瑪爾斯俯身繞過了髒器剝奪者的手,趁著它還沒有將手從冷藏櫃中抽出來的時候,舉槍從側麵對著髒器剝奪者的腦袋又開了幾槍。


    “砰砰砰——”


    近距離的開槍,幾乎轟爛了髒器剝奪者的腦袋,子彈穿過了它肉乎乎的腦袋,它的腦袋瞬間被打成了篩子,但它隻是猛地拔出了自己插在玻璃櫃上的手,抓著長骨朝著瑪爾斯再次打了下來。


    “咚……”


    瑪爾斯抬手擋住了髒器剝奪者的長骨,那長骨的硬度似乎比人骨更硬,打在瑪爾斯的手臂上時,他感到手臂一陣疼痛,下一刻,便聽到了自己的骨頭碎裂的聲音。


    吃痛地往後推了幾步,瑪爾斯略微低下頭,看著自己顫抖的右手,似乎能夠感覺到被打傷的肌纖維的抽痛以及肌肉層覆蓋下白色骨頭的裂痕。


    “吼——”


    髒器剝奪者怒吼了一聲,似乎不滿意沒有在短時間內將瑪爾斯解決掉,又似乎在渴求著剖開瑪爾斯的身體、剝奪瑪爾斯的所有髒器,它朝著瑪爾斯再次殺了過來。


    瑪爾斯舉起手槍,但正要開槍時,卻突然聽到了一聲槍響。


    “砰——”


    髒器剝奪者動作一頓,它表皮上鑲嵌著的一個心髒被打爆了。


    “砰砰砰——”


    接著又響起了幾聲槍響,髒器剝奪者身上的心髒接二連三地被打碎,它轉過身想要向開槍的人反擊,但對方的子彈先它一步將它身上掛著的心髒一個個擊穿,沒有給它反擊的機會,直接打爛了它表皮上突出的所有心髒組織。


    “砰砰——”


    在打爛最後一個心髒的時候,髒器剝奪者身形搖晃了一下,倒了下去。


    在倒下去的時候,瑪爾斯的視線越過髒器剝奪者的身體,看到在【化驗室】房間的另一側,站著一個熟悉的人,她穿著黑色的緊身衣,披散著深棕色的頭發,手中拿著一把銀色的槍,槍口正對著自己這邊的方向。


    血,順著瑪爾斯的額角劃過,染紅了他的睫毛,讓他的視線有點兒模糊。


    但他認得那雙眼睛,認得那同樣被紋在了自己身上的冰冷、高傲的眼神。


    “……老師?”


    公爵收起來手中的槍,緩步走向瑪爾斯。


    “下次如果打腦袋不行的話,試著找找心髒。”


    她的聲音,一如既往地清冷,仿佛在她看來,隻是解決了一個不足為道的小嘍嘍。


    “……是。”


    瑪爾斯點了點頭,收起了自己的手槍。


    公爵打量著眼前負傷的瑪爾斯,心中不禁閃過一些想法。


    眼前這個年輕的男人,曾經是自己培養的【血眼】組織的一等一殺手,雖然他的身體記憶與大腦的記憶在逐漸恢複,但在一些實戰方麵還是缺乏了經驗,看來還是得多帶帶他。


    “……你在這裏做什麽?”


    “我追殺著黑刃到這裏的,但是卻跟丟了。”


    “你?追殺黑刃?”公爵仿佛聽到了一個荒唐的笑話,有點兒難以置信地看著瑪爾斯,那打量的目光,似乎在揣摩他哪裏來的自信說出這番“追殺黑刃”的話。


    但瑪爾斯卻坦然地看著公爵,迴答道:“是。他是刺殺組玩家,在尋找安妮,但被我撞見了,被我打傷了胳膊,並試圖逃走,我追著他到了這裏,本來想解決了他,但是……”


    “但是沒想到,跟丟了?”


    “……”


    瑪爾斯不答,但他的臉色看起來似乎並不好。


    他抬手,擦去自己額角的血,動作幹起來幹脆利落,


    但公爵沒有忽略他抬起的那隻手正微微顫抖著,似乎放下髒器剝奪者的攻擊,對瑪爾斯造成了不小的影響。


    “……瑪爾斯,以黑刃的能力,就算他廢了一隻胳膊,你也不是他的對手。”


    “我不那麽認為。”


    “但那就是事實。相信我,我比你更了解你的能力。黑刃的攻擊力,是現在的你所無法企及的高度,你如果硬碰硬,隻能是找死。”


    “……”


    “打個比方。”公爵瞥了一眼地上已經冷卻的髒器剝奪者的屍體,“解決這個髒東西,黑刃隻需要兩分鍾,但你,卻差點兒被這個髒東西殺掉,你還天真地覺得自己是黑刃的對手嗎?”


