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爺,我問下,這裏是哪裏?我們……”他話還沒完,豹狸就開口了:“給口水喝,渴死我了!”


    “水鬼啊!!!”那老大爺原本在海邊釣魚,剛釣了一會,一見克裏他們從水底爬了出來,轉身就跑,仿佛看到了鬼魂一般。


    克裏他們衣衫襤褸,全身掛滿了水草,臉色陰沉,確實看著可怕極了,像極了從水底爬出的鬼怪,還帶著一隻會說話的豹子,不是鬼怪,也是妖怪!


    他們兩人一豹,踩著鴨子腳踏船,駛出了出海口後,便來到一望無際的大海上。可他們哪知道這大海,一會還平靜如處子,一會卻立馬翻了臉,如發現了奸情的媳婦一般,掀起了狂風暴雨。


    這腳踏船原本動力就弱,加上兩個人根本不懂海況、風向,隻能隨波逐流,在海麵飄了好幾天,終於鴨子船不堪重負被打爛在海上。


    昏暗中,他們沉入了海底,不過這時,克裏似乎看到水底有一束金色的光芒,在指引著他。


    他們掙紮著浮出水麵,抱住了幾塊浮在水麵的殘片,克裏抹了把臉,見到不遠處似乎就是海岸線的樣子。這時他又燃起了希望,急中生智,讓大家抓緊那船的殘片,隨後在腳部分解了大量水分,變成氧氣和氫氣,利用這氣體膨脹後產生的推力,在水裏前進起來。終於在耗幹魔力前,靠這氣體推進的法子,到達了岸邊,三人樣子看著頗為狼狽,嚇跑了海邊釣魚的大叔。


    “我們現在在哪裏?”卡裏抬起頭看了看天上太陽的方位,雲層的流向,然後感受了下風向,經過複雜的計算,嗯……什麽都沒計算出來。


    陳島圓子看了一下,不遠處有一縷炊煙冒起:“這幾天時間,再怎麽也不會是飄到帝國,總是在王國境內吧。”她指了指前方:“那邊感覺有住戶的房子,我們先去要點什麽吃的?”


    “也隻能如此了。”


    ~


    “兩位小大人!你們多吃點!!”一個老婆婆給他們端上了一碗海帶蛤蜊湯:“我們海邊沒其他東西吃,你們將就些。”


    克裏狼吞虎咽地吃著桌上的烤花生,大唿過癮。


    “我們這裏種不出其他東西,就是這花生還不錯,這石島花生,算是我們石島這裏的特產。”老婆婆見他們吃的還算滿意,也頗為開心:“這可千盼萬盼,總算把兩位小大人給盼來了。”


    “是是是。”克裏也不明白她在說什麽,隻是先吃著喝著,在這海裏泡了整整三天,整個人的體力精力魔力都被消耗到了極限,看到這些吃的,那可太開心了。


    雖然沒有肉,但總算是花生和炸小魚吃了個飽,克裏滿足地摸著肚子,感覺活了過來。就連那苗條的豹狸,此時也吃漲成了一隻球,癱在一邊睡著了。


    這老婆婆招待好了他們,在一邊坐了下來,倒了一杯茶給他們兩,裏麵飄著幾根看著像茶葉的東西:“我們這個小村子,去年村長就向上麵申請救援了。可這救援一直不來,村長拿了村裏籌的錢,就親自去了魔都求救,也不知道出了什麽事,再也沒有迴來。”


    “你們這裏出了什麽事?要救援?”陳島圓子喝了口茶,不合時宜地問。老婆婆一聽頓時狐疑起來:“你們不是從魔都來的法師?你們不知道?”


    克裏一聽,馬上攔住圓子繼續胡說八道:“我們是魔都來的……嗯,是那個,新人實習,隻是不知道具體任務罷了,上麵的主任出門也沒關照清楚。然後路上又遇到些風浪,婆婆你不要介意這小事。”


    “他們沒和你們說?”


