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不到一刻鍾,患者就睜開眼睛醒了能夠說話,氣色也好多了。


    曲郎中給患者喂了李晶晶給的止燒藥粉,就與患者親人把患者抬出院子。


    一直站在院子外焦急等待結果的小桔村人見到患者活下來了,得知明個李晶晶還會贈藥治他的咬傷,都十分激動高興。


    李雲霄從院子裏風似的跑出來,將一隻黃澄澄的大雞腿塞給五、六歲的小童,道:“送給你吃。”


    小童拿著雞腿感激的笑了。


    李雲霄高聲道:“我妹妹讓你明個來給你爹取藥。”


    小童目送李雲霄離去,舍不得吃雞腿,狠狠咽了一下口水,走到患者老爹跟前,道:“爺爺,今個你過大壽,你吃吧。”


    患者老爹背駝得更厲害了,泣不成聲。


    他領著家人朝院子跪下重重磕頭,高聲道:“李大藥師,多謝您的大恩大德。我們迴去把您的名字寫成長生牌供起來。”


    眾人在溫暖的屋裏繼續吃著酒菜,除去久經殺場的李炳、何敬焱、鄧影,其餘人情緒多少受了影響。


    何義芸本是有些沮喪,轉念想到李晶晶藥術越高明,皇弟的病越有可能被治好,心情突然間大好,臉上有了笑容。


    她等用飯之後,便把李雲霄帶迴客房,引著小家夥說李晶晶的事。


    “我妹妹是大藥師,藥術可厲害了,連廣明子大藥師爺爺都說沒她藥術高明呢。”李雲霄哪知何義芸是來打探李晶晶的藥術,自豪的道:“我妹妹救了好多的人命啊。”


    何義芸搖頭道:“小晶娘年齡那麽小,真有那麽厲害?”


    李雲霄急道:“真的啊。我妹妹從去年開始就用藥救人命了。”


    何義芸問道:“那你給我說說她都救過誰了?”


    李雲霄足足說了一個時辰,見何義芸終於點頭認可了,揚起兩道粗粗的眉毛,大聲道:“妹妹是我的啊。”


    他出了客房,隱約覺得不對勁,想想就去找李晶晶,見她竟然沒在藥室,就去臥室裏找,終於在曲氏與李炳的臥房找到她,小聲道:“妹妹,公主問了我好多關於你救人命的事,我都告訴她了。”


    李晶晶菀爾道:“你不說她也會問別人的。”


    李雲霄見李晶晶難得的沒有生氣,歡喜的雙手抱著她,眉飛色舞道:“妹妹,你今個好厲害,公主跟兩個大宮女醫師都很佩服你哦。”


    李晶晶搖頭道:“奇怪,公主怎麽不直接問我,然後當麵誇我呢?我好想讓她當麵誇誇我哦。”


    鄧鏡拍門得到允許進來,張口就跟李炳說起了軍事。


    曲氏知道要迴避,便帶著龍鳳胎出去了。


    賀氏請著曲氏到了臥室,跟她商議何時離開曲家村,搬到禦賜潭州開國侯府的事。


    “你爹的骨傷未痊愈呢。”


    “自是等著過了十天,爹的骨傷好了才搬。”


    曲氏緩緩道:“再過幾十天就過年了。”


    賀氏心裏著急,可是不能表現出來。輕聲道:“娘,咱們家受封的事,已經在湖南道傳開了,今個已有十幾位官員來探望爹爹,被敬焱的親兵攔下了太和鎮,不讓他們過來。”


    曲氏驚詫道:“消息傳得這麽快?”


    賀氏點頭,道:“爹爹骨傷未好,咱們在此多住幾日無妨。十日後,爹爹能走了,咱們再不離開曲家村,也不接見湖南道的官員,會被小人借機告禦狀,說咱們嫌潭州開國侯府小,不願意去住。”


    曲氏忙道:“那咱們就十日後搬到潭州去。”


    賀氏低聲道:“敬焱告訴我,公主要在咱們家住十日,王爺與國公爺都是陪著她的。”


    曲氏疑惑道:“公主怎地在咱們家住這麽久?”


