虛擬城市·第二組玩家


    當公爵打開保險箱的時候,愣了一下。


    保險箱裏放著的,並不是如她預料的那樣,在保險箱裏放著一個珠寶盒或是其他能夠放置碎鑽的東西,相反,保險箱裏的東西很簡單,是一疊薄薄的照片。


    公爵心下生疑,但是周圍又沒有人能夠與她商議,她也沒有多想,索性就將保險箱裏放著的那疊照片拿了起來,臥室中一片黑暗,她看不清楚照片上究竟拍了什麽東西,索性走到了房間的書桌前,打開了書桌上的台燈,借著那台燈的光,看清了照片上的一切——


    那看起來是一個狹窄的空間,畫麵的正中央是一個看起來隻有十二三歲的女孩子,被綁在了一張鐵床上,手腳被鐵銬固定著,身上的衣服幾乎都被撕成了碎片,露出了衣料下傷痕累累的身體,一道道觸目驚心的傷痕在那瘦弱的身體上格外醒目,與女孩此刻睜大的眼中分明的恐懼相應,濕粘的頭發上沾染著血跡,順著她的臉頰滑落,滴落在她身下已經生鏽的鐵床上,在鐵床深色的鐵鏽上,還有一些沒幹透的血跡,整個照片中的色調是昏暗的,隻有幾縷光線從旁邊漏入這個區域,微微照亮了攝像頭前的視野。


    在看到照片的那一刻,公爵的眼眸瞬間睜大了,像是有一雙手突然扼住了她的唿吸,她的嘴唇微微顫抖著,就連手中的相片也隨著身體的顫抖而輕輕搖晃。


    她忙抽掉了第一張照片,但映入眼簾的第二張照片,同樣讓她大驚失色。


    與第一張照片相同的,照片中央還是那個被虐待的女孩,她的頭發散亂著,被綁在了鐵床上,對比第一張照片,她身上的傷痕明顯加重了,在殘破的白色睡衣下,是一道道新舊疊加的傷痕,白皙的皮膚上能夠看到青一塊紫一塊的淤青,就連女孩的額頭上都是一個淤青的血腫,女孩淚眼汪汪,可以看出她的眼睛裏充滿了血絲,嘴唇都已經被咬破了,卻依舊固執地歪著腦袋,不看鏡頭。


    “這、怎麽會……”


    公爵雙手顫抖著,將第二張照片抽掉。


    第三張照片,是同樣的可怕。


    鏡頭前的視野被放大了,女孩被綁在一張木椅上,手腳都被鐵鏈束縛著,生鏽的鐵鏈磨破了她的皮膚,血液順著破了的傷口滴落,她穿著一件寬大的男人的襯衫,襯衫的下擺一直遮到了女孩的大腿,但是從她露出的雙腿以及挽起的袖子下露出的手臂,可以看出她遭受過的折磨,襯衫的領口敞開著,露出了女孩的胸骨,可以看出女孩有點兒營養不良,在胸前的皮膚上,滿是細密的紅痕,她披散著頭發,下巴被人捏著,像是有人強迫她要看著攝像頭,但女孩咬著下唇,硬是緊緊閉著眼睛,像是守著自己最後的倔強。


    “不、不會的……”


    抽掉了第三張照片,第四張、第五張、第六張照片,是同樣的那個女孩受虐的照片。


    有的照片上,她被綁在鐵床上。


    有的照片上,她被捆在椅子上。


    有的照片上,她赤身裸體。


    有的照片上,她滿臉淚痕。


    第七張、第八張、第九張……


    這些照片,都是一樣的。


    所有照片的背景,都是在一個昏暗的閣樓。


    在那個閣樓裏,有人虐待著那個可憐的女孩,並且在一番非人的折磨後,用攝像頭記錄下的了一切。


    這一疊照片,就像是某人的自鳴得意的藝術品,展示著某人曾經做過的事情,讓那些可怕的人在每一次看到照片的時候,都能夠重溫虐待他人的“快感”。


    “不、不會的!!”