    “沒說!”克裏裝模作樣抱怨道:“你也知道的,這些主任,都是爛攤子一丟,差我們來就是了,哪管我們這些辦事的死活。功勞他們占,黑鍋我們背!”他這麽一說,聽著倒也有幾分可信,這社會平日裏也就是這樣。老婆婆聽完歎了口氣:“是啊,我們這些偏遠的村子,根本就沒人管我們死活。他們當官的,每年到了時候,就來我們這裏收糧食。但遇到事了,喊人就死活喊不來……”


    克裏安慰道老婆婆:“是啊是啊,婆婆你們這裏出什麽事了,你說來聽聽,我們能解決一定幫你們解決。”他想既然這老婆婆誤解了他們的身份,以為是魔都派來的救援部隊,不如將錯就錯,就這麽裝下去。也避免他們出去胡說八道,說有兩個穿著法學院袍子的年輕法師,在村裏亂晃,騙吃騙喝。


    老婆婆婉婉道來,他們這個地方叫石島村,是個偏遠的小漁村。以往呢,雖然冷清了一些,但近海捕撈好壞還有不錯的收成,經常會有些魚啊蟹啊蝦啊,營養還算過得去。隻是最近有些奇怪,這近海的魚似乎都死絕了一般,全都不見了。漁民們出去捕撈,隻有一些小魚小蝦。若再是這樣下去,當地再交了地租,怕是要被活活餓死。


    “什麽?魚都沒了?”克裏心想這大海無邊無際,又不是什麽臭河浜,小水塘,怎麽魚會死絕呢?陳島圓子一聽,楞了下,隨後咬了咬嘴唇,有些不敢置信:“難道有海怪?”


    “海怪?那是什麽鬼東西?”


    “小時候……我爸和我說過……”陳島圓子抬起頭,思索起來:“他說他的故鄉,幾百年以前是個鳥語花香的地方,後來好像他們的祖先不小心挖到一個東西。”


    “挖到寶貝了?”


    陳島圓子搖了搖頭:“不是寶貝,是挖到一些巨大的鐵皮罐頭,裏麵裝著像果凍一樣的東西,然後那些挖到的人沒活幾天,很快就死了……”


    “這……”克裏皺了皺眉頭:“你老家是南邊的山區?沒事吃紅傘傘蘑菇玩?”


    “不是,他們沒有吃,他們就是莫名地死了。隨後周圍村子的人,都開始變成了怪物,攻擊其他人,最後整個島國都亂成了一鍋粥。有錢人便坐著船來到了王國。”她吐了吐舌頭:“當然,這是我爸告訴我的故事,不一定是真的。”


    克裏想了想,不太對:“那就算這樣,和海怪有什麽關係呢?”


    “據說我爸的祖先說啊,後來那些果凍流入了大海,海裏麵的魚啊什麽,也有些變成了怪物,長出了巨大的牙齒,什麽都咬。”她看著老婆婆問道:“婆婆,你們有沒有人在海裏見過海怪啊?”


    老婆婆聽了半天,也聽迷糊了:“海怪?不是啊……我們這裏倒沒見過什麽海怪啊。”


    “那是怎麽迴事?”


    “我們這裏,不是海外麵有怪物,而是魚不敢靠近近海,也不知道為什麽。可外海雖然有魚,但是路程長,風浪大,很危險,我們老了不敢去啊。”老婆婆看著他們兩人,這兩人雖然穿著法袍,但年紀輕輕,嘴上沒毛,辦事不牢的模樣。想了想隨後歎了口氣:“本來想勞煩上麵派專家來處理,盼星星盼月亮把你們盼來,這樣看來你們也不知道什麽情況啊,到底是年輕人。”


    克裏原本想摸魚混過去得了,付點錢趕緊跑路,可陳島圓子哪能被人這麽小看,還是個鄉村的老太太:“什麽叫到底是年輕人?我們好壞也是魔都來的法師!明天就給你查個明明白白!水落石出!”