    賀氏俯在曲氏耳邊說了幾句。


    曲氏臉色大變,連忙道:“這可使不得。”


    賀氏點頭道:“娘,我跟你想的一樣。皇家何等尊貴,豈是我們家能高攀的?”


    她心裏打定了主意,便是何義芸再好,李家也不能有個皇家嫡公主媳婦。


    李家不需要靠著與皇室聯姻博寵。


    她可不想與曲氏天天過得像供著祖宗一樣捧著何義芸的日子。


    曲氏立刻就把去病找來,道:“去病,你的學業不能耽誤了。你迴書院安心讀書。娘等著你科舉考個功名!”


    賀氏為了不讓李雲青多接觸何義芸,也不想讓他被鄧鏡賴成孫女婿,派他去潭州探望賀慧淑,而後去潭州開國侯府收拾安排新家,不用再迴曲家村。


    次日李去病就離開曲家村,以侯爺世子的身份去了潭州書院。李雲青則帶著賀氏的親筆信去了潭州秦國公府。


    曲春帶著已經七歲的花花及花花堂伯的小兒子來到了李家。


    曲春比前瘦了二十斤,卻比以前精神多了,握著曲氏的雙手,感激道:“花花堂伯今個早上就好多了,已經能坐起來吃飯了。”


    “他可是一家之主。家裏頭四個兒女,都張著嘴等著吃飯。上有老下有小。他的身子趕緊好了吧。”曲氏馬上就要離開曲家村去潭州,以後再見到曲春就難了,心裏有很多話想說,可又不知從何說起。


    曲春道:“他是個極老實忠厚的,不會說謝恩的話。讓我把他家裏秋天的幹菇送過來,還怕你們家嫌棄。”


    花花低著頭把大概十斤半袋子幹菇放在曲氏腳前。她一直豎起耳朵聽著,希望能聽到李晶晶的聲音。


    “這麽多幹菇。太客氣了。我家晶妹子給認識的人製藥,從不收銀錢。”曲氏打開袋子,見是曬得很幹的蘑菇。


    這樣好的幹菇賣到鎮裏的酒樓一斤值三十個銅板,十斤就是三分銀錢,對於花花堂伯家可是不小的數目。


    花花堂伯的小兒子抬起頭央求道:“奶奶收下我家的幹菇吧。”


    李晶晶推開堂屋的門進來,微笑道:“奶奶,把幹菇收下,這是他家的心意。”


    花花笑著跑過來,親熱的叫道:“晶妹子。”


    曲春嗔怪道:“花花,給你講了要叫晶縣主。”


    花花忙紅著臉改口道:“晶縣主。”


    李晶晶笑著跟花花說了些話,就把特意給花花堂伯製的藥交給了曲春,而後帶著花花堂伯的兒子去找何義芸。


    明珠、銀珠給小家夥把過脈,何義芸這才親自給他把脈,道:“他娘生他時身子定是虛弱的。”


    小家夥目光怯懦,嘴唇緊抿,不敢吭聲。


    三女確診後給李晶晶說了小家夥的病情,讓她給小家夥製一些增強體力的藥。


    李晶晶拍拍小家夥的肩膀,道:“快謝謝她們給你診斷。”


    小家夥趕緊跪下磕頭,感激道:“多謝三位醫師。”


    何義芸紅著臉輕聲道:“我還未通過醫師考試呢。”


    李晶晶領著小家夥去了藥室,給他把過脈,送給他幾瓶小藥,道:“你的身體弱,光是吃藥不治根本。以後你每天早起空得肚子跑五裏路,堅持下去,身體就能好了,什麽藥都不用吃。”


