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健次郎,這次去進貨,記得給噶桑帶點大蔥迴來啊!家裏的大蔥吃完了!!”一個婦人在後麵邊走邊喊。


    “好類!噶桑!”


    這叫健次郎的少年,是個蟲鳴人,聽名字祖籍應該是個東部島國來的移民,頭發黑色有勁,如刺蝟一般,年紀輕輕就有一身疙瘩肉,看得出營養不錯,父母對他還算寵愛。年齡大概隻有十四五歲,但已經獨自擔負家裏的工作,負責幫忙進貨,可以說也是普通百姓的寫照。


    克裏和圓子,坐在他馬車的後麵,一路往北。


    從蟲鳴島出來後,他們畫了個偽裝,克裏粘了些假胡子,圓子則戴上了黑色的假長發,變成了“黑長直”。隨後找了個農莊歇息了一晚,因為給錢闊綽,加上穿著看著像貴族,自然沒受什麽刁難,甚至可以說這家農戶對他們這些法師裝扮的人有些敬畏。早上聽說他家孩子要去北麵進貨,便給了些路費搭他的馬車一起往北。一方麵這樣行進的速度比走路快一些,一方麵也可以避開那些懸浮車來往的大路,也避開可能出現的王國追兵。


    圓子悄悄地問克裏:“我們現在去哪裏啊?”


    “先離開魔都的範圍,越遠越好。然後想辦法聯係上星革會的人。”


    “可是怎麽聯係呢?”


    圓子這般問道,克裏也沒法迴答,雖然說星革會全國都有他們的人,甚至有的州已經被他們把控了。但克裏並不是他們的人,他隻是認識他們會長而已,對他們組織架構,哪裏都有分舵之類,是全然不知情的。


    總不能到了一個地方就大喊:“哪裏有星革會的人啊?我們也是反賊啊!帶我們去你們基地呀!”這般別說找不到星革會的人,怕是先吸引來王國軍的衛兵。


    坐馬車北上了大約三天左右,路上走走停停,前麵不遠處就是一個叫戀雲的城市,並不大,是個隻有十萬人左右的小城市。據說在古代這裏是一個大港口,無數的珠寶、水晶、礦石都會送到這裏來加工,做成各種精巧、美麗的首飾,隨後出售,帶來巨大的利潤。


    但現在,再也沒有什麽港口了,因為這世界上已經沒有做貿易的對象了。m.Ъimilou


    克裏關上了sns歎了口氣,他從裏麵的資料看到一千年前這裏的景象,到處是高樓,無數汽車穿梭在城市內,海邊都是巨大的叫輪船的東西,運輸著貨物往返海外,做著貿易。而現在這些海外國家,似乎像人間蒸發了一樣。什麽美洲,非洲,大洋洲,再也沒有聽聞過。這世界上除了王國,就隻剩下帝國這一個國家。


    這港口沒有了對外貿易,自然城市地位就每況愈下,人們更願意居住在貿易繁忙的沿江流域,也就是所謂的“榮耀之路”沿線城市,加上沿海還有台風等自然災害,大量的人口不斷遷出,最後就逐漸變成了一個小城市。不,更像是個殘破的小鎮。


    “那個,健次郎?”克裏坐在馬車後,見快要到這城市了,連忙問道:“你媽讓你去進貨,是打算進些什麽呢?”


    健次郎靦腆地笑了笑:“當然是海產品,那邊的梭子蟹、大黃魚,都是魔都貴族喜歡的食材。我們蟲鳴島有幾個度假村,貴族們經常會來玩,這些度假村定期收購這些海產品,價格還不錯呢,跑一次能賺十幾枚金幣呢。”


    蟲鳴島的度假村,克裏一聽,又勾起了他的傷心往事。他的婚禮,之前鄧雲怕他家人丟臉,不打算邀請他的家人,不過包了一次蟲鳴島的度假遊,給他們家人,在那裏另外辦一次相對簡短的婚禮,以示補償。


