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晶晶二話不說,蹲下就給洪誌遠把脈、翻看眼底,伸手到他鼻前探過,心裏已有了診斷,他是過敏型體質,中了重度蜂毒,血液循環不暢導致心髒停止跳動假死,再過幾分鍾就會真正死亡。


    此時洪誌遠就算吃了保命丸也無用,必須先讓他恢複心跳。


    她板著臉讓洪博士把洪誌遠平放於地上,雙手用力給他按壓胸口做心肺複蘇,同時叫洪博士給洪誌遠做人工唿吸。


    她隻按了幾下,感覺力氣不夠,立刻換上在一旁紅著眼關注的秦敏業。


    秦敏業學著李晶晶的模樣雙手按下去,可是不敢用力。


    李晶晶盯著秦敏業的手,高聲道:“你要用力。他的胸骨是按不斷的。”


    洪博士抬起頭,眼淚鼻涕都掉到了二兒子的嘴裏,哭道:“敏業,你聽李藥師的話。”


    洪博士心裏明白,二兒子已停止唿息,李晶晶要救活他必須要用非常手段。


    旁邊的幾人都睜大眼邊哭邊瞧著。狄玉傑跑過來時正好瞧到這一幕。


    洪博士給二兒子渡著氣,腦海裏浮現二兒子出生時全家人的喜悅,他與夫人李氏帶二兒子時的點點滴滴。


    他與李氏同歲,三十六歲時得的二兒子,年齡差得太多,當成孫子一樣的疼愛,他爹娘更是把二兒子看著眼珠子。


    如果二兒子死了,他就不用說了,李氏及他的爹娘必然也是傷心欲絕活不下去。


    時間對於他來說仿佛停止了,短短的幾十秒如同渡過了十幾年那麽漫長。


    李晶晶非常鎮定的伸手放於洪誌遠鼻前,感覺到有了微弱氣息,再給他把脈,道:“洪博士,你兒子已有了心跳,保住性命,下麵我給他吃內用去毒丸,給他去體內蜂毒。”


    洪博士顫聲問道:“我的遠郎活了?”


    秦敏業緊張著急得出了一身汗。


    狄玉傑蹲下伸手放在洪誌遠鼻前,點頭道:“洪博士,你二兒子有氣息,他活了。”


    洪博士竟是歡喜的一屁股坐倒在地,盯著給二兒子喂藥的李晶晶發起呆來。


    李晶晶給洪誌遠喂的是保命丸與內用解毒丸,雙藥齊下,確保他性命無憂,解去溶入血液裏的大量蜂毒。


    望月塗了驅蟲膏提著小籃子氣喘籲籲跑至。


    李晶晶見小籃子上蓋著藍布,朝望月讚許的微點頭。


    她為了不暴露迴春藥府的秘密,特意給望月、望蓮囑咐過,為了防止灰塵髒了藥草、藥品,小籃子上麵一定要蓋著藍布。


    如此緊急的情況下,望月細心的記著這點,她自是要表揚。


    李晶晶揭開藍布的一角,從裏麵拿出兩個藍色罐子,交給狄玉傑,道:“大的罐子裏麵裝得是外用去毒粉,塗抹在肌膚紅腫處。小的裝得是內用去毒丸,吃下解體內蜂傷。你去拿給受傷的人用了。不夠再來找我。”


    狄玉傑接過罐子像對待失傳的古書一樣小心翼翼的抱在懷裏,跟三位小童的親人非常鎮重的道:“這位就是一個月前解了五步蛇毒救下洪博士一命的李藥師。”別的不多說了,讓他們自己選擇。


    李晶晶指著那個痛得呻吟的寒門少年道:“你先給這個大哥哥用藥。”


    狄玉傑點頭道:“我正有此意。”


    寒門少年感激的道:“李藥師,我叫吳冬至,謝謝你。”


    李晶晶搖頭道:“不用謝。你冒著生命危險把四個細伢子從群蜂堆裏搶出來,真是英勇啊。”


    洪大博士連忙抱著洪誌遠要向吳冬至磕頭道謝。


    “洪博士,我是您的學生,這可使不得。”吳冬至趕緊攔住了。


    其餘三童的親人感激的向吳冬至道謝。


    李晶晶又取出兩個藍色罐子交給秦敏業,重複了同樣的話,最後眨眨眼睛,道:“業哥哥,望月來了,有她守著我。你快去救人吧。”


