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你適應一種生活後,就會覺得時光飛逝,總於你不知不覺中,悄悄從指縫中溜走。


    辛圓缺對現在的生活滿意極了,如果非要從這幾近完美的生活裏挑刺的話,挑來挑去,最後發現,有兩件事讓她介懷。


    一是她還是時時處在肖雪和顧聿衡之間無比為難,為了肖雪,她常常必須像和稀泥一樣,將顧聿衡和顧天行硬生生拉到一起,促進父子感情。


    另一件是於敏敏。


    她和顧聿衡已經嚐試了很多辦法,都無法讓於敏敏完全死心。辛圓缺有時候都佩服於敏敏的執著,為什麽一個人可以對一段完全沒有迴應的感情,這般堅持。


    顧聿衡和辛圓缺想過,也許是因為於敏敏認為顧聿衡始終單身,她並沒有完全失去希望,可對於敏敏直言辛圓缺的身份也並不現實。


    首先就不能保證於敏敏知道了顧聿衡不是單身後就會爽快的死心,而如果沒有的話,反而給辛圓缺帶來了不小的危險,更會為他們的關係造成很大的危機。


    因此,他們對於於敏敏實在是無可奈何,隻有忍耐和避讓。


    這兩個隱患,一直若隱若現,直到高二快結束的時候,兩件事結合在一起,終是爆發。


    那時他們剛好考完期末考試,再補十餘天課就會放暑假。有一個周末,顧天行突然提出全家人一起去度假村玩一次,算作家庭聚會。


    顧聿衡不想去,辛圓缺本心願意配合他也說不去,可顧天行卻又托了肖雪來勸她,辛圓缺私下猶豫了很久,終是牽住顧聿衡衣袖,告訴他就當做一個繁忙學期後的放風吧。顧聿衡從不忍見辛圓缺為難,更不會拒絕她,便也答應了。


    可剛到高速路口,辛圓缺就傻了眼,顧天行將車停在高速路口,打了個電話後就下了車。辛圓缺坐在後排座,看向表情透著不耐煩的顧聿衡,隱隱不安。而這種不安在一輛卡宴停在他們車旁時演變成了巨大的恐慌。


    因為卡宴副駕駛位子的車窗搖下,一個五官精致古典的女孩子對著這邊熱情的搖手,那女孩分明是於敏敏。


    辛圓缺本來是那種一坐長途就會睡著的人,這一路兩個多小時卻如被置於火上煎烤,焦躁難安。


    她該慶幸的是,於敏敏本來打算過來坐,被她的父母給勸住,顧聿衡也沒有聽從他很尊敬的於副省長和於敏敏母親淩阿姨的話,去乘坐那輛卡宴,可難道於敏敏她父母沒有阻止於敏敏再和顧聿衡在一起麽?看他們對顧聿衡的和藹可親言笑晏晏的樣子,根本看不出他們曾經那麽強硬的將於敏敏從顧聿衡家門口帶離押迴學校,並在分班時候動了手腳,對於敏敏的絕食抗議一並不理。


    唯一可能的解釋,就是這一切都是顧天行的傑作。如果不是顧天行刻意的討好,主動的求全,於副省長家不可能放下這一成見,再讓於敏敏和顧聿衡接觸。


    而顧聿衡……


    辛圓缺看向一邊側過臉沉默看著窗外的他,他應該是不會對於副省長無禮的。


    上麵的這些猜想,在到達度假村後,逐步變成血淋淋的殘酷現實。


    一下車,於副省長就對顧聿衡進行了親切的“慰問”,顧聿衡對那些沒有營養的問題,也含笑微微作答。中午吃飯,於副省長還沒落座,便先開口讓於敏敏和顧聿衡坐在一起,說孩子們坐在一起有好處。吃飯的時候他倒不關心顧聿衡了,開始關心坐在顧聿衡另外一邊的辛圓缺,辛圓缺餘光收進這邊於敏敏對顧聿衡的騷擾,卻無能為力。


    終於吃完飯,又要去釣魚,於副省長對顧天行笑著說,“我還記得以前我們兩家人也出來釣魚,聿衡那時候可厲害了,不知道怎麽的,那魚就往他那兒跑……唉呀,真是幾年不見,聿衡都長這麽大了。”


    顧天行大笑,“瞧老於你說的,你家敏敏可也長成大姑娘了,真漂亮,我還始終記得當時她跟在聿衡後麵,小小的,捏住聿衡的衣角就不放手,你們拉著她迴去吃飯,她就哭,死命的哭……”


    “顧叔叔~~”於敏敏連忙做出嬌羞狀,伸手就滿是扭捏的要去拉顧聿衡衣角,可惜顧聿衡身子一側,沒有給她“重溫舊夢”的機會。


    “於叔叔,淩阿姨,不好意思,我想先迴房間。”顧聿衡稍稍低頭,極是有禮的對於副省長和他夫人說道。


    “怎麽了?聿衡不舒服?”淩旋忙關切的問。


    顧聿衡還沒迴答,於副省長就說,“聿衡,你可不能跑,我可要看看,你長大了是不是釣魚的本事也比以前更厲害了。”


    “於叔叔……”


    “小夥子爽快些,沒大事的話就跟著去。”於副省長拍了下顧聿衡的肩膀,然後便大步往前走了。


    顧聿衡目光不著痕跡的從辛圓缺那處帶過,隨後也跟著走向魚塘。


    他們釣魚,辛圓缺便漫不經心的坐在一邊的太陽傘下,略帶腥氣的風從她麵上拂過,她終是覺得心一點點安靜下來。


    於敏敏原本在陪淩旋和肖雪聊天,並且不時的為另外一邊的戰況歡唿,於副省長說她把魚都嚇走了,於敏敏便不住的撒嬌。突地收迴目光,看到了獨坐一邊的辛圓缺後,唇角一勾,便端了兩杯果汁走了過來。


    遞給辛圓缺一杯,她問,“心情不好?怎麽一個人坐在這邊不說話呢?”


