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伯,我好餓,我想吃烤馬肉。”


    “再忍忍,我們快要踏入自家的地盤了。”


    三個人,一匹馬,馬上馱著的是已經虛脫的陳島圓子。


    他們從凍土開始往迴走,已經走了快有兩周了。


    兩周前,克裏利用九星連珠炸死了那吞噬者後,他們匆忙切了幾塊樣本,就往迴走了。


    可那幾匹馬,之前被驚嚇到,撒腿就跑,現在早就不見了蹤影,不知道跑到哪裏去了。他們在那凍土一路往迴走,在瀕死的時候,才找到了一匹馬。


    周龍利用所剩無幾的魔力,給自己強化了腳力,飛奔過去抓住了那匹馬,不幸中的萬幸,這匹馬是馱物資的那匹,因為負重比較重,才沒有走遠。三人補充了食物和水後,發現了問題所在。


    十分古怪,他們的魔力,並沒有自動恢複!


    之前在對戰吞噬者時,周龍放了幾條黑龍波,陳島圓子用過一次龍神之劍,克裏具現了九個小型的龍珠,三人幾乎把自己的魔力消耗殆盡。原本想著就算沒有馬匹,克裏具現一輛二輪車,讓圓子提供能量一路開迴涼州城。可他們休整了一整天,這魔力似乎一點都沒迴上來。


    不知為什麽,在這北方,居然沒辦法自動恢複魔力!


    當然,他們一開始猜測是因為沒有食物和水的關係,體力不行所以魔力沒有恢複。可這會補充了食物和水後,這魔力依舊還是幹涸的狀態,就十分的詭異了。


    他們三人一馬,靠著馬背上剩下的3天補給,省吃儉用,已經堅持了要2周了。圓子平日經常鍛煉身體,體脂含量少,代謝水平高,這時倒是首先堅持不住,第一個癱了下來,被周龍安置在馬背上。他估算了下,再這樣堅持一天,三人應該就不行了。


    克裏被餓得兩眼發黑,大腦的思維已經不受他控製了,他就想吃,想吃頓好的,吃肉。他慢慢地走到那匹馬邊上,摸著馬,感受著它的溫度、它的氣息、它的活力。這匹馬原本也已經斷糧了幾天,昏昏沉沉,被他這麽一摸突然精神了起來,似乎感覺到了什麽危險。


    克裏看了看馬上的圓子,歎了口氣,這馬現在是殺不得的,不然圓子怎麽辦?


    他抱有一絲幻想,從馬的行囊裏翻來翻去,想看看有什麽殘渣不,可惜的是,並沒什麽食物,什麽都沒有。


    幹糧沒有了,肉幹沒有了,水沒有了,就連給馬吃的飼料,也沒有了,行囊裏隻有用布包裹著的那吞噬者的幾塊樣本。這些樣品從布匹裏滲出些藍色的血液,但此時聞著居然還有些好聞,有一點點像薺菜的味道。昏昏沉沉中,他覺得這味道似曾相識,好像在哪裏吃過一般。


    終於,他沒忍住誘惑,悄悄從行囊裏拿出了一塊樣本,或者說,是屍體,咬了一大口。一股苦澀的味道灌入嘴中,但又有些芳香,這口感有些柴,像是在嚼樹根,但裏麵的汁液還是能嚼出些許,和著口水勉強才吞咽了下去,讓他感到……


    感到詫異……


    他楞在原地,看著前麵周龍牽著馬走遠,他不知道怎麽解釋,因為他感到魔力竟然恢複了一些。


    這是幻覺?


    是做夢?


    他看著手裏殘留的肉塊,又咬了一口,努力嚼了幾下,牙齒都嚼出血了,才勉強嚼出點東西,趕緊把那汁液喝了下去,果然又有一股魔力湧了上來。他瘋狂地啃了起來,他感到力量在恢複,這小小的一塊肉裏,居然蘊含了那麽多的魔力!太不可思議了!


