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目瘡痍。


    泥土焦糊黑色一層草木灰。


    曾經肥沃農田溝壑縱橫,濃煙遮掩城市廢墟,河流改道露出泥濘河床,一艘貨運帆船斜插爛泥,燃燒的船帆掉落……


    地麵仿佛被翻過。


    昏暗黑沉沉的天空,融化的砂礫滾燙粘稠,高溫烘烤空氣扭曲視線,一個丈高醜陋魔物艱難往前爬。


    渾身似乎被烈焰燒過泛紅,焦糊硬痂開裂全是汙血。


    缺了半個胳膊,單手抓土吭哧吭哧往前爬,每爬一步都在往外咳血,傷痕累累。


    忽然,聽到尖嘯聲。


    咬牙翻身。


    就見一道寒光尖嘯從天而降!


    噗!


    森寒利刃穿透胸口,直接將其死死釘在地上。


    “嗷……殺了我……!”


    每聲大吼嘴裏都會噴出血血沫。


    天空傳來疾速破空聲,垂直狂野墜地,地麵轟的一聲震顫,震動泥土濺起半尺高,惡魔麵前多了個纖瘦身影,威武仙甲,頭頂分叉神秘龍角。


    白雨珺冷臉走到惡魔跟前,麵無表情看著,無悲無喜。


    惡魔仍掙紮。


    “妖龍……咳咳……!”


    而白雨珺雙眼無焦距似乎在迴憶。


    “曾經有個邪神與我作對,我將他打殘,然後念誦咒語為他祈福,或許你也可以試試,這可是好事。”


    翻儲物袋找到其中一本,翻開至某一頁。


    終於要結束了,它是名單上最後一個擊殺目標,當初入侵鬼門關逃掉的惡徒幾乎全被殺死,而且,追殺過程中沒想到還有意外收獲,當年伏擊運輸船的某個高手被抓獲。


    對白雨珺來說惡魔無須審問。


    打成殘血,使用注視過去的能力即可,一切看得清清楚楚。


    昨天夜裏與惡魔交手。


    鬥法比拚到晌午才成功,處決它,就可以迴天庭複命。


    站惡魔旁邊,雙指並攏在其胸口腦門畫出天罡七星陣,動作熟練,絕對最正宗道門秘典。


    七顆星被陸續點亮。


    “不……”


    惡魔與當初邪神同樣驚恐。


    它是魔族,被道門祈福秘典祈福太可怕,就像是把一個地獄惡鬼送到南天門,保證立刻化作最原始純粹能量,又或者把一株小草送去忘川河,那種恐怖的感覺沒人願體驗。


    一腳踩住惡魔腦袋,開始誦咒祈福。


    白雨珺利索畫完天罡七星,肅穆仰頭望天。


    複雜音調或深沉或激昂,勾動天地之力,構架神秘通道……


    “青龍白虎,對仗紛紜!”


    “朱雀玄武,侍衛汝真!”


    狠狠大聲吟唱道門經文,引起陣陣靈氣動蕩,舉起右手高舉向天,快速且標準結出繁奧複雜道門祈福手印。


    惡魔雙眼圓睜驚駭。


    東西南北四個方向顯現出神獸虛影,醜陋惡魔瞬間全身冒煙。


    “嗷……啊……別念了……”


    頭頂天空黑煙烏雲散盡,露出澄淨蔚藍天空。


    淩空凝聚一個道字,暖金色陽光灑向惡魔,某種神秘能量灌注賜福,但這種能量卻灌進惡魔腦袋裏。


    仿佛被潑了硫酸。


    強壯惡魔開始滋滋響灼燒,其中痛苦無人知曉。


    “急急如律令!”


    最後一句念完,眼前隻剩厚厚一堆人形灰燼,直刀插在灰堆裏,僅剩幾個儲物法寶和粗糙兵器,再無痕跡。


    “唿~”


    長出一口氣。


    歪頭抬手掀起麵罩護甲,享受自由唿吸。


    覺得悶熱幹脆脫掉遍布劃痕的仙甲,汗水打濕長發,濕漉漉的,換一身輕便裙裝。


    拔起刀一步步走到河邊。


    鬥法廝殺太兇,燒焦了土地切斷了河水,以至於景色不太好。


    拿出竹板凳,刀插跟前土裏,坐下,抱膝蓋雙眼無神默默坐著發呆。


    任務算是完成了。


    坐看雲卷雲舒白鷺飛,看螞蟻努力修複破損巢穴。


    日落月升,呆坐約莫兩三天時光。


    龍角閃爍電弧。


    螞蟻巢穴修好了,是時候降雨修複破損的大地,放下壓製,天賦本能的招來雨雲和輕風,蒼穹哢嚓悶雷聲,風力帶著淡淡潮濕水汽,下雨天總是讓龍多愁善感。


    撐開華美白色紙傘,掛穗輕搖。


    抬起纖纖玉手,感受雨滴落在手心的清涼。


    細雨中,瘦一枝倩影,迴首天南路遠。


    野塘漫水。


    雨絲風絮難望遠山。


    雨水滋潤萬物,腳邊草根發新芽,殺來殺去有何意義,土地焦糊烈焰焚燒,最後將一切交給這自然恢複,不如這株小小青草。


    “唉……”


    過了許久風雨停歇,明媚陽光灑向大地,半透明薄霧朦朧。


    呆坐半晌。


    猛地渾身一僵,瞬間原地消失,隻留竹板凳……


    小破球世界。


    一道流光貼著海麵掠過,氣流在海麵帶起漣漪。


    沒時間和幾位神官打招唿,飛往深海,就在剛剛發覺小破球世界異常,似乎正在補足某些缺失的世界生命力,很難發現缺什麽,隻有修補時才能感受到,某白作為造物主確實不太稱職,吃美食就不一樣了。


    前方,海洋裏一座小島愈來愈近。


    是一座火山口……


    破開海浪俯身疾飛,臨近島嶼時抬頭,猛地拔高然後收起飛行本事,任憑引力墜向火山頂。


    嘭!


    雙腳落地踩裂火山岩。


    秀眉緊皺,雙眼顯出深邃夢幻豎瞳朝火山口望去,真實之眼看穿翻滾熾熱岩漿,看見原本埋葬古鳳凰的地方有一顆彩色巨蛋。


    “唿~幸好,總算涅盤重生了,如此美麗的生靈不該滅絕。”


    某白對適者生存沒啥興趣。


    試想一下,肆意破壞環境,然後懶得出力去阻止惡化,以優勝劣汰為理由坐視任由各種生物滅絕,最後世界隻剩下那麽一兩種生物,單調枯燥,該是多麽悲哀的一件事。


    孕育鳳凰需要的能量實在太多太多。


    小破球內尚幼,能量多用於改善自然環境,餘糧太少。


    若非小破球世界一直吸收虛空遊離能量,加上某不合格造物主猛吃猛喝,估計早已再次荒蕪。


    腳下火山地震顫動,碎石稀裏嘩啦滾下山。


    岩漿開鍋似的猛烈翻湧。


    “原來這才是浴火重生呢,尋常草木火焰做不到。”


    揮揮手。


    海底猛烈地震。


    調集附近地火之氣聚集火山口,地火洶湧,劇烈爆發,岩漿碎石迸射百丈,黑煙滾滾百裏外可見,升騰起黑色蘑菇雲,熾熱岩漿從豁口溢出流淌,灰色火山多出數條紅色熔岩瀑布,流淌進海裏水蒸氣升騰!


    巨大彩色蛋殼表麵細密裂紋越來越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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