    公爵一把將這些照片撕碎,狠狠地將照片的碎片摔在了地上。


    “不會的……不會的……”


    她跌坐在地上,並無措地用雙手撥開了身邊散落的照片的碎片,她白色的發帶鬆散了,深褐色的頭發垂落在臉頰兩側,看起來有點兒狼狽,但更狼狽的,是她眼中的絕望與不由自主溢出眼眶的眼淚。


    “不會的……不會的……”


    她一遍遍呢喃著,肩膀有點兒顫抖。


    書桌上的燈,昏暗的光落在了那些破碎的照片上,在撕碎的照片中,她依舊可以看到照片中那個女孩受淩虐的樣子,那些照片就仿佛她的記憶碎片,在看到的一瞬間,在腦海中拚湊起了完整的記憶——包括當時被淩虐時的痛哭流涕,包括當時被欺侮時的痛苦不堪,她一遍遍試著反抗,但最後換來的是更加殘忍的對待,她一遍遍試著逃跑,但是


    最後還是被綁迴了陰暗冰冷的閣樓。


    這些是她最不堪的過去。


    她在那個小小的空間裏,像狗一樣被關押著,像奴隸一樣被肆意虐待著。


    她記得每一次鞭子抽打在自己身上的聲音,她記得每一次約瑟夫可怕的笑聲,她記得每一次他按下相機拍照時刺眼的閃光燈,她記得每一次他拍完照片後、又將照片放到自己麵前洋洋得意地炫耀的樣子……


    “哢嚓……”


    “哢嚓……”


    看著那些被撕碎的照片,一瞬間,她耳畔又想起了那些該死的按快門的聲音。


    “不要……不要拍……”


    公爵慌亂地往後一直退到了牆邊,退無可退,她抱著自己的肩膀,無措地顫抖著,那些被撕碎的照片,同樣也撕碎了她的所有自尊心與理智,仿佛在這一刻落入了恐懼的汪洋大海,被冰冷的潮水裹挾著,往無盡深淵而去,在那個伸手不見五指的深淵,什麽都沒有,隻剩下冰冷痛苦的絕望。


    她從頭涼到腳,如墜冰窟。


    腦袋有點兒疼。


    那些記憶就仿佛被一雙大手硬生生地從腦海深處扯了出來,很疼,疼到讓她隻能無助地扯著自己的頭發,無聲地哭喊。


    【奧菲利亞……】


    【你真是個天生的尤物……】


    【嘖嘖嘖。】


    【就這麽把你關在這裏,太可惜了。】


    【我得留下一些紀念的東西才對。】


    【對了,你喜歡照相嗎?】


    【你這麽美。如果拍照,一定很好看的。】


    【別擔心。】


    【我會好好拍你的,留下你最美的時刻。】


    【我想你一定也會很開心吧。】


    【我記得你母親說過,你每次去遊樂場,都喜歡拍照,雖然這裏不是遊樂場,但同樣也是個讓你很開心的地方,留下一些紀念的照片,的確挺有必要的,不是嗎。】


    ……


    “不要……”


    “不要過來……”


    公爵無助地呢喃著,眼前的那團黑暗中,仿佛出現了一個麵孔,那是她最恐懼的麵孔,每一次被綁在生鏽的小鐵床上,她都在那片昏暗中看到那張獰笑的麵孔。


    滿臉橫肉,微微眯起的眼睛,透著無盡的禽獸般的欲望。


    沒有人能幫她。


    沒有人知道這一切。


    這是他醜陋的難以言說的秘密。


    也是她最痛苦的過去。


    她被關在那個昏暗的閣樓裏,整整兩三年,每一天,每一夜,都被折磨著。


    無論他心情好與壞,她都是他玩弄的對象。


    她沒得選擇。


    她也曾經埋怨過母親為什麽不來救自己。


    她也曾經奢望過叫喊的聲音能夠被其他仆人聽到,哪怕隻有一個人,說不定就會報警救自己。


    她也曾經認為,這一切都會在太陽升起的時候結束,隻要挺過去就好了,一定會有人救自己。


    ……


    後來發現,那一切“曾經以為”,都是錯誤的。


    沒有人來救她。


    沒有人聽到她的喊聲。


    沒有人挺身而出報警幫助她。


    更沒有在陽光穿透閣樓木板間的縫隙時,自己也隨著那陽光,得到救贖……


    “為什麽……”


    公爵靠著牆壁,那黑暗的夜色,冰冷的感覺,仿佛藤蔓一樣,將她層層包圍。


    她微微低下頭,眼眸直勾勾地盯著地上的那些照片的碎片,那些破碎的迴憶,在眼前一閃而過,就仿佛內心的魔障一般,一層一層,像繭一樣將她包裹其中,在這些魔掌中,她記得最清楚的,便是那張可怕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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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現在才發現,原來找迴自己的記憶,也是一件痛苦的事情。


    曾經被掩埋在記憶深處的悲慘的過去,又被再一次沉渣泛起,她不得不再去麵對自己被傷害過、被虐待過的事情。


    隨之而來的,還有她對於自己的厭惡。


    這對這具身體的厭惡。


    這是一具被約瑟夫百般折磨的身體。


    無論她多麽不想麵對這個事情,但這一切都是事實,她的記憶清楚地告訴她曾經經曆過的每一個細節,告訴她在那個閣樓裏發生的所有事情。


    “這不是真的……”