    “我身體好了就不用花家裏的銀錢買藥。我聽你的話。”小家夥目光堅韌。


    賀氏昨晚就把李雲霄的一些舊衣服收拾出來與自己、李老實的幾十件四季舊衣裙打成一個大包裹,送給小家夥。


    她的身材跟小家夥的娘差不多,李老實比小家夥的爹略胖點。


    她們夫妻已經是侯爺、縣主,以後不穿普通棉製舊衣,放著也是浪費,就送給需要的人。


    曲氏給小家夥送了十斤米、五斤豬肉,包了個四百銅板的紅包說是提前給了壓歲銀錢。


    小家夥得了藥、衣服、米、豬肉,還得了銀錢,喜得跪下磕頭。


    曲春來時提著兩隻公雞,曲氏給她十斤豬肉、五斤白麵,又給花花封了一兩銀錢的紅包當壓歲銀錢。


    曲春瞧著花花打開的紅包,實是不好意思,搖頭道:“你給的太多了。我不得收。”


    曲氏真誠的道:“春姐,潭州說遠不遠,說近不近,你要是來潭州遊玩,沒個地方歇腳就來找我,多的沒有,管吃住沒問題。”


    “我要去潭州你家,那就是專程去看你,不會是去遊玩順便去瞧你的。”曲春說的是實話。


    她家的家境在村裏隻能算是一般,還沒富裕到去潭州遊玩的程度。


    李晶晶湊過來道:“春姨奶奶,你要是來潭州看我奶奶,你來迴的開銷,我給出了。”


    曲春笑道:“晶縣主是想要你高興,她真是孝順你。”


    花花把紅包交給了曲春,等著快要走了,終於從懷裏取出一個巴掌大粉色繡著幾朵紫色小菊花的荷包,雙手交給李晶晶,怕她瞧不上,小聲道:“我繡得不好。”


    “你繡的比我好多了。我現在最煩的就是拿針線。我娘每迴一教,我就讓我二哥把我娘弄走。”李晶晶打開荷包,裏麵有一個黃色的平安符。


    她心裏感動,上前擁抱這個每年都來好幾次看她的小夥伴,道:“花花,我以後看到這個荷包上的花,就想到你。你要保重。”


    半夜,曲家的小鄧氏早產生了個兒子,雖說隻有七個月,體重竟有五斤二兩,身體康健,母子平安。


    曲快手大喜,清晨便放了九掛鞭炮,因曲多剛去了潭州書院,又不是憑著真本事考進去的,就不叫他迴來,隻給他寫了封信,讓他知道此事。


    李家送了二百兩銀錢。曲快手夫妻十分感激,曲家正窮著,李家借機雪中送炭,還不讓他們感到尷尬。


    曲氏、李老實夫妻、龍鳳胎都過來瞧看了小嬰孩。


    曲族人紛紛來道喜,都說曲家雙喜臨門,曲快手的妹妹曲珠當了一品誥命夫人,小鄧氏又生了第二個兒子。


    正好曲氏、賀氏都在,曲族人把李家人好一通誇。


    林氏在屋子裏已經被小鄧氏再一次生出兒子的事氣的半死,去了半條命,這下聽到李家飛黃騰達,賀氏竟是成了三品縣主、開國候夫人,氣得七竅生煙,吐了一地的血,剩下的半條命也去了。


    李家人因家裏有貴客,就不在曲家用午飯,都迴李家了。


    鄧氏忙得腳不離地,也未忘記給林氏送午飯,打開鐵門,見著林氏躺在床上,地上一大灘刺目的鮮血,嚇得尖叫一聲。


    曲快手正在與老族長、曲順吃酒,還有曲順家的田氏也在,聞聲都跑過來。


    鄧氏撫著胸口上來一口氣,氣得哭道:“林氏早不死晚不死,非要在我二曾孫出生當天死了。”