    她製的藥已經白送了書院兩罐,這兩罐總得讓秦敏業賺點人情吧。


    秦敏業領會的點頭。


    此時風向終於轉了,將草坪的十幾張桌椅燃起的大火形成濃煙往森林方向刮,把天空無數隻大馬蜂熏的撤退離開草坪。


    書院出了這麽大的蜂禍,百人被蜇,醫局醫師醫徒、藥局藥師藥徒緊急傾巢出動。


    王大醫師、四位醫師、二十位醫徒人人背著醫箱,鄧藥師及兩位藥徒背著藥箱全部趕到事發現場。


    牛院長老淚縱橫請著王大醫師、丁醫師、鄧藥師及六位醫藥徒先去給被大馬蜂蜇成重傷的四位小童。


    其餘的醫師醫徒藥徒去診治被大馬蜂蜇成中度受傷、輕度受傷的患者。


    王大醫師等人跑到水潭附近的空地時,李晶晶已給被大馬蜂重度蜇傷的兩個小童診治過了,並且洪誌遠已經清醒過來能夠說話。


    牛院長驚唿道:“李藥師!”


    王大醫師盯著李晶晶,原來賀慧淑的外甥女就是他仰慕多日的李大藥師,此時顧不得震驚套近乎,道:“李大藥師,這裏還有兩個病童,你我一人診治一個。”


    大藥師對於藥性的了解遠超於醫師及藥師。極大多數的大藥師都會醫術,具有醫師的診斷水平。


    比如道教藥神赤靈子,藥術爐火純青,醫術也不比醫師差,遇到醫師給病人誤診,會立刻指出來。


    李晶晶聽說王大醫師對患者一視同仁,對他心存好感,現在救人要緊,也不謙讓,點頭道:“好啊。”


    眾位醫師醫徒以往跟王大藥師出診,會不錯眼珠從頭到尾把他給病人診斷的整個過程看下來記於心裏,今個實在是好奇李晶晶,目光都落在她的身上。


    李晶晶不是頭一次被人關注,這迴不過換成醫師醫徒而已沉著冷靜十分老道的給病童把脈,診斷的步驟不變。


    王大藥師給丁博士府的五少爺診斷之後,說出病情,見鄧藥師連忙從早已打開的藥箱裏取藥,連忙擺手製止,道:“李大藥師,我要用你的藥。”


    李晶晶痛快的道:“好啊。”


    三個病童相繼醒過來了,他們的親人喜極而泣,均感恩的向李晶晶磕頭。


    洪誌遠已經能夠下地走路,隻是有些搖晃,形象很是滑稽。洪博士趕緊把他抱在懷裏。


    李晶晶扶起眾人,道:“老爺爺,四個病童明個複診的事都交給你了哦。”


    “好。走,我們去患者的集聚處。”王大醫師忍不住讚歎道:“你的解毒藥可真是霸道,五步蛇毒、馬蜂毒都能解了。”


    李晶晶道:“你的銀針術也很厲害。我聽我二哥說你用銀針術救了牛府牛浩星的隨從一命。”


