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裏舉著半隻烤兔,看著葉師傅,又看了眼大伯。


    葉師傅非常順手地盛了一碗菌菇湯,遞給了那大伯,那大伯端起碗拿勺子撩了兩下,吹了吹,慢慢喝了一口:“嗯,味道不錯啊。”


    “是啊,手藝還不錯吧。”葉師傅對這碗湯頗為得意:“田老師,您這帶著徒弟在深山修行,還真是辛苦啊。”


    “不,沒什麽。這兩個孩子天資聰穎,我也沒教什麽,那個魔能炮,也是這小子自己領悟到的。”


    克裏聽著這兩人的對話,全身的汗毛都豎起來了。


    他怎麽知道的?


    這什麽田老師,完全是剛才為了糊弄葉師傅,從天牢強行改編成了田老,再變成田老師,他是怎麽知道的?


    至於這魔能炮,更是他剛才忽悠葉師傅說那田老師是他家教:


    【“家教?你還有家教?”葉師傅聞所未聞:“教了你什麽?”


    克裏馬上接著上去:“魔能炮啊!就是上次那個魔能炮!就是那個田老師啟發我的,我才能研發出來。”】


    怎麽這會長大伯就說他是什麽田老師了?這身份領得也太快了!


    他是怎麽知道的?他是不是……


    篡改了我們的記憶?


    克裏一瞬間如掉入冰窟窿一般感到可怕,感到顫抖,這到底是怎麽了?為什麽葉師傅不質疑他的身份?難道剛才在林間的那些對話,是他篡改了大家的記憶?而不是實際發生過的事情?


    他警惕地看著這個會長大伯,充滿著敵意。


    會長大伯並不理他,放下碗在一邊,拿起半個兔子,啃了一口:“嗯!這個好吃!好吃!”


    “是吧,我這炭烤手藝您還滿意?”葉師傅樂嗬嗬地看著他大口吃著:“這田老師啊,這孩子難得遇到一個好老師,你可得多教些啊。”


    “那是那是。”會長大伯嚼著烤兔滿口答應著。


    克裏見他們在閑聊,悄悄把圓子拉到一邊:“圓子,怎麽迴事?這大伯怎麽就過來了?”


    圓子倒是不覺得很驚訝。就在剛才克裏和那趙大忽悠聊天時,這大伯便出現在他們這邊,他給葉師傅說他就是那田老師,來找他徒弟“小趙”和“小克”。


    這葉師傅一聽,和之前的話都對得上號,自然也沒多懷疑。


    “可,他怎麽知道田老師那事?那不是我們幾個忽悠葉師傅現編的嗎?”克裏問道。


    圓子倒沒想到這一茬,被他這麽一說也是嚇了一跳:“對哦!他怎麽知道的!”說完便驚恐地看著克裏,不明所以。


    “你想想看,那時候他對魏斯理做了什麽?就是在天牢裏!他給魏斯理灌入了他的記憶耶!!!”克裏見終於和她說通了:“你說,會不會是他給我們也篡改了記憶啊!那個田老師什麽都是他灌輸給我們的?”


    “不會不會,我可沒這能力。”隔著篝火,非常遠的距離,這大伯對著他們喊了起來,他拍了拍葉師傅的肩膀:“我去和我徒弟說點事,葉師傅你稍稍等老夫一會。”


    葉師傅點了點頭,繼續在篝火邊撥弄著他的烤兔子。


    這會長大伯緩步走了過來,他看著這兩人,眼裏透露著一股威嚴。兩人感到恐懼,十分地恐懼,為什麽隔了那麽遠,他都能聽到他們剛才在說什麽?但這時,他們兩個並不敢亂動,隻是坐在那裏,眼巴巴地看著他走了過來,坐在他們麵前。


    大伯把那烤兔子放在一邊,掃視了一下兩人,笑了起來:“你們認為我們有篡改別人記憶的能力是吧。我先說,這麽高級的能力我可沒有。我可沒改過你們任何人的記憶。”


    “那你剛才……”克裏鼓起勇氣,瞪著他,絲毫不示弱。


    “剛才啊,我是聽到的,我從那女法師手裏學了點小花招。”大伯笑了起來:“看來要消除你們的誤會,我還是得先給你們解釋下我的潛能啊,帝國軍的樸多多上尉,或者還是說……郎愛德的徒孫,鄧雲的準女婿,我侄子錢傑克的大哥,法學院的特招生,克裏同學?”