    “我不會被它殺掉,我隻是沒找到弱點而已。如果知道它的弱點是心髒的話……”


    “沒有人能夠提前知道這些攻擊型生物的弱點,就算是愷撒,也不能預測每一次戰鬥的結局。紮克,【溟河係統】的遊戲規則千變萬化,在這裏出沒的攻擊型生物也是成百上千,就連我,也是第一次看到這種髒東西。所有的判斷,都不可能完全是基於從前的經驗,在麵對危險時,能夠準確分析敵人的弱點,並及時改正自己錯誤的思路想法,才能真正致勝,懂嗎。”


    “……是。”


    瑪爾斯難得像個聽教的學生一樣,低下了高傲的頭。


    他沉默了半晌,複又抬起頭看向了公爵。


    “【紮克】,真的是我的名字嗎?”


    “你是否有所懷疑?”


    “不,我一直相信您。”


    “那你……”


    “我隻是好奇,以前的我是什麽樣的。”瑪爾斯抬起頭看著公爵,他看著公爵那雙眼睛,仿佛想從那深不可測的眼眸中讀出自己想要的答案。


    公爵並沒有急著迴答,她轉過身,緩步,斂聲走到了窗前,看著窗外無邊的夜色,思緒,仿佛也隨著那一片夜色開始蔓延。


    從前。


    那似乎是一個遙遠的概念,就像是上輩子的事情。


    從前的瑪爾斯,從前的公爵,是什麽樣的呢?


    如果不是在【鏡麵連結】中,艾伯特突然的出現,恢複了自己的記憶,或許她永遠也猜不到這一切背後的故事。


    但在恢複了自己的記憶之後,原本以為許多無解的問題,就突然有了答案。


    但隨之而來的,確實更多撲朔迷離的疑團。


    她現在能夠解答瑪爾斯的疑惑,但誰又來解答她內心的疑惑呢?


    恢複記憶,並不能讓她更好受,相反,想起了過去的一切,甚至記起了與洛林的恩怨,反而讓她每一刻都活在煎熬中,活在對約瑟夫的恐懼與仇恨中。


    或許有時候,遺忘,反而是一種仁慈的行刑方式。


    很多事情,真的隻有忘記了,才能抹去對身心帶來的痛苦。


    ……


    思緒蔓延得太遠了,公爵搖了搖頭,將自己的思維拉了迴來。


    她轉頭看向瑪爾斯。


    “從前的你,也是一個沉默寡言的人,我不知道教皇從哪裏找到你的,我也不知道你的真實身份是什麽,教皇隻告訴我你的名字叫‘紮克’,你過去的一切都不重要,從今天開始,你的身份就是【血眼】組織的殺手,而我的任務,就是盡全力培養你,讓你能夠成為頂尖的刺殺者,為組織效力。”


    瑪爾斯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


    公爵的這句話,似乎解答了很多問題,但又似乎什麽都沒有迴答。


    但從這句話中,瑪爾斯感覺到,公爵似乎也並不知道自己真正的身份。


    或許,隻有公爵口中那個名為“教皇”的大人物,才知道這一切背後的真相。


    而自己是否真的能夠有解開謎團的那一天?


    如果要知道這一切真相,勢必就要找到教皇,而教皇並不存在於【溟河係統】,也就是說,他必須活著離開【溟河係統】,才有可能找到他一直想要的答案。


    這似乎是一個並不容易達到的目標。


    在此之前,有許多攔在他麵前的人——愷撒、黑刃、伊卡洛斯、美人、獨眼……甚至是,公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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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幸存者名額】隻有一個,太過寶貴,究竟誰能勝出?究竟誰將被淘汰?


    這一切局麵,瞬息萬變,他也無法下定論。


    於此時,他也隻能點了點頭。


    “是,我知道了。”


    “總而言之,我們先想辦法離開這裏。”公爵說著,拿起了自己銀色的槍,略顯慵懶地擦了擦槍身,“紮克,你應該知道安妮是誰吧。”


    聽到這個名字,瑪爾斯心下一動。


    他似乎知道公爵接下來要說的話是什麽了。


    “告訴我,她在哪裏。”


    公爵直視著瑪爾斯,眼中帶著令人難以反抗的威懾力。


    瑪爾斯不禁有幾分猶豫:“但是……我是保衛組的玩家。”


    “我知道。”


    “如果您殺了她,那我……”


    “你們會輸。”


    公爵話鋒一頓,滿不在意地聳了聳肩。


    “但那與我何幹?你隻要告訴我安妮在哪裏,就夠了。”


    在進入醫院時,公爵就與黑刃、獨眼、美人他們分頭行動了,因為她覺得自己一個人行動起來更加方便。


    在聽到了子樓的槍聲,在子樓附近的她,恰好趕到了【化驗室】。


    雖然沒有看到瑪爾斯口中的“黑刃”,但遇到了瑪爾斯,她的收獲也不小。


    “瑪爾斯,你還記得自己曾經發過誓,發誓會效忠【血眼】組織,並聽從教皇與我的一切命令嗎。”


    “……有印象。”


    “那麽,你會對我有所隱瞞嗎?”


    “……不會。”


    “很好,那麽,我有個問題,安妮在哪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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