    “沒。”辛圓缺接過果汁,並沒喝,就放在一邊。


    於敏敏一笑,也不勉強,在另外一張椅子上坐下,打量著辛圓缺,冷笑著說,“辛圓缺,老實說,從第一眼見到你,我就不喜歡你,我真是討厭極了那種裝的乖巧的女生,誰知道心裏想什麽呢!要什麽就該說出來,你說呢?”


    辛圓缺微微笑笑,“每個人性格都不同,你不能要求所有的人都像你這般……開朗,就像我不能要求每個人都喜歡我一樣。”


    於敏敏為她的不瘟不火,十足的憤怒,想了想,卻又忍住,再說,“辛圓缺,我現在來找你,是來對你示好的,你現在是顧聿衡的妹妹,我並不希望以後我們的關係不好……畢竟,以後可能我們還會有很多機會相處。”


    辛圓缺眯起眼睛,“你指的是哪種相處?”


    於敏敏得意一笑,“辛圓缺,別以為能瞞住我,你敢說你開始的時候對顧聿衡一點心思都沒有?不過沒關係,反正你們以後不會在一起,我不會因為這些為難你。我也不瞞你了,你肯定也能看出來,我們兩家有很大的希望聯姻,我期盼那個時候,能聽你很欣喜的叫我一聲,嫂子。”


    辛圓缺聽罷,淺淺一笑,“到時候再說吧。”說完就站起身來,走到肖雪麵前說,“媽,我去四處逛逛。”


    “嗯,別走太遠,手機帶了麽?”


    “帶了。”


    “小心些。”


    “嗯。”


    辛圓缺漫無目的的在陽光下走著,七月初的下午,太陽本是毒辣無比,可卻驅不散辛圓缺心底隱隱盤繞的寒意。


    顧天行真是可笑,他和顧聿衡的關係還沒怎麽恢複吧,就這麽急切的開始賣兒子了。其實也是她的錯,她不該拖著顧聿衡來這個鬼地方。活該受氣。


    隻是不知道顧聿衡會不會怪她,說她傻。


    在寬闊的草地上不知道走了有多遠,突然察覺到麵前出現一個陰影,辛圓缺抬頭,卻見到了在陽光下,笑意依舊溫文如水的陳易。


    辛圓缺怔然,卻不是沒有驚喜的,“陳易,你怎麽也在這裏?”


    “是啊,真巧,我也沒想到能在這裏遇上你,一個人?”


    “跟家人來的。”


    “我也是。”


    辛圓缺笑了,“難道這家度假村最近在給我們那一個街區發優惠券?呃……不好笑是不是?”


    陳易笑著微微搖了搖頭,走到兩三棵塔鬆所製造出的陰涼處,彎下腰,撐著地坐了下來,“坐下聊聊?”


    辛圓缺低頭,長長的唿出口氣,在他身邊坐下,笑著感慨,“陳易呀陳易,為什麽我總是在傷心的時候遇到你?”


    “隻要不是遇到我就傷心就行了,”陳易用溫潤的目光注視著她,見她笑了便問,“這次是因為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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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沒什麽……說出來都覺得可能會很好笑,簡而言之,就是我木匠戴枷,自作自受,”辛圓缺往自己脖子上比劃了一下木枷扣在一起的動作,然後吐了吐舌,自嘲一番後,表情終是慢慢沉寂下來,唇邊染上的恬靜笑意,卻變得醒目,“沒事的,我相信以後會很好的。”


    “嗯,這樣就好。”陳易一時也找不到話題,想問問她和顧聿衡到底對未來怎麽個打算,又覺得自己實在不該有這些看上去多管閑事的關心,隻是覺得就這樣靜靜的跟辛圓缺坐在草地上也是件不錯的事。


    “你住哪一邊?”長久唯聞唿吸聲的寂靜後,辛圓缺突然問。


    陳易心裏暗諷自己居然貪戀剛剛的一時寧靜,無奈笑笑,指了一個方向,“那一片的6號樓。”


    “我們住8號,晚上給你聯絡,看能不能一起玩。現在得迴去了,謝謝你陪我坐了這麽久。”辛圓缺笑著衝他晃了晃手上的手機,然後就欲起身,卻不料因為剛剛在烈日下走了太久,現在又血液不暢,眼前一花,便站立不住。


    陳易忙起身扶住她,她匆匆撞入懷裏,陳易心跳無法抑製的加速,穩住下巴抵在自己肩頭的她,慢慢站直身體。微風吹過,吹來樹蔭外麵陽光的燦爛,熱氣蒸騰中,她的柔軟和清香,慫恿著陳易逐漸不受控製的欲收緊扶在她腰上的手。


    他隻要這樣一個不說話的下午,隻要這樣一段靜默的陪伴,隻要這樣一個得之僥幸名不正言不順的擁抱。


    他對自己說,夠了……夠了……


    他不能等她先恢複過來,驚恐萬分、避之不及的先推開他。


    迷亂的瞳仁不過須臾便漸漸迴複清明,他低頭輕聲問,“圓缺,怎麽樣了?好點沒?”


    “嗯……”辛圓缺使勁閉了幾下眼睛,等待暈眩過去,正準備慢慢脫離陳易的懷抱,就突然感覺到一股外力作用,將她生生與陳易拉扯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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