    王大醫師迴頭瞟了一眼急怒攻心恨不得上吊的牛院長,心裏埋怨他為何沒有早說出李晶晶就是李藥師的事。


    半個時辰後,被大馬蜂蜇傷的人數已經統計出來,共計一百二十三人,重傷差點死亡者四人,臉部、脖頸、雙手被蜇麵積五成者三十四人,餘下的人都是肌膚輕度被蜇。


    各府的小姐共有十五人中度被蜇昏迷。其中兩位小姐膽子小,嚇得溺尿,清醒過來後羞愧無比生了自盡的心思,當場撞樹,被親人救下抬迴府去了。


    李晶晶的四罐藥都用完了。書院就用起藥局鄧藥師與藥徒製得解毒藥。


    別院的奴仆奉賀慧淑之令跑來四趟瞧看,將現場情況報給她知曉。


    賀慧淑、秦躍、明氏得知李晶晶讓秦敏業拿著藥現場救了許多的學子、小姐,為國公府贏得極好的名聲,極為高興。


    夕陽西下,秦敏業、李去病、龍鳳胎終於迴到了別院。


    明氏、曲氏、賀氏、賀慧淑見四人疲憊不堪,似打了敗仗,心疼的趕緊讓他們喝了水去沐浴,而後用晚飯。


    一大家子人正吃得香時,守門的奴仆進來稟報,道:“二夫人,王大醫師派了一名藥徒帶來一封信,說是他在給病人出診,不能親自上門,藥局解蜂毒的藥藥效差,怕各府的小姐用了臉上落下疤痕,求咱們府裏的李大藥師再贈些解蜂毒的藥。”


    明氏笑道:“王大醫師倒是實在人,直接承認書院藥局的藥差。”


    賀慧淑接過了信看了之後,給了賀氏,道:“奶奶,他隻有說得誠懇,又親筆寫封信,我的晶娘才會給他藥。”


    明氏點頭樂道:“那是。”


    李晶晶看過信,立刻去藥室取了兩罐子藥,親自交給站在大門焦急等待的藥徒,囑咐清楚,讓他複述一遍這才迴飯廳接著用飯。


    一大家子人用過飯後到了大廳,明氏之前聽奴仆說過了現場情景,覺得說得太粗,又讓秦敏業細細的講。


    偏偏秦敏業是個內向性子,什麽事都到了他嘴裏都會講得幹幹巴巴,讓人隻聽了幾句就沒有再聽下去的欲望。


    曲氏好奇心不亞於明氏,道:“去病,你給娘從頭到尾說一遍。”


    明氏激動道:“對。你就從你們四個進入香果會時說起。橫豎今晚沒事,我們剛才又都吃得多,聽一個時辰,就當消食了。”


    李晶晶心裏暗道:老老夫人今個估計沒聽我姨講小故事,在這裏等著我小叔叔講哦。


    李去病便從四人到了香果會見到祁子陽開始說起。


    這幾年每年年前祁子陽都會代表湖北道都督府給明氏拜早年。明氏因他每迴送禮都是由秦敏業親自領著來的,對他有印象。


    賀慧淑跟賀氏說了祁子陽的家裏境況。賀氏聽後輕歎一聲。曲氏聽了一耳朵,覺得高門的人際關係實是複雜。


    李去病講到大馬蜂時,用手指比劃著大小。幾位婦人均是驚唿,“竟有這麽大的馬蜂。”


    李晶晶瞧著無精打采悶悶不樂的李雲霄,招手讓他過來,道:“你想不想去瞧瞧你的好朋友傷勢?”


    李雲霄立刻眼睛一亮點頭。


    李晶晶柔聲道:“我有一些寧神粉、止燒藥粉。你叫業哥哥帶著你,給他們挨家送去,他們吃了今晚不會做惡夢,也不會發熱。”


    李雲霄喜的雙手抱住李晶晶猛親,笑道:“妹妹,你真好。”


    賀慧淑笑問道:“霄郎為什麽事歡喜呢?”


    李雲霄便把事情說了。


    賀慧淑連聲誇讚李晶晶,吩咐四個奴仆去抬轎子送秦敏業與李雲霄過去。


    半個時辰後,兩人送完藥迴來,大廳裏講故事的人換成了李晶晶。原來後麵李晶晶被秦敏業背著闖進水潭邊救人,李去病沒有跟去講不了,就由她本人描述。


    次日是七夕節的正日子。


    往年這一天的晚上,書院外麵不知名的小河會聚集許多未成親定親的男女放河燈許願,那些在香果節展示才藝的學子、小姐會收到仰慕者送的河燈。


    今年香果節發生百人蜂蜇大案,書院的學子猜想各府的小姐驚魂未定,今晚肯定是不會去了。


    秦敏業與李去病下學迴來,祁子陽跟著一起來了。


    “子陽見過兩位嬸嬸。”祁子陽向賀慧淑與賀氏鞠躬行禮。


    賀慧淑瞧著祁子陽紅光滿麵,讓他坐下說話,微笑問道:“陽郎昨個救人大展身手,今個瞧著氣色不錯,可是有什麽喜事?”