    克裏被他這麽一說,是一點都不敢說話,自己的底細全被他看穿了!這到底是什麽人!!!


    這大伯給他講起了他的故事:


    他叫錢席如,是錢家的三子。


    他年輕時入法學院時,在新生檢測時,他的潛能非常獨特,並非傳統的放出、防禦、輔助、附魔、操控、具現六大係。


    但是,沒有人知道他那是什麽潛能,因為能感覺到有強大的魔力,但水晶球裏卻什麽顏色都沒出現。


    他抱著疑問就讀了王國法學院,也和其他人一樣學了火球術、護盾術、閃現術這類常規的法術,此外,他們錢家的冰係法術,他也是學得不少。


    但不管怎麽樣,不管學什麽法術,他的法術強度,永遠就隻有別人的6成7成功力左右。


    當然,作為家族的三子,本來也沒人對他抱有什麽指望,他本也想就這樣過完自己鹹魚的一生。


    但沒想到,他大哥卻背叛了國家,背叛了皇室,也背叛了錢家,試圖叛變,奪取皇權。


    再三權衡下,他向皇室告發了他大哥,以保住他大哥的性命為條件。可卻沒想到皇室失言了,他大哥終於還是被問斬了。


    他覺得,這是一件讓他後悔終生的錯事,他本來可以更好地處理這一切,隨後他便一個人,孤零零地離開了魔都,離開了錢家。


    離開魔都的那幾年,他隱姓埋名在市井之中,住在一個荒野的破房子裏,每天就喝點酒,這日子是那麽的平淡,那麽的普通,本想這輩子就這樣算了吧。


    但突然有一天,他意識到了一件事,他身上出現了一個本不該屬於他才有的法術。


    “什麽?什麽叫本不該屬於你的法術?”克裏聽得雲裏霧裏,完全不明白他在說什麽。


    這錢席如大伯笑了笑,繼續說下去:


    他那天在酒館,為了點小事,和一個地方的貴族打鬥起來。那貴族原本以為他就是個平民,便使用了獨有的球形閃電術襲擊他,意圖殺死他。但誰料這錢家的三子瘦死的駱駝比馬大,根本不是他的對手,一番戰鬥後被他用冰錐術凍在了原地。可晚上迴去後,他躺在床上琢磨著那貴族的球型閃電術,也不知怎麽的,突然自己手裏就釋放出了一個,把天花板炸出個大洞。


    “突然就會了?”克裏也是瞪大了眼睛,什麽叫突然就會了?雖然他不知道什麽是球型閃電,但應該是高級法術。這類法術不是要通過刻苦地學習,構織各種術式,才有可能釋放出來的,怎麽就莫名會了?


    會長大伯歎了口氣,給他解釋:


    那一天後,他突然發現了他的潛能是什麽,就是“偷學”對方的法術。


    在一段時間的研究後,他總結出規律,要偷學對方的法術,必須有兩個條件:


