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他是你三叔?”克裏的腦子一下子宕機了。


    這是錢席恩議長……的弟弟?


    是反賊的頭目?


    這合理嗎?


    “三叔?你叫我三叔,你是……”這會長大伯看著那錢傑克很久,皺起了眉頭,確實是有些相像:“你是……誰?”


    “是我啊!是我!我是……我叫錢傑克,是錢席恩的兒子。三叔!你真的是三叔啊?”


    會長大伯端詳著他的臉:“二哥的兒子?那就是侄子咯。你怎麽會認識我的?按理我們沒見過啊,我很早就離開錢家了。”


    “照片!我見過家裏掛著的照片,你和我爸,還有大伯伯的照片。”


    “大哥……”聽到傑克說大伯的時候,這人有些傷感:“唉,說來話長啊。”這大伯想了想,準備說起往事。克裏一想,如果現在要迴想的話,起碼要25分鍾,大概要看一本漫畫的時間,弄不好還要兩本或者三本才能講完。這大家還在天牢呢,不該想著怎麽逃出去嗎?當下打斷了他的迴憶殺:“慢慢慢,你們親人相認先等等,我們先想辦法離開這裏吧。”


    “好。”可這大伯話還沒說完又被打斷。隻見圓子從邊上一個監牢內,扶出了另一位死囚,白皙的皮膚和瘦弱的身軀,顯示她被關在這裏很久了。而摘掉她的眼罩後,大家都一下子愣住了,麵容姣好、沉魚落雁、皎若秋月什麽的,這長相都是次要的,主要是她有著一雙不一樣的瞳孔,如藍寶石一般的瞳孔。她迷茫地看著周圍這些人,仔細地打量著這群人。


    “你是誰?你為什麽被關在這裏。”克裏趕緊問道,這被關押在天牢裏的人,肯定都是有身份的。像他這般草民,要是犯了大事,早就被斬在菜市口了。


    她看著他,微微笑了一下,並不說任何話語。她看著他們,隻是笑,不斷地笑。


    “不會講話?”刀客塔過來看了一圈:“挺標致一姑娘,怎麽就被關在這,還是傻的?”


    “有可能是宮裏的女官什麽,犯了事吧。”魏斯理此時也從牢房內整理好衣物走了出來:“情況我大概清楚了,留在這裏遲早被發現也是一死,大家一起想辦法先出去再說其他的吧。”他原本就陰沉的麵容,似乎經過這些天的監禁後,感覺是更加可怕了。但他摟著那江鈴鈴,撫摸著她的秀發,倒是透露出一絲溫情:“傻子,你為什麽要來救我。”


    “隻允許你救我,不允許我來救你啊?”江鈴鈴看著他,也是微微笑著。


    “咳咳。”那會長大伯打斷了他們的甜蜜:“我們現在在這天牢頂樓,你們逃出方案是什麽?”


    克裏他們原本可沒想那麽多。他們的計劃就是三個人救了魏斯理之後,四個人一起從原路返迴。然後魏斯理和江鈴鈴遠走他鄉,克裏和圓子留在學院裝傻便是了。


    但路上莫名其妙先是多了錢傑克和趙大忽悠兩個路盲。


    接著上樓又遭遇了刀客塔他們星革會的三人,再算上那會長大伯,還有那啞巴姑娘。零零散散加起來,竟然有……


    12345……他扳手指頭數了起來,竟然有十一個人!!!


    這十一個人若要靠偽裝,從這養心殿通過寢宮再走到那後花園,最後依次進入井中,似乎是不太可能的。


    “塔兄,你們本來準備怎麽出去的?”他趕忙問道。


    “我們?”刀客塔迴答道:“我們本來來了三個人,偽造了九科的令牌和製服,文件,本來想留下一個人換上會長的衣服,冒充會長,把會長換出去的。”


    !!!