    不過這般想來,也是因禍得福,不然他家人那天在婚禮現場,怕也是兇多吉少。


    “對了,你這些海產品,運迴去也要三天吧,你若是再運到那度假村,也要半天。這些蟹啊,黃魚什麽的,不會發臭?”克裏想到這事,不由問道。


    “沒事的。”健次郎笑了笑:“我們去海產品市場進貨後,隨後請當地的駐紮法師,把這些海產品用冰法術凍起來,外麵再包裹上稻草,放入木箱子內封存好,便能堅持到迴家,反正三天左右應該是沒問題的。”


    克裏若有所悟:“居然還有這辦法……”稻草裏麵都是空氣,密閉在箱子後一定程度可以隔絕溫度傳導,讓這些海產品保持低溫不至於腐爛,確實是個民間的好辦法。他和圓子兩人聊著聊著,有些倦了,便睡著了。


    “證件!”等他們兩個驚醒時,發現已經到了那戀雲城,破爛的城市大門口,有四個衛兵在檢查證件。克裏和圓子對視了一眼,圓子手摸向她的劍去,被克裏一把抓住:“喂,你要做什麽!”


    “殺過去啊!”


    “殺你個大頭鬼,看看情況再說啊!”他迴頭看看前方,衛兵們正在檢查前麵車輛的證件,很快就要輪到他們了,他突然想到什麽,手放在圓子的法袍上,具現了什麽東西:“我們試試看,能不能混過去。”


    “證件!”兩個衛兵拿著長矛走了過來,健次郎掏出他的證件給衛兵們翻閱,似乎他是這裏的常客,衛兵們簡單地看了眼就還給他,示意他可以走了,但一看馬車的車兜裏還坐著兩個人:“慢著,你們兩個,證件!”他們走向了馬車後麵,看著這一男一女。


    此時已經是晚上,燈光有些昏暗,但看得出這是兩個年輕人。


    “證件!”他以為他們沒聽清楚,又說了一遍。隻見克裏擺出一副十分高傲的姿態,看著他:“什麽?我還要證件?有病吧你!”


    “你!”衛兵愣了一下,沒想到可以那麽囂張,再看一遍他邊上的女人,也是十分淡定,靠在木箱上繼續休息,一點都不想起來的樣子。此時另外兩個衛兵舉著火把過來了:“怎麽了?”他們拿火把一照,一個衛兵立刻就明白了:“哦!原來是我們江宿法學院的學生啊!是放假去找董家那孩子玩的是不是?”


    董家是什麽東西?不管了,克裏冷漠的點了點頭:“是的。”衛兵趕快揮了揮手:“放行放行,自己人。”


    門口的欄杆,一頭被人壓了下去,另一頭便抬了起來。馬車隨即動了起來,克裏從兜裏掏出一枚金幣拋了出去,故作輕鬆狀:“給你們買酒喝。”


    “好好好。”幾個衛兵點頭哈腰,似乎這已經是常態了。


    過了關卡後,陳島圓子長噓一口氣:“好險好險……就這麽混過去了?”


    “嗯……”克裏本來也就想這麽隨便一試,他在兩人的法袍外麵,具現了一個藍鯨法學院的標誌,他之前在料理比賽中,和江宿的聯合隊伍打過架,自然記著那藍鯨法學院的標誌長什麽樣子。現在他們就冒充著藍鯨法學院的學生,也沒被發現是假的。而這些衛兵們,也都是些軟柿子,對百姓兇得要死。但一般看到法學院的學生,基本都是貴族子弟,自然是客氣幾分。當然他們心中也有懷疑,隻是這貴族少年丟給他們一個金幣的賞錢,加上囂張的氣焰,像極了那些紈絝子弟的作風。更離譜的是,他們車上還有一隻豹子趴著,看著就知道是紈絝子弟喜歡玩弄的珍稀寵物,懷疑也便隨即打消了。