    “多伢子剛去書院,後年是要參加科考。林氏死了,多伢子就得給她守三年孝,不能參加科考。林氏這個蠢婦真是克他。”曲快手臉色鐵青,恨不得將林氏的屍體拋進山裏讓野狗吃了。


    田氏覺得無比的晦氣,不再看第二眼,出來跟曲順低聲道:“林氏妒心太重,竟是氣死的。”


    門外還有曲族人笑著提著禮物來祝賀曲快手得了二重孫,曲順板著臉過去攔著了,又叫族人相互轉告,林氏逝世了,曲家添人的喜事變成了減人的喪事,都莫來曲家給曲快手夫妻添堵了。


    小鄧氏在臥室床上躺著,旁邊是兩個兒子。她早產生下二兒子不到半天,身子虛著,睡夢裏仿佛聽到曲快手罵人,醒來四周安靜無聲。


    她著急下奶水,把剛會走路的大兒子叫醒,讓他去外頭喊鄧氏。


    好一會兒,鄧氏低頭進來給小鄧氏端來熱唿唿的雞湯與雞肉飯。


    小鄧氏正餓得慌,狼吞虎咽吃光了飯菜,坐起來給二兒子喂奶,抬頭瞧著鄧氏盯著自己懷裏二兒子抹眼淚,心裏一緊,問道:“奶奶,您怎麽哭了?”


    鄧氏知道這事瞞不住,便道:“你婆婆林氏死了。我跟你爺爺商量,她再無德混帳,也是你爹的原配妻子,你夫君的親娘,還是給她辦個過得去的喪事。”


    小鄧氏眼淚止不住的落到了二兒子嬌嫩的臉頰,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她的二兒子以後是會被人指著後背說閑話克死了嫡親的奶奶林氏。


    她的夫君不能參加後年的科考,這一下就得到五年後了才能參加科考。


    林氏死了都要給她心裏添這樣的堵。


    曲多在潭州書院收到小鄧氏給他生了二兒子的喜訊,便歡喜的跑去告訴曲快手。


    父子二人難得出了書院,在一家小飯館點了酒菜,喝酒慶祝。


    晚上父子二人迴了書院用功讀了半個時辰書,正準備歇息,便接到林氏的死訊。


    林氏病逝,曲長久喪妻,曲多喪母,必須要返迴曲家村。


    曲長久瞧著曲多為林氏的死痛哭落淚,長歎一聲,緩緩道:“多伢子,你娘對不住你。”


    曲多心情悲痛,剛才未往科考上頭想,聽了這一句,想到好不容易進了潭州書院,卻是後年不能參加科考,隻覺得眼冒金星,天旋地轉,氣得昏了過去。


    曲長久嚇得出了一身冷汗,忙捏曲多人中,把他弄醒,又請了醫師給他瞧看,被告知心情鬱結沒有大礙,歇了半晚,次日早晨跟師長請了假趕迴曲家。


    一夜之間,曲家就變了個樣,門口掛起兩個慘白寫著墨字的燈籠,院子裏的桂花、玉蘭樹都披上了白帶,堂屋正中擺著一口陰森的木棺,林氏的屍體就躺在棺材裏頭。


    這口棺材是曲快手夫妻早就給林氏預備。


    別人家都是晚輩給長輩,到了曲家倒過來。公公婆婆給兒媳婦備棺材。


    曲快手穿著灰袍子坐在堂屋的柳木座椅上,離著木館不遠不近。


    他曾當了許多年的劊子手,根本不害怕死人。林氏活著時就敢打她,死了更是不怕她會做怪。


    鄧氏一夜未眠,早晨就開始在廚房與幾個族裏的堂客張羅著中午的飯食,累得臉色蒼白,仍是堅持挺著。


    如今家裏小鄧氏做月子,還要照顧兩個小孩子。


    她這個當了曾奶奶的人不但要幹活,還要幹很多的活。


    曲快手瞧著一臉疲憊兒孫,高聲道:“就等你們迴來,給林氏下葬!”


