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著公爵的這一槍,在場的其他【獵人】們皆嚇了一跳,但白鷹【獵人】卻絲毫不為所動,甚至沒有絲毫驚訝的樣子。


    他依舊站在距離公爵幾步之外的地方,看著麵前這隻驚慌失措的“金絲雀”,話語中更多了幾分玩味。


    “你知道嗎,我最近遇見了一個和你十分相似的女人,可惜她是臥底,潛伏入我的莊園,就是想探查更多的機密,不過沒關係,我把她和另一個被鎖了十多年女人一起,鎖在了一個隱蔽的地方,那個伸手不見五指的鬼地方,她們將永遠待在那裏,被鐵鏈永遠鎖著,一直到生命枯竭、屍體腐爛,我都不會放了她們。”


    聞言,公爵往後趔趄了一步,微微低下頭,臉色刷的白了。


    約瑟夫的話,擊潰了她心底的一道防線。


    就算【獵人】出現時,也不曾慌亂不安的她,第一次感到了恐懼。


    白鷹【獵人】也明顯察覺了公爵的情緒,但她的痛苦,卻更加讓他感到興奮。


    “公爵,你這麽聰明,一定猜到了那個被鎖了十多年的女人是誰了吧。”


    “……你這個混蛋!她曾經那麽相信你,相信你可以給她幸福、給她一個安穩的人生!才選擇了你。”公爵抬眼看著白鷹【獵人】,語氣中帶著幾分情緒的崩潰,“但你做了什麽!你都做了什麽?!”


    “我做了什麽?嗬,自然是我想做的事情。”白鷹【獵人】不痛不癢地說,“是她自己不識好歹,一定要對你的事情刨根問底,你知道的,一個知道了太多的人,總是沒有好下場。”


    “你——”


    “在這一點上,你的臭脾氣和她可真是相似。你們都是不識好歹的女人,對這樣的女人,就是要給一點教訓,讓你們吃點苦頭,才馴服你們,讓你們知道,誰才是你們的主人。”


    白鷹【獵人】說著,又往前走了一步。


    像是察覺到了白鷹【獵人】下一步會做些什麽,公爵虛晃地開了一槍,打中了走廊天花板上的燈,躲在通風管道裏的奧佳爾忙捂住了耳朵,下一刻,她聽到了鐵製的小吊燈掉在了走廊地磚上的聲音,幾個【獵人】忙躲開了砸下來的吊燈。


    公爵很聰明,知道玩家不能夠直接攻擊【獵人】,但卻可以製造一些“小意外”幹擾【獵人】的圍剿。


    【獵人】們被砸下的吊燈分了神,她趁此間隙轉身就跑。


    “想跑?哪裏跑!”白鷹【獵人】說著,舉起了搶對著公爵的腿扣下了扳機。


    “砰——”


    但他的準心似乎並沒有他做事的風格那般幹脆利落,子彈打在了公爵身旁的柱子上,公爵微微低下頭護著頭跑過了拐角,消失在【獵人】們的視線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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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快追!”


    白鷹【獵人】帶著其他【獵人】們追了上去。


    奧佳爾咬著下唇,一直到走廊裏混亂的腳步聲全都遠去之後,她才鬆了一口氣,但同時卻又不由得為公爵擔心起來。


    從剛才的對話中,奧佳爾可以感覺到公爵與那位帶著白鷹頭罩的獵人是相識的,甚至有著很深的恩怨。


    白鷹【獵人】幾乎是為她而來,專門為了“獵殺’她而來。


    不,說“虐殺”並不準確,因為白鷹【獵人】並沒有打算殺掉公爵,反而更像是享受著公爵的恐懼、不安。


    (他想折磨公爵姐姐。)


    小奧佳爾得出了一個結論。


    這個結論讓她的心情更沉重了。


    因為今天,她又看見了【溟河係統】殘忍的一麵,看見了作為遊戲玩家的悲劇。


    會不會有一天,也有這麽一個【獵人】為了獵殺她對她窮追不舍呢?


    奧佳爾不知道,但她可以肯定的是,自己遠遠比不上公爵,老玩家之一的公爵麵對【獵人】們的追殺尚且無力應對,更何況她呢?


    奧佳爾歎了口氣,爬過了通風管道的鐵網,往通風管道的另一頭爬去。


    她邊匍匐前進邊思考著方才公爵與白鷹【獵人】的對話,猜測著他們口中的“那個女人”會是誰呢?


    一個被囚禁了十多年的女人……


    真是可憐的人啊。


    這樣活著的她,又和【溟河係統】裏的NPC有什麽區別呢?