    “我們就此別過了,健次郎。”克裏和圓子朝著他揮了揮手,隨後往城鎮中心走去。這小子也不知道他們叫什麽名字,也不太敢問,隻能揮手喊:“大哥哥大姐姐再見了!!!”他對他們兩人還是有好感的,雖然是貴族打扮,卻不像往日裏遇到的地方貴族那樣蠻橫,對他也算是禮貌有加,這兩天接觸下來,甚至都感受不到他們是什麽貴族,而是一種親切的鄰家哥哥、鄰家姐姐的感覺。


    他們找了個不起眼的旅店,入住了進去,準備休整一番,再尋他路。


    克裏計算著需要采購的東西:“幹糧、換洗衣物、假身份證件……”


    “我們不在這裏住一陣?”陳島圓子本來就跟著他逃命,倒沒想那麽多:“你看這小鎮,沒多少人,應該挺安全的吧。”


    克裏從包裏拿出那本上古的地圖,搖了搖頭:“這裏離開香海裏拉太近了,一定是王國軍的勢力範圍,遲早會搜索到這裏的。”他指著地圖中間一個地方:“我想去這裏。”


    陳島圓子一看,上麵寫著兩個大字,武漢,當下問道:“武漢是哪裏?”


    “武漢啊,武漢是上古時期的叫法。現在應該叫襄陽。”克裏這麽一說,陳島圓子馬上明白了:“懂了懂了,襄陽,就是魏斯理和江鈴鈴老師他們去的地方,你覺得這裏星革會的人多!是不是!”


    “是的,我想這會長大伯能安排他們去那裏避難,說明那邊,那襄陽州一定是相對比較安全的,是他們星革會控製的地方。”他盤算了下:“我們若是過去,應該也會安全許多,說不定還能找到他們組織。不管怎麽樣,總比我們迴魔都來得好。”


    他看著線路,從這戀雲城,往西,經過徐州、駐馬店,再往下到信陽,很快就是襄陽了。坐馬車一路急行的話,大約需要一周多左右的時間。


    “今天不早了,早點睡吧。”克裏伸了個懶腰:“明天早上,我們去海鮮市場弄點好吃的補一補,這三天路上都是吃的幹糧。對了,要不要先洗個澡?”


    陳島圓子臉突然紅了起來:“洗……就是……”


    “就是什麽?”


    “就是,沒有換洗衣服……而且,而且……隻有一張床……”


    克裏這才注意到,房間內隻有一張大床。


    隻有一張大床。


    隻有一張大床!!!!!!


    他看了眼圓子,發現圓子也看著他……


    轟轟轟——!!


    接連幾團像素火焰爆發,將幾隻“神秘”的身形徹底淹沒,在火光中分解為漫天的像素,消散無蹤。


    林七夜用精神力將這一幕盡收眼底,對於衛冬的戒備放鬆了些許,他的精神力掃過前方,確認了幾隻從牆體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後,迅速的選擇最優的突破路徑,繞開了它們的圍剿。


    “你真的不知道別的什麽線索了?”林七夜皺眉看向衛冬,“這些東西的數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們遲早會被耗死在這裏。”


    “這我真不知道……”衛冬苦笑著說道,“我隻知道這神社就是一處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過我一開始以為這些隻是單純的石像而已,真的沒想到它們居然還能複蘇。”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衛冬在進行日本“人圈”毀滅計劃之前,專門有研究過這方麵的內容,所以能認出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訓營可沒有學的這麽細致,自然也就不會注意到這些細節。


    但當他聽到這句話的時候,腦中靈光一閃,像是想到了什麽。


    “你知道絡新婦嗎?”林七夜問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傳說中的一種。”


    林七夜的雙眸頓時亮了起來。


    “你想到了什麽?”雨宮晴輝疑惑問道。


    “那句預言,‘絡新婦的石像底端,藏著離開死境的鑰匙’。”林七夜認真的說道,“這個地方沒有出口,後方還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殺,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這裏又有諸多石像複蘇……


