森寒幽暗冰川下……


    徹骨冰禁,不見天日的深淵冰霜藍幽幽,極寒仿佛封凍了時間,畫麵隨著狹窄裂縫歪斜蜿蜒向下延伸,掠過裂縫以及根根冰筍,一直來到昏暗最深處。


    視線朝側麵堅冰看去,能看見冰封的龐然大物。


    太多了,冰裏封住的怪物很多很多,皆作驚恐掙紮狀,似龍非龍,用力探出爪子想要離開封禁。


    最下方,森寒堅冰內一條灰黑色魔龍張開猙獰大嘴,仰天無聲呐喊!


    “吾父……救救孩兒……”


    視線畫麵從最深處飛速倒退向上離開。


    魔龍的呐喊聲在冰川內迴蕩,越傳越遠。


    飛速曲折後退的視線畫麵終於竄出冰川,冒著風雪繼續升高,待到足夠高的地方看下方,昏暗風雪中冰川赫然是一條巨大晶瑩白色冰龍,俯臥鎮壓……


    與此同時。


    神龍殿,後殿內。


    “兒子……”


    陰森寬大床榻上的魔龍王突然大喊,猛地驚醒坐起,發覺原來是夢境。


    床榻上不著寸縷的各族美人慌亂起身,戰戰兢兢下床站一旁,既不敢上前安撫亦不敢發出任何聲音,之前自以為聰明想要上位的都被吃了。


    大床邊火盆劈啪燃燒,照亮那張醜陋猙獰大臉。


    魔龍王雙手捂頭咬牙咯吱響,它相信剛剛的夢是真的,最優秀的兒子此刻正飽受折磨痛苦不堪。


    至於其它魔龍殿妖獸則被忽略。


    雙眼血紅,想起了那個造成這一切的罪魁禍首。


    “白龍!我一定吃了你!”


    空蕩大殿內嘭嘭響,跑進來了個頭頂獨角的高大人形妖獸。


    哐的一聲半跪,深深低頭垂首,完全不敢抬眼看那些性感美人。


    “殿主,那位……已經迴來了。”


    身穿粗獷鐵甲的妖獸說的是神龍殿真正主人,囂,那個蟄伏無數年又重出江湖的謀算者,神龍殿眾妖連名字也不敢提起的存在。


    魔龍王恍惚一瞬,燃起希望同時又有些畏懼,麵色糾結快速穿衣。


    步履匆匆趕到主殿。


    看見囂已經坐在主位,仍是那副微笑模樣。


    魔龍王低頭。


    “老祖宗,您交代的任務……失敗了。”


    “哦?”


    雲淡風輕的囂看向魔龍王那張黑臉,無形中壓得魔龍王喘不過氣。


    “說說吧,些個半龍人而已,莫非你連幾個雜兵都打不過?”


    “老祖宗息怒……是九黎,九黎忽然出手伏擊神龍殿,半龍人投靠九黎了,那些老家夥很難纏。”


    “原來是九黎那些蠻子,風浪大了,什麽都敢竄上來掀浪花,很好。”


    不喜不怒,魔龍王猜測老祖宗囂肯定很生氣。


    但從不會表現出來,難懂抓半龍人作甚,一群沒什麽用且不聽話的老鼠,何必當迴事呢。


    靜默片刻,覺著該提一提兒子的事。


    “老祖宗,犬子失蹤多年,時常夢見它遭受痛楚……”


    “想要救你的兒子,隻有捉住白龍才行,堂堂魔龍囚困當做磨煉便是,等個千百年又有何懼。”


    “是……”


    話雖如此,天知道鎮壓久了會不會影響神誌。


    囂優雅起身,梳理鬢角整理服飾。


    “地宮準備好了麽。”


    “準備好了,一切按照老祖宗吩咐做的,封禁後無人靠近。”


    “嗯,放出所有探子,收集白龍消息。”


    “是。”