    克裏這才察覺到,他們中,原本有一人就沒打算活著出去,進三人出三人,這群星革會的人,為了救會長敢於犧牲自我,實在可敬。


    可眼下那麽多人,這樣也不現實。


    “三弟,你們本打算怎麽……算了……”他迴過頭不打算再問他們倆,這兩個家夥,一個神出鬼沒,一個滿嘴胡說八道,大概就是打算混進來再混出去。


    如果兩個混子的話,有令牌什麽還好說,狐假虎威能嚇住衛兵,但若是十一個人,這一定會引起衛兵的警覺,挨個盤問起來。


    這樣一盤算,似乎要全身而退,從那水井中逃出才是最好的辦法。


    “我們隻有想辦法從這裏慢慢挪去那水井邊上了,我們分批走?”克裏想來想去隻有這個辦法。


    “不太可能。”江鈴鈴搖了搖頭:“剛才如果不是我用聲波定位,那麽多衛兵,我們三個根本不可能走過來,分批走,沒了偵查基本就是死路一條。何況迴去路上還有荷花池上那麽長一個長廊,剛才差點就被人發現了。”


    “也是……”克裏想想,這確實是個很大的問題。


    “我說啊。”那刀客塔問道:“我們這裏那麽多大法師什麽,就沒個會傳送的?”他看著那魏斯理,你好壞也是王國法師團的團長,會個集體傳送術什麽的不足為奇吧?


    他看都不看那刀客塔一眼,甚是冷漠:“傳送?要是這裏能傳送還用等你教?哼。”


    “你……”刀客塔一臉怒氣,被那會長大伯按住肩膀不便發作:“我說魏團長,你有什麽好辦法不?”


    魏斯理歎了口氣:“往前麵走,是中廳和外庭,要穿過三道防線才能出去,不如反向殺過去,從那泉水下去,然後堵住泉眼,大概是可以逃出去的。”


    “可反向。”圓子往窗外張望了下:“那路上就是女皇的居所啊,萬一驚動了女皇,我們這些人能打得過嗎?不要說還有其他守衛和法師。”


    “那也隻有拚一下了,女皇我多少能擋住個幾分鍾吧。”魏斯理橫下心來,隻有背水一戰,或許還有生路。


    “那我們來救你是為什麽!”江鈴鈴罵道:“你就想著自己一個人去死去死。”


    “鈴兒,我的兄弟們,都死在沙場,我無顏一個人活下去啊。”他感歎道,自己從那沙場死裏逃生,還是用的走水道這種方式,本就讓他不齒:“我現在隻求一死。”


    如果不是為了江鈴鈴,他寧願戰死在原地。


    “我已經多活了很久了,和你在一起的最近這段時間,我很快樂。”他看著江鈴鈴的臉,似乎做出了什麽決斷:“等會我一路殺過去,我拖住他們,你們盡可能逃進那魔法泉水井中,盡早躲起來。”


    克裏看著他,也不知道該同意還是該反對,目前確實沒有什麽更好的辦法了。


    “懦夫!”邊上有人冷冷地罵道:“原本以為我們王國還有些英雄男兒,沒想到盡是這種貨色,死,很容易,是最簡單的麵對問題的方式。”


    “你說什麽?”魏斯理哪能被人這般羞辱瞪著那人,正是那會長大伯:“難道我這般苟且偷生下來,還能算英雄不成?可笑。”


    “苟且有很多種苟且的方法。”大伯的眼光看向遠方,似乎在迴味早年的許多往事:“你聽過一句古訓嗎?有誌者事竟成破釜沉舟百二秦關終屬楚,苦心人天不負臥薪嚐膽三千越甲可吞吳。”


    “你講得倒是頭頭是道,真輪到你的時候,你又能做什麽?”


    “是啊。”那大伯走了過去,也沒說多什麽,一隻手伸了出來,往他的腦門上按去。


    江鈴鈴擋在了前麵:“你要做什麽!”