    “圓子!!!”克裏瞪了她一眼,卻已經為時已晚,她都攬了這活,若是不管不問第二天偷偷溜走,難免被人傳出去走漏行蹤。


    ~


    第二天,老婆婆帶著他們坐小帆船去海上逛了一圈,觀察了下海況,撒了幾網子,確實海麵下麵什麽都沒有。隨後他們沿著海岸線繞了一圈,浪費了大半天時間,但調查進度,絲毫沒有任何進展。


    兩人一豹在海邊喘著粗氣,吃了幾口幹糧,喝了點水,恢複了下體力。豹狸抬頭看著山裏,雲霧繚繞,在霧氣中隱約那裏有一棵大樹,看著那座山,它皺了皺眉頭。


    陳島圓子敏銳地觀察到了它的表情,問道:“怎麽了?”


    豹狸歪著腦袋,看著那裏:“感覺有什麽……很討厭的東西……我說不出來。”


    “討厭的東西……”陳島圓子聽到後,隨後也看向了那山裏:“婆婆,那裏有什麽東西?”


    “那裏啊。”老婆婆轉身拜了拜:“那裏叫赤山,山裏麵藏著村裏的神廟,幾百年前修建的,以前我們都定期去那裏祭祀參拜,祈禱村裏風調雨順。可是最近收成越來越差,村裏的年輕人都跑去外麵大城市了,就留下我們十幾戶老弱病殘……”


    說到這裏,她又指了指村子:“我們這些老骨頭,現在就都指望那些漁獲,可以填飽肚子,如果連魚都沒有,那我們隻有些花生,是填不飽的,唉……”


    克裏和圓子對視了一眼:“那山裏,那神廟,會不會有什麽問題?是不是魚和豹狸都感受到了同一樣東西……所以不敢靠近?”


    “想那麽多做什麽,去看看不就知道了。”還沒等克裏講完,圓子就往那裏走去,她走了幾步,迴過頭:“豹狸,快跟上,愣著做什麽。”


    豹狸有些邁不開步子,似乎他的本能告訴它,那裏危險,不要去。


    但是它的理性告訴它,還是得跟著過去看看,它也想知道,明明沒來過這裏,為什麽它會感到不舒服。


    那裏到底有什麽東西?


    那神廟到底是什麽?


    轟轟轟——!!


    接連幾團像素火焰爆發,將幾隻“神秘”的身形徹底淹沒,在火光中分解為漫天的像素,消散無蹤。


    林七夜用精神力將這一幕盡收眼底,對於衛冬的戒備放鬆了些許,他的精神力掃過前方,確認了幾隻從牆體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後,迅速的選擇最優的突破路徑,繞開了它們的圍剿。


    “你真的不知道別的什麽線索了?”林七夜皺眉看向衛冬,“這些東西的數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們遲早會被耗死在這裏。”


    “這我真不知道……”衛冬苦笑著說道,“我隻知道這神社就是一處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過我一開始以為這些隻是單純的石像而已,真的沒想到它們居然還能複蘇。”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衛冬在進行日本“人圈”毀滅計劃之前,專門有研究過這方麵的內容,所以能認出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訓營可沒有學的這麽細致,自然也就不會注意到這些細節。


    但當他聽到這句話的時候,腦中靈光一閃,像是想到了什麽。


    “你知道絡新婦嗎?”林七夜問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傳說中的一種。”


    林七夜的雙眸頓時亮了起來。


    “你想到了什麽?”雨宮晴輝疑惑問道。


    “那句預言,‘絡新婦的石像底端,藏著離開死境的鑰匙’。”林七夜認真的說道,“這個地方沒有出口,後方還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殺,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這裏又有諸多石像複蘇……


    ‘絡新婦’,‘石像’,‘死境’三個要素都齊了,如果那句預言是指向這個情況的話,離開這裏的方法或許就藏在絡新婦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這個預言的結果是正確的。”雨宮晴輝提醒道。