    ‘絡新婦’,‘石像’,‘死境’三個要素都齊了,如果那句預言是指向這個情況的話,離開這裏的方法或許就藏在絡新婦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這個預言的結果是正確的。”雨宮晴輝提醒道。


    “我們沒有別的選擇。”


    雨宮晴輝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後,他點了點頭,“那就賭一把。”


    “把絡新婦的樣貌特征告訴我,我試著找一下它。”林七夜一邊飛奔,一邊閉上了雙眼。


    在雨宮晴輝和衛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絡新婦石像的位置,那是一個半身蜘蛛,半身妖嬈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從牆壁中破出,身上到處都是密集的蛛網,一雙血紅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環顧著四周。


    隻是,她的位置與林七夜等人的逃離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說林七夜想去到那裏,就必須迴頭殺穿那十幾隻正在窮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當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閃爍】過去,但雨宮晴輝和衛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氣,“我們必須要闖過去。”


    雨宮晴輝將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閃過鄭重之色,雖然他無法使用禍津刀,但自身的刀術功底還在,不至於毫無戰鬥之力。


    而衛冬則從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彈夾,塞進了手槍之中,同時左手握著一枚像素風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險,將銀環吐出,說道:


    “你開路,我們掩護你。”


    林七夜點了點頭,“好。”


    話音落下,三人同時停下腳步,迴頭麵對那十數隻咆哮衝來的日本妖魔,雙腳猛踏地麵,身形如箭般衝刺而出!


    林七夜將右手的直刀甩出,斬向為首的那隻妖魔,同時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龐大的召喚法陣再度張開。


    一抹白光閃過之後,一隻滿身繃帶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頭。


    “木木,幹活了。”


    “嘿咻——!!”


    哢嚓嚓!!


    木木背後的繃帶飛快的鬆開,一枚枚鋥亮的掛載式導彈懸在它的身後,刺目的火光自導彈的尾端噴湧而出,唿嘯著飛向身後廊道中蜂擁而來的十數隻妖魔。


    “臥槽!”


    衛冬看到這一幕,瞪大了眼睛,脫口而出就是一句國粹,然後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轟——!!!


    三枚掛載式導彈在狹窄的空間內同時爆炸,巨大的衝擊力直接將周圍密密麻麻的房間撕成碎片,洶湧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間淹沒了那十幾隻妖魔的身影。


    與此同時,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躍而下,身形急速膨脹成一座巨大的鋼鐵堡壘,橫在了三人之前,將熾熱的火浪隔絕在外。


    雨宮晴輝是親眼看過林七夜動用導彈的,但眼前的這一幕對衛冬來說,屬實有些超出理解範圍了……


    抬手就發射空對地掛載導彈?這生猛程度已經堪比會長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鋼鐵堡壘如氣球般縮小,又變成了一個掛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後,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於火浪之間。


    幾道寒芒自火海中閃爍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經拉滿,但依然有幾隻妖魔自爆炸中存活,這些妖魔的故事傳播越是廣泛,力量便越強,此刻能夠從火光中衝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輕鬆秒掉的那些雜魚。


    一個手中提著青燈的幻影迎麵撞上林七夜,燈盞間的青光大作,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彌漫出無盡的死氣,像是擁有生命般,瘋狂的鑽向林七夜的七竅。


    林七夜眉頭一皺,正欲有所動作,一聲槍鳴便從他的身邊響起。


    一枚像素子彈精準的擊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燈,將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開來,環繞在林七夜周圍的死氣也隨之消散,林七夜轉頭看了一眼,衛冬正握著手槍,對著林七夜微微一笑。


    鏘——!


    刹那間,一抹刀芒自雨宮晴輝的腰間閃出,在火浪中劃過一道圓弧,斬下了那失去了青燈的幻影頭顱。


    緊接著,又是幾隻妖魔從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閃出,咆哮著衝向跑在最前麵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語,他伸出手,在空氣中一按,九道絢麗的魔法陣光輝在他的身前閃爍,一道道穿著深青色護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陣中閃出,向著那些妖魔攔截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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