    “你在幹什麽!”周龍跑過來一腳把他手裏的肉塊踢出去幾米:“你瘋了嘛!這東西萬一有毒呢!你怎麽就直接吃了!”


    “好吃!”克裏眼裏放光,他嘴裏嚼著的,是活下去的希望。


    周龍一個耳光把他嘴裏嚼著的東西打了出來:“你別什麽都往下咽啊!你這樣會死的!”


    “師伯!這東西有魔力!有魔力!”


    克裏確確實實感覺到自己的魔力恢複了不少,他嚐試著讓體內的魔力再次流動起來,這些魔力,具現一輛蒸汽二輪車應該是夠了,可是這二輪車的動力源該怎麽辦?圓子現在昏迷了過去,沒人能提供足夠的動力,就算具現出來,也是一堆廢鐵。


    他坐在原地,愣愣地思考著,讓已經好久不轉動的大腦運轉起來。


    周龍見他不動了,也是一驚,心想,完了,這小子亂吃東西,中毒了!!!這荒山野嶺,哪去給他找藥解毒,急得團團轉。


    而克裏心裏則在盤算著:圓子已經快不行了,此時如何讓她能恢複一點?


    把馬殺了?讓她喝一些馬血?


    要是喝馬血沒用呢?喝下去她還是沒醒呢?那不是連馱她的東西都沒有了?沒有了馬,隻能把她背著走,或者留在原地等死?


    而現在兩人的體力,要說背著走,怕是走不了半天,就齊齊整整的死一起了,化作三堆白骨。


    剛想到這裏時,周龍用巴掌輕輕打了他幾耳光:“你不要發呆啊!醒醒啊!你怎麽了!”他還是以為克裏已經中毒,陷入了幻覺中。


    克裏趕緊起身,爬過去幾步,撿起了那塊吞噬者的肉塊:“師伯,你嚐嚐!這東西有魔力!”


    周龍看著那惡心吧唧的肉塊:“唉,是真的有毒啊,居然覺得這東西有魔力。完了,這下是真的完了。”


    他絕望地癱坐在地上,幹脆躺了下來,看著蒼天,不知如何是好。


    克裏見他已經放棄了,又看了看圓子,她已經麵色慘白,嘴唇都失去了血色,趕緊走過去,把圓子從馬背上扶了下來,一個沒注意,兩人一起摔在了地上。


    陳島圓子似乎有些醒了,但意識並不清晰,唿吸有些急促,迷迷糊糊地喊著:“爸爸……爸爸……”克裏把那肉塊塞到她嘴邊,希望她能咬上兩口,恢複些魔力,可她昏迷著,並沒張開嘴。


    “圓子,圓子,你吃一口試試,吃一口。”他唿喊著她,希望她能張開嘴,可她哪能聽得到。克裏摸了摸她的脖子,非常冷,摸在動脈上幾乎都快感受不到她的心跳了。她正在死去,在他眼前慢慢地死去。


    他急,他不知所措,他哭了出來,他不想她就這樣死在他麵前,他開動了大腦,用所剩無幾的腦細胞運轉起來。


    思前想後,他作出了一個,違背鄧家祖宗的決定。


    他舉起那肉塊,又咬了一大口,拚命咀嚼起來,隨後把那藍色的汁液,用嘴喂給了圓子。


    圓子在昏昏沉沉中,突然喝到一股苦澀的汁水,雖然十分難喝,但她身體的本能告訴她,這是甘露,這是蜜糖,這是活下去的未來,她咕咚咕咚吞了下去。克裏見她喝下一口後,麵色似乎有些起色。趕緊又嚼了一塊,用嘴對嘴再喂了兩口。圓子本能地吸吮起來,這汁液裏富含大量的魔力,讓她的身體迅速活化起來,似乎全身都開始恢複了力量。她不停地吮吸著生命的源泉,最終恢複了過來,緩緩張開眼,張開一條縫,看到……


    你在做什麽?


    你為什麽在哭?