    祁子陽朗聲道:“今個一早,小侄就收了十幾位博士、師長府裏送來的禮物,感謝我昨個及時將被蜂子蜇昏倒下的人背到安全的地方。我飲水思源,想著驅蟲膏是敏業弟所贈、李藥師製的,特來道謝。”


    賀慧淑點頭,柔聲道:“你英勇果敢,在那樣的兇險環境裏,敢於救人,是個好小郎。”


    祁子陽謙虛的道:“多謝嬸嬸誇讚。敏業弟昨個背著李藥師衝進了大馬蜂群,又將府裏的藥及時發放給傷者。我比起他還是差一些。”


    “好了,這廳裏沒有外人,我們再莫互相誇讚吹捧了。你與我家業郎都是好的。”賀慧淑淺笑,道:“上次你看望你叔叔,來去匆匆,都沒留你用飯。今晚你留下跟我們一起用個便飯。”


    祁子陽跟著秦家、李家人用過飯後,到了大廳,突然間臉色羞紅,終於朝賀慧淑開口道:“嬸嬸,小侄有一事相求。”


    賀慧淑剛才已聽秦敏業簡單說了,心裏有了底,道:“你與業郎是好友。有什麽事直說就是,我能幫上的自是不會推辭。”


    祁子陽一聽心裏很高興,便將事情細細說了。


    原來今個他收到了各府的禮物,其中有三府各送了一盞圖案喜慶喻意吉祥的河燈。


    三府都有未定親成親的小姐,還不止一位,昨個都參加了花果會,也都被祁子陽背過。


    祁子陽心裏中意的是在花果會上展示過箏技的丁博士府裏嫡出的四小姐。可是丁博士府裏還有一位未定親成親的三小姐。


    他怕弄錯人了,又不好去丁博士府裏問,隻有求到賀慧淑這裏,讓她幫著去問一下。


    賀慧淑早已細細想過了,問道:“如果丁府答複,三小姐未嫁,四小姐不好議親事呢?”


    祁子陽道:“那我願意等四小姐。”


    賀慧淑又問道:“如果丁府的意思是想讓你將三小姐、四小姐都娶了呢?”


    聽聞丁博士府的三小姐是庶出,生母是丁博士奶奶賞的姨娘,生產時血崩過世。三小姐從小就養在嫡母身邊。聽聞她與嫡母親生的四小姐關係很好。


    祁子陽搖頭道:“我即是心怡四小姐,誠心求娶,便不會委屈她。我不會同意此事。我隻娶四小姐。”


    賀慧淑讚賞的點頭,道:“好。我知道你的心意了。這就派人給丁府送貼子去。”


    明氏、曲氏、賀氏聽了祁子陽的迴答,均又對他高看一眼。


    李晶晶朝秦敏業伸出大拇指,表示他這個朋友是個好的。


    很快奴仆就迴來稟報,說是丁府主母丁博士的夫人隨時等著賀慧淑過去敘話。


    賀慧淑笑道:“早就聽說丁夫人是個極聰明的人,看來已知曉我去突然拜訪的目的,盼著我早點過去。”


    明氏比誰都著急知道結果,催道:“你這就去吧。”


    “打鐵需趁熱。我這去丁府問問。”賀慧淑便出了別院,帶著祁子陽的托付去了丁府。


    半個時辰後,賀慧淑迴來了,帶來了好消息。


    原來丁博士與丁夫人昨晚商議過了,覺得那個危急時刻出頭救人的寒門少年是個好的,又有秀才功名,打算把性子弱的三小姐許配給他,這樣三小姐以後嫁過去,不會被他欺負去了。


    四小姐是嫡出,是丁夫人的心頭肉,容貌、才華、性子都極好,又學會管家,本是準備要把她嫁到名門當嫡長子主母。


    可是昨個丁博士見到祁子陽救了那麽多人沒有受半點傷,有勇有謀有闖勁,認為他雖是嫡二子,以後肯定前途無量,改變主意要把四小姐許配給他。


    賀慧淑笑道:“我給丁夫人說了你中意的是四小姐。她說等著你府裏來求親。”


    祁子陽大喜,再三道謝,迴了學舍立刻給祖母寫信,派親信連夜送去。


    ------題外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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