    1、一定是看過對方實際施法,最好是實際戰鬥過。


    2、觸摸過對方頭部,感受過對方的魔力的流動和魔力的構成。


    但是,這世間哪有那麽好的事情。他這個潛能十分好用,也具有相當的副作用,就是他“偷學”的任何法術,會弱一個級別,威力都隻有原來的6-7成左右。


    他突然明白過來,為什麽在法學院學習時,他的法術威力總是不如人意。


    說到這裏,他把魔力聚集在手裏,具現出了一把匕首,遞給了克裏。


    克裏接過去後,不仔細看,這匕首和普通的沒什麽兩樣。


    “和你具現的匕首比比看。”這大伯這樣和他說道。克裏便依照吩咐具現了一把匕首,一齊遞給了圓子。


    圓子接過後,感受了下重量和重心,沒太大區別。她手持兩把匕首,兩手突然互砍一下,當的一聲,火光四射。但大伯具現的匕首卻被硬生生砍斷了刀刃,刀尖飛了出去。


    這會長大伯笑了起來:“這偷學啊,隻是能學個大概,所以外形差不多,但強度什麽,就差很多了。”


    “你什麽時候……”克裏想他是什麽時候偷學的,突然想起來,那天在皇宮時:


    【“你當我三歲小孩嘛!我會怕這個?”大伯用布料蒙上麵,瞪了他一眼:“你這小子倒挺有意思,如果是我們王國的人,我倒很想招你進入我們星革會。”


    說完拍了拍他的肩膀,捏了捏他的臉。】


    就是那個時候!是那個時候這大伯和他身體接觸了!便把克裏這具現的法術給偷學了過去!


    見他想明白了,這大伯點了點頭:“是的,就是在皇宮裏,我接觸過你,感受過你的魔力構成,所以我能模仿你的魔力,具現出物體。”


    “哦~”聽到這裏,就算是圓子也是明白了:“所以,你剛才那麽遠就能聽到我們講話,因為你那天也偷學了江老師的聲波定位技能!”


    大伯見她明白了笑了起來:“是啊,這姑娘的法術很是好用,隻是,我偷學隻能學個皮毛學個基礎,像她那天那種遠程傳話的高階技能,是偷學不會的了。”


    克裏想了想:“那田老師的事……”


    “是啊,我前麵就利用那姑娘的音波法術,偷聽到你們的對話,自然知道這家教田老師和他的兩位高徒咯。”他又笑了起來:“我也是需要一個身份做掩護,這不正好嘛。”


    克裏對他的崇拜之情,如江河一般不可收拾啊,這大伯不就是什麽都會嘛!!!ъimiioμ


    “大伯,那天你對魏團長用的法術,是記憶法術?莫非這法術你是……”


    他這麽一說,這會長大伯卻突然沉下了臉:“是的,這也是我這些年苦惱的原因。也是我迴到魔都的原因之一。”


    轟轟轟——!!


    接連幾團像素火焰爆發,將幾隻“神秘”的身形徹底淹沒,在火光中分解為漫天的像素,消散無蹤。


    林七夜用精神力將這一幕盡收眼底,對於衛冬的戒備放鬆了些許,他的精神力掃過前方,確認了幾隻從牆體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後,迅速的選擇最優的突破路徑,繞開了它們的圍剿。


    “你真的不知道別的什麽線索了?”林七夜皺眉看向衛冬,“這些東西的數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們遲早會被耗死在這裏。”


    “這我真不知道……”衛冬苦笑著說道,“我隻知道這神社就是一處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過我一開始以為這些隻是單純的石像而已,真的沒想到它們居然還能複蘇。”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衛冬在進行日本“人圈”毀滅計劃之前,專門有研究過這方麵的內容,所以能認出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訓營可沒有學的這麽細致,自然也就不會注意到這些細節。


    但當他聽到這句話的時候,腦中靈光一閃,像是想到了什麽。


    “你知道絡新婦嗎?”林七夜問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傳說中的一種。”


    林七夜的雙眸頓時亮了起來。


    “你想到了什麽?”雨宮晴輝疑惑問道。


    “那句預言,‘絡新婦的石像底端,藏著離開死境的鑰匙’。”林七夜認真的說道,“這個地方沒有出口,後方還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殺,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這裏又有諸多石像複蘇……


    ‘絡新婦’,‘石像’,‘死境’三個要素都齊了,如果那句預言是指向這個情況的話,離開這裏的方法或許就藏在絡新婦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這個預言的結果是正確的。”雨宮晴輝提醒道。