    她想掙紮,但身體又沒有力氣,又講不出話,隻能任由他擺布,她又閉上了眼睛。


    克裏見她麵色紅潤起來,再摸了摸她脖子,溫度總算迴上來了一些,脈搏也有力起來,似乎是從死亡線上把她拉了迴來。


    他雙手向後撐著地,坐在地上,似乎嘴角有什麽東西流了下來,用手一摸,都是鮮血。剛才用力嚼那樹根一樣的肉塊,嘴裏全被磨破了。


    過了一會,圓子終於醒了過來,她坐了起來,大腦還暈暈沉沉的,但對剛才發生的一切還是有記憶的,她開口道:“那個……剛才……”


    克裏見她醒了,也不知該如何和她解釋,他隱約總覺得自己要被一頓爆錘了,趕緊閉上眼,縮成一團,瑟瑟發抖。


    “謝謝……”圓子也沒有錘他,她轉過身去背對著他。


    “我……”克裏見她並沒什麽暴力行動,覺得可能是沒有力氣吧,也有可能剛才她昏過去了並不知道發生了什麽?


    他爬到她身邊,還想再解釋下:“剛才……”


    “謝謝……”圓子並不理會他,又轉過身去,依舊用背對著他。


    她是知道?還是不知道?


    又過來些許,也許是為了緩和尷尬,圓子問克裏:“師伯,師伯他怎麽樣了?”


    克裏猛地想起來,邊上還有個師伯躺在那裏,趕緊過去一看,這師伯好像也是不行了:“圓子,不好,師伯他要死了。”


    圓子過來一看,師伯躺在那裏一動不動,也有些慌亂:“你……你快救他啊。”


    “怎麽救?”


    “用你剛才那種……那種……嘴對嘴……”圓子羞紅了臉說不下去了。克裏倒吸了一口氣,原來剛才發生什麽她都知道,原本是為了救人,現在被她這麽一搞反而更尷尬了。為了避免被她誤解,隻有作出些實際行動,告訴她,自己是為了救人!不是為了占便宜!


    他又塞了一塊肉塊在嘴裏,咀嚼了起來,隨後對著周龍的嘴慢慢靠了下去。


    這周龍身強力壯,本和普通法師倒是不同,精疲力盡看著天,不免睡著了,睡夢中,隱約聽到邊上吵得很,他睜開眼,看到一個男人,滿嘴都是鮮血,對著他的嘴,親了下來……


    ……


    …………


    “十倍衝拳!!!”


    “啊~~~”


    轟轟轟——!!


    接連幾團像素火焰爆發,將幾隻“神秘”的身形徹底淹沒,在火光中分解為漫天的像素,消散無蹤。


    林七夜用精神力將這一幕盡收眼底,對於衛冬的戒備放鬆了些許,他的精神力掃過前方,確認了幾隻從牆體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後,迅速的選擇最優的突破路徑,繞開了它們的圍剿。


    “你真的不知道別的什麽線索了?”林七夜皺眉看向衛冬,“這些東西的數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們遲早會被耗死在這裏。”


    “這我真不知道……”衛冬苦笑著說道,“我隻知道這神社就是一處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過我一開始以為這些隻是單純的石像而已,真的沒想到它們居然還能複蘇。”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衛冬在進行日本“人圈”毀滅計劃之前,專門有研究過這方麵的內容,所以能認出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訓營可沒有學的這麽細致,自然也就不會注意到這些細節。


    但當他聽到這句話的時候,腦中靈光一閃,像是想到了什麽。


    “你知道絡新婦嗎?”林七夜問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傳說中的一種。”


    林七夜的雙眸頓時亮了起來。


    “你想到了什麽?”雨宮晴輝疑惑問道。


    “那句預言,‘絡新婦的石像底端,藏著離開死境的鑰匙’。”林七夜認真的說道,“這個地方沒有出口,後方還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殺,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這裏又有諸多石像複蘇……