    “讓開。”魏斯理命令道,他倒想看看,這人要做什麽,他能拿他怎麽樣?難不成還能現在殺了他不成。


    會長大伯,拿手按在了他腦袋上,似乎是施了什麽魔法。


    這魏斯理突然之間就癱軟倒下,跪坐在地板上。


    “你!你這混蛋。”江鈴鈴拔出法杖就準備戰鬥,一隻手卻被人從後麵拉住了,迴頭一看,是那魏斯理:“玲兒,別動手。”


    他看著那大伯:“這就是你的經曆?這就是你的過去?”


    “是的。”大伯看著他,不再發一言。


    魏斯理突然跪在地上,拜倒在地:“大人在上,請受晚生一拜。和您相比,在下確實就是一介莽夫,不,在下是個懦夫。”


    “我這十多年,無時無刻不在彌補自己當年犯下的錯誤。無時無刻不在為了一個更好的未來而戰鬥。”他指著刀客塔那幾個人:“我聚集了許多誌同道合的人,雖然各有古怪,但都有著共同的意誌,你願不願意加入我們星革會,一起創造一個新的未來?”


    這是??


    這是記憶操縱!


    這是記憶操縱術!!!


    他會記憶操縱!!!!!!


    克裏想了起來,這就是他這些天困惑的來源,這就是他要來找魏斯理的原因,原來真的有人會記憶操縱。很明顯,這大伯剛才把自己的記憶灌輸給了他,讓他看到了自己的過去。


    也是因為這樣,魏斯理才明白了他的苦痛,他的過往,他的經曆,他的人生,被他堅強的意誌所折服。


    克裏他十分想知道,被人操縱記憶是什麽感覺。


    “那個……”克裏舉起手:“大伯,我也想看看……”


    “滾!你當這是看免費皮影戲嗎?”大伯冷冷地看了他一眼:“你們帝國軍人就別搗亂了,現在想想怎麽離開吧。一起活著離開。”


    克裏看了眼窗外,他似乎看到遠處有什麽藍色的東西一閃而過,閃爍了一下。過會又出現了一下,過會又不見了。


    “圓子,你能看見那藍色的東西是什麽?”他指著遠方,指著那邊。


    圓子眯著眼看了半天,她眼神還是相當犀利的:“那是……藍閃蝶?”


    “藍閃蝶?”刀客塔探出頭去也看了一下,他似乎也看見那邊有些許的藍光:“那是什麽東西?”


    “那是希望。”克裏突然發現他一直犯了一個錯誤。


    轟轟轟——!!


    接連幾團像素火焰爆發,將幾隻“神秘”的身形徹底淹沒,在火光中分解為漫天的像素,消散無蹤。


    林七夜用精神力將這一幕盡收眼底,對於衛冬的戒備放鬆了些許,他的精神力掃過前方,確認了幾隻從牆體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後,迅速的選擇最優的突破路徑,繞開了它們的圍剿。


    “你真的不知道別的什麽線索了?”林七夜皺眉看向衛冬,“這些東西的數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們遲早會被耗死在這裏。”


    “這我真不知道……”衛冬苦笑著說道,“我隻知道這神社就是一處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過我一開始以為這些隻是單純的石像而已,真的沒想到它們居然還能複蘇。”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衛冬在進行日本“人圈”毀滅計劃之前,專門有研究過這方麵的內容,所以能認出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訓營可沒有學的這麽細致,自然也就不會注意到這些細節。


    但當他聽到這句話的時候,腦中靈光一閃,像是想到了什麽。


    “你知道絡新婦嗎?”林七夜問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傳說中的一種。”


    林七夜的雙眸頓時亮了起來。


    “你想到了什麽?”雨宮晴輝疑惑問道。


    “那句預言,‘絡新婦的石像底端,藏著離開死境的鑰匙’。”林七夜認真的說道,“這個地方沒有出口,後方還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殺,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這裏又有諸多石像複蘇……


    ‘絡新婦’,‘石像’,‘死境’三個要素都齊了,如果那句預言是指向這個情況的話,離開這裏的方法或許就藏在絡新婦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這個預言的結果是正確的。”雨宮晴輝提醒道。