    公爵倒吸了一口涼氣,用力揮著手,想要“撕碎”眼前約瑟夫的麵容,但那幻覺在他伸


    出手的那一刻,卻又消散殆盡。


    但消散之後,卻又在另一邊重新出現了。


    這些臉龐,越來越近,越來越近。


    他拿著照相機,將攝像頭對準了自己。


    他在獰笑著,眼眸落在自己身上,貪婪的目光中,閃爍著淩虐他人的欲望。


    這是她熟悉的眼神。


    這是她所恐懼的眼神。


    【奧菲利亞。】


    【你這輩子都逃不出我的手掌心的。】


    【不管你去到天涯海角,我都會找到你。】


    【這就是你的命運。】


    【你逃不掉的。】


    ……


    她清楚地記得約瑟夫曾經跟她說過的話,清楚地記得約瑟夫對她做過的事情,在艾伯特將記憶還給她之前,或許這痛苦隻是在潛意識層麵讓她陷入PTSD,但現在,伴隨著歸還的記憶,這樣的痛苦情緒便更加被放大了許多倍,更加清晰地展現在她的麵前。


    就像是一個個玻璃碎片,用力地在她的心髒上刮出一道道傷痕。


    她感覺一雙大手扼住了她的喉嚨,這樣被掐住喉嚨的感覺似曾相識,在那個黑暗的閣樓中,她曾經無數次體會過那樣瀕臨窒息的感覺。


    “這都是真的……”


    指甲扣入了頭皮,公爵身體倒在了地上,她蜷縮在地上,發抖著,眼淚劃過鼻梁,打濕了身下的地毯。


    在這一瞬間,她想起了在“屋大維”號遊輪上發生的事情——


    那些帶著動物頭盔的【獵人】將她圍住,並將她反綁在了桌子上,任憑她如何掙紮,就是無法掙脫這些“禽獸”的控製。


    他們笑著,折磨著她。


    她的眼淚,她的哭喊,更刺激了他們的虐待欲。


    她隻是一個玩偶,被他們任意欺淩的玩偶,她已經沒有了自己的自尊與人格,所有人,都可以虐待她。


    她沒得選擇。


    這一條路,遍地荊棘。


    她走在這條路上,早已經傷痕累累。


    她不知道自己還能走多久。


    不知道自己還能堅持多久。


    隻知道繼續這麽麻木地走下去。


    那些曾經經曆過的腥風血雨,在每一次午夜夢迴的時候,都會再一次縈繞在她的心頭。


    她憎恨那些把她推入深淵的禽獸。


    她憎恨那些無視她求助的冷眼旁觀。


    她憎恨自己無的法反擊。


    但她更憎恨的是,她原本不必過著這樣的人生……


    沒錯。


    她原本有個幸福美滿的童年……


    她原本有一對恩愛的父母……


    她原本是個無憂無慮的大小姐……


    但是這一切,但是這一切在某一天,突然變了……


    就在那個女人,帶著一個小女孩到她家的時候,這一切美好,就像鏡子一樣,破碎了。


    有人,打破了水晶球,讓摧毀了水晶球裏的世界。


    她原本被保護在那個水晶球裏麵,現在,卻不得不直麵水晶球外的世界。


    “殺了她……”


    公爵咬著牙,握緊了拳頭。


    她的指甲嵌入了手掌,掌心被刺破,這疼痛的感她卻渾然不覺。


    她耳畔,滿是約瑟夫的獰笑聲。


    她眼前,滿是約瑟夫虐待自己的畫麵。


    在那樣交織的痛苦的漩渦中,她看到了一個年輕女人的臉,那是一個陌生的美貌的女子,她牽著另一個看起來隻有四五歲的小女孩,那小女孩笑眼盈盈地看著她,但那笑容卻逐漸變得恐怖,小女孩的臉,也逐漸變成了洛林的臉。


    她在看著公爵,在嘲笑著公爵,看著遍體鱗傷的她,笑容卻更深了。


    周圍,是一片黑暗的深淵。


    她在這深淵中急速下墜。


    她抓不到任何一根救命稻草,隻覺得一雙手死死捏住了她的心髒,讓她的胸腔一陣疼痛,每一寸皮膚下的肌肉都在疼痛,她的靈魂,也被拖入了無盡的深淵。


    漆黑的夜空,寂靜的世界。


    時間,在這片土地上流逝。


    公館,威嚴肅穆的公館,就仿佛一個冰冷的記錄者,冷眼看著這個虛擬城市,記錄著發生在城市中的所有事情。


    就在這時,一聲女人的尖叫聲,劃破了夜空。


    那尖叫聲從公館中傳來,聽起來撕心裂肺。


    “殺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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