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詔勇士們得到羅苴佐的命令後,分作兩隊,點燃火把向各處營帳擲去,接著策馬揚刀在營地裏左衝右突。(..tw)可這營地裏除了燃起的熊熊火焰之外,再沒有撞見一個唐兵。


    孟迪羅看見那些火焰燒得迅猛,挑開一處營帳,這才發現營房裏麵滿是幹柴枯枝,還有濃鬱的鬆脂油味,哪裏是什麽唐軍的糧草輜重!孟迪羅心切,急忙大喊:“眾將士迅速撤退,有埋伏!!!”


    話音未落,隻聽見營地外一聲梆子響,火光周圍,營寨外麵,立刻飛來“嗖嗖”的箭雨。南詔劫營一眾還沒有收攏隊形,立刻被四麵八方的箭雨射得人仰馬翻慘叫連天。而箭雨之中,仍有星星點點的火箭襲來,卻不射人,隻射向營中各處那些未點燃的營帳。


    片刻間,這處營地烈焰衝天皆是火海,孟迪羅大駭,慌亂中急令眾人調轉馬頭殺向營門,急欲逃離這處險地。


    還不及到得營門,孟迪羅等人又聽見營外一聲梆子響,射來的箭雨更密,營地大門前的地上,突然平地裏橫起三四根長長的絆馬鐵索,衝在最前的人馬,立刻被絆倒在地。倒地的人馬觸及火焰毛發盡燃,那著了火的兵士慌慌忙脫衣割發趕緊自救,而那著了火的馬匹,被勒住了口,隻能低啞怪異地悲嘶,狂跳亂竄撞翻人群,終究是變成一匹火馬倒地哀鳴。


    孟迪羅須發俱焦,急忙派人除掉那幾根絆馬索。幾個兵士得令後,立即下馬衝上前去。當先一人趕緊去抓那鐵索,想壓低鐵索讓人馬跨過,不料到大火炙烤鐵鏈滾燙,手抓處皮肉茲茲作響如同炮烙,那人慘叫鬆手就向手上去看,可還不曾看到傷處,便被唐軍亂箭射倒。


    被鐵索攔住的片刻,營地中火光愈勝熱浪更炙,南詔軍擁在一起人馬大亂,孟迪羅再不敢耽誤急令眾人下馬,穿過鐵索朝營門奔去。


    舍棄戰馬過了鐵索,眾人疾奔,不斷的箭雨一路追隨,陸續射翻擁擠的人群。才到得營門,突然發現,不知何時,這營寨門口又多了幾輛燃著大火的獨輪木車,堵住了道路。


    孟迪羅雙目俱赤破口大罵,身旁一個親兵趕緊招來幾人掏出繩鉤,冒著火浪箭雨拚命上前。繩鉤拋出羽箭射來,南詔兵前仆後繼,以一條又一條的性命,燒斷了一條又一條的繩鉤,終於是鉤住燃火的木車,分開了前方的火牆。


    孟迪羅等人小心翼翼躲避著火焰,從火牆間隙魚貫而過,還沒有過得營門,又發現門外地上,散落著遲滯衝鋒的粗壯檑木,檑木的那邊,幾排唐兵持刀拿盾甲盔嚴整,擺起了刀盾槍林嚴陣以待,而他們的左右前方,仍有密集的羽箭不斷射來。


    後麵是越逼越近的火浪卷來,前麵是伺機以待的刀槍弩箭,孟迪羅肝膽俱裂,雙手把刀握緊,大聲吼道:“諸位,今夜本人有幸與諸君共死,本人無憾矣!傳我將令,羅苴子隨我在前,諸君同我一齊衝鋒,我等在黃泉路上也要帶上這群唐狗,諸位!衝啊!!殺!!!”


    餘下的南詔勇士都已懷必死之心,他們跟隨前麵的羅苴佐勇猛衝鋒,隻是衝鋒的路上被檑木阻礙,又有唐軍射手不斷狙殺,當他們稀稀落落衝到刀盾槍林處,終於和唐軍廝殺在一起的時候,這五百來人的南詔精銳已隻剩下一百人左右。


    火光滔天夜如白晝,李遊和雷生在山林中密切得看著,看到興起時,雷生勒衣捋袖的就要帶出一幫人馬殺向前去。不過,李遊一把拽住了他,不緊不慢地說:“雷神爺啊,你不是還要和我到西門去打仗嗎,你現在玩開心了,待會到了西門後,精疲力盡死氣橫秋的,那不是玩不動了嗎?”


    雷生沒法,幹笑了一陣,說:“嗬嗬,看你說的,我就是一時手癢癢,有些按捺不住,嗬嗬,也罷,待會到了姚州城裏,咱哥兩玩會大的,我這就聽你的。”


    李遊鬆了手,掃了一眼這個變態的好戰分子,不再說話密切觀察營前的廝殺。


    那些剩下的南詔軍士驍勇異常,和數倍於他們的唐兵殺在一起,在營前那塊空地上,短兵相接難解難分。此時敵我糾纏在一起,弓箭已經發揮不出作用,雙方各自結陣你攻我擋,全憑著一股子蠻勇進行著生死較量。


    李遊看得分明,那些係著黑麻巾扮作唐軍的南詔兵中,有幾人結成一陣十分悍勇。那幾人死命拚殺,生生把那刀盾槍林殺開一個缺口,明明殺透了包圍還沒走遠,看到身後那刀盾槍林又合龍圍住,當下二話不說,又一齊殺迴,想拚死救出那個統領將佐。可是他們再沒有機會,陷入重圍再難迴天,一直到最後幾人全部陣亡於刀槍之下,居然沒有半點退卻。


    李遊眉頭漸漸擰緊,這些南詔兵兇悍忠勇寧死不逃,莫說抓幾個俘虜問出口令,就是想留住幾個活口也隻怕是欲罷不能。李遊看到大軍之中,各衛營地火把晃動人喊馬嘶都在扮作混亂,而那姚州北門安靜異常,那兩撥伏軍一定早已靜候城前!


    李遊擔心貽誤戰機暗暗著急,忽然,他盯住南詔兵脖頸上的黑麻巾一計上胸。他一把抓住雷生閃到一旁,卻是笑嘻嘻的,向雷生問道:“雷神爺啊,我有一件事情……一直想要問你……”


    雷生正在觀戰看得入神,突然被李遊一把拖住,來到一邊無人的地方,心想是有什麽重要的事情商議,神情凝重之間,隻看見李遊神經病一般猥瑣的笑臉,雷生不由得心底打鼓,趕忙問道:“什麽事,你快說。”


    誰知,這離憂真像有病一般,問了一個很經典的白癡問題。


    “咳咳,這個,雷神爺啊,不知軍中違反將令,我不去攻那西門……會有什麽樣的下場?”


    雷生如被雷劈,呆呆看著眼前這個白癡,怔了一會,好像很習慣了一樣,學著李遊一貫的神經質,一語不發,隻是把手橫做刀狀,往自己脖子上一拉,再歪眼咧舌,比劃出一個割喉慘死的死像。


    “你妹妹滴,都什麽時候了,還想要跑,你以為這是在揚州啊,這可是在跟南蠻子打仗……”雷生破口罵道,狠狠地盯著李遊,真想一耳光扇醒這個愛做夢的瘋孩子。


    李遊趕緊躲過他的目光斜眼向天,很鬱悶的想到:躲又躲不開,逃又逃不了,那就是沒有退路了,這樣一來,就隻好逼我出招了。


    想著想著,李遊斜伸出脖子,把嘴湊到雷生耳邊,神神秘秘如此這般,低聲細語了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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