姑心裏暗想,這榛兒已把手裏抱著的被褥放到桌上,那漢子把長凳也跟著放下,轉身出去抬了一塊木板進來。


    把兩條長凳擺在一頭一尾,木板搭在上麵就成了張床,榛兒雖說臉上氣鼓鼓的,手上的動作還是那麽迅,已把被褥鋪好,見桃姑手上還拿著那張竹席,拿下那張竹席重新鋪好這才走了。


    從頭到尾,連一句話都沒有說,桃姑等她走了這才道:“大爺,這?”陳知隆已經走到那張木板那裏躺下:“這總好過睡地下。”說著閉上眼睛,似乎已經沉入夢鄉。


    桃姑愣愣的站了一會,見陳知隆高大的身子縮在那張小小木板上,欲要叫醒他,也知道他昨夜一夜未眠,此時正在困倦頭上,登時叫醒的話會錯過困頭,隻得躺迴床上,熬不過困倦,漸漸睡去。


    醒來時已是滿室紅光,桃姑還在想怎麽感覺不到船的搖晃,猛然驚覺現時是在海盜窩裏,也不知道能不能想辦法逃出去,難道真要等著陳家拿銀子來贖,可是兩萬兩銀子,就算陳家肯認下那一萬銀子的貨物,也還有一萬銀子的欠,桃姑不由歎氣,轉頭去看木板上,已經空無一人,想來陳知隆早就醒了。


    桃姑推開被子下床,聽到外麵傳來說話的聲音,沒有水,隻拿出梳子梳好頭,用手揉揉臉就走出門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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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卻是秋老大和陳知隆正坐在院中喝酒,月娘在旁執壺,不時還笑著說些什麽,這對夫妻,從外貌看來是極不相配的,想起月娘的舉止,難道說月娘也是秋老大搶來的人不成?


    不過這話桃姑是沒膽問出來的,她的腳步聲月娘最先聽到,放下酒壺笑道:“楚爺醒了?快過來坐下喝一杯,這酒是椰子釀的,你們平時想來也難喝到。”


    說話間已經又拿起壺倒了一杯,桃姑看一眼陳知隆,陳知隆示意她坐下桃姑這才行禮入席,秋老大喝酒卻是用大碗的,滿飲了一碗才噴著酒氣拍著陳知隆的肩道:“陳爺,這位楚爺太過拘禮,聲音還尖細,如不是麵目。”說著秋老大細細看一看桃姑的臉:“麵目過黑,額頭有疤,雙手粗大,還以為是個婦人。”


    這話讓桃姑嚇了一跳,差點要學劉皇叔聞雷掉筷,幸好一隻手攏住袖子,這筷才沒掉下來,陳知隆隻是微笑:“她原本是個讀書人,隻是沒有考中,家裏家計艱難,這才隨我走這海路,拘禮也是常事。”


    說著端起杯子:“請,請。”秋老大說了這話也不放在心上,又繼續喝起來,桃姑雖有些饑餓,聽了秋老大方才的話,酒一滴也飲不下去,這些菜是什麽滋味更是不知道,隻如坐針氈般,後背全是汗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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