    他們其實都是一樣的,被困在了某個地方,生不如死地活著,等待某天自己的審判到了,才是真正的解放。


    “沙拉……沙拉……”


    衣服的布料摩擦著通風管道內部粗糙的石磚,奧佳爾往更幽深的地方爬去。


    她繞過了一個通風管道的分叉口,並繼續往右前進。


    大概前進了大約四五分鍾,她看見眼前是一個向下的管道。


    奧佳爾皺了皺眉頭,沿著管道往下爬了下去。


    在黑暗中大約爬行了十米之後,通風管道又變得水平了。


    抬手撥開一個蜘蛛絲,她皺著眉頭用力甩掉了手上的蜘蛛絲。


    不知道為什麽,這一段通風管道的蜘蛛絲變多了。


    正當奧佳爾皺著眉頭不解時,她突然聽到身後傳來了一樣的聲音。


    “沙……沙……沙……”


    那是比衣裳摩擦石磚更細微地聲音,就仿佛細小的毛刷摩擦過冰冷的石磚,並隨著某個物體的前進而交替出現著。


    寂靜的通風管道,這聲音逐漸從後方逼近,聽起來陰森森的,讓奧佳爾不禁毛骨悚然。


    有東西。


    在靠近!


    【提示】


    【當前玩家定位——】


    【獨眼、伊卡洛斯、科林:控製中心】


    【洛林:東樓走廊】


    【公爵:北樓走廊】


    【美人、瑪爾斯:暴力犯囚室】


    【奧佳爾:通風管道】


    【黑刃:鍋爐房】


    【J、亞瑟、愷撒:北樓負一樓】


    安哥拉監獄·北樓·負一樓


    急促的腳步聲從走廊的盡頭傳來。


    亞瑟背著重傷的愷撒,繞過幾個走廊後,來到了一個較為寬闊的橢圓形區域,這裏似乎是中轉站,囚犯們在這裏被分為不同的罪行,再被送往各自的行刑室。


    沒錯,之前他們這些死刑犯帶著頭套,被宣讀判決書的地方,就是在這裏。


    但現在,這裏已經沒有了看守者,地上橫


    七豎八地躺著幾個NPC的屍體,有囚犯的屍體,也有看守者的屍體,他們的身上帶著砍傷,像是被人砍了千萬刀之後流血過多而亡的。地上的血已經凝固,亞瑟踩在那些略粘稠的血跡上,皺著眉頭,在地磚上留下了自己的血腳印。


    “上帝……這裏究竟發生過什麽……”


    “上帝?上帝是什麽?”愷撒迷迷糊糊地問了一句話。


    “上帝……是現實社會的人信奉的神,基督教的信徒們認為是上帝創造了這個世界,並創造了人類。”


    “基督教的信徒?亞瑟,你也是嗎?”


    “我不知道,我隻是下意識地說了這個詞而已。”亞瑟迴過頭看著愷撒,“如果這世界上真的有神,那麽就不會允許【溟河係統】這種鬼東西的存在了。”


    愷撒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


    她的臉頰有點兒紅,眼神也有點兒迷離。


    亞瑟心下感到一陣不妙,見裁決者沒有追上來,他將愷撒輕輕放在了中轉區的小凳子上,愷撒的身體很熱、渾身肌肉軟綿無力,她依靠著牆壁坐著,有點兒迷糊地看著亞瑟。


    亞瑟抬起手摸了摸愷撒的額頭。


    “你發燒了?!”


    “發燒……是什麽?”愷撒眨了眨眼睛,不解地看著亞瑟。


    她就連說話的語速都慢了許多。


    “發燒……就是生病的一種形式。有病毒進入了你的身體,你的身體對外來病毒產生了免疫反應,抗原抗體結合,體溫調定點上移,就讓你的體溫也跟著升高了。這是人體自然的免疫反應,但發梢並不總是好事。特別是在你已經重傷的情況下,也可能代表著你的身體有點兒抵抗不住病毒入侵了。”


    亞瑟緊鎖眉頭,目光下移,看著愷撒被喪屍咬得血肉模糊的雙腿。


    她的傷口依舊在滲血。


    喪屍的病毒通過唾液進入了她體內,她的傷口難以止血、愈合,並不斷地化膿,傷口附近的肌肉甚至開始出現潰爛。


    “……亞瑟,我是不是要死了?”愷撒看著亞瑟凝重的表情,輕輕詢問。


    “不會的。”


    “但是你的表情告訴我就是這麽迴事。”


    “不,我隻是覺得傷口有點兒嚴重而已,我們需要馬上清洗傷口,減少毒素繼續入血,可能的話,還需要打一些喪屍病毒的血清……雖然我不知道有沒有這種東西。”


    “病毒血清?是什麽?”愷撒眨了眨眼睛,不解地看著亞瑟。


    亞瑟看到她這反應,就知道是沒有血清了。


    畢竟愷撒是三輪遊戲元老,如果就連她都不知道喪屍病毒血清是什麽,那很大概率就意味著這東西根本不存在。


    “……一種能救你的東西。就像有人被毒蛇咬了,要馬上注射蛇毒血清,血清裏有特異性抗體,能夠與蛇毒結合,從而形成複合物,減弱甚至清除蛇毒的毒性。”


    愷撒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


    她的注意力似乎難以集中,看著眼前的亞瑟,視線有點兒模糊,亞瑟的輪廓在她眼中仿佛出現了重影。


    她微微抬起不由自主顫抖的手,想要摸一摸亞瑟的發絲,但指尖卻落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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