    他想了一夜,不得不往通裏想。


    林氏死就死了,曲多這麽年青,這次不能參加科舉,正好能在潭州書院多讀三年書,鞏固學識,下次再參加,更有把握考中。


    老族長、曲順就在堂屋外頭坐著。


    他們跟曲快手想的一樣,李家那邊正是喜氣洋洋,曲家喪事趕緊辦過得了,別弄得李家都跟著晦氣。


    曲順叫了曲家堂屋、院子的人,等著曲長久、曲多換了孝服,這就叫站在門外從鎮裏請來的幾個老頭子吹起喇叭奏起哀樂,由六個曲族壯漢用三根橫木將曲氏棺材從堂屋裏抬出來,往曲族埋死人的山裏去。


    曲多的大兒子剛一歲,因是林氏的長孫,年齡再小也得去,鄧氏怕他凍著,裏麵穿了厚厚的棉服,外頭披麻戴孝。


    鄧氏當婆婆的是長輩就不去了。曲快手心裏厭惡林氏不去。


    小鄧氏做月子、二兒子剛生來兩天,都不能去。


    曲家送葬的就是曲長久祖孫三人。這就足夠了。


    李家送了五百兩銀票,派了李長久、李雲霄給曲家壯門麵。


    賀氏替賀慧淑送了五十兩銀票。鄧影、何敬焱又各送了五十兩銀票。


    曲快手得了這麽多銀票,自知是沾了妹夫、妹妹的光。


    中午曲家擺了十桌飯菜請了幫忙搭禮的曲族人用飯,晚上又擺了三桌請了關係好的老族長、曲順夫妻等人吃了一頓。


    這就算把林氏的葬事辦完了,直等著她過了頭七,林長久祖孫再去墳上了香,就不管了,以後清明節都不會給她上香燒冥紙。


    林氏的棺材剛埋進土裏不到一天,鎮、縣的喜娘就來了四位,都是要給林長久說親事,還都是未出嫁的大姑娘。


    曲家如今的姻親是開國侯太師李家。別說曲長久,就是曲快手喪了妻,也會立刻有喜娘上門給他說親事。


    這一日中午,劉喜娘穿戴整齊坐著小轎來了。


    她不是頭一迴來。今年逢年過節的來探望李晶晶,就往曲家村跑了四迴。上迴李家人不在,她還把半扇豬肉放到曲家,麻煩曲快手夫妻轉交。


    曲快手夫妻跟劉喜娘也是打過交道,對她的印象還可以。


    劉喜娘進了堂屋便開門見山道:“老老夫人、老老爺,我又來打擾了。之前我給您們府裏說的那位丁大富商,今年做買賣賺了大銀錢,都舉家遷到了潭州城府,如今將丁小姐的嫁妝提高到三萬兩銀錢。”


    曲快手與鄧氏被三萬兩銀錢著實驚住了。


    這比上迴說的三百兩多了一百倍,足夠曲長久、曲多父子上長安趕考,也夠曲家跟隨李家遷到潭州城府。


    曲家總不能老靠著李家,眼下正是個得銀錢的機會。


    雖說婆家用兒媳的嫁妝不好,可丁家與丁小姐願意。


    曲家先用著丁小嫁的嫁妝,等曲長久中舉考中進士當了官,丁小姐就成了官夫人,丁家也沾了官氣,生意都好做些。


    曲長久與曲多都在書房讀書。兩人聽到又來了喜娘,心都靜不下來,書本半天翻不了一頁。


    曲長久好多年沒碰林氏,除了飯菜能吃葷腥,跟和尚沒兩樣。


    他是曾想過娶新婦,可是怕被人指著鼻梁骨罵沒為原配守孝一年,更怕後年科考之前小人以此事毀他的名聲,讓他考不中舉人。


    曲多自是不想有個繼母,可是不忍心曲長久孤獨過後半生。


    曲快手有些激動的把曲長久叫出來,低聲問道:“上迴劉喜娘說的那個商人家的小姐,你可有印象?”