    “我們沒有別的選擇。”


    雨宮晴輝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後,他點了點頭,“那就賭一把。”


    “把絡新婦的樣貌特征告訴我,我試著找一下它。”林七夜一邊飛奔,一邊閉上了雙眼。


    在雨宮晴輝和衛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絡新婦石像的位置,那是一個半身蜘蛛,半身妖嬈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從牆壁中破出,身上到處都是密集的蛛網,一雙血紅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環顧著四周。


    隻是,她的位置與林七夜等人的逃離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說林七夜想去到那裏,就必須迴頭殺穿那十幾隻正在窮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當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閃爍】過去,但雨宮晴輝和衛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氣,“我們必須要闖過去。”


    雨宮晴輝將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閃過鄭重之色,雖然他無法使用禍津刀,但自身的刀術功底還在,不至於毫無戰鬥之力。


    而衛冬則從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彈夾,塞進了手槍之中,同時左手握著一枚像素風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險,將銀環吐出,說道:


    “你開路,我們掩護你。”


    林七夜點了點頭,“好。”


    話音落下,三人同時停下腳步,迴頭麵對那十數隻咆哮衝來的日本妖魔,雙腳猛踏地麵,身形如箭般衝刺而出!


    林七夜將右手的直刀甩出,斬向為首的那隻妖魔,同時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龐大的召喚法陣再度張開。


    一抹白光閃過之後,一隻滿身繃帶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頭。


    “木木,幹活了。”


    “嘿咻——!!”


    哢嚓嚓!!


    木木背後的繃帶飛快的鬆開,一枚枚鋥亮的掛載式導彈懸在它的身後,刺目的火光自導彈的尾端噴湧而出,唿嘯著飛向身後廊道中蜂擁而來的十數隻妖魔。


    “臥槽!”


    衛冬看到這一幕,瞪大了眼睛,脫口而出就是一句國粹,然後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轟——!!!


    三枚掛載式導彈在狹窄的空間內同時爆炸,巨大的衝擊力直接將周圍密密麻麻的房間撕成碎片,洶湧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間淹沒了那十幾隻妖魔的身影。


    與此同時,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躍而下,身形急速膨脹成一座巨大的鋼鐵堡壘,橫在了三人之前,將熾熱的火浪隔絕在外。


    雨宮晴輝是親眼看過林七夜動用導彈的,但眼前的這一幕對衛冬來說,屬實有些超出理解範圍了……


    抬手就發射空對地掛載導彈?這生猛程度已經堪比會長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鋼鐵堡壘如氣球般縮小,又變成了一個掛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後,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於火浪之間。


    幾道寒芒自火海中閃爍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經拉滿,但依然有幾隻妖魔自爆炸中存活,這些妖魔的故事傳播越是廣泛,力量便越強,此刻能夠從火光中衝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輕鬆秒掉的那些雜魚。


    一個手中提著青燈的幻影迎麵撞上林七夜,燈盞間的青光大作,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彌漫出無盡的死氣,像是擁有生命般,瘋狂的鑽向林七夜的七竅。


    林七夜眉頭一皺,正欲有所動作,一聲槍鳴便從他的身邊響起。


    一枚像素子彈精準的擊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燈,將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開來,環繞在林七夜周圍的死氣也隨之消散,林七夜轉頭看了一眼,衛冬正握著手槍,對著林七夜微微一笑。


    鏘——!


    刹那間,一抹刀芒自雨宮晴輝的腰間閃出,在火浪中劃過一道圓弧,斬下了那失去了青燈的幻影頭顱。


    緊接著,又是幾隻妖魔從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閃出,咆哮著衝向跑在最前麵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語,他伸出手,在空氣中一按,九道絢麗的魔法陣光輝在他的身前閃爍,一道道穿著深青色護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陣中閃出,向著那些妖魔攔截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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