    彎腰低頭恭送囂走出大殿。


    碩大醜陋腦袋垂了許久,完全不知囂何時離開,即使滿腹怨言也不敢表現半點負麵情緒,生怕被囂知曉了隨手拍死,直起腰,大殿內又空空蕩蕩,救出兒子的願望再次落空。


    緊緊握拳壓製憤怒……


    囂對魔龍王的怨言沒有興趣,此時正一步步深入地宮。


    越往下陰煞之氣越重,連空氣都因為過於濃鬱的陰煞之氣變得粘稠,沿著粗糙石階轉過彎,進入寬敞地下溶洞。


    溶洞正中是五六丈寬深潭,水漆黑如墨。


    囂走到水潭前,常年不變的微笑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陰森漠然。


    低聲默念龍語法咒,平如鏡麵的漆黑潭水蕩起波紋,神秘龍語仿佛透過隔閡深入地下。


    念叨幾句便停住,靜靜望著水麵。


    約莫半柱香過去,潭水再次歸於平寂,接著朝中間湧去,黑色粘稠潭水聚集升高!


    似乎有什麽東西要從黑水裏鑽出來,扭曲,掙紮,又被束縛掙脫不得……


    地洞裏響起低語呢喃聲,仿佛千人萬人亂哄哄說些聽不懂的話。


    囂冷笑等待黑水成形。


    黑水越往上升仿佛受到的束縛越大,每升高一寸要掙紮許久,漸漸地,黑水升至約人高時開始浮現細節,雙臂,肩膀,腦袋,下半截仍然是石油般粘稠的黑水沒有雙腿。


    漆黑麵孔五官顯得蒼老,咧嘴看向囂。


    “你找我,可是有事?”


    嗓音沙啞難聽,仿佛從九幽地獄傳到人世間。


    囂圍繞水潭走了幾步。


    “你到底謀劃什麽?地獄深淵裂縫為何忽然異動?方才有個消息傳遍仙界,數日前,許多仙宗與嵊平界宗門斷了聯係,僅有一處宗門以祭祀傳遞隻言片語,嵊平界遭隕星墜地,滅世浩劫!”


    向前一步死死盯住漆黑人影雙目。


    “如果是你做的最好立刻住手,免得節外生枝,別壞了你我約定的那件事!”


    “嘿嘿嘿,安心,小小失誤而已。”


    笑聲刺耳難聽,那張掙紮的黑臉陰森詭異。


    囂眼神依舊冷靜的不像話。


    “希望你記住,我們輸不起!”


    “說的沒錯,那麽,請問可曾取出本座的遺骸?”


    “正在想辦法。”


    想起以仙蓮誘惑白龍,結果一言難盡。


    以仙界最頂級最神秘的寶物誘惑,確實令白龍心動,結果沒能把那個女人帶出天牢,最後……居然將仙蓮一口吞了!她不怕撐死嗎?


    至於遺骸並不擔心,既然沒帶出來肯定仍在天牢,搶奪鎮守大印便是。


    束縛越來越緊,想要掙脫束縛穿過世界壁壘的黑影扭曲掙紮,麵帶嘲諷搖搖頭。


    “用不著了,已經被白龍毀了。”


    “果然是變數。”


    囂也很無奈,白龍完全掀翻所有套路。


    “可惜啊,苦苦設計數萬年仍敗了,最後連屍身也保不住。”


    扭曲的黑影苦笑。


    聞言,囂摸了摸鼻子。


    “聽說你曾與魔族交易,又偷偷自毀半具身軀,我很好奇你為什麽這麽做,另外,尋找的那個黑水棺材真的對你很重要?”


    潭水束縛力增大向下拉扯,黑影越來越矮,消失前微笑說了一句話。


    “那是我修行所需,當初被魔族那群蠢貨丟失,記住你我之間的約定,每個人都有秘密不是麽……”


    漆黑潭水歸於平靜,低語呢喃聲消失。


    囂待了片刻皺眉離開地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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