    曲長久板著的臉微鬆弛,點頭道:“爹,我記得丁小姐。”


    曲快手將丁小姐有三萬兩嫁妝的事說了,感慨道:“丁家是縣裏的大商戶,生意遍布湖南、湖北道。丁家一直很有誠意,前後請劉喜娘提了兩迴親。一年多了,丁小姐未嫁人,一直等著你。我跟你娘都覺得好,就看你的意思。”


    他越說越覺得當年眼瞎,竟然選了林氏當兒媳婦。


    曲長久緩緩道:“爹,我還是一年後再考慮親事。”


    曲快手怔了一下,懊惱的拍拍大腿,搖頭道:“我真是糊塗了,忘記你要科考,要有好名聲。林氏生了多伢子,外人看來你該給林氏守一年孝。”


    曲長久長歎一聲,心思也定了,道:“爹,我好不容易有機會進了潭州書院,還是好好珍惜機會,爭取後年考中舉人。”


    “你說得好。”曲快手為幾天被林氏病逝孫子無法參加科考的事心情煩悶,聽了兒子的話,很是欣慰,對兒子充滿期待。


    曲長久轉身看到曲多愁眉苦臉站在書房門前,知道他聽到了剛才的對話,走過去拉著他到書房裏,推心置腹道:“你這次沒有機會科考,還有下次。你好好讀書莫多想。我若是一年後再娶,就帶著新婦去外頭住。”


    曲多知道曲長久是肯定一年後要娶丁小姐過門,心裏輕歎一聲,若是林氏像小鄧氏一樣賢慧,豈會有這樣的事。


    隔壁臥室裏傳來嬰孩的響亮的啼哭聲,曲多趕緊起身去瞧看二兒子。


    養兒方知父母難。曲多已是兩個兒子的爹,能夠體會曲長久的難處。


    曲長久為了家庭和睦,提出日後娶了丁小姐搬出去,不就是為了他這個兒子、小鄧氏這個兒媳不跟丁小姐這個繼母起衝突。


    曲多跟兩天來一到半夜就失眠害怕繼婆婆進門的小鄧氏說了此事。


    小鄧氏眼睛明顯亮了。


    曲多摟著小鄧氏,柔聲道:“爹爹不容易,爺爺、奶奶也不容易。我不在家,你一個人帶著兩個兒子更不容易。你可千萬不能病了。”


    小鄧氏點頭輕聲道:“我身子好著,不會病的。倒是你這迴昏厥過去,可要注意著身子。我們娘仨還等著五年後,你中舉人呢。”


    林氏死了,就算再來個繼婆婆也不住在曲家。她擔心的事不會發生,心情好多了。


    劉喜娘離開曲家,特意去李家拜訪李晶晶。


    她常在富貴人家行走,早有準備,帶了一個紅色封麵的貼子,交給了守在院子外頭的禦林軍,道:“官爺,小婦人劉金巧,瀏陽縣人,曾是李大藥師的患者,今個是來向她辭行。小婦人要從瀏陽縣搬到潭州去。麻煩您將此貼遞給李大藥師。”


    冬日難得天氣晴朗,陽光明媚。


    洪老三穿著黑色冬襖,頭戴灰兔毛帽子,背著箭筒長弓,腰裏別著短刀,雙手各提著三隻用麻繩五花大綁的黃毛狐狸。


    他高聲唱著北地粗曠的戰歌,身後跟著一群小跑的小孩子,大步流星上了土坡。


    賀氏牽著李晶晶送劉喜娘至院門口,都聽到了洪老三的戰歌。


    劉喜娘未曾聽過這樣豪放的戰歌,扭頭望去,見是個高大的漢子,頭一眼覺得他麵貌醜陋,第二眼就覺得陽剛十足很有男人味。


    她見得男子多了,沒有一個似此人容貌醜陋,非大富大貴,卻是這般自信灑脫。


    她再瞧到男子手裏獵的六隻大小狐狸,很是震驚。


    狐狸是極聰明的動物,此人竟能一下子活捉了六隻迴來,真是好本事。


    洪老三瞧到劉喜娘目光裏的欣賞,不由得多看了她兩眼,猜想是賀氏的親戚,不然賀氏豈會親自送她到院子門口。


    李晶晶星眸閃亮,問道:“洪叔叔,你在哪裏打的狐狸啊?”