    “我們沒有別的選擇。”


    雨宮晴輝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後,他點了點頭,“那就賭一把。”


    “把絡新婦的樣貌特征告訴我,我試著找一下它。”林七夜一邊飛奔,一邊閉上了雙眼。


    在雨宮晴輝和衛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絡新婦石像的位置,那是一個半身蜘蛛,半身妖嬈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從牆壁中破出,身上到處都是密集的蛛網,一雙血紅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環顧著四周。


    隻是,她的位置與林七夜等人的逃離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說林七夜想去到那裏,就必須迴頭殺穿那十幾隻正在窮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當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閃爍】過去,但雨宮晴輝和衛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氣,“我們必須要闖過去。”


    雨宮晴輝將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閃過鄭重之色,雖然他無法使用禍津刀,但自身的刀術功底還在,不至於毫無戰鬥之力。


    而衛冬則從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彈夾,塞進了手槍之中,同時左手握著一枚像素風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險,將銀環吐出,說道:


    “你開路,我們掩護你。”


    林七夜點了點頭,“好。”


    話音落下,三人同時停下腳步,迴頭麵對那十數隻咆哮衝來的日本妖魔,雙腳猛踏地麵,身形如箭般衝刺而出!


    林七夜將右手的直刀甩出,斬向為首的那隻妖魔,同時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龐大的召喚法陣再度張開。


    一抹白光閃過之後,一隻滿身繃帶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頭。


    “木木,幹活了。”


    “嘿咻——!!”


    哢嚓嚓!!


    木木背後的繃帶飛快的鬆開,一枚枚鋥亮的掛載式導彈懸在它的身後,刺目的火光自導彈的尾端噴湧而出,唿嘯著飛向身後廊道中蜂擁而來的十數隻妖魔。


    “臥槽!”


    衛冬看到這一幕,瞪大了眼睛,脫口而出就是一句國粹,然後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轟——!!!


    三枚掛載式導彈在狹窄的空間內同時爆炸,巨大的衝擊力直接將周圍密密麻麻的房間撕成碎片,洶湧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間淹沒了那十幾隻妖魔的身影。


    與此同時,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躍而下,身形急速膨脹成一座巨大的鋼鐵堡壘,橫在了三人之前,將熾熱的火浪隔絕在外。


    雨宮晴輝是親眼看過林七夜動用導彈的,但眼前的這一幕對衛冬來說,屬實有些超出理解範圍了……


    抬手就發射空對地掛載導彈?這生猛程度已經堪比會長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鋼鐵堡壘如氣球般縮小,又變成了一個掛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後,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於火浪之間。


    幾道寒芒自火海中閃爍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經拉滿,但依然有幾隻妖魔自爆炸中存活,這些妖魔的故事傳播越是廣泛,力量便越強,此刻能夠從火光中衝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輕鬆秒掉的那些雜魚。


    一個手中提著青燈的幻影迎麵撞上林七夜,燈盞間的青光大作,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彌漫出無盡的死氣,像是擁有生命般,瘋狂的鑽向林七夜的七竅。


    林七夜眉頭一皺,正欲有所動作,一聲槍鳴便從他的身邊響起。


    一枚像素子彈精準的擊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燈,將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開來,環繞在林七夜周圍的死氣也隨之消散,林七夜轉頭看了一眼,衛冬正握著手槍,對著林七夜微微一笑。


    鏘——!


    刹那間,一抹刀芒自雨宮晴輝的腰間閃出,在火浪中劃過一道圓弧,斬下了那失去了青燈的幻影頭顱。


    緊接著,又是幾隻妖魔從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閃出,咆哮著衝向跑在最前麵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語,他伸出手,在空氣中一按,九道絢麗的魔法陣光輝在他的身前閃爍,一道道穿著深青色護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陣中閃出,向著那些妖魔攔截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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