    “我們沒有別的選擇。”


    雨宮晴輝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後,他點了點頭,“那就賭一把。”


    “把絡新婦的樣貌特征告訴我,我試著找一下它。”林七夜一邊飛奔,一邊閉上了雙眼。


    在雨宮晴輝和衛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絡新婦石像的位置,那是一個半身蜘蛛,半身妖嬈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從牆壁中破出,身上到處都是密集的蛛網,一雙血紅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環顧著四周。


    隻是,她的位置與林七夜等人的逃離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說林七夜想去到那裏,就必須迴頭殺穿那十幾隻正在窮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當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閃爍】過去,但雨宮晴輝和衛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氣,“我們必須要闖過去。”


    雨宮晴輝將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閃過鄭重之色,雖然他無法使用禍津刀,但自身的刀術功底還在,不至於毫無戰鬥之力。


    而衛冬則從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彈夾,塞進了手槍之中,同時左手握著一枚像素風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險,將銀環吐出,說道:


    “你開路,我們掩護你。”


    林七夜點了點頭,“好。”


    話音落下,三人同時停下腳步,迴頭麵對那十數隻咆哮衝來的日本妖魔,雙腳猛踏地麵,身形如箭般衝刺而出!


    林七夜將右手的直刀甩出,斬向為首的那隻妖魔,同時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龐大的召喚法陣再度張開。


    一抹白光閃過之後,一隻滿身繃帶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頭。


    “木木,幹活了。”


    “嘿咻——!!”


    哢嚓嚓!!


    木木背後的繃帶飛快的鬆開,一枚枚鋥亮的掛載式導彈懸在它的身後,刺目的火光自導彈的尾端噴湧而出,唿嘯著飛向身後廊道中蜂擁而來的十數隻妖魔。


    “臥槽!”


    衛冬看到這一幕,瞪大了眼睛,脫口而出就是一句國粹,然後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轟——!!!


    三枚掛載式導彈在狹窄的空間內同時爆炸,巨大的衝擊力直接將周圍密密麻麻的房間撕成碎片,洶湧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間淹沒了那十幾隻妖魔的身影。


    與此同時,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躍而下,身形急速膨脹成一座巨大的鋼鐵堡壘,橫在了三人之前,將熾熱的火浪隔絕在外。


    雨宮晴輝是親眼看過林七夜動用導彈的,但眼前的這一幕對衛冬來說,屬實有些超出理解範圍了……


    抬手就發射空對地掛載導彈?這生猛程度已經堪比會長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鋼鐵堡壘如氣球般縮小,又變成了一個掛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後,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於火浪之間。


    幾道寒芒自火海中閃爍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經拉滿,但依然有幾隻妖魔自爆炸中存活,這些妖魔的故事傳播越是廣泛,力量便越強,此刻能夠從火光中衝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輕鬆秒掉的那些雜魚。


    一個手中提著青燈的幻影迎麵撞上林七夜,燈盞間的青光大作,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彌漫出無盡的死氣,像是擁有生命般,瘋狂的鑽向林七夜的七竅。


    林七夜眉頭一皺,正欲有所動作,一聲槍鳴便從他的身邊響起。


    一枚像素子彈精準的擊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燈,將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開來,環繞在林七夜周圍的死氣也隨之消散,林七夜轉頭看了一眼,衛冬正握著手槍,對著林七夜微微一笑。


    鏘——!


    刹那間,一抹刀芒自雨宮晴輝的腰間閃出,在火浪中劃過一道圓弧,斬下了那失去了青燈的幻影頭顱。


    緊接著,又是幾隻妖魔從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閃出,咆哮著衝向跑在最前麵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語,他伸出手,在空氣中一按,九道絢麗的魔法陣光輝在他的身前閃爍,一道道穿著深青色護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陣中閃出,向著那些妖魔攔截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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