    “小姐,我閑來無事,去了趟小桔村的後山,本想著打狼沒有,巧得是捉了一窩狐狸。”洪老三將六隻狐狸提高了,笑道:“這些狐狸都送給你,你說怎麽處置它們?”


    “狐狸肉不好吃。”李晶晶跑過去,仔細端詳六隻倒黴的狐狸,疑惑道:“怎麽沒有傷口啊?”


    “我想著用箭把它們射傷就毀了皮子,就用小石子打中它們腦袋。”洪老三雙手轉著,將兩隻最大的狐狸腦袋露出來。


    《藥獸書》記載:狐狸的肉、頭、心、肝、足都可入藥,可以治療中風、破傷風、瘧疾、癲癇等病。


    “我要把它們先關到藥獸園,想想怎麽處置。”李晶晶決定晚上就把六狐中的四隻收進迴春藥府,讓玉玉高興一下。


    她馬上就要離開曲家村,藥獸園裏的藥獸全部帶走,藥草園裏的藥草無法帶走,就交給曲族人打理,藥草曬幹賣銀錢,全部捐給族裏的學堂。


    洪老三與李晶晶這就去了藥獸園。洪老三給六狐鬆了綁,聽李晶晶的吩咐關在了原來關老虎的鐵籠子裏頭。


    李晶晶問道:“洪叔叔,你剛才唱的是什麽戰歌?”


    “北地將士自已編的戰歌,隻有一小段。我們將軍會唱,就是極少唱。”洪老三忍不住問道:“小姐,剛才的那個婦人可是大夫人的親戚?”


    李晶晶取了幹草給梅花鹿喂,搖頭道:“不是啊。她叫劉金巧,是瀏陽縣的喜娘。”


    洪老三心說:真瞧不出那樣出挑的女子是個喜娘。


    “她可不容易了。”李晶晶講了劉喜娘獨自養活老小的事,又道:“我娘見她的兒女性格孤僻非常內向,給她出了個主意,讓她把家搬到陌生的地方,一切重新開始,這樣她的兒女會有朋友,性子就會慢慢活潑起來。”


    “她一個婦人帶著老小能搬到哪裏去?”洪老三聽著就覺得劉喜娘生活過得特別艱難,可是瞧著她臉上笑容燦爛,沒有半點的愁容。這要換成他的前妻,還不得哭天搶地上吊自殺。


    “潭州城府。”李晶晶笑道:“巧得很啊,就離我新家三裏地。她家裏有小哥哥、小姐姐,比我歲數大些。她請我跟哥哥去家裏玩。到時,你跟我們一起去吧。”


    洪老三鬼使神差的點頭道:“好。”


    “妹妹,你快去前院,太明觀的子風觀主帶來一個挺著好大肚子孕婦。”李雲霄大叫著飛跑而至,雙手在肚子前比劃著,又慌又急道:“孕婦中了毒,她跟肚子裏的小弟弟都要死了。你快去救救她們。”


    李晶晶小臉一板,道:“洪叔叔,你把鹿圈的門關好,我過去瞧瞧。”


    一直跟隨李晶晶左右的望蓮把她抱起,朝前院飛跑去。


    ------題外話------


    又是一大章,本月將過半,親們手裏的不要留著,都投下來,讓本文名次往前排吧!多謝!歡迎喜歡本文的親以各種方式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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