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姑既這樣想,處事也要靈活些,見了陳大爺,也敢請教一些事情,陳大爺人雖不多話,卻是桃姑凡有問的,他知道的都能答了,這樣的日子倒也過的快,不覺來此已有半月,那些貨物漸漸已經出脫完了,連那三十擔的粗茶也每擔二十兩的價格出脫了,算一算,桃姑囊中已有了萬兩銀子。


    當那明晃晃的萬兩銀子擺在自己麵前的時候,桃姑還是覺得手在抖,想是一迴事,見到銀子又是一迴事,她有瞬間說不出話來。


    劉夫人是瞧習慣了,隻是抿著嘴不說話,王老爺在旁邊嗬嗬一笑:“楚二爺的這銀子,是要重新換成貨呢?還是就帶了這麽多銀子迴去?”這問話聲總算把桃姑從看到銀子的震驚中叫醒過來,她愣了下才道:“這麽多銀子,路上也不方便,隻是不知道要換貨的話,可換成什麽?”


    劉夫人屈起手指開始算起來:“這可換的可多著呢,香料,寶石,各種佛朗機來的新鮮玩意,自鳴鍾,做的好的玻璃東西,隻是佛朗機國來的東西不多,買的起的人更少,不如你還是換寶石和香料,寶石要湊巧,這香料的話,陳大爺的船還要去蘇祿和爪哇,你就趁他的船去。”


    劉夫人說的快,桃姑聽的認真,等聽完了又起身行禮道:“來此若不是有貴伉儷,哪裏知道這些生意道路。”劉夫人扶她一把:“楚二爺,你別樣都好,就是禮數太講究了。”


    王老爺在旁隻但笑不語,等她們兩都直起身來才對劉夫人道:“娘子,不是楚二爺禮數太講究,是你離鄉太久,不知道禮數了。”劉夫人的麵微紅一紅,眼珠一轉看著他似笑非笑的道:“去,嫌我禮數不周,你又好到那去?”


    來此數日,桃姑已經慣了王家夫妻這樣會當著外人的麵開些玩笑,而不是她瞧慣的那種。說笑一會,把銀子依舊寄在王家,桃姑徑自去尋陳大爺,問他趁船同去爪哇的事情。


    陳大爺卻不在房中,房門緊閉,從開著的窗子那裏望去,裏麵也是空空蕩蕩,難道說是迴去船上了?桃姑心裏暗想,從後門轉出去往碼頭走去。


    此時已是六月,沿著海邊一路走去,海風輕撫,覺得舒服很多,桃姑邊走邊隨意撿起海灘上的貝殼,不一時就撿的滿把,想起小時候在家鄉玩耍,用草把那些小野果穿起來,當做手鐲在用,桃姑不由想用什麽東西把這貝殼也串起來。


    海灘上除了貝殼就沒有別的,往袖子裏一摸,好像還有條綢帶,把綢帶取出來,小心的穿過貝殼,穿過一個,剩下的就好穿多了,不一時那些貝殼已經被綢帶穿成一串,桃姑舉起這串貝殼,迎著太陽,這些貝殼光潔的有些透明,頭挨著尾,看起來倒十分好看。


    “楚二爺可著實有閑心,也不知穿了這東西,是想送給哪家的姑娘?”有調侃的聲音響起,桃姑抬頭一看,原來已快到碼頭,出聲的是別的船上的人,自己此時做了男裝,還舉著貝殼望來望去,著實忘形。


    桃姑忙把貝殼鏈子往袖裏一放,對那人行禮:“不過是閑著無事做的,你們這是要迴去了?”來人點頭:“趁著海風先迴漳州,楚二爺還要隨陳家的船往爪哇嗎?”怎麽人人都知道陳家的船要往爪哇去?


    桃姑心裏暗道,但麵上還是和平時一樣:“也不知陳大爺讓我讓我趁船呢?這不就是來尋他。”那人手一指:“方才還在這裏和我說話,才上船去了。”


    那自己拿著貝殼鏈子在哪裏看的樣子陳大爺也看到了?桃姑心裏的尷尬又開始加深,但還是謝過那人上了陳家的船。


    陳家的貨物已經出的差不多,那些水手白日也隻有兩三個當班的在這守著,旁的都上岸去了,桃姑一路上來,幾乎無人一樣,雖在這船上時間長,但除了自己的艙和貨艙之外,別的地方都沒去過,上了船竟不知道往哪裏去?