    ‘絡新婦’,‘石像’,‘死境’三個要素都齊了,如果那句預言是指向這個情況的話,離開這裏的方法或許就藏在絡新婦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這個預言的結果是正確的。”雨宮晴輝提醒道。


    “我們沒有別的選擇。”


    雨宮晴輝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後,他點了點頭,“那就賭一把。”


    “把絡新婦的樣貌特征告訴我,我試著找一下它。”林七夜一邊飛奔,一邊閉上了雙眼。


    在雨宮晴輝和衛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絡新婦石像的位置,那是一個半身蜘蛛,半身妖嬈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從牆壁中破出,身上到處都是密集的蛛網,一雙血紅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環顧著四周。


    隻是,她的位置與林七夜等人的逃離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說林七夜想去到那裏,就必須迴頭殺穿那十幾隻正在窮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當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閃爍】過去,但雨宮晴輝和衛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氣,“我們必須要闖過去。”


    雨宮晴輝將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閃過鄭重之色,雖然他無法使用禍津刀,但自身的刀術功底還在,不至於毫無戰鬥之力。


    而衛冬則從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彈夾,塞進了手槍之中,同時左手握著一枚像素風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險,將銀環吐出,說道:


    “你開路,我們掩護你。”


    林七夜點了點頭,“好。”


    話音落下,三人同時停下腳步,迴頭麵對那十數隻咆哮衝來的日本妖魔,雙腳猛踏地麵,身形如箭般衝刺而出!


    林七夜將右手的直刀甩出,斬向為首的那隻妖魔,同時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龐大的召喚法陣再度張開。


    一抹白光閃過之後,一隻滿身繃帶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頭。


    “木木,幹活了。”


    “嘿咻——!!”


    哢嚓嚓!!


    木木背後的繃帶飛快的鬆開,一枚枚鋥亮的掛載式導彈懸在它的身後,刺目的火光自導彈的尾端噴湧而出,唿嘯著飛向身後廊道中蜂擁而來的十數隻妖魔。


    “臥槽!”


    衛冬看到這一幕,瞪大了眼睛,脫口而出就是一句國粹,然後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轟——!!!


    三枚掛載式導彈在狹窄的空間內同時爆炸,巨大的衝擊力直接將周圍密密麻麻的房間撕成碎片,洶湧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間淹沒了那十幾隻妖魔的身影。


    與此同時,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躍而下,身形急速膨脹成一座巨大的鋼鐵堡壘,橫在了三人之前,將熾熱的火浪隔絕在外。


    雨宮晴輝是親眼看過林七夜動用導彈的,但眼前的這一幕對衛冬來說,屬實有些超出理解範圍了……


    抬手就發射空對地掛載導彈?這生猛程度已經堪比會長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鋼鐵堡壘如氣球般縮小,又變成了一個掛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後,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於火浪之間。


    幾道寒芒自火海中閃爍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經拉滿,但依然有幾隻妖魔自爆炸中存活,這些妖魔的故事傳播越是廣泛,力量便越強,此刻能夠從火光中衝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輕鬆秒掉的那些雜魚。


    一個手中提著青燈的幻影迎麵撞上林七夜,燈盞間的青光大作,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彌漫出無盡的死氣,像是擁有生命般,瘋狂的鑽向林七夜的七竅。


    林七夜眉頭一皺,正欲有所動作,一聲槍鳴便從他的身邊響起。


    一枚像素子彈精準的擊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燈,將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開來,環繞在林七夜周圍的死氣也隨之消散,林七夜轉頭看了一眼,衛冬正握著手槍,對著林七夜微微一笑。


    鏘——!


    刹那間,一抹刀芒自雨宮晴輝的腰間閃出,在火浪中劃過一道圓弧,斬下了那失去了青燈的幻影頭顱。


    緊接著,又是幾隻妖魔從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閃出,咆哮著衝向跑在最前麵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語,他伸出手,在空氣中一按,九道絢麗的魔法陣光輝在他的身前閃爍,一道道穿著深青色護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陣中閃出,向著那些妖魔攔截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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