    站在船口定一定心,側耳聽聽哪裏有人聲?但船裏依舊寂靜一片,除了偶爾能傳來的海浪拍船的聲音,這船上竟似沒有人一般,和平時來的時候到處都是紛紛攘攘的人聲不一樣。


    雖是大白天,桃姑卻覺得有些害怕,小時候曾聽過的鬼故事開始冒出來,她咬下下唇,小心翼翼的往裏麵走,腳步聲放的越輕,就越覺得那些緊閉的艙門後麵會不會伸出一支手來把自己抓進去。


    已經走了一半,還是沒見到人影,聽到人聲,桃姑心裏的不安越來越強了,她一邊告訴自己不要害怕,一邊強自把那種想拔腿往迴跑走的念頭打消掉,快要走到船頭,已經能看到船頭光的時候,靠桃姑這邊的艙門突然打開了。


    這突然而開的艙門嚇了桃姑一跳,難道真的有鬼?她強迫自己去看那艙門處出現的人,偏生那艙又開著窗,後麵太陽照了過來,一時看不清楚,倒覺得那人的臉是蒼白一片,自己嚇自己本就恐怖,桃姑這下差點叫出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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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已經聽到那人開口:“楚二爺是來尋大爺的嗎?”這一開口桃姑才聽清楚說話的人是張大叔,忙把快要跳出腔子的心又咽了下去,對張大叔道:“不知你家大爺可在?”


    張大叔嗬嗬一笑:“大爺就站在窗口,難道楚二爺沒看到嗎?”桃姑覺得臉上又一熱,不過嘴上還道:“方才陽光炫目,確是沒看到你家大爺。”說著走進艙,這艙桃姑從來沒進來過,看起來比自己在船上的艙房要大一些,桌椅俱全,陳大爺正站在船口往外看,見到她進來,手微一抬:“楚二爺請坐,不知為何事來。”


    桃姑方才那亂跳的心好容易才平靜下來,也不落座,隻是笑道:“聽的陳大爺的船過幾日要去爪哇島,在下想去爪哇島采買些貨物,卻不知能否依舊趁船?”


    這件事有什麽不可以,陳大爺卻沒迴答,隻是看著桃姑,半天才道:“去爪哇島的海路比往呂宋的海路要險,楚二爺的膽子,隻怕還是在呂宋等我們吧。”


    桃姑的臉刷的一下紅了,原來方才的一切他全看到了,這也是,哪曾見過大男人害怕一條空船的道理?桃姑此時也不想追究他怎麽看自己的行動,隻是紅著臉道:“在下在家中是幼子,少時祖母帶著,為了不讓亂跑,總是要嚇唬下說那些地方有鬼怪之類,並不是生來如此。”


    說完這話,桃姑自己都覺這話聽起來很有破綻,陳大爺微微一笑,開口道:“你是幼子,家裏長輩又寵愛,現時被你兄長趕了出來,話裏對你兄長還無怨懺,實在是個君子。”這話說的桃姑不好意思起來,當時是朱三編的身世,沒想到此時被陳大爺拿出來說,這答也不是,不答也不是,隻坐在那裏手心卻又開始出汗。


    陳大爺也不等她迴答,隻是對張大叔道:“這裏的事快完了吧?”張大叔恭敬答道:“銀子都已入艙,該采買的貨物也采買好了,後日就能開船。”


    采買貨物?桃姑的眼又亮了起來,張大叔對桃姑道:“這呂宋也有些香料,寶石,銀子還能兌成金子,楚二爺何不也在這買一些,省的那許多銀子不方便。”


    桃姑看向陳大爺,陳大爺還是那樣淡淡的神色,桃姑剛想托張大叔,張了嘴又閉了起來,張大叔倒笑了:“左右現時我也沒事,不如就陪楚二爺走遭。”


    桃姑連連點頭,這可是好事,辭了陳大爺就出來,等和張大叔走到碼頭上才跺腳道:“怎麽忘了,陳大爺還沒許我隨船而去。”說著就要重新迴陳家的船,張大叔也不攔她,隻是笑眯眯的道:“楚二爺,既讓我隨你而去,自然也就允了。”


    桃姑鬆了一口氣,對著張大叔露出個不好意思的笑,又繼續跟著張大叔走,沒看到張大叔在她走後的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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